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濡。”
豐昱從林中小徑走了過來，見著她微微一笑：“今天元宵節，下班後一起去吃湯圓吧？”
梁小濡本想隨口答應，畢竟對方是自己為數不多的好朋友，但是又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搖搖頭：“豐昱，元宵節是講究親人們團團圓圓的，你應該找自己的女朋友一起吃湯圓哦，我就不去做電燈泡了。”
“我沒有女朋友。”
豐昱移開視線。
“那你去找阿澈吧，我得回家陪我媽。”
梁小濡笑著在他胸口捶了一下，一副很鐵不成鋼的樣子，這豐昱也都二十五六了，還不著急找女朋友，是想要天底下的好姑娘都急死才罷休嗎？
樹林裡，豐昱靜靜的看著梁小濡白色的身影消失，目光濃了又濃。
梁小濡打車來到了一座宏偉的中式別墅建築，一按門鈴，開門的中年婦女又驚又喜：“少奶奶！”
梁小濡對著稱呼有些不太適應，勉強笑笑：“阿香，奶奶在嗎？”
“阿香，是誰呀？”客廳裡，老太太的聲音慵慵懶懶的，不太有精神。
梁小濡心底一沉。
“老太太，是您的寶貝孫媳婦來了！”阿香笑著把梁小濡領進了屋。
梁小濡想著上次來過這裡，那時候肚子裡還有孩子，但是現在。。。大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小濡啊？”
老太太半臥在沙發上，將眼睛摘到了鼻梁子上，認真的打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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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
梁小濡不知怎麼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鼻音很濃。
“真的是我的小濡啊？”老太太扔了手裡的報紙，顫抖的朝梁小濡伸出了幹枯的手臂。
“奶奶！”
梁小濡趕緊乖巧的跑了過去，坐在老太太身邊半抱著她。
奶奶老了，比上次她見她的時候瘦多了，她心裡很疼很害怕，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這個懷裡的老人家就會油盡燈枯了。
“哎。。。小濡，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看***，上次你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奶奶很傷心呢。。。你知道嗎？奶奶可是都整理好了行李，要跟你一起去涼城看看的，結果啊，奶奶從早晨等到黃昏，又從日落等到漫天星星都爬出來，你卻一直都沒來。。。”
老太太眼眶子裡含著熱淚，憐惜的拍著梁小濡的後背，摸著她長長黑黑的發絲。。。
“奶奶，都是小濡不好，讓您傷心了！”
梁小濡隻能認錯，不想再去傷害一個老人家的心。
“不說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太太可憐兮兮的擦了擦眼角。
梁小濡認真的打量著老太太，然後輕輕拍著她的腿，猶豫著試探道：“奶奶，您的腿怎麼了？”
阿香已經麻利的端了被茶來，聞言嘆了口氣，嗔怪著看梁小濡：“那天半夜，老太太非說聽到了敲門聲，說是她的寶貝孫媳婦來接她了，吵著要去看門，結果從二樓的樓梯上滾了下來。。。”
“奶奶。。。”梁小濡很自責，心裡把自己罵了個十萬八千遍，年輕人的感情不應該波及到老人家身上，她怎麼都是欠著***一份情的。
“阿香！多嘴多舌！小心我下地割了你的舌頭！”老太太裝出兇巴巴的樣子，阿香捂著嘴不敢再吱聲了。
“別理她，阿香就是愛瞎說，把錯誤都怪在人家頭上！小濡啊，奶奶是自己不小心摔壞了腳，跟你沒關系！”老太太拍著梁小濡的手，皺巴巴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目光。
梁小濡將自己帶的面粉和黑芝麻拿了出來，笑嘻嘻的跟老太太說：“奶奶，今天是元宵節，我給你煮湯圓吃！”
老太太眼睛裡全都是喜悅，連連點頭：“好！好。。。”
梁小濡在阿香的幫助下整理著沙發籤到茶幾，一邊解釋著：“湯圓呢主要有兩種口味，鮮肉的和芝麻的，現在有些也有五色湯圓，放些水果之類的。不過還是芝麻的最好吃，奶奶，咱們一起動手，煮他一大鍋！”
老太太連連點頭，又看了看她平坦的小腹，一陣悵然若失。
梁小濡流產的事她聽說了，那幾天她哭得差點眼睛都瞎了，把那個不爭氣的小混蛋罵了個狗血淋頭，第一次孫子在電話裡沒有和她爭辯，隻是沉默。她知道問題嚴重了，不單單是她失去了兩個充孫子，很有可能孫子要打光棍兒了！
但是現在。。。老太太跟著梁小濡一起揉著面粉搗著芝麻，心花怒放。。。隻要這善良的孩子還能惦記著她這個老太婆，那她的孫子就還是有機會的！
老太太喜滋滋的看著梁小濡的肚子，她相信，很快那裡就會再鼓起來，這回她得讓孫媳婦生個三五個！
正文 276第二春！！！
奶奶行動不便，所有的都是梁小濡代勞的，做好了湯圓，她親自下鍋去煮，很快，三碗熱乎乎的湯圓就做好了！
梁小濡體貼的給***後背墊上了舒服的靠枕，又給她腿上蓋了層小被子，打開電視收看央視的元宵晚會。
阿香捧著自己那碗熱乎乎的湯圓，心裡對梁小濡又多了幾分喜歡和欣賞。
小少爺這樣的溫柔大美人兒也能得罪個徹底，真是極品！
阿香一邊吃湯圓，一邊講梁以沫鄙視了個底朝天！
老太太捧著湯圓，用湯勺舀起了一個，梁小濡眼明手快替她在湯圓上吹了吹，這才放心的讓她吃。
老太太笑著說：“小濡啊，我隻是老了，又不是痴呆了，你不用這麼照顧我的，我自己行！”
“不行！奶奶，您要是有什麼閃失，我可是會心疼的。”梁小濡笑著又給她吹涼第二枚。
“我身子骨硬朗著呢，放心，沒事兒！”
老太太死死的盯著梁小濡的肚子，盤算著該怎麼替孫子想辦法緩和緩和夫妻關系。
全聚德總店，臨窗的座位上坐著一對五十出頭的中年男女，雖然歲月在他們臉上都留下了痕跡，但是兩人的舉手投足之間，卻很有氣質風度，男的儒雅得體，女的溫婉大氣。
丁婉儀看了看周遭環境，推了推眼鏡，笑道：“老梁，人家元宵節都吃湯團，咱倆來這裡吃烤鴨，倒是挺另類的！”
梁中書笑了，他一笑非常有魅力，能夠看得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萬人迷的俏郎君。
“婉儀，咱們都這個歲數了，就不講究那些。你來北京都一個月了，還沒有像樣的請你吃頓飯，是我這個東道主有失待客之道了。”
“你太客氣了，我們家小濡在郊區上班，我也跟著暫時住在城郊的出租房裡，平時不怎麼來這裡的。”
“哦？小濡她在做些什麼呀？”梁中書還記得那個圓圓臉的小女孩，當年她十三四歲的樣子，很喜歡扎兩根小辮子，非常漂亮可愛。
丁婉儀搖搖頭：“在一個朋友開的軍工企業裡做事，好像是搞研發的，工資不多，但是幹得挺開心的，我對她也沒什麼太高要求，隻要她平平安安就好！”
“軍工企業搞研發？好事情呀，還是為我們國家做貢獻！不愧是厚任的女兒！”
Waiter拿來了菜單，梁中書卻是看也沒看，也沒有讓丁婉儀看，直接點了幾道菜品，非常自信，也非常了解丁婉儀的口味，能夠看得出兩人關系並不一般。
丁婉儀搖搖頭：“讓她去吧，女孩子嘛，穩穩當當就行，但是她的終身大事，愁死我了！”
梁中書又點了一瓶紅酒，有些吃驚：“哦？小濡還沒有男朋友？”
“沒有！前段時間我介紹了沈家的孩子給她，但是她就是一臉興趣缺缺的樣子，這孩子！不知道是挑花眼了還是怎麼了，就是不著急！”
“沈家的孩子？你說的是淮衣嗎？”
“對呀！就是淮衣！你說那孩子一直在美國留學，回來就是軍中高幹，要多優秀有多優秀，隻怕我們小濡配不上他，哪有我們小濡挑人家毛病的道理？可小濡就是說淮衣小時候欺負過她，死活不肯找對象！都快氣死我了！”
丁婉儀一提起自己唯一的寶貝女兒，話匣子就打開了，一副黑鐵不成鋼的樣子。
梁中書笑道：“我還以為你不會讓小濡嫁給一個軍人呢！”
記得很多年前剛婉儀曾經說過，厚任因公殉職，她自己清苦一生，她不想讓小濡步自己的後塵，不想找一個軍人女婿！
“哎，年紀大了，我想開了，現在都是太平盛世了，沒有那麼多流血犧牲，隻要小濡幸福，軍人就軍人吧，更何況是淮衣那孩子呢？我相信他一定能給小濡幸福的！”
話落，服務員端著一盤子芙蓉烤鴨走過來，丁婉儀贊嘆不已：“全聚德果然名不虛傳，這烤鴨都能做成花兒一樣，讓我怎麼舍得吃呢？”
梁中書無奈的搖了搖頭，伸手給她夾了一條，又蘸了點調料。
丁婉儀已經獨立帶著女兒生活了很多年，那裡受過這個待遇，羞紅了老臉不說，心頭也突突直跳。
原來愛情這個東西是不分年齡的，說來就來。。。
更何況，他們已經電話聊了大半年，又有七年前的感情基礎。。。
丁婉儀腦子裡突然蹦出來一句詩句：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婉儀，你太瘦了，這些年帶孩子辛苦了，現在孩子們都大了，我們也該想想自己的晚年生活了。。。”
梁中書的目光變得很深遠，讓丁婉儀有些不敢看，也不敢想。
七年前他們談過一陣子，後來因為以沫的強烈反對不了了之，現在。。。
丁婉儀有些窘迫，趕緊岔開話題：“對了，以沫怎麼樣？都沒聽你提起。”
“創世在他的打理下更加蒸蒸日上了，隻是聽老太太說一個勁兒的抱怨，沒時間追女朋友。。。”
梁中書有些頭大，他一向闲散慣了，可是一個老媽，一個獨生兒子，真是把他給攪得心煩意亂。
“以沫那麼優秀，肯定不缺女朋友的，你到時候挑兒媳婦，可不要眼光太高了才是！”
丁婉儀嘴上這麼說，可是心裡卻對那個冷傲的少年有些懼怕，當年他站在她和梁中書兩個大人之間冷喝：“你們幸福了！那我媽呢？我***幸福在哪裡呢？”
她還記得他的憤怒和憎惡，一個小小少年，卻讓兩個大人都奈何不得！
最重要的，小濡當年的車禍就是因他而起，那個孤僻的少年差點就帶走了她最愛的寶貝女兒！
“婉儀。。。”
梁中書突然握住了丁婉儀的手，態度非常誠懇，眼神真摯：“我想了很久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我們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就讓我們一起攜手走完下半輩子吧，好嗎？”
“可是。。。你知道以沫他不喜歡我。。。他心裡還是想著他的生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