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已經是一周後了,重新加入軍訓隊伍,我驚奇地發現幾天前還皮膚白皙的同學們全都黑了一個度。
我似乎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在醫院病床上躺著不好嗎?
我為什麼要逞強。
還義正詞嚴地說些什麼:「其他人可以我也可以,作為班級的一分子我不應該和大家脫節。」
6.
經歷了一上午痛苦折磨的我憤憤地敲打起了自己發酸的小腿。
嗚嗚嗚,我就是個笨蛋。
「砰——」
保溫桶和鐵桌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我好奇地抬頭,就見莫譽特別自然地擰起了桶蓋。
「咕咚!」
莫譽蓋子還沒打開,我就已經饞了。
「哇,今天伯母做了什麼湯啊?」
「不知道。」
他的語氣冷淡,我卻絲毫不覺尷尬,仍饒有興致地猜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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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每次做的湯都不一樣,上次做了雞湯,這次會不會是鴨湯?」
莫譽揭蓋,是冬瓜湯。
冬瓜軟嫩,湯底澄澈。
水準一如既往地高。
之後幾天莫譽為了完成母上大人的任務,每天都會過來把湯給我,然後再自己去買飯。
為了方便,我幹脆把他的飯也買了。
畢竟,不能白喝人家的湯不是。
即便拿湯是莫譽不要的(他品位真的不行)。
反正我對面也沒坐人,兩個人一起吃飯也沒那麼寂寞。
我住院缺席的那幾天寢室其他七人已經形成了自己的小團體。
我插不進去,於是也沒打算強行融入。
……
軍訓結束當天中午,兩班便一起訂了個餐廳,請教官和班助吃飯。
都是成年人,大家一起敬了莫譽一杯。
幾個男生將莫譽圍在裡面,七嘴八舌地說著些什麼,個個眼底閃爍著激動的光。
我也理解,畢竟昨天進行軍訓戶外拓展訓練時的莫譽真的很帥。
A 大的軍訓戶外拓展訓練項目十分豐富,匍匐前進、摸槍打靶、野外真人 CS……
要不是時間有限,男生們應該想把所有項目都體驗一遍。
與興奮的男生們不同,像我這種爬個樓梯都疼哭的柔弱女大學生隻想在一旁默默看著就好。
然而非常不巧,我不但沒能鹹魚到底。
還異常幸運地抽到了兩次上場的名額,好在後來有人覺得不公平,我這才免於真人 CS 彩蛋的攻擊。
不過槍還是摸了的。
莫譽炙熱的呼吸落在耳畔,透過那層薄薄的布料我似乎還能聽到他的心跳。
「八環,不錯。」
……
想到這我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背,那上面似乎仍然殘存著那些不屬於的自己溫度。
我本打算等他們說完找個機會去找莫譽要微信的。
怎麼說……我們也算是飯搭子了吧。
雖然他可能隻把我當垃圾桶。
然而去一趟廁所回來,莫譽便沒影了。
他們說莫教官有事,先回去了。
「哦。」我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背,斂下眼眸。
7.
按理說,莫譽是隔壁實行半封閉管理學校的學生。
沒有聯系方式,軍訓結束後我倆應該就見不上面了才是。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想撮合我們。
時隔半年我們竟然又見面了。
那時我正在學校外面找房子,找了好久終於找到了個滿意的租下。
為了表示歡迎,房東特意從市區開車來到了二環。
房東是一個漂亮姨姨,身材婀娜多姿的同時煮的糟粕蛋花湯還特別好喝。
一頓湯下來,我倆直接姐妹相稱了。
喝到後面我倆都有些醉了。
我和姐姐說室友們是怎麼孤立我的,姐姐和我說她兒子多麼混球。
「喝碗湯更要了他命一樣。」
「啊對,姐姐你做的湯這麼好喝,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呢。」
「他啊,和他爸一樣,山豬吃不了細糠。」
姐姐顯然比我醉得更深,玉指微微一指,整個人就跟著手指倒了下去。
我費勁地將人的腦袋抬了起來,伸手在她臉上輕輕拍了下。
「姐姐,姐姐,你醒醒,你這樣怎麼回家啊?」
今天隻是正式籤訂合約,我的被子都還沒搬過來,等會兒還得回學校宿舍睡。
「要不我帶你去酒店吧。」
「不用。」女人哼唧了一聲,隨即從羽絨服口袋裡掏出了手機。
「我打電話給我兒子,到時候讓他帶我去酒店。」
嘴上這麼說著,她打開手機就倒下了。
沒辦法,我隻得從通訊錄裡找到了個兒砸的號碼打了過去。
對面的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我坐在小沙發上暈暈乎乎地想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被人從外面敲響了。
我艱難地睜眼起床去開門。
門一開我就不行了,直直地栽倒在了男人寬厚的胸膛上。
……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聽到了莫譽的聲音。
估計是喝昏了頭了吧。
話說夢裡莫譽的胸肌還挺舒服的,嘿嘿。
我好像還把腦袋伸進莫譽的羽絨服裡面去了。
半夢半醒時我流著哈喇子傻笑。
然後等我傻樂完醒來睜開眼就見我昨晚剛認的姐姐和莫譽一起坐在沙發上盯著我。
「嘶——」
我倒吸一口涼氣,然後就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
「咳咳咳……咳……」
寬厚的大掌落下,莫譽有些無奈:「半年不見你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蠢。」
8.
之後的故事就有些水到渠成的意思了。
莫譽媽媽見我倆認識便讓她兒子多照顧照顧我。
在她的幫助下我終於成功加上了莫譽的微信。
或許是發現了我看她兒子眼神中帶著的些許少女的情愫,莫媽媽給兒子送湯送得更勤了。
而且都是要我去莫譽學校送給他。
莫譽曾經不止一次跟我吐槽,說他媽以前不這樣的。
除了軍訓當教官那段時間,他媽以前一個月隻給他送一次湯,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我默默喝湯,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罪魁禍首就在他面前。
送湯送得多了,不一樣的聲音也就多了。
那天我和莫譽在樹下坐著喝湯。
一群男生路過這邊,見此齊刷刷地喊道:「嫂子好!」
「別亂喊!」莫譽將人趕走,轉身和我道歉。
「小孩子瞎說的,你別放心裡去。」
我故作輕松地問他:「譽哥有沒有女朋友啊,我天天這麼送湯,嫂子不會誤會吧?」
好茶。
我唾棄了自己一下,但有些東西必須問清楚。
我承認,自己有點見色起意的嫌疑。
不然也不會軍訓戶外拓展訓練時他教我開了次槍,半年後光是看到他寬大的手掌,手背就止不住地發燙。
莫譽倒是毫無察覺,坦蕩極了:「沒有。」
「哦。」
在他沒有發現的地方我高興地笑了。
再三確定莫譽沒有女朋友且沒有喜歡的人後,我對他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每天早安、午安、晚安的問好。
送湯時也不再那麼規矩,時不時不小心地制造一些身體接觸。
平時逮著機會就約他出去玩。
莫譽參加比賽,我就在賽場下給他加油,準備水、零食,做好後勤工作。
……
在我感覺我倆關系可以再進一步的時候,我向他告白了。
在莫譽室友的見證下,我將花遞到了他的手上。
結局卻是——
「瑤瑤你喜歡我?」
莫譽的表情非常懵逼。
我更加懵逼。
敢情我追了這麼久,這人連我喜歡他,在追他都不清楚。
就在我以為我的第一場暗戀將由失敗告終的時候。
第二天一早,莫譽找到了我。
問我能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說他好像也有點喜歡我。
……
9.
「瑤瑤,我們走吧。」
回憶戛然而止,我望向終於拉完屎的閨蜜:「你掉廁所裡了?」
閨蜜對我的肚子來了個肘擊,特別神秘地哼哼。
「等著吧,等會你肯定得狠狠地感謝我。」
「怎麼,你拉屎的時候順便給我拉了個男朋友?」
我正常回懟,她卻突然不說話了,表情也特別復雜。
不是吧,這都能猜對。
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剛才讓我掃場所碼進門的前男友。
該不會是……
「嘖,沒意思,本來還想等之後你自己發現的。」閨蜜努了努嘴,「看手機。」
我幾乎是在她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打開了手機。
然後就被微信通訊錄上的紅點澆滅了熱情。
在閨蜜期待的目光下我點開了紅點。
五個好友申請,好友申請分別是我是張遠、我是 XXX、我是 XX……
「我問過了,上次來火鍋店滅火的就是這幾個小哥哥,微信都給你要過來了。」
她甩了甩之前藏在口袋裡印著二維碼的布條,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對了,還有一個,人好象正好不在,不過他們說是已經有家室了所以就沒給你要他的微信。」
那天來的消防員就六個人。
五個加了好友,那最後一個有家室的就隻能是……
莫譽。
胸口突然就堵得厲害,身體像是被浸泡在海水之中。
被無力感包圍。
渾渾噩噩地回到家,我看著手機私密相冊裡的照片。
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最後還是沒能按下刪除鍵。
什麼鬼的再續情緣,有家室了不知道不要在前女友面前晃啊!
我恨得牙根痒痒。
嚯,現在倒是知道來 B 市了。
之前要分手的時候怎麼不說要跟我過來做上門女婿。
我知道自己這是在無理取鬧。
莫譽的父親是 A 市消防員,作為他的兒子莫譽自然需要替他的父親好好守護好這座城。
更何況還有莫母。
姐姐說過她不會離開 A 市,她怕莫父到時候回家看不到人會擔心。
莫譽作為姐姐唯一的孩子,不可能留她一個人在 A 市。
10.
難受了一晚上,第二天中午醒來時我終於想開了。
果斷接受了五人的好友申請,並給自家好閨蜜發去了視頻通話邀請。
「七七,我覺得你說得對,人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要向前看,要換棵樹吊吊看。」
七七:「……說人話。」
我:「我要談戀愛。」
五個消防員小哥哥呢,總能找到一個我喜歡的。
說幹就幹,我分別與幾位小哥哥約好了見面約會的地點和時間。
開啟了非常繁復的相親之旅。
……
小哥哥們年齡都不算大,最大的也才大我兩歲,最小的甚至比我小一歲。
前兩天約的都是比我小一點的弟弟。
不知道是不是我有毛病,看著年輕有為的消防員弟弟,我想到的依舊是某個男人。
弟弟告訴我他們平時怎麼訓練的、食堂飯菜好不好吃。
我腦子裡想的卻是莫譽他幾年前像男生這麼大時是不是也是這麼訓練的,飯菜是不是也不合胃口。
應該是不會的。
除了姐姐做的湯,其他食物他似乎都不挑。
之前我帶他打卡網紅店時經常踩雷,他也都吃完了,一點沒浪費。
……
「怎麼樣,今天又沒相上嗎?」七七有些好奇,「你不是喜歡消防員咩,我記得你前任也是消防員來著。」
大學四年除了父母,我談戀愛的事情並沒有瞞著朋友。
隻不過我不怎麼喜歡在朋友圈發照片。
七七一直在本地上學,隻聽過我男朋友的名字,並沒有見過莫譽。
「……我可能喜歡年紀大一點的。」不想解釋太多,我隻好隨便找了個借口。
事實上我也清楚,我不可能再找個消防員男朋友了。
光是「消防員」這三個字都會讓我想起莫譽。
不過約都約了,還是得見一面的。
就當是請消防員小哥哥們吃飯了。
……
第三次約會是在一周後,收拾好心情的我看著比前兩次約會有精神多了。
隻是很快,我的好心情就沒了。
看著消防員小哥哥身旁那道熟悉的身影,我不由得放緩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