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靳宴看了她一眼,“你睡著時,手機一直在震動。”
時寧點了下頭,面不改色道:“是騷擾短信,剛才拉黑了。”
她說完,靳宴看著她的眸色中,升起一絲興味。
時寧心想,他一定知道,那是周治學發來的。
莫名其妙的提醒,讓她想起那天在酒店,他忽然過來幫她擦藥。
也是這樣,猶如忽然將一滴水滴入油鍋,鍋內登時炸開。
果然,男人問她:“外婆的手術費拿到了?”
時寧看著他,搖頭。
“那怎麼辦?”
他明知故問。
時寧的一隻手不自覺背到了身後,輕輕扯著病號服的邊沿,面色窘迫。
她是想跟他借錢,發生了劉總這件事,周治學未必還會打錢過來,她不能讓外婆的手術有任何風險,必須有個保障在。
可……
她眸色顫動,看著男人平靜無波的面容。
許久後,她才開口:“我可以跟您借一筆錢嗎?”
意料之中的事,靳宴臉上更是沒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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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了煙盒,走去了窗邊。
打火機發出開合的聲音,他指間火星涼氣,薄霧升騰。
“想要多少?”
“……四十萬。”
四十萬。
是什麼呢。
不過是他一對袖扣的錢。
靳宴吸了口煙,眸色彌深,淡淡道:“不是小數目啊。”
時寧心頭一緊,又聽他說:“而且,我沒有借錢給別人的習慣。”
頂上空調呼呼的吹,涼意直往人心口裡鑽。
時寧深呼吸,憋了半天,低聲道:“您之前答應要幫我的……”
靳宴看了她一眼,口吻尋常,“什麼時候?”
時寧頓住。
她就這麼看著他,神色倔強,卻掩蓋不住眼底的委屈。
他明明答應的。
在酒店。
哄她做那事的時候。
她心口憋得難受,見他表情一成不變,頓時泄了氣,垂眸道:“您要是想賴帳,我也沒有辦法。”
呵。
靳宴嘴角忽然就提了一下。
他將煙頭按滅在了煙灰缸裡,往她面前走去。
淡淡煙草味襲來,時寧皺了皺眉,卻沒後退。
靳宴看著她,眼底泛著微紅,明明一副被欺負狠了的樣子,卻緊緊抿著唇瓣,撐著那點可憐又有趣的自尊。活像是被逼到牆角的小獸,嗚嗚咽咽,又不想收起爪牙。
他想,周治學欺負她的時候,必定十分享受。
“那天回去之後,是怎麼在心裡罵我的?”他忽然開口。
第20章 打算怎麼還我
時寧默然。
罵了好多,記不清了。
她低著頭,輕聲撒謊:“沒有罵。”
“沒罵?”
“嗯……”靳宴點頭,口吻半帶戲謔,“那你倒是好欺負。”
早在第一次的荒唐相遇時,時寧就知道,靳宴的本來面目一點也不君子。這兩次相處下來,她愈發這麼覺得。
他很喜歡戲弄人。
把她逗得面色紅潤,靳宴有了稍許良心,問:“四十萬,借給你,打算怎麼還我?”
時寧心裡燃起希望,抬頭看他,“我給您打借條。”
很天真很幼稚的話。
他難道怕得是她不還?
他淡淡道:“跟銀行借錢也是有利息的。”
時寧明白過來,定定地看著他。
她不覺得,他差她那點利息錢。
視線相交,他神色淡定,似乎沒有一點暗示的意思。
可時寧就是想起了那些旖旎畫面,他要她怎麼還,像在酒店裡那樣嗎?
面上溫度不自覺攀升,就算上次有勾、引他的膽子,如今也沒那個臉皮了。
她心裡有事,加上剛剛打完點滴,頭還有些眩暈,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試圖拉開距離,便沒注意腳後有東西。
眼前一轉,人卻又往前被拽了幾步過去。
她堪堪定住身體,半個人也已經在他懷裡。
耳鳴聲消失,她聽到他說:“這就是利息?”
什麼?
她怔了片刻,抬起頭,剛好撞上他漆黑瞳仁中。
反應過來,她面上漲紅,試圖從他懷裡出去,卻發現他沒松手。
“不是……”
“那是什麼意思?”
時寧咬唇。
她腦子清醒時都未必能在語言上佔上風,更何況是頭腦發暈?
她側過臉看他,眼神懇求,希望他放她一馬。
靳宴是個正常男人,有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欲-望,可他自覺定力不錯。
能用一個眼神就讓他起了欲-念的。
時寧是第一個。
她這麼看著他,讓他想起那天她跪在他腳邊,淚水漣漣,陣陣嗚咽。
他騰出一隻手,靠近了她的唇。
“靳總……”她愣了下,下意識扭頭躲避,唇瓣卻還是被他的指腹輕擦了一下。
靳宴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唯有指尖留有細微觸感。
時寧一時間沒敢動彈,窩在他懷裡,一動不動。
靳宴沒怒,反倒是注意到她的稱呼。
他收回手,仿佛剛才的插曲並沒發生,淡淡道:“找我借錢,還記著我的仇”
時寧一時不覺這話的意思,半晌才明白過來。
“沒有記仇,是怕……怕您不認我這個學生了。”
明明是他不許她再叫的,現在反說她記仇。
她悄悄癟了下嘴巴。
靳宴:“不認你,我救你做什麼?”
時寧調整著呼吸,硬著頭皮說:“那您送佛送到西,再幫我一次,錢,我以後會還的。”
“病得站都站不穩,腦子倒清楚。”他調侃她。
時寧垂眸不語。
她額頭都沁出了汗,不知是緊張還是體虛。
靳宴將一切收入眼底,握著她手臂的手慢慢松了力道。然而他剛松,她身體就搖晃了下,他隻好又順手託住她的腰肢。
時寧慌亂中隨手一抓,竟抓住了他襯衫的扣子。
饒是如此,她腳下也是軟的,隻能依靠著他。
彼此呼吸交纏,空氣裡曖昧叢生。
就像是某個數值忽然達了標,靳宴看著她微微氣喘的模樣,忽然一個彎腰,將她打橫抱起。
時寧下意識摟住了他的脖子,驚呼聲都吞在了嗓子裡。
男人抱著她,走去了內室。
第21章 別太慣著男人
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的,時寧被放到了病床上,男人扶著她的腰,同她接吻。
細碎的水跡聲在寂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曖-昧。
身體溫度不斷攀上,她的手臂繞上了靳宴的脖子,半推半就。
她仰起頸子,看著雪白天花板時,羞恥感爆棚。
病號服的下擺被輕輕推高。
她嚶嚀一聲,視線朦朧,對上男人漆黑發深的眼眸。
靳宴親了下她的唇瓣,低沉聲線落在她耳邊,仍是克制從容。
“放松……”
“嗯……”
看著男人俊美無儔的面孔,身體越發酥軟,頭皮發麻之際,她自我勸解。靳宴這樣的皮囊身價,就算不是為了錢,也是很好的情事對象。
跟他發生關系,她也沒有虧。
自我催眠成功,欲.望在不斷沉淪。
她的五感卻有些麻木。
忽然,身上的重量減輕。
視線逐漸清晰,她微微氣喘,對上男人清醒的眸子。
“教授……”
靳宴看著她慘白的臉,動情減弱了兩分,略微撐起了身子。
“不舒服?”
時寧說不上來。
她搖了搖頭,這才察覺,渾身無力。
“有一點……”
“那就應該告訴我。”
他又不是禽獸,要她帶病上陣。
時寧面色漲紅,他說這話,好像是她上趕著一樣。
她咬了咬唇,隨著他的動作,往上挪了挪。
靳宴起身,坐在她身邊,看著她蝸牛一樣縮進了被子裡,不免覺得好笑。
興致被打斷,他倒沒不悅。
把人攬進懷裡,他撫著她的頭發,教育她:“太慣著男人不是好習慣,身體可是你自己的。”
時寧越發覺得羞恥,靠在他懷裡許久未動。
打破寧靜的,是靳宴的手機。
剛八點多,對他來說,正該是應酬的時候。
時寧獨自躺在了床上。
等靳宴接完電話,她撐起身子看向他,下意識問了一句。
“您要走嗎?”
靳宴未答,看了她一眼。
視線交纏過久,時寧被他看得臉熱,察覺到這句話太有歧義了,好像不希望他走一樣。
她越來越往被子裡縮,最後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了。
靳宴覺得,她除了身體討男人喜歡,靈魂也算有趣。
他眼帶玩味,還要一本正經地逗她:“下回要是不想留一個男人過夜,最好別多此一問。”
心跳如擂鼓,時寧咬掉自己舌頭的心都有了。
直到看著靳宴穿外套,她才想起,他還沒答應幫她。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麼,靳宴臨走時,將一張卡放在了床頭。
精致的黑金卡片,看著很有格調,象徵著主人獨一無二的權勢與財力。
時寧忍不住說:“錢,我以後會還給您的。”
靳宴不語。
她又加了句:“卡用完了,我怎麼還給您?”
靳宴自然知道她會有此一問。
浸、淫名利場多年的男人,比有所圖的小女人要狡猾多了。
他拿過了她的手機,給了她手機號,也給了她住址,餘地給的足夠多。
“用完了,自己來還我。”
就像是下一次相遇的入場券,充滿著暗示。
第22章 與虎謀皮
時寧在醫院躺了一夜,次日一早辦了出院。
她給靳宴發了一條短信:“我出院了,謝謝教授。”
靳宴沒有回復。
趕回外婆所在的市一院,已經是十點多。
時寧在病房門口,遇見了紅著眼睛,滿身狼狽的周治學。
看到她,他站在原地沒動,艱難開口:“你還好嗎?”
呵。
是他見死不救,現在又來惺惺作態。
她面色冷淡,“你說呢?”
天熱,她卻穿了長袖長褲,周治學第一時間就想到她是為了遮掩被折磨的痕跡。他想起劉總壓在時寧身上的畫面,就覺得身體要炸了,殺人的衝動都有。
時寧的反應,也證明了他的猜想,她被劉總得手了。
他一面自責,一面怨恨時寧不拼命反抗。糾結的情緒在看到時寧虛弱的臉色時,愧疚佔了上風。
“寧寧,對不起。”
時寧直接繞過他,作勢往主治醫生辦公室去。
“醫藥費我交過了。”周治學叫住她。
時寧腳步頓了下。
包裡就放著靳宴的卡,可事實上,她更希望是周治學出這筆錢,因為,那本就是她的錢!她用自己的錢給外婆治病,才真的心安理得。
周治學見她沒走開,以為她是態度軟化了:“先去看看外婆吧,那些事我們以後再說。”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多關心外婆呢。
時寧對他真是惡心透頂。
外婆手術在即,她不跟周治學鬧翻,就是怕這個瘋子到外婆面前作妖。如果外婆有事,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到了病房,病重的老太太一看他們倆,立刻眉開眼笑。
周治學很會說話,全程若無其事。
“隻要你們倆好好兒的,外婆就算不做手術,現在就入土,那也是高興的。”
時寧眼眶一熱,抓住老人的手,“外婆,您別這麼說。”
周治學適時地扶住她的肩膀,溫和體貼。
時寧咬緊了牙,才忍住沒甩開他的手。
手術費到位,老人的身體狀況也合適,手術很快就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