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後,江讓把我安排在樓道盡頭的一間儲物室,裡面很亂,扔著一張落滿灰塵的鋼絲床,我二話不說就躺上去裝死。
手疼得厲害,又被江讓那個瘋子惡心了一下,我這會兒擦把臉上血漬的力氣都沒有。
腦袋昏昏沉沉,恍惚間好像疼暈了過去,半夜又驚醒,發覺自己渾身都在冒熱氣。
「別亂動,你發高燒了。」
江聽白的聲音突然響起,把我嚇得一激靈。
「你在這兒幹嘛?」
「怕你不聲不響死了。」
他話說得難聽,手上的動作卻很輕,我兩隻手都被一圈圈繃帶固定住,臉上的傷也被處理過。
微弱的光亮裡,江聽白側臉鍍著一層光,好看得刺目。
哪個 Alpha 沒幻想過這樣的頂級 Omega?隻是我這種身世品級,站在他旁邊都算折煞。
他隻是偶爾在泥裡落腳,而我生長在這裡。
「恨我嗎?」我聽到自己問。
江聽白手上動作一頓,沒有回答。
但不知道是不是受傷加發熱的原因,我感覺空氣裡突然彌漫出一股栀子花的信息素,且愈發濃烈。
我努力克制,依然感覺自己像中了病毒一樣,滿腦子都是顏色廢料。
而江聽白渾然不覺,依然在認真為我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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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惡感在這一刻到達了頂點,我的劣質信息素不受控地四溢,江聽白皺起眉頭,下一秒就軟軟地倒在我懷裡。
我擷住他的唇兇狠地吻上去,甚至試圖拽掉他的衣服。江聽白嚇了一跳,那雙迷蒙水色的眼睛布滿驚惶,如從前很多次一樣。
7
我停不下來。
E 級 Alpha 的自控力約等於無,哪怕我現在難受得快要爆炸,腺體跟烙鐵一樣滾燙,也依然放不開江聽白那張嗚咽著的嘴。
但是一天之內連續受到高階信息素攻擊,再加上身體上的傷,心理防線崩潰,發熱導致信息素紊亂……
總之,我特麼腺體軟了!
哪怕我是 E 級,這也實在有點過於窩囊了。
幸運的是,我暈死了過去,不用去面對這碎了一地的自尊和顏面。
隻是暈過去之前,我好像看到了江聽白略顯失望的臉。
大概是錯覺吧!
第二天我是被江讓的踹門聲驚醒的。
他可能是有什麼大病,6 點鍾就來抓我起來煮早飯,還點名要喝現煮的皮蛋雞絲粥。
雞都沒醒呢!
我準備去上吊了,我們 E 級 Alpha,可以受欺辱,但不能被奴役。
讓我當保姆,我還不如去……
「一個月三萬,別抬扛,你就值這個價。」
……
「加不加蔥花和香菜?」
萬萬沒想到,被抓回來伺候人,居然還有工資拿。我現在對江讓氣消了一半,主要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多錢。
本來當他是個畜生,現在他是衣冠禽獸了。
我勤勤懇懇煮了一鍋皮蛋雞絲粥,自認為色香味俱全,結果江讓這個混蛋就吃了兩口,倒是江聽白很給面子地喝了不少。
「讓林晟跟我一起轉學吧,可以當我保鏢。」
吃完江聽白小心翼翼地提議,看得出來他還是有點怕他哥。
「你讓一個 E 級 Alpha 當保鏢?怕死的不夠快?」江讓嗤笑。
我去,又搞等級歧視,我捏緊小拳拳。
「其他人我都不熟。」
「你的意思是你跟他很熟?」
江讓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我怕江聽白越描越黑,到時候還是我受罪,趕緊出聲。
「我自己幾斤幾兩我自己清楚,當個司機就算了,保鏢我當不起。」
「知道自己當不起也不想著提升自己嗎?信息素控制力一塌糊塗,就算讓你升級成 S 級也一樣是廢物!」江讓又是一陣奚落。
我去,我讓他裝上了是吧!
我想了一百句髒話剛要罵出口,他又話鋒一轉。
「從今天開始,跟著我練習控制信息素,還有你那個成績也給我趕緊提上去,七門不及格我拿什麼給你轉學!」
「知道了。」
怕他變卦我立刻應下來。
是的,我就是這麼能屈能伸。
江讓不愧是能二次分化成 S 級 Enigma 的人,難怪當初能在死傷率 20% 的極地訓練營活下來。
特麼的是真狠啊!
我每天被他操練得半條命都沒了,還得像小保姆一樣洗衣做飯打掃衛生。
幸好江聽白比他哥正常多了,明裡暗裡幫了我不少。
三個月後,江讓終於松口讓我轉學到江聽白的學校,當他的貼身保鏢。
至於等級上的差距,他也給了我人工合成的高階信息素作為彌補。
但是在轉學的前一天,江讓特地把江聽白支開,把我困在他的房間裡。
「還有最後一項任務要完成,否則我怎麼放心把小白交給你。」
我心裡湧起不好的預感,捏緊頸後的腺體往後退。
「什麼意思?」
「你都猜到了不是嗎?」
江讓步步緊逼,像一頭孤狼正在覬覦自己的獵物。
屬於 S 級 Enigma 的強大信息素席卷而來,我慌得快要哭出來。
他果然還在記仇,他想把當初我對江聽白做的一切還給我!
8
「我再說一遍,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為難你弟弟!」
「我不過是一個 E 級的 Alpha,你為了惡心我也要順帶惡心你自己嗎?」
「你腦子壞掉了嗎?你帶我回來是為了給你弟出氣的!」
他平靜地看著我發癲:「如果是為了出氣,現在效果也不錯。」
我退無可退,滑倒在牆邊,Enigma 的信息素壓制著我,我氣息開始不穩。
Omega 的誘導信息素對我來說是催情素,Enigma 的亦然。不同的是 Omega 的信息素會讓我陷入易感期,而 Enigma 的信息素則會讓我陷入發情熱。
我一個 Alpha,此時竟然陷入了隻有 Omega 才會有的發情熱!
畢竟隻有 E 級,雖然這三個月江讓天天押著我訓練,我自以為控制力已經比之前強了很多,可面對 S 級的 Enigma,我還是很快潰不成軍。
江讓根本不需要用任何強迫手段,我已經主動攀上了他的脖子。
「我難受,你幫我!」
「哪裡難受?」
「我不知道!」
我胡亂在他身上蹭著,莫名其妙地掉著眼淚。
我真的不知道哪裡難受,但是真的好難受,以前從來沒有體驗過。
我的信息素也開始四處彌漫,但因為我是 E 級的 Alpha,而江讓是 S 級的 Enigma,按理說我們的信息素不可能契合,江讓也不可能會受我影響。
可是他抓著我肩膀的手青筋畢露,額頭上也有薄汗滲出,似乎是忍得很厲害。
明明撩撥的是他,現在我都這樣了,他又玩兒什麼不為所動!
難道是故意折磨我嗎?
我拽著他的領口,一使勁就抬頭吻了上去,沒有章法地尋求發泄。
江讓迅速退開,然後有些粗暴地把我箍在身下,主動進攻。
他帶著薄繭的手握住我的大腿,將我整個人往上一提。我們互相撕咬著,此刻似乎沒有了等級之分,像兩隻勢均力敵的獸。
伴隨著我的顫抖,江讓重重地擠壓我頸後的腺體,我被刺激得腦子一片空白。
片刻之後,有尖細的犬牙刺破腺體,強度恐怖的信息素像山洪爆發一樣進入體內,我幾乎昏了過去。
「有了我的臨時標記,Enigma 的信息素可以較長時間停留在你身上,這樣學校裡沒人敢欺負你,你在短期內也不會有易感期。」
江讓在我耳邊輕聲解釋。
可我其實沒那麼在乎,以前是出於對未知的恐懼,才會對被標記這件事那麼抵觸。
可剛剛嘗試了一下,別說,還真特麼挺爽!
反抗不了就享受,作為一個 E 級 Alpha,這個道理我從小就明白。
9
被江讓臨時標記之後,他終於放心讓我轉到江聽白的學校,當他的伴讀兼貼身保鏢。
江聽白念的是市裡最好的南城一中,學校大到要坐公交車才能去教學樓,裡面的食堂比水門街最豪華的酒店都要奢侈。
我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能這麼輕易的坐到南城一中的教室。
感覺比吃軟飯還爽!
為了對得起這待遇,我現在比江讓還緊張江聽白,捧在手心怕碎了,他上廁所我都得當護法。
但很快發現我多慮了,這裡不是水門街,沒有馮傑,沒有黃毛,沒有隨處可見的霸凌和惡臭信息素。
江讓送給我的人工高階信息素、強效麻醉劑、強效抑制劑等瓶瓶罐罐,我從一開始的隨身攜帶,到最後放在書桌底下吃灰。
那時候我還看不見陽光之下隱藏的黑暗和虛偽,比水門街一眼望到底的泥潭更卑劣不堪。
直Ťùₕ到體育課上,因為體能測試不過關,我被安排單獨加練,一百個俯臥撐以後我開始體力不支,信息素趁機流竄,倒在了操場上。
那時有兩個同學背著我去醫務室,我還心懷感激。
離開水門街太久了,我連自己賴以生存的防備之心都忘了。
等到他們把我手腳綁在醫護臺,拿著手術刀衝我笑時,我才被一腳踢回了現實。
我竟然會以為 E 級的 Alpha,脫離了自小長大的陰溝,就能重新擁抱太陽了?
手上的傷其實還沒有好透,可我不在乎,這條賤命老子不要了!
信息素不要命地泄露,廉價的煙草味濃烈得嗆人,手腕因為掙扎弄出了深深的血痕,可我感覺不到痛。
我拼盡了全力,竟然連他們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是個被 Engima 玩兒過的 E 級 Alpha,虧我一開始還當個寶。」
「等改造成 Omega,我要第一個上。」
「你給我靠譜點,別還沒玩兒就弄死了!」
「臥槽,沒麻醉了,要先打暈嗎?」
……
我聽ŧü⁹到自己腺體被割開的聲音,血從脖子後面噴出來,痛得快要窒息。
耳邊都是這群高階動物的哄笑聲,和當年撞到江聽白被圍堵的場面一般無二。
隻是這次大概沒有一個心軟的廢物來撈我了。
脖頸後面存放腺體的地方似乎空了,可是身體卻開始有奇異的能量貫穿全身,重新匯聚到一起凝固成結。
二次分化?
原來還是有人來救我的,是林晟。
林晟會救我,千千萬萬次。
10
二次分化其實是一個相當危險的過程,往往也隻有在面臨生命極限時才會觸發。
在分化之初,信息素能量會暫時性的達到巔峰,如果掌控不好的話,破壞性巨大。
這幫人渣顯然沒料到會碰上這麼低概率的事件,一時慌了陣腳。
畢竟都是些矜貴惜命的主兒,誰也不想當炮灰,一個個爭先恐後賣隊友。
我不知道自己分化成了什麼,隻是感覺自己的信息素前所未有的純淨厚重,能蓋過一切,所到之處就是一場小型暴亂。
而我在暴亂中心,孤身奮戰。
這樣也好,無差別攻擊,打得很爽。
直到這波巔峰式的高潮過去,生命加速流失,疼痛像回過神來重新侵蝕身體。
恍惚間聞到了江讓的硝石味信息素,還有江聽白瘋狂的咒罵聲。
有點好笑呢,小白花也會爆粗口。
「別打了,快送他去醫院,他不行了!」
一個寬闊的懷抱擁住我,耳邊有簌簌的風聲,他在跑啊。
所以我終於擺脫了 E 級 Alpha 的身份,也終於被人在乎過一次了嗎?
在人生的盡頭,嘗到了一點甜頭。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再次睜開眼,我已經țû₆躺在醫院。
嘴上帶著止咬器,四肢也都被固定住,江聽白在我旁邊守著我,而江讓在不遠處的沙發上睡著了。
「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江聽白一見我睜眼就迎上來,兩隻眼睛熬得通紅,裡面是顯而易見的關切和擔憂。
可我現在隻有一個問題。
「我二次分化成什麼了?」
他聽到這個問題似乎失望了一下,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腦子裡有一萬種猜測,但堅持要聽到最終答案。
反正,不可能更差了不是嗎?
「S 級 Alpha,你二次分化成了 S 級 Alpha。」
江讓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代替他回答我。
這個答案甚至超過了我的預期!
我在有生之年,等到了人生的終極反轉!
情緒一下子翻湧,警報器發出了「嘀嘀」聲,江讓大步走過來訓斥我。
「激動什麼!雖然二次分化成了 S 級 Alpha,但因為分化時沒有得到相應的醫療支持,身體受損嚴重,你也可能會變成第一個終生殘疾的 S 級 Alpha!」
我嚇得趕緊躺平,畢竟老子現在可不是賤命一條了。
江聽白不動聲色地擠到我跟前,安撫道:「醫生說危險期已經過去了,接下來隻需要慢慢恢復,練習信息素控制力,很快就能出院了。」
我乖巧地點頭,但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把抓住江聽白的手。
「醫藥費怎麼辦?我沒錢!」
江讓忍無可忍拉開江聽白,「老子借你的,以後拿命還!」
11
我雖然談不上什麼好人,但也是知恩圖報的。
不管我是出於什麼原因被卷在他們身邊,但是從結果來看,始終是利大於弊。
我掙到了錢,也抓住契機二次分化,現在我是升級版的林晟。
所以江聽白提出希望我繼續留在他身邊照顧他時,我雖然不解,但也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