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奈奈子又看了他一眼,低下頭認真地想思考了一下,然後得出了結論。
【可能是痔瘡吧。】
她抱著她心愛的小板凳走開了。
“去吃蛋糕嗎~!”從床上蹦了下來,果戈裡腳步輕快地跟在了她的身後,語氣裡半點沒有剛睡醒的困倦,精神飽滿得像是樹梢蹦跶著的一隻小麻雀。
抱著小板凳慢吞吞走著的奈奈子搖了搖腦袋,回答道:“要寫作業。”
她的周末作業還有一點點沒寫完,然後還要去問一下國木田大蒜要怎麼種,這學期的生活實踐課,老師教他們種大蒜了,期末要一人交一盆大蒜上去,她感覺自己可能要靠國木田救命。
作為一個天朝人,奈奈子對於自己沒能點亮【種菜】這一天賦技能感到十分羞愧。
她隻會吃。
把小板凳放回了醫務室的牆角,奈奈子跑出了醫務室,鑽進亂步的辦公桌底下,扒拉出了她的小書包,就又拖著她的小書包跑了回來。醫務室的桌椅高度差對小矮子最友善,所以作為一個矮矮的小蘿卜頭,奈奈子一向都喜歡在這裡寫作業。
從書包裡翻出了作業本和筆盒,奈奈子爬上了椅子,趴在醫務室的辦公桌上開始埋頭寫作業。
很簡單的應用題,基本上都是諸如“太郎送給了小櫻一枝花,次郎送給了小櫻三枝花,小櫻把得到的花送給了三郎,三郎原先有五枝花,請問現在三郎有幾枝花”之類的問題。
奈奈子慢吞吞地寫下了“1+3+5=9”的計算等式,同時在心裡深刻地認識到了“舔狗不分國界”的道理,小明小剛小勇和小紅之間的愛恨糾葛,終究還是在另一個國家復刻了。
她專心致志地握著鉛筆,低頭寫著作業,果戈裡則是蹲在了花袋的邊上,看著他擺弄起了電腦。
小小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疊了好幾個窗口,二進制的0和1組成大段的數據在屏幕上飛速閃過,街頭的監控畫面、加密的文件、復雜的程序編寫代碼,還有從×特上抓取出的關於某幾家飯店的用餐評價……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混雜在隻有十七英寸大小的電子屏幕上,但卻有條不紊地同步進行著,半點也沒有混亂的跡象,像是操控電腦的人能夠一心多用也毫不出錯。
但是電腦前的花袋實際上卻並沒有觸碰一下鍵盤,就好像電腦自動就運作了起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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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戈裡戳了戳電腦蓋,就像是戳著什麼新奇的玩意兒一樣。
“它會自己幹活嗎?”果戈裡用小鳥一樣好奇歡快地語氣問道。
“不不,是俺的異能在操控它幹活。”花袋回答道,圓圓的小鏡片上倒映著飛速滾動著的數據流,“隻要有芳子在,我就能操控視野裡的所有電子設備以幾十倍的效率運行起來。”
家裡蹲死宅的最高境界,大概就是連手都不用動,隻要窩在被窩裡看一眼就能完成所有的事情吧。
花袋覺得自己的這個異能很不錯,讓他能夠在一天裡完成以前一個月的委託單子,但如果他的異能是“隻要看著,家務活就能自己被自己完成”,那就更好了。
但是十分可惜,他並沒有能夠擁有那樣的異能,所以隻能退而求其次,每當公寓要被垃圾淹沒的時候,就打電話叫媽……不、說錯了,他的意思是說,叫他的友人國木田來幫忙。
“芳子是誰?”好奇小朋友果戈裡又問。
“是俺一生的伴侶、即使葬入棺椁也決不分離的真愛!”花袋慷慨激昂地說道,同時愈發裹緊了身上的棉被。
果戈裡眨了眨金色的眼睛:“?”
花袋:“就是俺的被子。”
果戈裡:“……”
九歲的果戈裡小朋友在認真地思考一個小小的問題。
他要不要給自己的小披風也起個名字呢?比如說“奈奈子二號”之類的。
但是他又仔細想了想,發現還沒得到亂步批準買披風的自己,現在大概隻能給醫務室的被單取名字。
這讓他不禁失望地嘆了口氣。
他決定把“奈奈子二號”這個寶貴的名字留給他還沒能遇見的、一生的伴侶——那條還未能獲得批準買到的新披風,同時給醫務室的被單們取了新的名字。
分別是“奈奈子三號”、“奈奈子四號”,以及現在被花袋疊了起來用來墊他的電腦的“奈奈子五號”。
“……哈啾!”
正在寫作業的奈奈子突然打了個小噴嚏。
她吸了吸鼻子,正想要繼續投入到太郎次郎三郎和小櫻的愛恨情仇之中,她放在書包裡的小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從凳子上爬了下來,奈奈子從書包裡翻出了她的兒童手機,接了起來,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了亂步的聲音。
“……奈奈子、吃完午飯了嗎?”
背景音很吵,像是在放煙花一樣,還有奇奇怪怪的碰撞聲,奈奈子要很努力才能分辨出亂步說了什麼,她慢慢騰騰地回答道:“吃完了……在寫作業。”
電話那一頭頓了一會兒才傳來了亂步的回答聲:“……那個新人君給你做了什麼午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又是一聲“轟隆”巨響,覺得耳朵有點疼的奈奈子把手機拿的離自己遠了一點點。
她撓了撓小腦袋,想了一下,然後回答道:
“泡面,海鮮味的。”
亂步:“……”
新人,你被開了,就現在。
第48章
田山花袋並沒有家務料理的能力——這一條情報,江戶川亂步還是知道的。
雖然指名了要對方照顧奈奈子一天,其中也自然包括“準備午餐”這一必然事項,但在他的預料中,不會做飯的花袋七成的可能性會掏出電話叫外賣,兩成的可能呼叫場外援助國木田,一成的可能性會泡泡面,但是有國木田在,最後的這“一成可能性”也絕對不會真的被實施,最終必然會轉化成“國木田做飯”的結局。
也就是說,“叫外賣”和“國木田做飯”的可能性應該是7:3,不管哪一個都在亂步的接受範圍之內,畢竟他自己也是個不會做飯、每天帶著奈奈子到處蹭飯或是叫外賣的人。
——但是那個棉被新人竟然真的讓奈奈子吃泡面國木田竟然還沒有阻止???!
作為一個合格的好爸爸,江戶川亂步決不允許自己的笨蛋女兒竟然把泡面這種東西當做是午飯——夜宵的話倒是沒問題——因此他憤然地說道:“奈奈子!讓棉被——不!讓國木田接電話!”
一陣巨大的爆炸聲蓋過了他的聲音,即使安安全全地躲在了一處掩體後,警察和非法組織成員們的火力衝突還是不可避免地影響到了他,爆炸的衝擊波轟飛了集裝箱,破爛的殘塊四散飛落,一塊尖銳的鋼板落在了離他幾步遠的水泥地上,足以把人體破開的尖角插進了地裡。
要不是因為想要快點解決完事情回橫濱去,他才不會來這種又髒又亂的抓捕現場。福岡的警察和橫濱相比,實在是遜色太多了,雖然在他的眼裡同樣都是大猩猩,但橫濱的警察丟在福岡的話,起碼能當個猩猩王。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和混亂的橫濱相比,福岡算得上是個“安詳和平”的地方了,在這種環境裡,警察被養惰了也是理所當然。
亂步撇了撇嘴,從掩體後探出了腦袋,朝著外頭手提柴刀、對著敵人一刀一個的與謝野喊道:“與謝野小姐——麻煩聲音小點!”
幹脆利落地一腳踢翻了身後想要偷襲的人,泛著寒光的柴刀哐當一聲靠在了地上,與謝野將一縷頭發別到了耳後,沾滿汙血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淺淡的微笑。
“好的~亂步先生。”她回答道,手裡的柴刀毫不停頓向著腳下踩著的男人砍了下去。
一聲慘叫。
像是沒看見這副兇殺案現場般血腥的場景,亂步縮回了腦袋,繼續和奈奈子打電話:“奈奈子,把電話給國木田。”
“噢。”電話另一頭的奈奈子應了一聲,拿著她的兒童手機跑出了醫務室,在辦公區找到了勤勤懇懇工作的國木田,把手機遞給了他。
“亂步先生?”
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國木田接起了手機,身下坐著的辦公椅稍稍轉過了一個不大的角度,留給了奈奈子半個椅背。
抬手掩住了兒童手機的話筒,他壓低了嗓音,隻用簡短的語句低聲回答著電話對面的人的話,奈奈子聽不太清楚他在說什麼,仰著小腦袋,隻能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從嚴陣以待,到肅然,再到緊張,突然又變成了了然,最終停在了“松了一口氣”的神情上。
“是,我明白了。”他最後應了一聲,合上了手機,把還沒有他巴掌大的小手機還給了奈奈子。
他起身帶著奈奈子回了醫務室裡,就看見花袋和果戈裡兩個人一起趴在筆記本電腦前,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身下墊著的是他有些眼熟的一條被褥。
“……花、袋!”
怒吼一聲,國木田三步並作兩步,大步上前,伸手一扯,就將花袋身下趴著的那床被褥拽到了手裡。
“你這家伙——照顧小孩子不是讓你自己又去窩在被窩裡盯著電腦!就是因為這樣你才總是沒法找到工作的!”
“咦咦咦!”像是被欺負了的良家婦女一樣,花袋緊緊地抱著他身上蓋著的那床花棉被,半趴在了醫務室冰涼的地面上,“我隻是在照顧他們的時候稍微看看電腦而已……”
沒有理會花袋的嚶嚶嚶,國木田三兩下就利落地把被褥折了起來,在“收回櫃子”和“洗一洗拿去曬”之間猶豫了一下,選擇了後者,抱著一床被褥,擰起眉頭對他說道:“我也知道你是‘家裡蹲’,所以才會想介紹你來偵探社工作。社長的胸懷寬廣、有容才之賢,不會介意你帶著被窩來上班,所以你才更應該好好表現,以此回饋社長的包容,而不是單純隻是換了個地方當家裡蹲!”
他說著,伸手把身後的奈奈子又拎到了花袋的面前,然後怒氣衝衝地扛著一床被褥走了,腦袋後束著的小辮子似乎都被怒氣衝的飛了起來。
花袋:“嗚嗚……國木田總是這麼嚴格……”
裹著棉被縮在凳子邊的花袋看起來就像是路邊的流浪狗一樣可憐,頭頂上好像都飄著一團陰沉沉的烏雲,悽風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