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知道最恨的人是誰，他明明知道沈嵐欣隻把自己當做玩物，可是當她靠過來的時候，他隻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聽著她輕佻自信的話，思緒翻湧，卻一動都不敢動。
更要命的是，他的心跳的有些太快了，他不確定沈嵐欣有沒有聽見，但是他此刻已經是幾乎憑借本能，他想要回答她。
可張開嘴，隻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嗚咽。
他聽見沈嵐欣疑惑的嗯了一聲，下一秒，她離得更近了。
我等了半天，卻也沒聽見男主的話，好不容易開口了，我卻沒聽清。
我靠近了他，誘哄般的開口:「說出來吧，把你心裡真正想的說出來。」
4
我屏息凝神，等了半天，也沒聽見莫淮書在發出一聲來。
他靜悄悄的躺在床上，全身如同被使了定身術，隻有那微微顫動的肌肉和如雷心跳宣告著他並不平靜的心情。
屋外夜色濃稠，外面隱隱傳來楚芸兒的哭聲，她此刻已經被拖到了院子外面，但是透過窗戶依然能聽清楚她的痛呼。
莫淮書一個激靈，宛如大夢初醒般猛的推開了靠在他身旁的我，他喘著粗氣，眼神從我的身上略過，從床上下去，幾乎是逃一樣離開了這個屋子。
屋內沒有開燈，他跑的磕磕絆絆，屋裡擺件摔在地上的聲音格外刺耳，但他卻依然如同躲避洪水猛獸般沒了蹤影。
屋外很快出現了莫淮書的聲音。
「把她放開。」
楚芸兒如同找了救星，哭的更大聲了。
我下了床，靠在窗戶邊看著樓下混亂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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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裡的兩人擠在一起，楚芸兒死死抱住莫淮書不放，莫淮書一手扶著她，一邊把手臂擋在兩人之間。
我靠在落地窗前，視線下落，與莫淮書的視線相對。
他還穿著那白色的背心，露出的肌膚在月光下格外白皙，在一堆拉拉扯扯的人裡面分外顯眼，他眼神躲閃，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在觸及到我的目光時觸電般移開，不敢與我對視。
我撇過視線，打開旁邊的大門，走到露天陽臺上。
「把他們兩個放了，拉拉扯扯這是幹什麼？」
楚芸兒轉過臉兇巴巴的朝我吼道「你假惺惺的做什麼？還不是你不讓淮書哥哥走。」
莫淮書拉住她的胳膊，皺著眉頭催促:「芸兒，別說了，我們走。」
楚芸兒視線落在了莫淮書拉住她的手上，小臉一紅，害羞的低下頭，就這麼被拉走了。
臨走時，莫淮書終於願意抬起頭看向我。
我看著他復雜的眼神，有猶豫有不解甚至是有些難堪，可始終沒有看見恨意。
我滿意的朝他揮了揮手，勉強理解成了，他有點原諒我了。
我站在陽臺上，看著兩人仿佛情郎妾意的模樣，頗為欣慰的點了點頭。
這樣好啊，你們兩個收貨愛情，我收獲財富，這多好啊。
結果幾分鍾後回到家裡的我的老父親就給了我當頭一棒。
我們兩人坐在家裡幾百平的客廳裡，就在那頂巨大的吊頂燈下。
沈父的表情難看，張媽為他端上了他平時喝的紅酒，他接過來，一口悶了下去。
我睜大了眼看著他，嘴唇止不住的顫抖:「老爹，你能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嗎？我沒聽清。」
沈父年過半百，平日裡神採奕奕的不見老態，此刻我卻看見了他鬢邊的幾縷花白。
他頹然的放下酒杯，用手捂住眼睛，深深的嘆了口氣:「嵐欣，是我沒用，我對不起你和你早逝的母親。」
「我們沈家，馬上就要完了。」
再次聽見這句話下我頓時如遭雷擊。
沈父繼續說道:「沈家的資金鏈已經斷了，現在唯一能幫沈家的，就隻有林家了。」
我顫抖著開口，心裡有了不好的猜測:「林家？哪個林家？」
「自然是本市的那個林家，他家小兒子林柏之你之前還老掛在嘴邊上。」
沈父一邊說一邊試探著開口。
「林家與我們沈家一向合作密切，如今林家也確實有幫助我們沈家的意願。」
他一邊看著我的臉色，一邊面露猶豫。
「隻不過，他們是有聯姻的打算的。」
「可能需要你跟林家那小子多相處相處了。如果可以，你們倆的婚禮就定在下個月了。」
我拿起桌子上的水一飲而盡，腦子差點被這一段話給燒了。
我抽搐了下嘴角:「結婚？這麼突然？我，我這，難道林柏之願意？」
沈父自信的看了一眼我，
「我家女兒花容月貌的，又多才多藝，追的人那麼多，配他那小子不綽綽有餘，他難道會不願意？」
我明白了，這林柏之估計還毫不知情呢。看來他父親跟沈父商量好的。
看著沈父疲憊的樣子，我艱難的把那句「他可是死都不願意給咽了回去。」
不過作為穿書者，我還是知道有比結婚更打動林柏之的的東西。
所以看著明顯操勞多日的沈父，我催促他快去休息。
「您先去休息吧，父親放心，我們沈家肯定會撐過去的。」
沈父聞言以為我同意了，很是愧疚的摸了摸我的頭:「沒想到我沈商行居然淪落到嫁女兒才能保住家業的地步。若是你母親在世，定要罵死我。」
「好在你喜歡林家那孩子，也算是段好姻緣。」
沈父上了二樓，很快傳來的打電話的聲音，像是打給了林家。
我拿著手機思索。
林家不單單隻有林柏之一個孩子，他上面還有一個大他十三歲的哥哥。
叫做林執，是林總的前妻所生，兩人同父異母。
林家是當地的老牌公司，傳到林柏之這一代，已經是第五代了，內部分化嚴重。
他這個哥哥雖然各個方面都不如林柏之，但卻在林氏公司處處壓林柏之一頭。
除了年齡方面的天然優勢外，林執有一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妻子。
兩人結婚十年，他的妻子莫柳念是家中獨女，她聰慧非常，經常給林執出謀劃策。
娘家更是實力雄厚，是林執在林家屹立不倒的最大依靠。
林柏之在書中多次暗中拉攏公司裡的大股東，可鮮少成功，莫柳念心思缜密，好幾次差點注意到林柏之的小動作。
加上林執有意打壓，如今林柏之在公司裡也隻不過是個體面的闲職而已。
想到書中對林柏之的描述，什麼野心勃勃，利欲燻天，從不甘心屈居人後，更別提讓個事事不如自己的哥哥壓在自己頭上了。
我思索再三，還是撥通了李念的電話。
「喂，李念，你再幫我組個局吧。」
「別，別訂在白藍溪，你叫上林柏之，換個地方，也別跟他說我要去。」
李念在電話那邊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姑奶奶，你又怎麼惹著他了？這麼偷偷摸摸？」
「不過林哥最近心情是不太好，在家裡還跟伯父吵了一架，也不知道因為什麼。」
我額角一跳，直覺是因為聯姻的事。
還能是因為什麼，估計是不想跟我有關系，以為好不容易擺脫了，結果沒過幾天，婚期都要定下來了。
這擱我身上，我也煩。
我囑咐李念一定要把這件事辦好，就掛掉了電話。
過了好幾天，李念費盡心思才把正在與自己父親冷戰的林柏之叫出來。
當我推開包廂門進去的時候，林柏之正坐在主位上一杯接著一杯的喝。
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失態，他一杯接著一杯，酒桌上零零散散的擺滿了空瓶子，紅的白的都有。
酒桌上氣氛古怪，大家推杯換盞之間都默默打量著冷著臉的林柏之。
李念在邊上陪著笑，似乎是想勸他少喝點。
看著我來了，他連忙閃開，招呼我過去。
我看著林柏之難看的臉色，猶豫的止住了腳步。
林柏之抬起頭，他屬於喝酒臉上臉的類型。
一張冷冰冰的臉上就那麼染上一層薄紅，少了平時不近人情的冰冷，情緒外露，沒了平時那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
他那狹長的眼睛微微睜開，好半晌才發現是我來了。
出乎我的意料，我以為他會讓我滾，畢竟在他看來，這說不定又是我的一個計謀。
可他卻隻是皺了皺眉頭，不發一言的轉過了頭。
在舉起酒杯的間隙，低不可聞的說了句:「坐吧。」
我驚訝的挑了挑眉，還是坐在他的一邊。
桌子上酒杯混雜，我挑出了一個沒有用過的高腳杯。
高腳杯晶瑩剔透，林柏之的視線落在它的杯壁，酒杯裡升滿紅酒，遮住了剛才倒映在上面的，沈嵐欣的倒影。
他抬起頭來，像是妥協般嘆了口氣:「我父親讓我娶你。」
我點點頭，「我已經知道了。」
周圍氣氛喧囂，他卻有些安靜的低下了頭，或許是喝的有些多了，他居然對著我難得多說了幾句。
「他從來不會問問我的想法，無論是小時候去的地方，長大後想學的專業，還是公司裡的決斷。」
「甚至是我要娶的人。」
「他始終有自己的打算，知道怎麼才能把我的作用都壓榨出來。」
「但是對著哥哥，他就不一樣了。」
我看著低著頭的林柏之，他的聲音很小，除了緊靠著他坐的我，幾乎沒有人能聽見。
他一向挺直的腰似乎有些疲憊的彎了下來，做工精致的襯衫被濺上了一點點酒漬，凌亂的發絲之間，是他眼底淡淡的青色。
他抬起頭，我這才看見他的眼眶有些發紅。
「對於哥哥，他總是考慮的比對我多，如果他隻要哥哥一個兒子就行了的話，那他為什麼要生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