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你。」
「你他媽……唔」
話語被堵在唇邊，我憤恨地咬了他一口。
誰他媽需要教。
接個吻還這麼多廢話。
32
我冷著臉，等到傅時公司的人都下班走完才推開門。
傅時垂著頭不說話。
我敏銳地看過去，「傅時。」
「嗯。」
「你他媽笑什麼。」
傅時抬眼，果然笑眼彎彎。
「沒什麼。」
嘴唇還在泛著火辣辣的麻意。
我捏著傅時的下巴，「老實說，傅時，這些年，為什麼要找我。」
我終於還是問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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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傅時止住了笑意，「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從轉學後的每一年，我都能收到一份禮物。」
傅時看我，眼眸漆黑。
「林漾，」他認真反問，「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我愣了一下。
想起從前那些拙劣的補償手段。
傅家名聲很大，打聽到傅時的地址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傅時轉學後，一直覺得愧對傅時的我，每年都會匿名寄給傅時一份禮物。
我總是在想，傅時如果沒有遇到我，或許也不會太糟糕。
所以那段時間我很慶幸，隻是短暫的相識。
傅時這種階層的人，很快就能將我徹底拋在腦後。
就像被第一天被傅時帶回家那樣。
傅時說。
是我先招惹的他。
33
傅時說的有點道理。
但我總覺得哪裡不對。
一直走出公司，我都在想。
我隻是送個禮物補償。
這明明是再純潔不過的兄弟情誼。
怎麼到傅時口裡就變了味。
而且，傅時是什麼時候想歪並且平和接受的。
我越琢磨越不對。
發現問題該死的又被傅時避重就輕繞了過去。
「等等，」我扯住了他的手腕，「你是不是在诓我？」
傅時無辜看我，「有嗎，沒吧？」
「你還敢說沒……」
話說到一半，餘光瞥見一抹再熟悉的身影。
我話猛地卡在嘴邊。
攥著傅時的手指無意識的收緊。
黃昏下，我看到那張此生都不想看到的側臉。
冰水兜頭澆下。
澆得我全身泛著寒。
我死死盯著背影，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34
「怎麼了？」
傅時察覺不對，他側頭看過來。
我回過神，下意識將傅時往公司裡推。
我不想他被看到。
但顯然已經晚了。
他抱著包，仿佛在公司門口等了很久了。
看到傅時的那刻，忽然像看到什麼令人驚喜的東西。
大步跑過來。
目光始終貪婪的在傅時身上掃視。
我攔在傅時面前，聲音難以控制帶了怒氣，「我說過，你以後別再出現。」
「你是我的兒子，找了相好的，給我看看怎麼了？」
林軍河圍著傅時笑，「真不錯，傅……傅時是吧。」
「你家公司很大，應該挺有錢的吧。」
我聽不下去了，沉聲道，「別說了！」
「有什麼不能說的，」林軍河嘿嘿笑著，他朝傅時自我介紹。
「我是林漾的父……」
「我他媽讓你別說了！」
我一把抓住了林軍河，揮起胳膊。
想讓他徹底說不出話來。
可這拳還是沒能揮下去。
他隻有一條胳膊。
是在我大學時，為了救我，斷了。
我無法形容這種感覺。
從小到大痛恨已久的人，在車禍瞬間，第一反應居然是先將我護住。
從那時候我就在想，也許我永遠也擺脫不了林軍河了。
可這些時間他消停了不少。
我知道我擺脫不了他，可沒想到他找來得這麼快。
還是在傅時面前。
此刻，我甚至無法抬頭面對傅時。
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仿佛回來到那年大雪夜，難堪和狼狽卷土重來。
不應該是這樣的。
傅時，不應該被我牽扯進來。
我扯起林軍河，下意識就想逃。
可下一秒，忽然被人扯住了手腕。
「林漾。」
傅時的聲音有些不穩，他牽著我手腕的手不斷收緊，輕聲開口。
「不要走。」
35
林軍河是有備而來的。
他拿著包。
要傅時拿出一背包的錢。
我不敢抬頭看傅時，隻咬著牙對他說。
「別給。」
「這事和你沒關系。」
「我自己會處理。」
傅時手指抓得更緊了。
「林漾，」他將我一點點從林軍河身旁扯了過來。
「你來我身邊。」
「我們一起。」
36
我最終還是沒能站到傅時身邊
我無法接受有這樣一個定時炸彈在身邊，更無法接受他隨時會出現在傅時眼前。
我告訴傅時，「我能處理好。」
「我不會走。」
「你回家等我。」
傅時沒動，依舊垂眼看著我。
不開口也不松手。
這樣的傅時莫名有些偏執。
「我真的會回來的，我保證。」
傅時沉默了良久，他才點了點頭。
「林漾。」
他手指在我身上輕輕拍了兩下。
「別騙我。」
37
我帶林軍河上了車。
我承諾會給他一筆錢。
並且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給他一筆。
隻要他不賭博，這筆錢穩穩地夠用。
隻有一個要求，不能再出現，尤其是在傅時面前。
林軍河嘿嘿的笑著，「你生氣了？看來你是真的在乎他啊。」
「從前怎麼沒看出來，你是這種取向。」
我猛地踹緊油門，將車往無人的方向開。
窗外的景象瘋狂後退。
林軍河漸漸笑不出來了。
他緊緊抓著安全帶，「林漾，開慢點！」
「我讓你慢點。你瘋了嗎？」
「是，」我無比冷靜地開口，深吸一口氣，「林軍河，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拿著我的錢，立刻離開這個城市。」
「二，」我攥緊了方向盤，面無表情，「我們一起死。」
林軍河呼吸逐漸緊促，他抹了抹額頭的汗，「你……你不敢的，你才剛和那小子……」
我將油門加到底，「敢不敢，你可以試試。」
「你應該知道，早在幾年前，我就不想活了。」
如果不是傅時的幫助。
破產那時。
我就應該已經腐爛了。
氣氛僵持著。
林軍河額頭的汗越來越密集。
良久，林軍河咬著牙點了頭。
「好，我……答應！！我答……」
他的臉色煞白，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從車上下來時，林軍河已經腿軟了。
我面無表情看他，「記住你的話。」
「錢我會按時打到你卡上。」
「如果你再違反一次，我們都別好過。」
林軍河拿著卡，罵罵咧咧地走了。
這些年他年紀大了，真的開始怕死了。
等林軍河一走，四周靜了下來。
我靠在車旁，仰頭出了口長氣。
說不上什麼感覺。
我想著平復下來就去找傅時。
可意外口袋裡摸出了手機。
手機頁面，還通著和傅時的電話。
「……」
我大腦蒙了一瞬，下一秒反應過來。
在離開前，傅時就將通著電話的手機塞進了口袋。
車上我和林軍河的話。
被傅時聽得一清二楚。
我後背猛地冒出一層冷汗，甚至比剛剛飆車時都厲害。
下一秒。
傅時開車出現在了我面前。
38
我呆滯的看著傅時走過來。
他眉眼冷淡得可怕。
將我渾身上下都看了遍，開口時的嗓音還發著顫。
「林漾。」
「這就是你說的沒打算離開。」
「如果林軍河咬死沒同意。」
「你是不是就打算……」
「不會。」
我篤定打斷，「傅時，我說過的話，從來沒有失言過。」
「我有把握他一定會同意。」
林軍河拿到了錢，他怕死。
這是我給林軍河最後一次機會。
如果他再出現在傅時面前，那隻能說明，他又碰了賭。
我會不惜一切將他送進牢裡。
我不知道傅時聽到我說那些說是什麼樣的表情。
盛夏夜晚，他指尖冰涼得可怕。
我深吸了口氣，「以後不會了。」
我隻是，太怕了。
怕這份來之不易的平靜，被打得稀碎。
傅時靜靜看著我。
我還想再說些什麼。
他忽然伸手，將我扯進懷裡。
他抱得太緊了。
我有些呼吸困難。
「林漾。」
他聲音忽然啞了。
「別做傷害自己的事。」
「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扯了上來。」
「你別墜下去。」
我在傅時懷裡繃緊了身體。
「不會了。」
「真的。」
「再也不會了。」
39
如傅時所言。
他好不容易才將我拉了上來。
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傅時為我做的，遠不止這些。
轉學後，他在傅家並不如意。
一步步走到今天，沒人知道他在身後付出了什麼。
可每一年，他都在找我。
那時的我在做什麼。
為了討債。
甚至還換過一次名字。
我想，如果早些知道傅時在找我。
我不會允許自己和他見面時，帶著狼狽的氣息。
幸運的是，傅時愛我。
也愛我的狼狽。
40
林軍河的事，我始終覺得傅時懷有芥蒂。
這幾天，傅時的情緒穩定的可怕。
我敏銳察覺這是暴風雨來之前的平靜。
我看著給我夾菜的傅時，「你真的，不生氣了？」
「不氣。」傅時看我，「我一點也不氣。」
「隻要你能回來就好。」
傅時說得很真誠。
可我一個字都不信。
因為傅時有個習慣。
他越生氣，態度就越溫和。
這個狀態，大概是氣狠了。
41
事實證明，我的猜想是對的。
傅時真的生氣了。
公司的事告一段落。
傅時的面具就漸漸藏不住了。
他看著我，手指輕輕穿插進我的頭發，揉了揉兩揉。
忽然猛地將我扯進了懷裡。
耳旁都是傅時開口時的氣息。
「林漾。」
「我還是覺得有必要，讓你長個教訓。」
我猛地睜大雙眼，感覺到這個教訓很大概率是什麼少兒不宜的東西。
「傅時你……別亂來。」
「你不是說這事翻篇了。」
「嗯, 」傅時點頭，他手指不緊不慢解開了領帶。
「但我們可以舊事重提一下。」
？
你說的什麼狗屁, 我不支持。
「不了，」我轉頭就往外走，「公司還有事。」
沒走兩步, 被傅時抓住了手腕。
我慌了。
領略過傅時的本領。
我真的慌了。
傅時的手指一點點往上滑。
他手勁很大。
有什麼東西擋住了我的雙眼。
漸漸地，我聽到咔嚓一聲。
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整個人以一個非常容易被攻略的姿態擺在傅時面前。
黑暗增加了未知的危險。
我咽了咽口水，試圖喚醒傅時的理智。
「傅時……」
「傅時……不好玩真的。」
「傅……」
我的話被淹沒在急流中。
後來，傅時每一下, 就啞聲問我知錯沒。
我想開口。
可唇被堵得死死的, 隻能發出含糊的嗯嗯聲。
傅時沒得到回應, 下一次，就會更加報復性的用力。
最後。
我用嘶啞的聲音，拼盡全力對傅時說道。
「我他媽是你祖宗！！」
傅時是個有話必應的人。
他輕聲回道。
「好。」
「夜還長。」
「祖宗，可要忍住了。」
番外
1
傅時轉學那天, 是個陰天。
傅時莫名的，想去學校一趟。
他臉上還帶著那天打架帶的傷。
從轉學第一天, 他就注意到林漾了。
他雖然總是打架，可成績總在前三名。
莫名地, 他主動上前, 他想認識他。
後來。
他就陪著他一起打架。
傅時知道, 他家欠了錢。
所以這些年他總跟著他那不靠譜的爹一起挨打。
盡管這樣，他依舊沒把這些事放心上, 林漾似乎永遠都是一副什麼都不在意模樣。
傅時那時就在想，這種人, 要麼是真的心大，要麼所有事都藏在心底。
爆發的那天，很容易走上極端。
他喜歡端著飯盆，和林漾一起吃飯。
林漾總是喜歡多打一個雞腿, 剛坐下，就先把雞腿放在傅時盤子裡。
他說，「你真的義氣，我雞腿都給你怎麼樣。」
「不過你下次別來幫我了。」
「你這張臉，掛彩了真的醜。」
傅時沒理他。
下次打架。
他還是衝在前面。
傅時想，林漾這張臉, 掛彩了才更醜。
他以為，他轉學那天, 林漾至少會來送一送。
可那天, 淋著雨。
他等了很久。
也沒等到。
2
每年生日，傅時都能收到一件匿名過來的禮物。
禮物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可傅時每件都藏的很好。
他每次拿到禮物時, 都會沉默地想到一個人。
因為除了白棋語，沒有第二個人，會記得他的生日。
3
傅時這些年在傅家過得並不好。
可他拼了命地往上爬。
因為他在找一個人。
可是他能力太小了，他總是找不到。
他想見一面。
手腕突然一涼，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捆在一起。
「（他」4
大雪夜那天, 傅時功成名就。
他應該是開心的。
可是在那天，他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場景。
人群中，他看到了一個背影。
幾乎算得上倉皇而逃。
在這之後，他才知道。
這麼多年。
林漾明明也在努力的往上走。
可是他變得更糟糕了。
最糟糕的是。
林漾有了劍走偏鋒的趨勢。
似乎, 也在下意識躲著他。
5
傅時很怕這樣下去。
林漾會墜下去。
他忽然急了。
他很想做些什麼。
這個想法瘋狂在腦海裡冒出來。
他想把他帶回家。
帶在身邊。
可林漾不會同意。
所以，他要想辦法，讓林漾自己走過來。
幸運的是。
林漾走過來了。
這一次。
他不會再給他機會離開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