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不盡心唄。”
一聽到她們聊的是沈暮深,顧朝朝頓時放慢了腳步,旁邊的紅音隻當她是累了,垂著眼眸跟在她身後,看起來對沈暮深的事並不感興趣。
丫鬟們還在闲聊:“那世子爺回來了,是不是要教訓那不盡心的小廝了?”
“世子爺?他巴不得二少爺消失才好,怎可能去教訓小廝,方才小廝將二少爺起高熱的事同他說了,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
“他說不必管,病死算了。”
“放肆!”紅音突然訓斥,假山後的丫鬟和顧朝朝同時嚇了一跳,丫鬟們趕緊出來,看到來人是誰後趕緊跪下。
紅音蹙眉道:“你們是活膩了嗎?連主子都敢編排?”
“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紅音卻不留情:“去柴房面壁三日,不準吃喝!”
“是、是是……”丫鬟們趕緊跑了。
紅音冷哼一聲,一抬頭便對上了顧朝朝的視線,她愣了一下,趕緊解釋:“夫人見諒,奴婢就是一時情急……”
“我知道的,”顧朝朝收起眼底的若有所思,寬和地打斷她,“咱們主僕在府中地位尷尬,萬一叫人看到我們在此,若是不呵斥她們,倒顯得是我這個做主子的不是了。”
紅音慌忙笑笑:“對,就是這個理兒。”
顧朝朝滿腦子都是沈暮深又病重的消息,一時也不想琢磨她為什麼反應這麼大,同她一起回到院子後就借口累了,徑直進了寢房。
一關上門,她就開始焦慮地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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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深怎麼病了?
沈暮深怎麼又病了?
不管是原文中,還是她上一次穿越,他都隻病了一個晚上,為什麼這次卻反復起熱?是她又不小心做了什麼,然後改變劇情了嗎?他不會像沈留說的一樣,真就病死了吧?
顧朝朝越想越緊張,幾次都忍不住出去看他,可沒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
……不行,現在過去,那她這兩天的戲就白演了,萬一他沒丫鬟們說的那麼嚴重,她豈不是又把兩人陷入更艱難的境地……可要是不過去,男主死了怎麼辦?
糾結半天之後,她決定折中一下,於是吹了燈到床上躺下,假裝已經睡去。
就這樣直愣愣地熬到子時,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了,她才披一件暗色的外衣,鬼鬼祟祟地往外跑。
小雨還在下,到處都湿漉漉的,她怕裙子沾了泥點子被紅音看出破綻,便始終提著裙子小心翼翼地走,用了比往日多一倍的時間才到沈暮深院子。
擅離職守的小廝早就去睡了,偌大的院子空空蕩蕩,顧朝朝小心謹慎地走到沈暮深門口,輕輕推了一下門,房門頓時發出一聲輕響。
她的心迅速提了起來,緊張半天後沒聽到屋裡有動靜,松一口氣的同時更緊張了——
沈暮深睡眠淺,這都沒有醒,看來病得是真嚴重吧。
顧朝朝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閃身進門,重新關好房門後才往裡走,不多會兒便看到了沉睡的沈暮深。
小說中的男主大多都是模樣俊俏,沈暮深也不例外,即便如今還沒有權臣的氣勢,但周身氣度已經非同尋常,即便睡在陋室之中,也給人一種矜貴的感覺,遠山一樣的眉眼和清俊的輪廓,叫人看一眼就很難忘記,而藏在單薄衣衫下的身材,更是溝壑分明充滿爆發力。
……不能再想了,顧朝朝強行克制,吐槽一句李茵茵品味真的很差,有這樣的極品在,竟然還滿心隻想嫁給沈留,便悄悄湊得更近。
她屏住呼吸,謹慎地伸手覆上他的額頭。
不燙?
顧朝朝愣了一下,還沒等收回手,手腕便被一股力道攥住,下一秒直接被甩在了床上。
她叫人送來的被褥又厚又軟,但架不住她猛地一摔,後背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落在床上,還是被撞出了一點疼痛。
她蹙著眉頭輕哼一聲,下一秒一抬頭,就對上了沈暮深清冷的眼眸。
顧朝朝:“……”
第4章 (我是你媽!...)
顧朝朝陷在柔軟幹燥的被褥中,對上沈暮深的視線後,便嗅到一股獨屬於他的清冷味道,那是一種混合了松木和冬日清晨露珠的味道,平時淡得幾乎聞不到,可當他出汗時,這種味道就明顯了起來。
她上次聞到,還是與他在房中糾纏時,他寬闊的背脊上出了一層細汗,繃起的肌肉爆發力十足,握著她手腕的力道卻不見重……顧朝朝剛一走神,手腕便傳來一陣疼痛,她臉頰頓時泛熱,慶幸現在是夜裡,沈暮深不會發現她臉紅了。
“放開我。”她清了清嗓子,盡可能冷淡開口。
沈暮深漆黑的瞳孔如深邃的海,語氣漠然:“為何來此。”
是在問她,卻也是陳述語氣,仿佛她的回答並不會影響他的判斷。
顧朝朝總覺得第二次穿越,男主的性格更難搞了,於是打起十萬分精神,擺出倨傲的姿態:“我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沈暮深對她的答案不置可否。
顧朝朝被他看得莫名心虛,語氣也倨傲不起來了:“我剛砸了你的屋子,你便一病不起,知道的清楚你是被打留下的病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被我氣的了,若是傳出去……”
她絮絮叨叨地解釋,沈暮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隻是默默盯著她的形狀姣好的紅唇,看了許久後視線下移,落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
顧朝朝渾然不覺,解釋完後狀似不經意地問:“有丫鬟說你起了高熱,可我怎麼覺得,你似乎沒病啊?”
沈暮深依然沉默。
顧朝朝頓了一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此刻好像並沒有跟她對視,而是在看她脖子以下……她回過神來,嚇得趕緊護住衣領:“你看什麼?!”
沈暮深抬眸與她對視,像一頭暗中窺視獵物的野獸,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顧朝朝作為即將被捕獲的獵物,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靜了靜後故作鎮定道:“你沒死我便放心了,時候不早了你繼續睡吧。”什麼高熱不高熱,都不重要,保命要緊。
說完,便起身要跑,然而手腕子還被沈暮深攥著,他略一用力,她便又一次跌回了床上。
“你想幹什麼?”顧朝朝恐慌地睜大眼睛。現在的男主雖然還沒有真正強大,但野心和實力已不容小覷,想殺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還是很容易的。
……所以他不會因為自己幾次挑釁,就想趁月黑風高把她幹掉吧?
顧朝朝咽了下口水,幹笑一聲後正要開口,他就已經扯掉了她的衣帶。
顧朝朝:“?”
當衣衫散開,脖頸處的肌膚微微暴露,顧朝朝愣了,顧朝朝傻了,顧朝朝怎麼也沒想到,他不是要幹掉她,而是要幹……
一切發展太快,她根本來不及細想為什麼男主會變成這樣,因為沈暮深解了衣帶似乎還不滿足,又將手伸向了她的心口。
當他冰涼的指尖碰觸到她的喉嚨,顧朝朝頭皮都開始發麻,一臉驚恐地將被桎梏的手腕抽出來,兩隻手一起抓住了他的手掌:“你冷靜點,我是你媽!”
語氣痛心疾首,宛若勸問題兒童迷途知返。
“別動。”沈暮深說了今晚的第二句話,且第二句話隻有兩個字,語氣冷漠得像塊石頭,說完便扯開了她松垮的衣裳。
顧朝朝隻覺得肩頭一涼,低頭便看到自己大片肌膚都暴露出來了,幸好有小衣遮擋,關鍵部位才沒暴露。
她能看到的,沈暮深也看到了。入眼圓潤的肩頭白得刺眼,在黑夜中宛若一地沒有汙染的積雪,而積雪之上,是一顆不大的痣,雖然黑暗剝奪了它的顏色,可沈暮深知道那是水紅色的。
他的眼神猛然暗了下來。
顧朝朝後背發涼,終於忍不住趁他不備,用盡全力猛地推開他,衣裳顧不上穿好就跌跌撞撞往外跑去。沈暮深似乎也不打算追,被她推開後便垂下了眼睛,獨自一個人。
顧朝朝嚇得一路跑回住處,直到衝進寢房反鎖房門,心髒還在砰砰直跳。
冷靜了半天,心跳恢復正常了,她才有精力復盤今晚的事。
丫鬟說沈暮深病了,然而她剛才接觸的沈暮深生龍活虎,沒有一點病模樣,而且看到她後沒有半點驚訝,反而直接去脫她的衣裳……想到剛才那一幕,顧朝朝嗓子發幹,連喝兩杯水後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沈暮深會不會是故意裝病引她過去的?
……不可能,她剛穿回來,還什麼都沒做,自己這個身份更是和他像陌路人,他有什麼理由引她過去,又或者憑什麼覺得她聽到他病了的消息,就會去看他?
顧朝朝找了一大堆理由否認這個想法,然而還是不受控制地深想,且越想越有可能。他剛才雖然脫了她的衣服,卻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顯然不是見色起意,而是隻盯著她的肩膀。
肩膀……
顧朝朝張了張嘴,想到什麼後立刻把衣服脫了,然後就在肩頭看到了水紅色的痣。
她作為穿越者,雖然要用不同的身份出現在書裡,但每次出現都會用自己原有的容貌和姓名,隻是會根據年齡的不同略微調整數據,別的基本和原來一致。
而這顆痣,就是她小時候就長了的。
顧朝朝怔怔盯著不大的痣,腦子裡驀地閃過沈暮深在痣旁留下牙印的一幕。這一次再想起兩人那一夜發生的事,第一反應不是窘迫羞澀,而是渾身泛起了涼意。
他為什麼要看她的痣?是想驗證什麼嗎?可為什麼要驗證?他怎麼知道她肩膀上有痣?
無數個問題在腦海打轉,最後凝成了一個終極問題——
難道……上輩子的沈暮深也回來了?
顧朝朝咽了下口水,對目前的狀況有點理解不能。
按理說小說世界和遊戲應該是一樣的,除了任務者都是紙片人NPC,沒有太大的主觀能動性,她重來之後,整個世界也應該刷新,變成全新的遊戲,怎麼男主還跟著重來了?
可如果說他沒有重來,今晚這一切就解釋不通了。
這一刻,顧朝朝無比羨慕那些有系統的穿越者,不用像她一樣全靠硬猜。她嘆了聲氣,在桌邊坐了許久之後,突然覺得男主重生也是件不錯的事,至少她不用再重刷他的信任信任。
這麼一想……好像也不錯。
不知不覺已經天光即亮,顧朝朝想得腦子都快暈了,幹脆什麼都不想了,直接躺到床上開始睡覺。她這一晚上經歷了太多,一沾床就直接睡了過去,一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但精神還是不大好,於是又回床上躺著了。
“夫人,您又要睡?”紅音有些驚訝。。
顧朝朝裝病:“嗯,有些頭痛。”
“可要奴婢去熬些安神藥?”紅音關心地問。
顧朝朝:“不必了,你退下吧。”她這輩子恐怕都不敢再喝紅音熬的藥了。
“是。”紅音見她困倦,便低眉順眼地離開了。
顧朝朝翻個身,聽著房門輕輕關上,腦子裡突然出現沈暮深那張臉,她徹底精神了。
翻來覆去好半天後,她認命地嘆了聲氣,坐起來後抬高聲音:“紅音,進來為我更衣。”
然而外面一點聲音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