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可以輕易開心的開朗性情。
“老板,我知道我很幸運,謝謝您的關照。”她又舉起自己的椰奶盒子,朝著他挑起眉毛。
鍾立言目光在她的椰奶盒子上落了下,居然真的舉起自己的紅酒杯,跟她那‘毫無誠意’的小破盒子碰了下。
一口紅酒抿進口中,他轉過頭,不再看她,心有莫名浮動。
這邊鞠禮才趁機跟老板道了謝,小拍了下馬屁。
坐在另一邊的鄭先爵就朝著她湊了過來,他喝了兩杯酒,一杯紅酒,一杯威士忌。
雖然慣常在酒場混,但他還是有些微醺。
人喝了酒,酒勁兒一上頭,歷往壓在心裡的情緒,就變得壓不住了。
“鞠禮,我心裡難受。”他手摟住她胳膊,臉往她肩膀上一頂,在感受到她手臂柔軟溫暖的一刻,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爵姐?”她瞠大了眼睛,本想推開他,結果他這麼一哭,她反而不能去推了。
“你們那個《特種兵王》,我真的太想要了,嗚嗚……”鄭先爵眼淚串串兒往下淌,滲進鞠禮的襯衫,
“他們都說我看本子完全不行,說我屎一樣沒能力,要毀了楊兆然,可是我也沒辦法啊。遞過來的本子,不是霸道總裁,就是霸道總裁。還有超強ip的,人氣真的很高啊,可是怎麼拍出來就不好看呢?”
包廂裡的其他老板們,和那些小姑娘們,原本以為鞠禮隻是鍾老板帶來的年輕女伴兒,照顧鍾老板,陪鍾老板的。
可此刻瞧見鄭先爵這樣依賴她,拉著她說會流淚的心裡話——這恐怕就不是隨便什麼女伴兒,都能爭取到的平等相處了。
許多人對鞠禮的身份產生了疑惑,卻又忍不住覺得,作為一個能被鄭先爵這樣信任和認可的人,她的年紀看起來,未免太小了。
“……”鞠禮左手臂被他摟著,右手抬起頭拍了拍他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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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幾個月看了好幾個本子了,都不行啊,就你們這個小說還挺好看的,雖然還沒改成劇本,但原本故事就好,底子強啊。”他伸手抹了把臉,終於松開了她的胳膊。
鞠禮才要伸展下手臂,他抽了張紙捏了下鼻涕,胳膊就又挽了上來。
“可是我沒辦法答應鍾老板的要求啊。”他說著,還抽噎了下,“鍾老板說要他曬黑,那楊兆然以後還怎麼演都市時裝劇啊?黑臉演偶像劇,不好看啊。”
之前還覺得爵姐不急呢,原來急的不行,隻是沒放在臉上而已。
“……”鞠禮抿住唇,眉頭漸漸蹙起。
這個任務,真的太難了。
是要撮合楊兆然和《特種兵王》這個項目,可兩者之間,存在著真的完全不可調和的矛盾啊。
她也沒辦法篤定的告訴爵姐,改變和付出會值得啊。
就算她篤定的說了,他又怎麼會信呢。
“還要健身,我們真的沒時間啦,馬上要去國外看展,還有個綜藝正在拍,時間都花在飛機上,和各種活動上,現在又需要抓緊再拍個劇才行,不然明年上半年就沒有存在感了啊。你不知道,明星很怕沒有存在感的,一旦消失在人們視線裡,可能就是永遠的消失了啊。”
“……”鞠禮想對他將那套‘得失’的觀點,可在對方這樣恐慌難過的時候,她說不出這樣的大道理。
道理誰都會說,難道鄭先爵不懂?
可是難道懂了,就下的了決心嗎?
沒有人能預知未來,如果曬黑了,健身了,推掉了那些來錢的活動,最後《兵王》這個項目也沒有火,怎麼辦?
竹籃打水一場空,怎麼辦?
這個所謂的勇敢,賭的那可是別人的人生啊!
鄭先爵下不了這個決定,鞠禮覺得完全可以理解。
她伸手抽出一張紙巾,給他擦了擦眼淚,輕聲道:
“我懂,現在楊兆然是到了要轉型的最關鍵,也最危險的時刻了。你的壓力,必然大到了我們任何人都無法想象的地步。真的太不容易了。”
“……”鄭先爵本欲開口繼續哭訴,可突然聽到鞠禮的話,卻一下閉上了嘴巴。
他松開她手臂,抬起頭呆呆的看她,看似突然平靜下來了,實際上心裡翻湧的比之前更厲害了。
他壓力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跟身邊各種朋友哭訴過,朋友總是安慰他會好的,船到橋頭自然直什麼的。
可……從來沒有人,用這樣鄭重的語氣,如此設身處地的說出理解的話。
他看著她為難又苦痛的表情,腦海裡不斷回放她剛才那句話,和她說話的語氣。
他相信她是真誠的,他相信她真的理解。
對上她情緒滿滿的眼眸,他一下抓住了她的手,停住的眼淚,瞬間決堤。
哭的嗚嗚咽咽的,連吐槽發泄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鞠禮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又是拍他的背,又是輕輕摸他的腦袋,這位大哥會不會太嬌了一點兒啊?
這哭的也太百轉千回了。
“……”鍾立言皺了皺眉,轉頭就見鄭先爵撲在鞠禮懷裡,哭成了個團兒。
若不是知道對方是實實在在的gay,不是雙,純gay,他真會覺得對方就是在吃他家秘書豆腐。
怎麼哭成這樣?
“爵姐,每個決定,做起來都是很難的。可決定一旦下了,也就不痛苦了。現在就兩個選擇,一個是接受轉型,徹底的,利落的,該剪發剪發,該曬黑曬黑,果敢的去闖另一條路,去找絕地裡會逢的‘生’。要麼就是繼續賺快錢,趁年輕,能賺多少賺多少,以後拿著錢做點生意之類,或者讓楊兆然帶新人。”鞠禮見他哭了一會兒,情緒漸漸穩定了,還是開了口。
不管他有多害怕,人是不能停步不前的。
【小秘書系統】既然發布了這個任務,提到了‘完美合作’,那這個項目就必然不會撲街。
她相信這必然是楊兆然的一個契機,所以必須想辦法讓他接受轉型,無論如何,都要勇敢起來才行。
這就是人生,碰觸到天花板了,就得認。
要麼撞破頭也將天花板頂開頂爛,不然就認了,彎著腰在這個高度裡好好生活。
“我得再想想,我再想想。”鄭先爵哽咽著道。
說罷,又抱住鞠禮,懇懇切切的道:“鞠禮,你真好,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小仙女!我真愛你。”
肉麻話一串兒一串兒的往外冒。
鞠禮被他誇的忍不住笑,剛才那種‘人生好艱難’的氣氛都沒了。
他又拉著她的手,聊了半天自己的難處。
明確的表達了他不願意讓楊兆然曬黑和剪發的所有原因,及想法。
連近期楊兆然的各種行程,都說出來了。
鞠禮能勸的也勸了,也沒辦法說更多。
現在看來,想要通過溝通來解決問題,是決計不可能了。
她正愁苦不知道接下來該拿【最合適的演員】這個任務,和鄭先爵怎麼辦,對方就突然拋出了另一個契機——
“後天楊兆然生日會,你喜不喜歡他啊?”
“生日會?可以見到他?”鞠禮眼睛一下亮了。
如果鄭先爵這邊完全推不動,那楊兆然那邊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鄭先爵看她反應,還當她超喜歡大明星楊兆然了,立即爽快道:“我給你兩張前排票,明天‘當日達’給你。”
“好啊~”她眉開眼笑。
他見她高興,仿佛終於找到了‘報恩’的渠道,於是,想要哄她開心的繼續道:“生日會上有個鮮花的環節,我把這個任務給你怎麼樣?這可是千萬粉絲夢寐以求的殊榮啊!”
“真的?好哇!”鞠禮果然喜笑顏開。
他瞧著她的笑容,心裡舒服的不行。
小仙女真好,小仙女高興的樣子更好,能哄她開心,真幸福——這大概就是友誼吧。
心裡住著個撒嬌精的鄭先爵,看著她的笑容,整個人都軟了,於是又抱著鞠禮的胳膊蹭了半天。
明明是他送鞠禮禮物,哄鞠禮開心,不知怎麼的,他倒比她還開心。
原來,真的跟一個人好,付出竟比收獲,更令人愉悅嗎?
這邊兩個人蜜裡調油的蹭蹭升溫姐妹情,鍾立言坐在邊上,時不時朝著他們兩個望兩眼,表情沉沉的。
也許是ktv的牛排不新鮮,或者是牛排太硬了不好消化,總之他這會兒有點兒胃疼。
往日隻要小秘書在邊上,他一皺眉,她就能看到,立即給他倒熱水。
即便她猜不透他的需求,看到她那雙渴望幫他忙的眼睛,他也可以直截了當的開口要求她幫他忙前忙後。
可是今天,她太專心跟鄭先爵聊事情,都沒空理他……
也不知道在聊什麼,鄭先爵那邊戲夠多的,又哭又笑又抱人的。
正這時,電視屏幕上的歌兒,切到了陳奕迅的一首老歌《富士山下》。
剛唱完歌的小姑娘嚷嚷著問:“誰的歌?”
沒有人應答,坐在前面的呂梁突然從她手裡接過話筒,轉手就丟向鍾立言,“立言,你不是會唱這首嘛,好久沒聽你唱歌了,別老坐在那兒,跟個老頭子似的,來一首。”
“……”鍾立言反應極快,揚手一撈,就將話筒接在了手裡。
他是很久沒唱歌了,一年,兩年?
聽著前奏音樂,望向mv裡的畫面,突然覺得有些恍惚。
人在突然接觸到一些曾經熟悉的東西時,會有種莫名的感傷感,過往的許多畫面和感受,會突然卷過來。
他好像已經不記得自己上次唱歌是什麼時候了。
往常即便參加這樣的活動,他也是坐一下就走——今天若不是看自家小秘書沉浸其中抬不起屁股來,他半個小時前就該離開了。
“攔路雨偏似雪花……”第一句唱起來,他就找回了感覺。
年少時的確常常唱歌,作為消遣,也作為發泄。
又很日常,不像滑雪、潛水等活動需要折騰。
他嗓音更厚更沉些,雖然少了絲溫柔,可在這樣的曲調裡,卻有種更特別的性感和深情。
鞠禮霍地轉頭,耳朵猛然被燒傷般刺刺麻麻的發燙,她目光灼灼望向鍾立言,不敢置信這樣的歌,是鍾老板這樣的人唱出來的。
嚴肅的鍾老板,陰鬱的鍾老板,晦澀沉默又兇霸霸強勢的鍾老板。
這個往日裡話都少,隻埋頭工作,老是不高興的人,眼中心裡像是隻有工作。
可他居然會唱這樣的歌,唱出這樣的情感,這樣嘶磨低啞,卻又情深似海。
他唱的一點都不纏綿,他甚至沒有表情,慵懶坐在那兒,另一手還捏著他見底的紅酒杯。
可他唱的……有種深沉暗含的濃鬱感,厚重的情緒像濃稠的墨汁,看不通透,卻淹沒了她。
這歌喉,這聲音,唱的人心都酥了。
鍾老板唱歌這麼好聽,他又長的那麼好看。
明明可以靠臉靠才華,他卻要死磕搞商業。
鞠禮注意到,四周方才還各幹各事的小姑娘們,在他唱歌的時候,都抬起頭望過來。
有的表情陶醉,有的怯怯凝視,有的礙於陪著身邊的老板,不好分心太厲害,卻也時不時偷瞄,顯然耳朵聽的認真。
任憑鄭先爵拉著她的手,跟她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了。
現在她的耳朵隻有一個頻道,那就是鍾老板的歌。
在進入佔雲文化的這些日子裡,鞠禮發現,鍾立言打破了她對霸總的所有死板固化印象。
他好像是個霸總,有時候又不是。
豐富,復雜,千萬種模樣,數不盡的細節和變化。
真實的令人生畏。
她雙手捧著椰汁,心情復雜了起來。
悄悄往邊上挪了挪,距離鍾老板更遠了些。
可拉開距離後,又有種胸口堵堵的感覺。
鍾立言隻唱了半首,便將麥交給了邊上坐著的其他人。
半首歌的時間不長,可鞠禮卻有種過完一生般的漫長感觸。
她望著眼前的鍾立言,莫名湧上的陌生感,讓她有些被刺痛。
眼前這個人,她每天跟他相處近9個小時,出差時更久。
可她一點也不認識這個人,這個又遙遠,又高高在上的人。
“走吧?”鍾立言放下酒杯,回頭對她說。
鞠禮點了點頭。
轉頭跟爵姐告別,兩個人又抱了抱,爵姐才依依不舍的撒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