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一下他的胸口,有類似塑料袋的聲音響起。
“糖。”沈暮深回答。
顧朝朝嗤了一聲:“你就騙我吧。”
沈暮深唇角微揚。
顧朝朝又拍了拍他的心口,這才慢悠悠道:“隊長,你這種抱法,是對我身高的侮辱嗎?”
“不然怎麼抱?”沈暮深隨口接了句。
顧朝朝輕嗤一聲:“公主抱啊。”
“你是公主?”沈暮深反問,問完唇角微微勾起,“什麼公主,捏腦殼公主嗎?”
顧朝朝有一秒卡殼,好半天幽幽說了句:“隊長,你這樣是討不到老婆的。”
沈暮深沒理她,邁著大步往她的宿舍走。軍工靴踩在有些結冰的雪地裡,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顧朝朝聽著這點莫名舒爽的聲音,很快陷入了沉睡。
當她的臉下意識地靠在沈暮深的脖頸上,皮膚相貼的觸覺讓沈暮深腳步亂了一瞬。她在睡夢中不滿地哼唧一聲,然後無意識地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微弱而均勻的呼吸噴灑在脖子上,那一小塊皮膚仿佛都跟著熱了起來。沈暮深不自覺地加快了步伐,很快將她送進了宿舍裡。
當整個人落入柔軟的床褥,顧朝朝舒服地在夢裡伸個懶腰,然後抱著被子進入了更深層次的睡眠。
沈暮深安靜地將被子從她懷裡拉出來,重新幫她蓋好,確定她不會再踢被子後,這才從懷裡掏出一塑料袋,放在枕邊後便轉身離開了。
夜晚的月光如水,透過窗戶在房間傾瀉一地,也照進了顧朝朝的夢裡。
有了酒精的麻醉,顧朝朝這一覺睡得又沉又長,等到艱難睜開眼睛時,太陽已經將屋裡照得亮亮堂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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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中資源匱乏,不是誰都有鬧鍾和手表可以隨時看時間,像她這樣的四等……不對,現在已經是三等兵了,早已練出看太陽判斷大概時間的本能。
……所以她睡到了大中午?真是喝酒誤事啊!顧朝朝嘆了聲氣,舒服地在被窩裡伸個懶腰,兩隻手舉過頭頂時,右手突然碰到一個塑料袋。
她頓了頓,遲鈍地扭頭看去,隻見兩小包牛奶糖,安靜地躺在她的枕邊。
她臉上出現一瞬空白,接著腦海仿佛炸開一道驚雷,昨晚喝醉後的一切突然在腦海復蘇——
她把沈暮深給親了!不僅親了,還喊艾麗她們排隊來親!她還讓沈暮深抱,還說人家找不到老婆?!這糖是怎麼回事,沈暮深給的?他為什麼要給她糖?氣到要跟她劃清界限了嗎?!
顧朝朝盯著兩包奶糖看了很久,終於被子一蒙哀嚎起來。
獨自在床上撲騰了半天,她心如死灰地坐了起來,決定稍微挽救一下。
半個小時後,她把糖揣在兜裡,找了條厚圍巾擋住臉,鬼鬼祟祟地出門了。
剛開宿舍門,迎面就遇到了昨天一起喝酒的女孩。
“朝朝你醒了啊,”女孩笑眯眯,“還沒來得及問你,隊長的嘴好親嗎?”
顧朝朝:“……”
她隨口敷衍一句就繼續往外走,結果也不知道今天路上為什麼這麼多人,每個人看到她,都會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還有兩個一直追著她問:“昨天隊長揍你了沒有?他揍你了沒有?”
“肯定揍了吧,隊長可是冰清玉潔一枝花,平時男女都不近身的,你可真夠勇的,自己親了不說,還要叫其他人排隊親。”
顧朝朝加快速度,那人依然沒眼色地跟來:“小顧你說話啊,你昨天跟隊長走了之後,有沒有幹點什麼啊?”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顧朝朝忍無可忍地停下,“我喝酒斷片,昨天的事都不記得了。”
“你不記得了?”那人驚訝。
顧朝朝咽了下口水,認真地點了點頭:“對,不記得了。”
“沒事,我跟你仔細講講。”那人嘿嘿一笑,就要拉著她八卦。
顧朝朝嘴角抽了抽,趕緊一溜煙地跑了。
她本來想著去找沈暮深的,可這一路無數雙眼睛盯著,要是這個時候去找他,還不知道會有什麼闲話傳出,她現在已經夠丟人了,絕不能更丟人,於是糾結三秒,還是暫時放棄了。
不知不覺已經下午一點多,她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還一口東西都沒吃。顧朝朝揉揉咕嚕叫的肚子,猶豫一下還是做賊一樣來了食堂,買了吃的後跑到角落坐下,盡可能低調地開始進食。
可惜才吃了不到三分鍾,艾麗就在對面坐下了。
顧朝朝:“……你怎麼知道是我?”
她剛才明明擋得很嚴實。
“整個基地這麼能吃的,也就隻有你一個,”艾麗看了眼她面前摞成小山的包子,接著一臉同情地看向她,“聽說你喝酒斷片,昨天的事都不記得了?”
“……這話好像是我二十分鍾前剛說過的,你怎麼知道?”顧朝朝一臉見鬼的表情。
艾麗雙手捧臉:“認命吧朝朝,你現在是我們基地的頂流。”
顧朝朝:“……”
“所以你真的斷片了?”艾麗好奇。
撒謊這種事,是沒有回頭路的,顧朝朝這個時候隻能堅強地點頭:“嗯,我酒量差。”
“看出來了,幾杯啤酒下肚,都敢調戲隊長了,”艾麗眼中一抹精光閃過,“所以隊長的嘴好親嗎?”
顧朝朝:“……”果然,女孩子關注的都是一個問題。
她深吸一口氣,“我不記得了。”
“啊……對,你已經忘了,”艾麗有些失望,“太可惜了,這麼重要的時候,你竟然斷片。”
“……你要是沒事就先走吧,別耽誤我吃飯。”顧朝朝咬著牙送客。
艾麗撇了撇嘴:“別著急嘛,我還有很多事想問你呢。”
“我都說不記得了。”顧朝朝低頭吃包子。
艾麗嘿嘿一笑,趴在桌子上壓低了聲音:“我要問的不是昨天的事,是你跟隊長。”
“我跟隊長?我們倆能有什麼事。”顧朝朝不解地看向她。
艾麗挑眉:“少裝蒜啊,一個男人一個女人,能有什麼事?”
“……你還沒放棄磕CP啊?”顧朝朝哭笑不得,“你放心吧,我們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為什麼?你怕隊長看不上你?”艾麗疑惑。
“是我看不上他,”顧朝朝白了她一眼,“你不覺得我們倆的型號根本不匹配嗎?他都快有兩個我高了,我對這種體型差不感興趣,而且他完全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心機深沉、愛算計、動不動就玩陰謀詭計,一看就不會疼人……”
艾麗聽得哈哈大笑,然而笑到一半突然憋住,表情也有些不自在了。
顧朝朝不用她提醒,一秒切換舔狗模式:“……正是因為這些優點,他才能成為領導我們走向繁榮的好隊長,我對他的領導能力非常佩服,也因此更加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他,隊長這麼完美的男人,我覺得這個世界上很少有女人能配得上他。”
說完,狀似無意地回頭,對上沈暮深的視線後捂嘴驚呼,“隊長?你怎麼來了?”
艾麗:“……”你還能更假一點嗎?
顧朝朝也意識到自己演過了,幹咳一聲硬著頭皮打招呼:“隊長,你什麼時候來的啊?”
“從你說看不上我的時候。”沈暮深掃了她一眼便離開了。
顧朝朝頓時垮下臉,卻還抱有一絲希望地看向艾麗:“他應該不會生氣……吧?”
“難說,他好像剛來食堂,現在什麼都沒買就走了。”艾麗謹慎回答。
飯都沒吃就走,看來是真的很生氣了。顧朝朝懊悔自己話太多,艾麗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黃金十分鍾規律懂嗎?”
“……不懂。”
“十分鍾內追上去,還能挽救一下,晚了就來不及……”
艾麗話沒說完,顧朝朝就抓著包子跑了。她無言片刻,忍不住笑了一聲:“還說自己不在意。”
說完看了眼顧朝朝空空如也的託盤,心想這種時候她都不忘把飯帶上,也是不容易啊。
顧朝朝急匆匆跑食堂時,已經不見沈暮深的蹤影了,她看到李勝經過,急忙拉住人問:“看見隊長了嗎?”
“隊長?剛剛還見呢,回家了吧,”李勝話音未落,顧朝朝就跑了,他頓時好奇心大起,“找他幹嘛啊?道歉嗎?隊長不是那種小氣的人,不會介意你強吻他的!”
他天生大嗓門,顧朝朝跑出好遠了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再看周圍人八卦的眼神,恨不得折回去把人打一頓。
但現在沈暮深更重要。
顧朝朝從未去過沈暮深的私人領地,隻知道他沒住男寢,而是獨自住在一棟自建小樓的頂層,具體的位置卻不知道。等一路打聽過去後,全基地的人都知道她要去沈暮深房間了,都在賭她多久之內會被丟出來。
“我覺得她根本進不了門,”李勝相當篤定,“隊長最不喜歡別人進他的私人空間,我跟他從小就認識,這輩子都沒進過他的屋。”
艾麗冷笑一聲:“那我就賭她能一直待到自己心甘情願的離開。”
眾人紛紛下注,玩得十分熱鬧,顧朝朝卻沒這麼幸運了,在門口敲了半天門都沒人應,心裡愈發沒底。
“……隊長,我開玩笑的,你真生氣了啊?”顧朝朝哀嘆,也顧不上裝斷片了,“別呀,我跟你道歉,昨天的事今天的事,我都跟你道歉,你可千萬別趕我走,也別辭退我,我就指望這點微薄額度過日子呢。”
屋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顧朝朝一路上已經把包子吃得完了,打個飽嗝原地轉了幾圈,最後跑到走廊盡頭,發現外頭有兩道邊沿,沿著邊緣往前走,能走到沈暮深的窗戶那裡。
她舔了一下嘴唇,當即在門口嚷嚷:“隊長,你再不開門,我可就順著外牆爬了啊,這裡是六樓,我一個不小心摔下去,可是會摔死的。”
說完靜了靜,一臉期待地等著屋裡的反應。
然而還是沒動靜,她清了一下嗓子,“我真爬了啊!”
還是沒反應。
顧朝朝心一橫,扶著牆就要翻,然而下一秒,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開門聲,她急忙看過去,就看到沈暮深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不要命了?”
“隊長!”顧朝朝嗚咽一聲,衝到了他面前,“你怎麼才開門啊?”
沈暮深抱臂,慵懶地倚在門框上:“不想給你開。”
他回來就換了一套家居服,頭發柔軟地垂在額上,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顧朝朝沒忍住多看了兩眼,然後不吝誇贊:“隊長,你真好看。”
“是嗎?我以為不是你喜歡的類型,你欣賞不了。”沈暮深語氣沒有起伏。
顧朝朝討好地揪了揪他的衣角:“別這麼較真嘛,你也知道我總是滿嘴跑火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