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沒來姨媽,對面的男醫生問:「除了我,還有別的男人?」
我勃然大怒:「你誰啊!」
他挑眉:「你老公,不認識了?」
1
出差歸來,我請假去醫院看病。
原因是姨媽遲到了一個月。
坐在診室裡,對面的男醫生低頭寫字。
陽光被蔥翠的樹葉過濾,落在他極簡風格的白大衣,配上無一絲褶皺的襯衣領帶,渾身上下散發著清冷禁欲氣息。
四周靜悄悄的。
他端坐電腦前,高大的身軀遮住了窗外投落的陽光,勾出肩寬窄腰優越的輪廓。
「說說,怎麼了?」
他低著頭,語氣是公事公辦的冷靜。
我撤回落在他手上的眼神,緊張地挺直腰板,硬著頭皮道:
「額,我一個月沒來月經了,肚子偶爾會絞痛……不會有什麼……婦科疾病吧?」
他突然透過眼鏡上方,掃了我一眼。
清峻的眉眼掩在鏡片之後,高挺鼻梁下,是薄削的唇,此刻緊緊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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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很不待見我這位倒霉的患者。
「除了我還有別的男人嗎?」
我愣了一秒,才意識到面前這個衣冠整潔的男醫生,在調戲我!
雖然搭訕的方式有很多,但利用職務之便,調戲已婚婦女,很下頭的好嗎?!
我勃然大怒,帶著一種羞憤,「你誰啊!怎麼跟患者說話呢!」
他鋼筆尖一頓,推了下眼鏡,正式抬頭,冷靜自若地說:「你老公,不認識了?」
我騰地起身,抓起小挎包,面紅耳赤,「我有老公!你不要亂講話!」
就在一個月前,我剛拿到結婚證。
誰知他合上鋼筆帽,抱臂倚在滑椅上,用平靜的目光審視著我。
眼神坦然,暗含一絲看好戲的揶揄。
我語氣驟然弱下去,飄忽不定地哼道:「小心我……我待會……投……投訴你——」
還沒說完,目光落在他桌子角落裡擺放的一張合照,突然卡殼。
這是一張放大版的結婚照。
照片上,我笑得像花兒一樣燦爛,旁邊,赫然就是這位不茍言笑的男醫生。
臥槽!
我竟然把一個月前閃婚的老公忘得一幹二凈!
2
結婚這件事,十分突然。
我是個小有名氣的少女漫畫家,簽了經紀公司,滿世界採風搞創作。
結婚是聽從父母的安排。
隻記得我老公在醫院工作,比我大四歲,性格好,顧家。
爸媽的眼光一向好,於是我閉著眼跟人家領了結婚證。
領證第二天就去外省採風,一個月才回來。
目前婚宴都沒辦。
此刻,診室裡一片死寂。
對面就是那個被我無情拋棄的男人。
我兩手交握,像個犯了錯的學生,乖乖站在他面前,底氣不足道:「老公……」
原來他是婦科的。
早知道他就在這家醫院,提前聯系他好了。
現在弄出這種烏龍,好尷尬……
我剛才是盯著他看來著是吧,他會不會以為我是個走在大街上,隨隨便便看帥哥的人?
江硯聞的目光暗含壓迫,似乎等著看我怎麼解釋。
這時,門猛地被保安撞開,「江醫生,誰要投訴!」
他表情有些微妙,半笑不笑地盯著我,好像在說:不是要投訴嗎?去啊。
啊…… o(╥﹏╥)o
我無地自容地遮住臉,在保安大哥震撼的眼神中鞠了一躬,
「抱歉啊,他是我老公……我沒認出來。」
3
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
他領著我做了檢查,此刻正幫我提著行李箱走在前面。
我媽聽完我的遭遇,隔著電話痛罵:
「剛結婚就丟下人家出差,你單身算了!天天賺錢賺錢,錢多了有什麼用?孩子能從石頭縫裡蹦出來?」
我做賊心虛地瞥了江硯聞一眼,捂住聽筒:「你別罵了,我緊張死了!」
「那是你老公,緊張什麼,今晚主動點,年底前給我抱上外孫。」
我不排斥有孩子,但也要人家原諒我才行啊……
出差一個月,剛回來就要投訴人家,晚上還對人家動手動腳,一點矜持都沒有,算怎麼回事?
再說了,這種回頭率百分百的帥哥,沒準就是拿我當擋箭牌呢,怎麼可能真的願意和我生活在一個屋檐下?
突然,江硯聞轉身看著我,問:「想吃什麼?」
我嚇得摁掉我媽的電話,乖乖回答:「我想回家,吃你做的飯。」
說完又想咬掉自己舌頭。
我和他什麼關系啊……回哪個家?吃誰的飯?
江硯聞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忍俊不禁,「好,上車。」
婚房是江硯聞買的,我連去都沒去過。
正值下班高峰,路上開始堵車,江硯聞盯著前方的車流,似乎沒有跟我說話的意思。
突然,我接到上司發來的催稿短信。
「白小喬,對家的預告都發到我眼皮子底下了,你加把勁,今晚交封面人物圖,咱們說什麼都不能輸。」
我叫白蕎,白小喬是我的藝名。
以大膽開放的畫風吸引了不少粉絲。
筆下的二次元男神遠銷海外。
我無奈回復:「老大,男主毫無靈感啊……我不想每個男主都千篇一律。」
上司隔了幾秒鐘,發來語音,我毫無防備的點開。
他標志性的粗嘎嗓音傳來:
「拿你老公當素材啊,晚上多看多學,造福粉絲。你以前不是說,如果結了婚,就會榨幹你老公的所有價值,給你賺錢嗎?」
我瘋狂點暫停,結果手機屏幕就像死了一樣,一點動靜也無。
直到老大的語音放完,原本嘈雜的鳴笛似乎商量好一般,集體啞巴。
車裡靜得可怕。
我像個木偶人,僵硬地轉過頭。
看見江硯聞的眼鏡松松地架在鼻梁上,側臉清雋。
修長的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反向盤,雙目淡淡盯著前方的車流,唇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
是……嘲笑!
他不光聽見了,還聽懂了。
羞憤的熱度一層層鋪滿我的臉。
最後彌漫到了整個空間。
江硯聞突然扯了扯領帶,松開襯衣的第一粒扣子,露出兩痕凹凸有致的鎖骨,和修長旖旎的頜頸線。
空氣突然有些燥熱,我口幹舌燥,隻覺得夕陽的餘暉落在我的黑裙子上,激發出奇異的灼癢。
「看夠了嗎?」
他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打斷我的愣神。
我眨眨眼,硬著頭皮解釋:「我是畫漫畫的……」
「嗯,我知道。」
江硯聞語氣平平,無名指上戴著我隨便選的鉑金戒指,閃閃發光。
而我,手上空蕩蕩的,好像當時嫌勒得慌,就收起來了。
在令人窒息的死寂裡,我扭過身子,急切地開口:
「我的男主都是自己想的,沒有借鑒過真人……」
他輕咳一聲,撇過頭,「嗯,我看過,人體構造很完美。」
話梗在喉嚨裡,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所謂的人體構造,大概指那些隻穿褲子的長腿猛男。
雖然江硯聞面色如常,但還是被我捉住一絲潛在的無奈和揶揄。
他又在嘲笑我!
醫生不是很忙嗎?
看什麼漫畫啊……還研究人體構造。
我決定不說話了,默默讀秒,漫長又窒息的等待後,車終於駛出車流,停進一個高檔小區。
四周綠樹成蔭,環境優美,不遠處還有噴泉。
我下了車,溫柔的晚風吹不散心裡的寒冷。
我跟在江硯聞後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
誠然,他是個形象優越的男性。
高學歷,家境殷實。
但我單身許多年,還是頭一次在陌生男人家過夜。
而且,是合法過夜。
我該做些什麼?
直接睡了他?讓我媽明年抱上外孫?
進屋我就要把他摁在墻上嗎?
我亦步亦趨地跟在高個兒的江硯聞身後,虎視眈眈。
他家住在二樓,一開門,客廳的燈光自動亮起。
江硯聞彎腰,從鞋櫃裡掏出一雙精致的女士拖鞋。
一個隨意的姿勢,艷壓漫畫書中的眾多男主。
他的身材簡直就渾然天成。
我突然就來了靈感。
見我愣在門口,江硯聞順手把我的行李箱提進去。
家裡幹凈得過分,像極了他本人的風格「幹練」「簡潔」。
我盤算著壓倒他的可能性,身高差距懸殊,似乎不太行。
「右手邊還有一串鑰匙,你的。」
他提醒完,顧自走進屋。
我腦海裡存留著他彎腰時露出的一抹驚艷的弧度,急吼吼踢掉鞋子,拖著行李箱找到書房,一頭扎進去。
透過書房的玻璃窗,剛好能看見江硯聞站在寬敞明亮的廚房裡。
他肩膀寬正,夕陽染紅了白襯衣,緊實的小臂在水槽裡忙活著什麼。
銀框眼鏡為他添了一份禁欲的美感。
我不禁想到了劇本裡的設定。
西裝翹臀的高冷男醫生,大長腿,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還有老大的一句話:「往大裡畫。」
我無力地靠在椅背上,把要點打印出來,貼在屏幕上,以提醒自己的創作目標,是迎合大眾胃口。
臉……就帶入江硯聞吧,畢竟他真的很帥,又是市場上很喜歡的禁欲系。
他的腿確實很長,符合粉絲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