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大衣就在她身後的水面上飄著，像是被丟掉的廢棄垃圾。
像她一樣。
秦妤姍跌跌撞撞往前，像是要隨時跳下去。視線落在地上散落的小石頭，她的眼中閃過瘋狂的陰鸷。
姜若禮自然也看到了秦妤姍的動作，她眉頭緊蹙，暗道不好。
“秦妤姍，你要是敢扔我，姜家和裴家都不會放過你！”
該死的裴子歸，怎麼還不回來！
不遠處，姜寧寧終於拖著兩個服務生跑了過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手上還舉了個不知道哪裡薅來的長拖把。（打掃阿姨專門用來清潔大玻璃的。）
那個瘋女人竟然還在，手上抱著一塊石頭，看著像是要往姜若禮的頭上砸。
！！！
姜寧寧想也不想就高舉著拖把往前衝，直接一拖把懟到了秦妤姍的頭上。
“媽的！你活膩了是不是！發瘋不看對象是吧？這麼牛怎麼不去嘣嘣兩槍斃了美國老拜登！！！”
喝醉了的秦妤姍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牛勁，被拖把擊中後還有力氣把石頭往池子裡扔，緊接著轉身和姜寧寧扭打在一起。
咚——石頭入池子。
擦著姜若禮的胳膊沉入了池底。
在水下，又是如此極端的情況，姜若禮並不覺得有多痛，隻覺得胳膊好似出現了一道小火星，飛速擦了過去。
她已經遊到了岸邊，隻是這個池子邊緣有點高，光靠她一個人根本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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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寧寧，別打了， 先扶我上來。”
這麼冷的天在池子裡泡了這麼久，姜若禮的聲音已經很虛弱，如果再不上岸，她恐怕就堅持不了太久了。
她姜若禮可不能命喪於此啊！
後面的兩個服務生神色慌張地跑過來，伸出手想把姜若禮拉上來。這位祖宗可不能有事啊……不然他們都別想活了。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 兩個成年男人光是靠胳膊，很難把浸泡在水中的姜若禮拉起來，更何況，女人已經逐漸脫力。
再這麼繼續下去，會很危險。
服務員朝著姜寧寧喊：“快來幫忙一下！我們快不行了！”
姜寧寧整個人都被秦妤姍壓在地上，也不知道這個瘋女人哪兒來的牛勁。
但一聽到服務員說不行，她立刻用盡力氣狂踢身上的女人。
不行！她必須要去救姜若禮！
姜若禮的力氣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拉著她的兩個男人突然感覺身旁一陣寒風吹過，緊接著，水花濺起。
一個男人跳進了水池。
一見到裴子歸，姜若禮全身緊繃的弦在此刻才終於松了下來。
“你怎麼才來啊…嗚嗚嗚，我都快死了。”
裴子歸把人牢牢抱在懷裡，漆黑的眼底藏著濃濃的後怕，包裹在陰鸷狠戾的冷意之中。
姜若禮的身上很涼，像是抱著一塊冰，她已經開始失溫了。
他想殺人。
但現在還不行。
“寶寶，摟緊我。”
他努力控制著語氣，安撫姜若禮的情緒。
男人精壯的胳膊託著女人的臀部，努力把她託出水面。
他抬眸，銳利的視線看向上面伸著胳膊的兩人：“拉住！”
兩個服務生莫名毛孔張開，在冷風中顫抖了兩下。生氣的裴總好嚇人啊。他們使出吃奶的勁兒把姜若禮往上拉。
大概是有了裴子歸託底，很快，姜若禮就被拉了上來。沒過多久，裴子歸也上了岸。
身上正在淌水，他無暇顧及其他，疾步走到姜若禮身邊把湿噠噠的人抱起。
一無所知的莫特助還在車上慢悠悠享受著杜比環繞音響，突然就有人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他正抬頭想罵哪個不長眼的，沒想到自家總裁陰沉著一張臉，渾身都湿透了，像是來索命的厲鬼。
但他把懷中女人放在位置上的動作卻極具溫柔，同時把車內溫度調到了最高。
“下車！”
裴子歸的聲音很冷，壓迫感十足，像是要把周邊的空氣全部凍結。
莫特助連滾帶爬下了駕駛座，裴子歸迅速上車，在車子飛出去前，扔下了一句：“把秦妤姍處理了，留她一條命去美國。”
第212章 他真的很怕
車子疾馳而過，留下暴怒的轟鳴聲，一路上連闖多個紅燈，開往醫院。
一直到跑到事發地點，見到一片混亂的小花園，莫特助才知道方才在自己享受音樂的時候這裡發生了什麼。
活著不好嗎？非要去招惹他家夫人。剛才裴總的狀態，要不是忙著送夫人去醫院，秦妤姍這個瘋女人怕是活不過今晚十二點。
花園的動靜太大，秦梓森已經來了，正坐著輪椅安靜待在一旁，眼底暗潮湧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姜寧寧看到裴子歸抱著姜若禮飛奔向醫院，內心的火都要通過喉嚨噴出來燒死這個瘋批女人！
她自然不會放過秦妤姍。
打不過也要打。
至少她的姐妹都趕過來了，三個人還打不過一個喝了酒的瘋女人？
於是兩個女人壓著秦妤姍，姜寧寧蹲下來對著秦妤姍那張讓人來氣的臉狂揍。
奇怪的是，秦梓森就坐在輪椅上冷眼看著這一切，像是已經心灰意冷，毫無出手阻止的意思。
見到莫特助走過來，他的眼底才有了細微波瀾。
莫特助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裡，隻能是裴子歸的命令。
“莫特助，報警或者是私了，秦家都接受。”
秦妤姍已經被打得清醒了不少，整張臉腫在那兒，一聽到這話，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報警，哥，報警！啊！！！”
又是一巴掌。
“煩什麼煩，閉嘴！”
姜寧寧不耐煩地扯住秦妤姍的頭發：“你剛才可拔了我不少頭發，報警豈不是便宜了你？”
她看向莫特助：“莫特助，不許報警！送去姜家！”
莫特助微微一笑，“寧寧小姐說的是，我們不報警。”
他看向輪椅上的男人，嘴角的笑意無端透出幾分陰險。
“秦總，裴總的意思，報警有失體面，也容易傷了兩家的和氣。不如把人交給裴家，我們好好給秦小姐醒醒酒，道個歉，明天再把人送回來如何？”
秦梓森緊繃著下颌，因為緊張而上下滾動的喉結像是開了加速器。此情此景，他已經無法在護著秦妤姍，也不能再慣著她了。
這場禍，已經燒到了秦家身上，再也無法躲開。
幹澀的喉嚨艱難吐出一個字：“好。”
秦梓森轉動輪椅，孤寂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中。
“把人扔進池子裡。”
莫特助冷漠無情地扔下一句話，沒過幾秒，身後出現了好幾個黑衣黑褲的保鏢，從姜寧寧手中拖走了秦妤姍。
“另外，把餐廳清場，剛才路過小花園的人全部打點一遍，今天發生的事情，不準透露一個標點符號，不然，就是公開和裴氏作對。”
“是！”
這個男人氣場好強大呀，不愧是總裁特助。旁邊兩個服務員瑟瑟發抖。
沒想到，莫特助面對兩人溫和一笑：“今天感謝二位對我家夫人的救命之恩，一會兒會有一筆感謝費打到你們的工資卡上，請注意查收。現在，二位可以去休息了。”
兩個服務生連連鞠躬離開了小花園，未曾想到一個小時後，他們的工資卡上會多了六位數。
池子邊傳來了殺豬般的鬼吼鬼叫，秦妤姍早就沒了往常嫻靜文雅的人設，瘋狂扒著其中一個保鏢的胳膊，死命掙扎。
“下去吧你！”
姜寧寧叉著腰，一聲令下，兩個保鏢把秦妤姍輕輕松松甩進了池子裡，把正在聚集覓食的錦鯉們嚇得一哄而散。
醫院。
早就收到了通知的醫生們已經等候在後門通道，勞斯萊斯一路疾馳停在門口，醫生們馬上推著病床出來。
“病人現在什麼情況？”
話音剛落，謝佑然愣了愣，“裴……”
看到裴子歸懷中的人，他瞳孔驟然緊縮，語氣都著急了幾分：“阿禮怎麼了！快放上來！”
男人把副駕駛的人抱出來，看了眼病床，打算把人放上去。
“我太太剛才落水了，現在有失溫的情況，她一直在抖，喊她的時候有回應。”
剛才一路過來，沒人知道裴子歸的心跳有多快，內心的恐懼幾乎要把他吞噬。
喉嚨裡像是有一個骨刺，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就這麼卡著，把他的聲音磨得又沉又啞。
“禮禮，不要睡，我們馬上到醫院了。”
“寶寶，把眼睛睜開好不好？”
男人的聲音帶上了幾分顫意。
他真的很怕。
“冷，好冷呀……”
姜若禮緊縮成一團，身上還蓋著毯子，但是裡面的裙子黏糊糊地貼在皮膚上，很不舒服。
裴子歸已經把車內的暖氣調到最大，可還是緩解不了那股從骨頭縫兒裡滲出來的寒意。
姜若禮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完蛋，這次必然是要感冒了！
“馬上！馬上就到醫院了，再堅持一下。”
勞斯萊斯如同脫韁的野馬飛馳過十字路口，最後停在醫院VIP通道，輪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裴子歸抱著姜若禮想把她放上病床，身上還是湿的，晚上風一吹，更冷了。
雖然身上裹著毯子，但是對現在的她來說幾乎沒什麼用。
姜若禮死死抓著裴子歸胸口的衣服，嗓音微不可聞：“冷，你抱我。”
謝佑然在旁邊迅速掃過姜若禮全身上下，沒有很明顯的傷處，他稍稍松了口氣。
“先去治療室全身檢查一下，你把她衣服脫了換上病號服，不然還得抖！”
“房間裡的暖氣開起來了沒？”
謝佑然嘖了一聲，“早就開起來了！”
方才收到通知的時候，聽到對面不知道是哪位達官顯貴，竟然還要求把病房的溫度開高一點，謝佑然還默默在心裡吐槽了半天。
沒想到竟然是姜若禮出了事。
“好。”
感受到姜若禮渾身都在抖，眉頭緊鎖的男人加快了腳步。
“不用病床了，我抱著她就行，先去裡面。”
謝佑然滿臉愁色，趕緊跟了上去。
第213章 付出代價
VIP病房裡，熄了燈，周遭一片黑暗，隻有窗外的路燈透出微弱的昏黃燈光，穿過窗簾的縫隙，灑入病房。
照亮了男人冷峻的臉龐。
他睜著眼，視線始終落在躺在床上闔眼安睡的女人身上，那道目光，除了溫柔繾綣，更多的是被愧疚包裹。
裴子歸未曾想過，自己不過離開了十幾分鍾，他的寶貝就遭受了這種無妄之災。
都是他的問題，他不應該把她一個人扔在那裡。
不，他今天就不應該把人帶去曼雲。秦家而已，他自己過去解決了便行。
現如今，說這些都是枉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