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謝野小姐說,是因為長大了才會這樣。”果戈裡側過了臉,和趴在他肩頭的奈奈子說話,毛絨絨的腦袋挨在奈奈子的臉頰邊,讓奈奈子覺得有點痒。
即使背著奈奈子,他的動作也很輕盈。又跳下了一個臺階,他對奈奈子問道:“所以你是長大了嗎?”
奈奈子想了想,十分嚴謹地回答他:“有一點點長大了。”
隻是一點點而已,她還沒有念完書、沒有成年、也沒有工作,比起大人還是更接近小孩子一點。
果戈裡“唔”了一聲。
“那還要等多久才會變成大人?”
奈奈子思考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算是“變成大人”。或者是成年,或者是開始工作,又或者像是亂步那樣,都二十五歲了,還和小孩子沒什麼區別。
她最後還是十分保守地回答果戈裡:“等到二十歲就是大人了。”
畢竟日本的法律規定是二十歲成年,隻有到了二十歲,才能抽煙喝酒。
“那麼我會比你更早一點變成大人。”果戈裡說道。
果戈裡比她要大兩歲,當然是會比她更早到達二十歲的,因此奈奈子隻是“嗯”了一聲。
“你想變成大人嗎?”果戈裡問奈奈子。
“……不知道。”奈奈子不是很確定地回答他。
她沒有當過大人,也不知道當大人會是什麼樣的,自然也就沒有“想不想變成大人”這樣的考慮了。
“那你是想要當一個小孩子、還是想要當一個大人?”果戈裡換了一種問法問她。
奈奈子抿著嘴巴,沒說話,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動不動地過了好一會兒,才聲音很小地回答了果戈裡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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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爸爸的小孩子。”她語調幹巴巴地說道,“也想長大。”
不是想不長大就不長大的,但也不是每一個小孩子都能長大的。倒霉一點的“小孩子”就像是她這樣,在快要變成大人的時候,嘎嘣一下就死了。
果戈裡彎著眼眸,露出了一個微笑:“Жадная девочка(貪心的姑娘).”
“?”奈奈子沒聽懂他又說了什麼奇怪的話,“你不想要長大嗎?”
“長大和沒有長大又有什麼區別呢?”果戈裡像是在念著一首詩一樣,慢悠悠地說道,“隻不過是從一個小一點的牢籠,進入另一個大一些的牢籠而已。”
他的眼眸注視著腳下的樓梯,臉上的微笑很輕。
“越是長大,能做的事情就越多,受到的約束也越多,幼時被本能驅使,長大後被理智束縛,從降生於世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已經被困於自己所建立起的圍牆之中了。”
“……”奈奈子感覺果戈裡以前好像說過類似的話,但是她記不起來是什麼時候了,但是她能確定一件事,那就是果戈裡沒有回答她問的問題。
於是她又問了果戈裡一遍:“你不想長大嗎?”
樓梯走到了盡頭,果戈裡在鞋櫃邊放下了奈奈子,看著她從鞋櫃裡拿出了小皮鞋,換掉了室內鞋。他沒有上過學,見到奈奈子在鞋櫃邊換鞋子,也很感興趣地看著,視線掃過了一排排的鞋櫃,鞋櫃上印著不同學生的名字,都是奈奈子的同齡人、或者是他的同齡人。
他看著奈奈子換好了鞋,才又對她語速很慢地說道:
“我也想長大。”
“就和你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龍馬是一個高情商的小孩,體貼地為生理期的女同學不動聲色地留下了外套
奈奈子也是一個高情商(?)的小孩,體貼地沒有亂動同學重要的隊服
這波就是兩個高情商的對決啊!(?)
第132章
【……不舒服。】
床頭的鬧鍾已經響過了一次,奈奈子迷迷糊糊地關掉了鬧鍾,躺在床上,在空調被裡縮成了一個團子,沒有像是平常一樣很快就從被窩裡爬起來。
腹部傳來了一種有點難受的感覺,像是有漿糊在攪拌,不會疼,但是卻沉沉的,和跑完一千米之後手腳沒力氣發酸的感覺有點像,讓奈奈子整個人都打不起精神。
她窩在床上,一動不動地賴了一會兒床,最後還是有點費力地爬了起來,踩著毛絨拖鞋,想要去衛生間裡洗漱。
今天是生理期的第二天,奈奈子不知道為什麼她會覺得這麼不舒服,她記得自己以前生理期好像都沒有這麼難受,隻是會覺得有點累而已,和平時差別也不是很大,但是她現在卻覺得蔫蔫的,一點都不想動彈。
不過也隻是蔫蔫的而已,不會痛就好了。
賴床賴有點久了,奈奈子比平常晚了十幾分鍾,才趿拉著拖鞋慢慢騰騰地走出了臥室。臥室外,亂步都已經起床了,正在餐桌邊上打著哈欠倒牛奶,果戈裡盤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編著他的小辮子。
奈奈子耷拉著腦袋,拖拖拉拉地挪去衛生間刷了牙,神色恹恹的,看起來像是偵探社裡那棵快要被亂步澆死的仙人掌,花了比平時更多的時間,才又磨磨蹭蹭地從衛生間裡出來了,坐到了餐桌邊上。
她不太想動,也沒綁小馬尾辮,隻用梳子隨便地扒拉了幾下頭發,剛過肩膀的黑發細細軟軟的,垂著披在肩頭。
伸手把桌子上熱好的三明治扒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奈奈子垂著腦袋,手裡捧著三明治,慢吞吞地啃了起來。
她的樣子看起來就很沒精神。亂步喝了一口牛奶,狹長的眼睛眯著,低頭看著她很慢地啃了幾口三明治,想了一下,然後對奈奈子說道:“不舒服的話,那今天就不去上學了。”
奈奈子本來就矮矮小小的,現在一點精神都沒有,看起來就更瘦弱了。不去上學就不去上學,亂步覺得這也沒有什麼,反正學校裡的那些知識,奈奈子自己也都會,就算不會,偵探社裡也有的是人可以給奈奈子補課。身體不舒服那就請假在家裡休息——在他小時候,他的媽媽也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動作遲緩地咀嚼著三明治,奈奈子幅度很小地搖了搖腦袋。
每個月都會有生理期,而且每次都得要一個星期,她總不能每個月都請假。她覺得自己可能隻是太久沒有經歷過生理期了,所以還很不適應而已,過幾天大概就好了。請假太多的話會扣出勤分,她本來就沒有參加社團活動,沒有社團分,如果再扣出勤分的話,她就要多參加一點學校活動才能補得回來了。
亂步拿著玻璃杯,給她倒了一杯鮮牛奶,牛奶是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還有點冰,奈奈子昨天也是直接喝的這樣的冷牛奶,但是今天就不行了。她拿著牛奶去廚房裡熱,用微波爐30秒叮好,拿出來的時候搖晃了一下,然後才低頭喝了一口。
30秒的時間,剛夠讓牛奶變得溫熱,不會燙到舌頭。
“早上爸爸送你去上學,然後放學後讓果戈裡去接你。”亂步坐在外面的餐桌邊對她說道,“與謝野小姐給你做了便當,等會兒我們先去宿舍拿便當。”
奈奈子捧著牛奶,又咬了一口手裡的三明治,聲音很蔫地“噢”了一聲。
她走回了餐桌邊坐下,趴在桌子上吃早餐,吃的很慢。亂步伸手摸了摸她毛絨絨的腦袋,結果把她剛梳好的頭發又揉亂了一點。
明明奈奈子現在長大了,但是亂步卻覺得她好像比小時候更難養了一點,很多事情都得要讓與謝野小姐幫忙才可以。他是奈奈子的爸爸,但是當“爸爸”和當“名偵探”不太一樣,“名偵探”是無所不能的,“爸爸”卻不是,很多事情奈奈子還是隻能她自己做。
奈奈子要喝熱的牛奶。
他喝完了自己杯子裡的牛奶,然後把這件事好好地記在了自己聰明的腦子裡。
*
本來就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除了有些難受不太習慣以外,奈奈子自己也就能處理好生理期的事情,並沒有出現什麼麻煩,一個星期後,她也就恢復到了平常的狀態。
開學還沒有過去半個月,這天早上,奈奈子來學校上學的時候,就發現後桌的越前沒有來上課了。
後桌空出來了一個位置,她轉過頭就能看見三輪。
第一節 課是數學,老師剛進教室,才站在講臺上翻開了教案,抬頭就看見教室裡突兀地空出來了的一個座位,他皺了皺眉頭,問道:“越前呢?怎麼都這個點了還沒來上課,遲到了嗎。”
“老師。”班長舉手站了起來,回答了他的問話,“越前同學請了長假,去美國參加比賽和訓練了。”
“比賽?”數學老師露出了有點不滿的神情,“才剛開學就……”
越前是網球部主力的事情,學校裡的老師們也基本都知道,數學老師對於他這樣為了打球就放置了學業的行為感到不悅,但最後也還是沒有說什麼。
“好了,不管他了,我們繼續上課。今天我們要學平行線的幾個基礎性質……”
四十分鍾的數學課很快結束,奈奈子也偷偷摸摸地又寫了幾道高中數學題,初一還在學“平行線同位角相等”這樣簡單的知識,但高中的數學已經是在圓的切線上會動的“動點P”了。
下課鈴響,數學老師布置完作業就離開了教室,三輪坐在了越前的位置上和奈奈子聊天。
“……好像是因為越前他暑假的時候參加了全美公開賽,但是現在美國那邊的比賽還沒結束,他隻是中途臨時回來辦了一下報道的手續。現在報道完了,他就又繼續回去比賽了。”三輪和奈奈子說起了自己聽說的一些事,“暑假全國大賽的時候,那邊的全美公開賽就已經開始了,他好像當時就是兩邊跑地參加比賽。”
“聽說他大概得要過兩三個月才會回來。”三輪說道。
【他都不用讀書的嗎?】
聽完三輪的話,奈奈子十分疑惑地在心裡這麼想到。
“他都不用讀書的嗎?”
自己說完了這些話,三輪也十分疑惑地這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