聞言,張曉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下意識的將一雙腳往後縮了縮,避開越溪的目光,道:“我,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越溪挑眉,笑得了然,她道:“沒關系,聽不懂就算了……反正那東西已經沒了,也不會對你造成什麼影響了。”
“你說什麼?”聽到這,張曉的表情卻是一變,她伸手抓住越溪的手,連聲追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那東西已經沒了?”
越溪低頭看她,道:“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應該很清楚我在說什麼。不是自己的永遠都不屬於自己,這天底下就沒有白吃的午餐,若不是我及時出手,你早就沒了命。”
可是即使如此,張曉的表情還是失魂落魄的。
越溪目光動了動,沒再說什麼,直接轉身走出了活動中心的後臺。
張曉無意識的咬著自己的手,表情茫然而慌亂,心亂如麻。後臺的其他人面面相覷,完全聽不懂他們兩人話裡的意思,簡直就是神神叨叨的。
“師父幫了她,她好像並不心懷感恩,而是更驚慌失去了讓她作弊的東西……”韓旭輕笑道,似乎對這種想法頗覺得有趣,笑眯眯的道:“她現在享受的掌聲和鮮花,以及大家的追捧,都不是屬於她自己的。如今沒了作弊的東西,她便會從雲端掉到汙泥之中,這種落差感,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越溪毫不在意的道:“那是她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系?我是天師,又不是心理輔導師……這次真的是虧大了,連一毛錢都沒賺到。”
兩人從後臺出來,在禮堂前邊和趙璐他們匯合,路上還能聽見從禮堂出來的學生們十分興奮的討論這次的歡迎會,尤其是張曉她們的芭蕾舞劇《精靈》,更是給他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特別是最後一幕白精靈死去的時候,那種感染力與張力,給他們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越溪停了一耳朵,暗自嘀咕著,當時那舞臺上的人差點就死了,你說有沒有感染力?
吳栩看了一眼時間,道:“晚會提前結束了,現在才九點半,你們不要繼續在我們學校逛逛?我們學校很多地方風景還是很不錯的。”
現在時間的確還算早,趙璐徵詢了一下越溪他們的意見,道:“要不,你帶我們去你們學校的荷花池看看?你們的十裡荷花塘可是很有名氣的。”
聞言,吳栩卻是有些猶豫,他道:“荷花池那邊啊……那邊可能有點不太方便。”
趙璐疑惑的看著他。
吳栩表情有些奇怪,道:“不是我不想帶你們去,隻是荷花池那邊有些奇怪……你們記得我跟你們說過吧,荷花池那邊從開學到現在,已經死了四個人,邪性得很,現在大家都不愛往哪去,說是鬧鬼。其實我也不信什麼鬼不鬼的,我們要相信科學不是?隻是,每次去那邊我都有一種十分不舒服的感覺,所以也不愛去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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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大學裡的荷花池兩邊修著很漂亮的長廊,上邊掛著那種十分漂亮的宮燈,到了晚上燈打開,光照不明不暗的,是許多小情侶都喜歡去的地方。可是自從連續發生了四場命案之後,大家都不敢去哪了,遠遠看去,那裡燈影朦朧,連個人影都瞅不見,再看湖裡水霧朦朧,暗淡的一片,瞧著的確有種陰冷怪異的感覺。
“……的確有種很不好的感覺,感覺陰森森的。”趙璐搓了搓手臂,覺得有點冷。
其實現在這季節雖說是秋天,但是在b市,秋夏兩季的氣溫沒啥區別,現在也還是熱得慌,到了晚上空氣也都是燥熱的。可是一走到這荷花池來,卻是陰氣森森的,那股子撲過來冷氣,激得人露在外邊的肌膚都起雞皮疙瘩了。
徐薇看向越溪,問:“越溪,這裡是不是有些不對勁啊?”
越溪幾步走到湖邊,那邊吳栩攔了一下,道:“別過去,不能靠近水邊。你們不知道,上一次遇害的那個同學,就是在湖邊,直接就掉下去了……我看過那個視頻,她就站在湖邊,卻突然像是有人伸出手去把她拉下去了一樣,拽在水裡就沒爬得起來。”
“沒關系,我就看看……”越溪開口道,直接走到了湖邊,蹲在一塊低處的石頭上,把手伸到湖裡邊。
這荷花湖上蒙著一層白色的水霧,看上去如夢似幻的,可是站在湖邊就感覺到一股冷氣,而這湖水更是冰冷刺骨,手一伸進去,那股冰冷直接就往人骨頭縫裡鑽,凍得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陰氣,怨氣,恨意……
湖水裡有無數情緒湧上來,那種復雜的情緒,完全能將普通人完全給攪得迷了心智,不過越溪倒是絲毫感覺都沒有,完全不為所動。
一隻滑膩的手從水裡伸出來,突然抓住越溪的手,直接拉著她使勁往水底下拽。
吳栩、趙璐還有徐薇三個站在她後邊,十分緊張擔心的看著她,然後突然聽見越溪輕輕咦了一聲,像是在驚訝什麼一樣。
還不等他們細想,他們就看見原本安靜的湖水突然開始開始攪動起來,水花四濺,像是水底下有什麼東西在攪弄著湖水一樣。
“怎……怎麼了?”吳栩他們三人被嚇了一跳,一個個手忙腳亂的想衝上去拉越溪。
“別過來。”
越溪淡淡的說了一句,吳栩三人的動作頓時就停住了,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越溪嘴角帶著笑,手下動作卻幹脆而利落,反手抓住那隻手,拎著就直接往水上扯,她語氣輕松的笑道:“讓我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唳!”
一聲刺耳的尖叫響起,吳栩他們就看見一個人影被越溪直接從水底下扯了出來。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跑到這來了?”一道電筒光照過來,那光恰好落在越溪眼睛上,她下意識的眯了眯眼,手上的東西滑不溜秋的,趁機直接從她手上掙脫了開去,鑽回了水裡。
一個保安從旁邊走過來,看著他們一群人,道:“你們是哪個學院的學生,怎麼跑這來了?不知道這裡很危險嗎?”
越溪站起身來,甩了甩手上的水,有些無奈——早知道剛才就直接把那東西給捏死了。
“……你們是其他學校的學生?我跟你們說啊,我們學校這個荷花池這段時間有些不太平,上邊都下了命令了,不準人進去了,以免發生什麼意外。”
吳栩有些驚訝,道:“什麼時候說的不準人進去了?我怎麼沒聽說過?”
保安道:“就今天下午的事情,上邊說是這裡風水大概不好,怕學生們來這裡又出什麼意外。對了,學校還找了個大師明天來看看這裡的情況……我看啊,他們也覺得是什麼女鬼在作祟了。”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很小聲,幾乎是在自言自語了。
韓旭笑:“保安大哥消息很靈通嘛。”
保安立刻就笑了起來,有些得意的道:“那可不,要知道,我叔那可是學校的副校長,什麼消息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學生,就貪圖什麼浪漫的,我跟你們說啊,那荷花池那裡鬧鬼,以後還是不要再去了。”
“鬧鬼?大哥知道荷花池那裡鬧鬼,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嗎?”越溪問。
“……什麼時候開始的?我想想啊,也就開學這兩三個月吧,我記得是九月底的時候吧,那是第一個死去的學生。那是個女同學,還是大一新生了,聽說被好友劈腿,一時氣不過,當天晚上就直接跳到這荷花池裡自殺了,等第二天她的屍體才被發現,都被泡得不成樣子了。”
說到這,保安大哥看著越溪他們幾個,十分不明白的道:“唉,你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為點情情愛愛就要死要活的,有意思嗎?是遊戲不好玩,還是動漫不好看啊?不然為啥連命都可以不要啊。”
“也許隻是一時衝動,死亡降臨的那一瞬間,他們大概就後悔了。”越溪淡淡的道,她遇到過很多這樣的鬼,死的時候就衝著那股氣,可是等死了變成鬼了,才悔不當初,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保安看著他們離開荷花池,這才拿著電筒繼續去檢查四周的情況,以免又有學生跑進荷花池這裡來,這裡可邪乎著了。
吳栩一路上都是神思不屬的,表情呆呆的,半晌他才像是反應過來在荷花池那裡發生了什麼,瞪大眼睛道:“你們剛才看見了嗎,看見那裡荷花池裡的東西了嗎?那是鬼嗎?是鬼吧!”
趙璐無語的看著他,道:“你這反射弧也太長了吧。”
吳栩:“……這,這不是,頭一回見,有點不習慣嗎?可能多見見就好了。”
“我還是頭一次聽見有人提出這種奇葩要求的,你還想多見鬼啊?真是有夠奇怪的。”
“……”
*
第二天,學校的老師果然是帶了兩個道士模樣的人來,兩道士在荷花池那裡擺了一個神壇,手裡舉著長劍黃符在那嘀嘀咕咕的,這副神神叨叨的樣子,引得不少學生來圍觀。
張曉和舍友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剛好路過這裡,看那邊圍著一群人,也忍不住瞅了兩眼。
舍友笑嘻嘻的道:“……學校也是真好玩,怎麼還請了道士來?難道還真信是鬼在作怪啊?這完全就是封建迷信。”
另一個舍友道:“話也不是這麼說,你們難道不覺得荷花池這裡很邪性嗎?自從餘玫在這裡自殺之後,已經死了四個人。你們說,會不會是餘玫的鬼魂在作亂啊?”
說到餘玫,其他人就忍不住去看張曉。說起來張曉和餘玫當初可是好閨蜜,同進同出的,可是插刀最狠的也是張曉這個閨蜜,不僅搶了餘玫的男朋友,還把人家給奚落了一頓。
這世道,果然是防火防盜防閨蜜啊。
被她們若有若無的目光刺得心情煩躁,張曉嗤笑道:“她餘玫死了和我有什麼關系?她自己綁不住男人,還要怪在我頭上?任輝可是跟我抱怨了好幾次,說她這個人性子太過木訥無趣,一板一眼的,任輝早就想和她分手了。隻是誰知道,一跟她說分手,就想不開去跳湖,真能怪得了誰?這麼死了,也是活該。”
其他人看她很生氣的樣子,連忙笑道:“這世上哪裡來的鬼……倒是張曉,你昨天在迎新晚會上的表演可真精彩,有好多人都在議論你了,說你的舞蹈特別有張力和感染力,他們都被你的舞蹈給迷住了。”
聞言,張曉笑了一下,臉上露出一點得色來。
“……後邊要不是那個女生上去搗亂,晚會也不會突然中止,就連你們的《精靈》也被叫停了,也不知道那個女生到底是什麼人。”
張曉腦海之中閃過越溪的一張臉來,表情變了變,沒說什麼。
不過昨晚她的表演的確是大受好評,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都在暗暗打量她,甚至還有人給她送鮮花的,這讓張曉心情十分愉快,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到達練舞室。
腳上的舞鞋還是一樣的雪白,可是穿在腳上的那一瞬間,張曉就感覺有些不對了。
“……張曉,你怎麼了?”老師看她站在那裡遲遲沒有動作,忍不住問。
張曉抬起頭來,表情有些難看,她扯了扯唇,道:“老師,我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想請兩天假。”
老師關心的看著她,也知道昨天晚上她在舞臺上暈厥的事情,所以也沒多問什麼,隻是道:“那你回去好好休息,不過雖然不能來練舞,基本功還是要做的。”
張曉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她收拾著東西回了宿舍,這個時候,舍友們都去上課了,宿舍裡隻有她一個人。她直接伸手將窗簾拉上,抱著那雙舞鞋,焦躁的在屋裡走來走去,然後目光落在手裡的舞鞋上。
沒有,沒有那種感覺了……
現在這雙舞鞋,就和普通的舞鞋一模一樣了,給她帶不來任何的幫助。
張曉咬著手指,心亂如麻,整個人都是亂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