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消息鋪天蓋地地襲來。
「石軍割腕自殺了!」
十一
他自殺之前,寫了一封「遺書」,發到了自己的社交網絡。
「我的十八歲,我熱愛生活,生活把我拉進了深淵,讓一切都結束吧,謝謝相信我的人。」
群裡炸開了鍋,剛開始罵得最狠的人,抱怨後也漸漸不再說話。
我冷眼看著呆滯的白馨馨:「這樣的結果,你滿意了。」
「如果他死了,你就是殺人兇手,你還要包庇真兇嗎?」
她沒有說話,嘴裡不停地喊著:「我沒有說謊。」
好在不幸中的萬幸是小胖爸媽及時把他送去了醫院。
他執拗不願意報警的爸媽,看到自己的兒子滿身青紫。
哭得像淚人。
警方開始介入。
十二
我走出醫院。
看到門口祁柏站在角落的樹下,扶起跌倒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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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披著人皮的偽裝,降落在人間。
「祁柏,跟我過來一下。」
他挑了挑眉:「那麼快就出來了。」
我對上他漆黑如墨的眸子,質問道:「為什麼?要對無辜的人下手。」
他輕笑出聲,低啞的聲音,帶著幾分病態的痴狂:「佳佳,你要知道,他妄想我的東西。
「於是我也送了他一份大禮。
「很有意思,不是嗎?」
我努力壓制自己的情緒:
「哦?白馨馨為什麼幫你?」
他不屑嗤笑:「她?沒有價值的廢物罷了。」
「你對她做了什麼?」
他突然靠近我,冰涼的手指死死捏住我的下巴:「乖女孩,等價交換的道理你不會不懂。」
他的手指摩挲著我的唇:「你準備用什麼交換?嗯?」
我一把推開他。
拿出手機錄音的屏幕:
「憑這個,可以嗎?」
十三
他喉嚨裡發出低沉幽怖的笑聲:「小騙子。」
手中的手機突然自動關機,再重啟時,已經如一張白紙。
我咬咬牙,是暗網高級黑客。
我看了眼他背後的攝像頭。
攝像頭突然轉動發出聲響:「J,搞定了。」
他的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乖乖,你覺得他們會信你,還是信我?」
「警方已經插手,善惡終有報,你逃不掉的,祁柏。」
他猛然向前,一隻手扼住我的手腕。
貼近我的臉:「那我拭目以待,乖乖。」
「你這個瘋子。」
他的眼底醞釀著黑色的風暴,似在極力控制著什麼。
「你聽話,我不動你。」
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必須做些什麼。
十四
警方調查給出的結果是,有很多可疑點。
我多次查看從酒吧老板那買來的監控視頻,其中一個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把截取的圖片交了上去。
事情很快出現轉機。
聚會的地方其他客人無意拍下的視頻,畫面中,白馨馨笑容燦爛地遞給了小胖一杯水。
這已經足以證明,小胖是無辜的。
白馨馨在撒謊。
輿論反轉得很快,剛開始對小胖惡語相向的人也紛紛道歉。
可是道歉有什麼用呢?這樣的傷害,是根深蒂固的,是他一輩子的陰影。
小胖發來告別短信:「謝謝你,佳佳,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他爸媽要帶他去新的城市,開啟新的生活。
我欣慰地笑了笑,是我太低估祁柏的手段,讓他受到了傷害。
現在這樣,就是最好的結局。
我看著旁邊安靜做題的祁柏。
他沒有絲毫的反應,平靜得讓人覺得可怕。
他突然抬頭:「別這樣看著我,佳佳,我會忍不住的。」
我笑:「祁柏,你要倒霉了。」
他的指尖有規律地敲擊桌子:「高興嗎?乖乖。」
「神經。」
班主任老王走了進來,對這件事的處理結果做了通報。
關於校園霸凌上了一節思想品德課。
而白馨馨,被判定為精神類疾病,現在已經被送到精神病院。
祁柏的手指依舊有規律地敲擊著桌面。
惡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呀,又要讓乖乖失望了,我有些心疼呢。」
十五
祁柏這個死變態,瘋子。
我來到精神病院,以同學的身份探望了白馨馨。
她穿著白裙子,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白馨馨,值得嗎,你最美好的年齡,為了一個瘋子,值得嗎?」
她突然抬頭,尖叫著:「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就算現在叫我去死,我也心甘情願。」
「是他把你送進來的,你知道嗎?你以後都要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忍受著孤獨和折磨。
「而他,要和別的女人結婚生子,你甘心嗎?白馨馨。」
她沒有說話,眼中一片死寂,慢慢垂下了頭:「那是他的事情,我心甘情願,你走吧,陸稔佳,別再來了。」
我沒有說話,轉身離開,她已經無藥可救。
十六
祁柏比我相想象中的聰明危險百倍,不能再拖下去了。
必須要給他最致命的一擊,但凡留有一口喘息的餘地,他都能反殺。
白馨馨是個孤兒,我試圖從白馨馨周邊的人尋找蛛絲馬跡。
零零散散的信息,方向指向了隔壁學校那群無所事事的混子學生。
祁柏在他們手下救過白馨馨。
我卻看著,這更像一場自導自演的演出。
我找人打通混混關系,找到了隔壁混混群體的領頭人。
烏煙瘴氣的地下室臺球館裡,嘈雜怒罵聲不斷。
剛進門,我就見到了我要找的人「白鈿」。
我走到他面前。
他抽著煙,吊兒郎當地蹺著二郎腿。
旁邊人起哄:「鈿哥真受歡迎,這已經是這個星期不知道第幾個妹妹了。」
「我們聊聊。」
「小妹妹,想跟我聊什麼?就我們兩個人,我不介意多聊一些哦。」
「我想跟你聊聊祁柏,你認識他嗎?」
他頓時愣住,我跟他走進了裡面的包廂。
「祁柏,你認識嗎?」
他笑:「能不認識嗎,舉報我們多少次的好學生。」
「白鈿,你在害怕什麼?」
他像是被踩著尾巴:「小妹妹,胡說什麼,別給臉不要臉。」
「你們是聽他的話的吧,你甘心嗎?白鈿,他利用你們,自己落得好名聲。」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眼神中有止不住的恐懼:「別說了,別說了,他他媽的是個瘋子,是魔鬼。」
我點點頭:「我知道。
「所以,你有沒有想過反抗?」
他低下頭:「他弄死我們,就像蹍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你回去吧,小妹妹,自己多注意。」
我還想再說什麼,他走了出去。
我跟著走了出去,原本外面嘈雜的環境十分安靜。
祁柏坐在主位,手裡點了一根煙,煙霧繚繞看不清他的神情。
下面的人,個個站得乖巧老實。
「乖乖,過來,你讓我找得好辛苦。」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白鈿推了我一把,看著祁柏,臉上帶有討好的笑意。
我一個重心不穩,向前倒去,祁柏伸手把我撈進懷裡。
他渾身上下散發著濃濃的戾氣:「你不該來這,這裡是社會蛀蟲待的地方。」
我看了下面的人一眼,他們沒有一個人敢抬頭。
祁柏牽起我的手:「走吧。」
十七
走出門,到了小巷子,我甩開了祁柏的手:
「別裝了,你不累嗎,祁柏。」
沒人會比我更了解他。
他把我推到牆上,脖頸傳來冰涼的觸感:「別再惹我生氣了,乖乖,最後一次。」
我冷眼看著他。
他這樣的人,最適合被關在監獄,出來就是禍害社會。
夜晚,我躺在床上。
小石子從外面砸著我的窗戶。
我打開窗戶,向下看去。
一個格外熟悉的人影。
我沒有帶手機,手機很有可能被祁柏監聽。
是江然。
她回來了。
在深夜便利店,她脫掉帽子和口罩。
臉上是無數像蜈蚣一樣的刀疤。
「陸稔佳,我可以幫你。」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幫我什麼?」
「我相信,你知道,祁柏是個瘋子。」
看著她真誠堅定的眼神。
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她去國外後,江家破產了,是祁柏幹的,她的父母弟弟相繼自殺,他也要對江然趕盡殺絕。
江然利用假死,毀了自己的臉,吃了很多苦,九死一生,回了國。
她眼底的恨意,是藏不住的。
她要報仇。
江然看著我,認真道:「我觀察很久,他對你很特別。」
十八
祁柏這兩天,看我看得很死。
我和江然有個初步的計劃。
我曾看過詹姆斯·法隆教授寫的《天生變態狂》這本書。
詹姆斯教授在書中說道:「反社會人格障礙,無法適應社會規則,敏感易怒。」
如果江然出現在祁柏面前,他一定會想方設法把她除掉。
他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的計劃,這是對他的挑釁。
我和江然準備十分充分,我卻也很擔心江然。
她拍了拍ẗûₓ我的肩膀:「我現在這個鬼樣子,報仇就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在一定條件的刺激下,不信祁柏的面具不會裂開。
十九
暑假,第一天。
我約了祁柏在人多的咖啡館見面。
他穿著白襯衫,任誰都不會想到這風度翩翩的少年,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他嘴角掛著醉人的笑意:「沒想到,佳佳還會主動約我。」
我皮笑肉不笑:「祁柏,有人給了我一些東西,這些東西足夠送你去你該去的地方。」
他漆黑如墨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我,眼底的探究顯而易見:「嗯?」
江然的身影出現在透明玻璃外,她臉上化著精致的妝。
他死死地瞪著祁柏:「祁柏,沒想到吧,我還活著,既然我回來了,你也該下地獄了。」
祁柏面無表情,這是他生氣的表現。
我還想再添把火。
「祁柏,你的手段不過如此呢,江然呢,還是回來了。」
他抬起眼皮,淡淡地「嗯」了一聲。
門外發生劇烈的聲響,江然的身子像斷了線的風箏,被一輛摩託車撞飛。
「江然!」
祁柏唇角帶著陰森的笑意,我剛想țű̂⁰出去,被他拽住了手腕:
「乖乖,你沒有機會了。」
二十
再次醒來時,我處在昏暗的環境,脖子上的刺痛提醒我,我被祁柏綁架了。
房間裡的電視突然打開。
新聞播報著今天的咖啡店外沒有監控的死角發生事故,一女子被酒駕男子撞飛。
當場死亡。
二十一
江然死了……
我死死掐住手心,祁柏他怎麼敢,大庭廣眾之下,殺人。
他端著飯走了進來:
「乖乖,都說了,你沒有機會了。
「我們的遊戲結束了。」
我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手腳也使不上一絲力氣。
他勾起我的頭發,把玩著:「你要是聽話,就還能說話。
「要是不聽話,那你隻能做我一輩子的小啞巴。」
他眸底深沉,眼眸深處,湧動著病態的暗芒,他把我抱在懷裡。
我死死地瞪著他: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
「軟軟。」
我不由感到後背發涼,止不住地顫抖。
我是名小說寫手,我的筆名叫「軟軟」。
而我的真名叫「溫軟」。
二十二
被祁柏囚禁的第七天,他終於讓我走出房門。
他要帶我參觀他的作品展。
誰能想到這個別墅下面,藏著一個極為隱蔽的地下室。
地下室裡,是各式各樣的人體器官,手術臺上還有解剖沒有完成的貓咪屍體。
血腥味直衝腦門,刺激得我生理上極度不適。
他強行拉著我參觀這裡的一切。
他的作品。
他說,我將成為他最出色、最喜愛的作品。
「你這個瘋子。」
我有嘗試過再次詢問他「軟軟」這個名字。
他說這是他夢中的名字。
被祁柏囚禁的第七天,我看著脖子上曖昧的痕跡。
不由感到惡心。
一切都該結束了。
二十三
江然的死亡,精神病院裡的白馨馨,還有差點死去的小胖。
夜晚,祁柏像往常一樣摟著我坐在沙發上看著電影。
昏暗的環境下,他親了親我的唇,我回吻了他。
我推了推他的身子:
「祁柏,我想吃蘋果。
「削皮的。」
「好。」
他走進廚房拿刀子。
我跟在他的身後。
他回頭看見我,有些驚訝。
畢竟,他給我下的藥不足以支撐我雙腿站立,一直都是他抱著我行動。
他眯了眯黑眸:「軟軟,你不乖。」
我靠近他,貼近他的耳邊:「祁柏,這場遊戲,你輸了。」
他手裡的刀子插入我的腹部。
是我親手推進去的。
剛才我嘴裡藏著藥,服用太多,我對這藥已經有了一定免疫。
而他初次服用,最初的效果就Ṱú₀是全身僵硬,像是被水泥封住。
「祁柏,下地獄吧。」
警方也在這時,破門而入,領頭的人是白鈿。
祁柏逐漸恢復了動作,我推了他一把:
「救我,他要殺我。」
果然如我所料,這座別墅一旦被人強行闖入。
地下室的所有東西都會自動摧毀,幹淨得找不到任何證據。
祁柏沒有說話,隻是笑了笑。
二十四
他很快被扣了起來,我被送去了醫院。
早在很久以前,我第二次去找了白鈿。
我告訴他:「白馨馨是他失散多年的親妹妹。」
他去精神病院找到了白馨馨,拿回家做了親子鑑定。
他是個膽小鬼,將自己的親妹妹親手推入了地獄。
他哭得淚流滿面:「我答應你。」
我看向他,他對我點了點頭。
白鈿那邊提供了一些證據。
江然身上的針孔攝像頭,也拍到了所謂醉駕男人和祁柏的對視。
證據確鑿。
一切結束了。
祁柏被帶走之前,我對他笑了笑。
這是屬於,勝利者的微笑。
我躺在醫院的病房,空間逐漸扭曲。
昏暗的房間,是我自己的房間。
我看著電腦屏幕上微弱的光,我有一陣恍惚。
善惡終有報。
「死刑」。
我敲下「全文完」三個字。
這是我給祁柏定的結局。
二十五
我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
凌晨兩點。
房門被有規律地敲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