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輕笑一聲,透著愉悅。
他去前廳給應承禹開門。
時寧聽著腳步聲遠去,臉上滾燙仍未降低。
前廳
門一打開,應承禹看到靳宴明顯不太平整的襯衫,眼神玩味地調侃。
“今天糧食夠嗎?別又喂不飽人家,再被咬一口。”
靳宴沒理他的嘴賤,直接問:“找我有事?”
“夠著急的啊。”應承禹雙手抄進口袋,直起了身,“梁赫野那小子在帝都鬧出了官司,你知道吧?”
“聽說了。”
靳宴轉身往裡,點了根煙。
靳家在政商兩界都頗有地位,應承禹知道的消息,他自然不會不知。
“那小子之前也跟我們一道玩兒了幾年,雖然這幾年混了點,但畢竟一起長大的。你要是能幫,就拉他一把?”應承禹道。
靳宴將煙灰點在煙灰缸裡,淡淡道:“我心裡有數。”
“你有數就行。”應承禹點了下頭。
他正事說完了,眼神又往裡面瞄。
“哎,我們家寶貝兒呢?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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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宴抽了口煙,睨了他一眼。
“幹什麼,這就護食了?”
“別忘了,人可是我給你送來的。”
“你不對我感恩戴德……”
靳宴收回視線:“你如果走得利索一點,我對你也能感恩得真摯一點。”
應承禹嘖了一聲。
他擺了下手。
“行,走了。”
他悠哉悠哉地轉身,還不忘耍嘴皮子。
“賣點力,別下回還得我把人給你撈過來。”
回應他的,是毫不留情的關門聲。
靳宴將剩下大半的煙按滅,轉身往後院去,然而椅子上已經沒了時寧的身影。
他循聲找去,在廚房的料理臺外看到了時寧的背影。
她就穿了件浴袍,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似乎正在打電話,聲音溫順柔和。
“外婆不要擔心,我今天一定去看您。”
時寧接到電話,察覺到老人口吻不對勁,她正忙著解釋。
忽然,身後傳來腳步聲。
第85章 蜜糖砒霜
時寧轉身看去,靳宴已經坐在沙發裡,正靜靜地打量著她。
她跟外婆說著話,也不敢怠慢他,端著手邊的葡萄朝他走去。
靳宴仍舊是把她拉到腿上坐著,隻是沒別的動作。
時寧看著他,繼續通話。
電話對面卻換了個人。
“寧寧,是我。”
時寧臉色一變,聽出是周治學的聲音。
靳宴察覺她的變化,沉默不語。
擔心周治學外放,時寧聲音克制,“你怎麼在醫院?”
周治學語氣親昵,“我過來看看外婆,陪她老人家說說話。”
時寧怕他亂說話,心中忐忑。
周治學卻裝得有模有樣:“我今天不忙,暫時不會走。”
“寧寧,你下班的時候別擠地鐵,我去接你。”
“今晚,咱們陪外婆吃頓飯。”
電話裡,老太太誇周治學的聲音傳來。
如果是以前,時寧一定覺得幸福,可現在,她隻覺得背脊發涼。
周治學不是去看外婆的,而是在……恐嚇她。
她明明已經叮囑過護工,可他還是見到外婆了。
眼下他想要捅破一些事,那是輕而易舉。
她忍著火,淡淡道:“我自己會過去,你陪著外婆吧。”
“好,那我和外婆等你。”
周治學掐準了她的命脈,這回沒有多說,很幹脆地掛了電話。
時寧握著手機,身體卻是僵的。
直到靳宴捏了下她的臉。
她回過神,肩膀放松了點。
“誰的電話?”他明知故問。
“外婆的。”
“不高興?”
時寧默了默,她垂下眸,“周治學去看我外婆了。”
靳宴不語。
時寧解釋:“我外婆剛做過心髒手術,不能受刺激。我跟周治學的事,我還沒有告訴她。”
她說著,口吻有些哽咽:“我怕周治學會說。”
靳宴點頭,替她做了總結:“他威脅你。”
“嗯……”
“你打算怎麼辦?”靳宴問。
時寧思索片刻,抬頭看他。
“我今天可以先走嗎?”
她怕來不及回市裡,再讓外婆生疑。
靳宴沒答話,摟著她,傾身向前,捏了一顆葡萄,遞到了她嘴邊。
時寧以為他不同意,心裡緊張,張開嘴的同時,眼神懇求地看著他。
男人手指輕輕一捏。
葡萄破開,果汁和果肉滑進了時寧口中,然而也有一些溢出,沾湿了她的唇瓣。
她下意識去舔,舌頭卻從男人指尖掃過。
她是無意的,可看在靳宴眼裡,卻成了她懇求的小小心機,很是勾人。
他抽了紙巾,給她擦著嘴角,又把人攏進懷裡,極盡溫柔。
時寧有些恍惚。
“有時候,面對無恥的敵人,一再退讓,隻會把自己逼入絕境。”
他聲音緩緩,意有所指。
時寧靠在他胸口,聽著男人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忍不住露出脆弱的真實面貌。
“可我沒辦法,隻能退。”
“我說了,你有別的路可走。”
時寧不語。
男人低頭,伸手替她將頭發別到耳後。
“等會兒我送你回市裡。”
時寧心頭微動。
他對她太溫柔了。
尤其是在全世界都在逼迫她,欺壓她,這份溫柔被無限放大,令她無法抗拒地想要靠近,甚至不去思考,他給的究竟是蜜糖還是砒霜。
第86章 動搖
夕陽西下,靳宴的車把時寧送到醫院對面時,還不到六點。
時寧推門下車,還是猶豫了下,轉頭看向靳宴,“教授,抱歉。今天……”沒能還你的債。
她話沒說完,靳宴卻明白。
男人點了下頭,姿態優雅,很好說話的樣子。
“我不是個苛刻的債主。”
他頓了下,又說:“更何況,我覺得你或許會想換一種還債的方式。”
時寧沒反駁。
她知道自己內心動搖了。
起初,她不想做周治學的情-人,後來,也不想跟靳宴保持關系。她隻想過平靜的日子,不想被任何人欺負,也保住自己的尊嚴。
可現在,所有人都在打破她的計劃。
她總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快被壓到最低了。
可能,再有那麼一根稻草壓下,她就垮了。
她思索片刻,忽然,傾身過去,靠近了靳宴。
前座,陳朝和司機識趣地低了頭。
時寧親在了靳宴的嘴角。
他們做過很多親密的事,就連一小時之前,做得都比這個吻要過分。
可隻有時寧知道,這一吻,和別的吻都不一樣。
這是她給自己踏上後路,求的一張入場券。
靳宴沒拒絕,意思也很明顯。
她可以隨時找他。
“教授,我走了。”時寧輕聲道。
靳宴點頭。
夏日的傍晚,地面餘溫仍在。
時寧踩著半高跟落地,卻覺得沒昨天那麼熱,心髒處,被注入了無名的力量。
她往對面走去。
馬路對面,靳宴沒立即讓司機開車。
時寧剛到醫院門口,就有人出來接她。
隔著馬路,他也能看出對方是周治學。
匆匆的眼神交鋒,他淡定從容,完全不放在心上,嘴角殘留的觸感,更令他心生愉悅。
他收回了視線。
陳朝適時開口,叫了他一聲。
靳宴眸色淡淡看向前方。
陳朝說:“您19年在HW定過一條行星主題的項鏈,不知您是否還有印象。”
後座靜了許久。
靳宴靠在座椅裡,聽到行星、項鏈這樣的關鍵詞,恍如隔世。他睜開眼眸,眸底一片漆黑,宛如深沉的宇宙。
曾有個女人誇他眼睛生得好,如宇宙星辰般神秘深邃。
但那也是很久前的事了。
“靳總。”陳朝轉頭看來。
靳宴抽出思緒,面上平靜。
“東西做好了?”
“是,品牌方打了電話過來,問是否還送到當初預定的地址。”
“不用。”靳宴閉上了眼睛,唇瓣掀動:“讓他們送到江南城。”
“好的。”
-
時寧走進醫院,並沒等候身後的周治學。
直到推開病房門的前一秒,她才調整表情,把笑容掛在臉上。
“外婆。”
病床上,老人聽到她的聲音,並沒想平時一樣高興,臉上是藏都藏不住的愁。
“不是說下了班再過來嗎?怎麼這麼早?”
時寧說:“我今天事情都昨完了,跟上司打了招呼,提前走了。”
老人家看著她的臉,似是在琢磨她話的真實性。
“現在的老板有這麼好說話?”
“那沒辦法啊,誰讓寧寧優秀呢,老板通融她一點也正常。”周治學笑著開口。
第87章 甩不掉的麻煩
見周治學開口,老人家的臉色放松和了些。
隻是,她猶豫了下,還是主動問時寧。
“我聽護工阿姨說,今天在醫院看到你了,你好像卷進什麼家庭糾紛了?”
時寧整理東西的動作一頓。
她知道,外婆是看周治學在,用詞委婉了點。
她被應承禹等人送到醫院時,莫總那老婆嘴裡還不幹不淨的,暗示她插足。加上莫總打扮中性化,路人估計有一半都想岔了。
“是有點問題。”她點頭道。
老人家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怎麼回事?”
時寧正要開口解釋,周治學已經笑著開口:“都是誤會,寧寧隻是去見客戶,結果客戶的老婆誤會了。”
“你也知道?”老人家詫異。
“這種大事,寧寧當然一早就跟我說了。”周治學道。
老人家這才松口氣。
錯怪了小孫女,她又忍不住打抱不平。
“這客戶的老婆怎麼這麼不講理?”
說著,她費勁地拉住時寧,“寧寧,你,你受傷沒有啊?”
“沒有,好著呢,來醫院,是我故意嚇唬人的。”
“真的?”
時寧再三保證。
老人家總算是信了。
周治學在一旁,又煞有其事地談起結婚一事,仿佛他跟喬琳宣的事從未被戳破,一切照舊。
說起這些,老人家格外有精神,話都比平時多了幾倍。
“有你照顧寧寧,外婆就放心了。”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愛寧寧,絕不讓她吃一點苦。”
一旁,悶聲削蘋果的時寧聽到這話,真想給周治學鼓掌。
他演技太好,臉皮也太厚。
為了外婆,她全程忍耐,連周治學刻意扮演親昵,她都忍了。
直到八點,老人家擔心他們明早還有工作,催著他們回去休息,他們才從病房出來。
一出門,時寧就垮了臉。
周治學卻還能繼續裝:“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時寧頭都沒回,徑直往前。
周治學見狀,臉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