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時寧困得不行,重新趴回了枕頭上。
不知過去多久,她隱約聽到腳步聲,睜開眼,見是靳宴回來。
“怎麼了啊?”
靳宴把她攏進懷裡,雲淡風輕地說:“梁子期找到了。”
哦。
時寧點了點頭,隨即瞌睡全部消散,一下子抬頭。
“梁子期?”
“嗯。”
時寧震驚,仲桉白他們辦事效率這麼高?前腳剛說過,後腳就把人給找到了?
靳宴說:“找到她時,她已經改頭換面,完全是另外一張臉,用了個非洲當地小國的新身份,正準備買地做生意。”
時寧聽得都有點佩服。
發生這麼多事,她全身而退,剛定下來,就準備東山再起了。
“人呢,現在在哪兒?”
“還沒帶回國,仲桉白問我們的意思。”
“你怎麼打算?”
Advertisement
“我讓仲桉白把人帶回來了。”
時寧知道他要怎麼做,點了點頭。
夫妻倆在床上說了會兒話,早早地都起了,有條不紊地開啟新一天的生活。
……
梁子期是三天後到國內的,那時,梁西臣那邊傳來消息,已經把趙珉盛給“放”回金陵的住所,毫發無損。
西山的別墅裡,趙家人得到消息,有人過來看望。
趙珉盛一個沒見,強撐著身體,見了手下辦事的人。
聽了外面的情況,他想大發雷霆,卻根本沒力氣。
“你先去,把我這邊安保布置好!”他吩咐道。
“好的。”
手下人走後,趙珉盛心中惶惑,他以為自己沒命回來,卻偏偏回來了,可現在這個情況,他的後路前路都是死路,有那麼片刻,他覺得自己還不如死了,也用不著這麼擔驚受怕。
可滿腔的憤恨,又讓他強撐著一口氣,拼命找活路。
這感覺,就像是一隻被人捉進籠子裡的野獸,不停地撞籠,以為有生機,實則都是假象。
他絕望地撐著,到了傍晚,看著環山別墅外的景致,心裡隻有涼意。
天黑時分,外面忽傳來敲門聲。
他猶如驚恐之鳥,差點直接鑽進桌下。
幸好,保鏢走進來,告知他,有人拜訪。
他匆匆穩住心神,看清楚走進來的人,卻發現自己不認識對方。
知道女人開口:“連你也認不出我了嗎?”
趙珉盛一驚,“你怎麼回來了?!”
梁子期嘆息,將四下窗簾都鎖上。
她說:“我那邊都安定了,放心不下你,回來看看。”
第988章 他死了
要換做之前,趙珉盛一定能立刻懷疑梁子期的話,可他剛被折磨過幾個月,整個人精神恍惚,思考能力有些跟不上。
而且,他看到了梁子期的肚子。
“孩子還好嗎?”
梁子期扶著他坐下,看他面上浮腫的模樣,眼睛先紅了一圈兒。
“你放心,好得很。”
趙珉盛長舒了一口氣,看著她這張全新的臉,灰敗的心裡忽然燃起一絲希望。
就算他死了,他還有兒子。
這個女人毒如蛇蠍,生命力更是旺盛,有這樣的媽,孩子一定能活下去。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梁子期問。
男人冷哼一聲,“能有什麼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就是個死。”
他看了看她,說:“你以後別回來了,回來一次,就是多一分風險,你自己冒險就算了,別拿孩子冒險。”
梁子期扯了下唇,精致的妝容下,眼角爬滿了譏諷。
“你去樓上歇會兒吧,我給你做點吃的,看你吃完了,我也就走了,這裡確實不安全。”
趙珉盛沉默一陣,盯著她看了許久,點了點頭,費勁地往樓上走去。
不多時,梁子期端著食物進房內。
倆人隨意說著話,她在他床邊坐下,將粥攪涼了,遞給了他。
趙珉盛沒接,反倒是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肚子。
“我做過檢查了,是個男孩兒。”她說。
趙珉盛渾濁的眼睛裡浮現一絲亮光,點了點頭。
他吃了那碗粥,疲憊地昏睡過去。
昏沉間,感受到手臂上有刺痛。
睜開眼,他猛地抓住了女人的手。
梁子期手上還拿著注射器,對上他陰沉的眼睛,她面上爬滿慌亂。
趙珉盛盯著她,咬牙道:“你被他們找到了。”
事已至此,梁子期無話可說,她眼神平靜卻又瘋癲,手緊緊按住男人的手臂,用讠秀哄的語氣顫聲道:“別掙扎,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兒子。你死了,我跟孩子才有的活。”
趙珉盛額頭青筋暴起,從唇齒縫隙裡,擠出字眼,“你果然是條毒蛇!”
梁子期笑了,當著他的面,將注射器扎進了他的手臂。
她一點點把藥推進去,說:“你放心,不管怎麼樣,他們都不會殺孩子,你的死,是有價值的。”
提到孩子,趙珉盛那點掙扎的心也慢慢死了。
早在他被抓那天,他就做好了死的準備,苦熬了這麼多天,精神早就垮了,現在聽到孩子能活,他竟然還覺得有點安慰。
他眼看著藥被推完,仍不甘心地盯著梁子期,“你最好,說到做到。”
“會的,我一定會。”
無論如何,她都會活下去,至於別的,無所謂!
夜色如霧,環山別墅內一切安靜。
罪惡悄然滋生,又悄然消逝。
等到外面保鏢察覺不對,趙珉盛已經死在了浴缸裡,大著肚子的女人倒在現場,衣衫不整。
趙家能說話的人死的死,毀的毀,前來管事的,隻是趙珉盛的一個堂兄弟。
對方想壓事,卻也不敢擅自處理,還是報了警。
第989章 你是不是真對我有意思
趙珉盛死亡的消息,很快就在圈中炸開。
不僅是他死得突然,更是因為他死得不堪,屍檢證明,他是由於注射過多的助興藥物才死的。更何況,身邊還有個大著肚子的女人。
那女人被捕了,身份很快被確認,是一名非籍亞裔。
據對方所說,一切都是自願,趙珉盛長期注射這些藥物,這一次是失誤了。
所有人都以為,那女人隻是趙珉盛的“玩伴”,殊不知,她正是從前風光無限的梁家千金。
得知消息,仲桉白和梁赫野正在自家擊劍館裡對戰。
倆人水準不相上下,戰局一度焦灼。
旁邊,鹿呦呦和仲夏在觀戰,偶爾加油助威。
“仲老師加油~”
“哥哥,加油。”
仲夏剛喊完,仲桉白就以微末的差距,敗在了梁赫野手下。
眼看那倆人摘了保護措施,鹿呦呦忍不住問仲夏:“你說哥哥加油,是哪個哥哥?”
仲夏小臉平靜,“就是哥哥。”
“你肯定不是給仲老師加的,你一加完,他就輸了呢。”
“你跟我哥住一起以後,就變得不太聰明了。”仲夏評價她。
鹿呦呦:???
她皺皺眉,不太接受這個說法。
仲夏說:“加油隻是加油,又不是魔法。”
鹿呦呦:“……”
嘁~
反正你就不是給你親哥加的。
倆鬼小孩兒說著悄悄話,對面,仲桉白和梁赫野拿了水,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趙珉盛的事。
“靳宴這人挺有意思。”仲桉白評價。
梁赫野嫌棄,“磨磨唧唧,他們一家子都這風格。”
仲桉白戳他肺管子,“人家是做事滴水不漏,所以才抱得美人歸了。”
“他能抱得美人歸,是美人缺心眼兒,跟他沒多大關系。”
“你就自我安慰吧。”
仲桉白喝了水,說:“他留著趙珉盛不殺,等找到梁子期了,讓梁子期來做,他自己手上幹幹淨淨的,還轉頭就把梁子期送進牢裡,一勞永逸。”
“難道找不到梁子期,他就不處置趙珉盛了?”
“沒有如果,反正現在是他幹淨利索地贏了。”仲桉白雙手後撐,閉著眼睛享受涼風,說:“你信不信,我那笨蛋學生,一定無比滿意且支持他的做法。”
梁赫野一陣沉默。
仲桉白轉臉看他,“說白了,他們兩口子天生一對兒,都一樣墨跡,你跟時寧就沒戲,腦子放清醒點兒,換一個惦記吧。”
梁赫野嘖了聲,舔了下唇,眯著眼睛看他。
“仲桉白。”
“說。”
“你說實話,是不是真對我有點意思,怎麼你一抓到機會就針對時寧呢?”
仲桉白活動了下脖子,涼涼地看他,“我對你有意思,你考慮嫁嗎?”
“嫁是不成了。”梁赫野單腳踩上長凳邊沿,手臂壓在推上,身子前傾,還用冰水貼上了仲桉白的臉,惡心他道:“娶倒是可以,你考慮一下,進我們梁家門?”
仲桉白:草。
“滾遠點。”他萬分嫌棄。
梁赫野嗤了聲,收了玩笑的意思,然而正要起身,卻對上不遠處兩雙震驚的眼睛。
他:“……”
第990章 一切都完了
趙珉盛出事的第二天,靳宴就將蘇栩案和糧倉案都翻了出來。
之前跟他不對付的,跟著趙珉盛的,全都一下子成了啞巴。
李董全力支持他的工作,力求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責任到人。
一時間,原糧內部,不少人倒了霉。
在這些事背後,梁子期的鋃鐺入獄,更令時寧關注。
那天晚上,靳宴就把消息遞給梁雲辭了,問梁雲辭有沒有什麼意見。
梁雲辭就一句話:“他父母的情份我早就報完了,以後她是死是活,跟我沒任何關系。”
那就結了。
時寧隻覺得餘嬸可惜,這個老人一輩子都在為梁家工作,帶大了梁雲辭,又一直盡心照顧她。到老了,反而為了孫子,不惜跪求她。
“她肚子裡那個孩子,不知道是不是鄧凱的,如果是的話,等她生下來,我想養。”餘嬸說。
時寧問過靳宴,心裡有數,那孩子不大可能是鄧凱的。
不過,她也沒明說,隻是答應了讓鄧語去見一面梁子期。
梁子期出賣趙珉盛,就是想求一條活路,她最大的籌碼,就是梁雲辭的不忍心。
可等了快一周,都沒等到梁雲辭。
她越來越灰心,恐懼讓她失去理智,幾次想要說出一些秘密,可話到嘴邊了,又都吞了下去。
她知道,胡言亂語的代價是死得更快。
幸好,鄧語來了,她看到了希望。
鄧語對她厭惡至極,尤其是看到她這張完全陌生的臉,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女人就是個瘋子,幸好被抓回來了,否則將來肯定還有更多人死在她手裡。
“是誰讓你來的?是我媽嗎?”梁子期焦急地問。
鄧語嗤笑,“你媽早就死了,從地裡爬出來看你嗎?”
笑話,大小姐早就不認她了,還有臉叫媽。
梁子期微沉,咬牙道:“你不要以為我現在落魄了,你等我出去……”
“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鄧語開門見山。
梁子期頓了下,隨即立即說:“是鄧凱的!是你們鄧家的孩子!鄧語,你去找餘嬸,讓她替我求情,我肚子裡孩子是無辜的!”
真惡心。
鄧語嫌棄至極,她早就知道梁子期會這麼說。
“我實話告訴你吧,你別想出去了,大小姐說了,你的死活不用再跟她說。至於孩子,我們鄧家懶得驗貨,你就先懷著吧,等生下來了,再做親子鑑定。你最好祈禱是鄧凱的,否則,還得連累孩子跟你一起受罪!”
梁子期死死抓住手裡的電話,青灰的臉上爬滿絕望,她沒想到,梁雲辭這麼絕情,竟然真的不管她死活。
不過,她也就失落片刻,緊接著就開始追問鄧凱的情況。
“他還好嗎?讓我見見他,我對不起他!”
鄧語一眼看穿她的伎倆,眼神不屑地停止了對話。
看著她離開,梁子期著急了,瘋狂叫喊。
不!
她不要一輩子呆在暗無天日的監獄裡,她是梁子期啊,她該回到梁家大宅裡,享受人生的!
絕望籠罩心頭,她無力地癱坐下去,嚎哭出聲。
完了,都完了。
第991章 祭拜
時寧回金陵後,曾單獨去祭拜過外婆。她不在的那幾年,靳宴也去祭拜過。
有意思的是,夫妻倆還沒一起去過。
趁著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時寧選了個陽光很好的日子,帶著靳宴和等等去了陵園。
陵園附近,似乎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清冷蒼翠的顏色。
下車前,等等還有點不耐煩,苦惱了一陣。
下了車,小家伙讓爸爸抱著,帶著遮陽帽,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咕嚕嚕轉著,好奇地打量著所過環境。
擔心陽光傷到他的眼睛,時寧給他拉了拉帽沿,便不再說話。
來的路上,她情緒就有點悶沉。
靳宴察覺到,騰出一隻手,不動聲色地牽住了她。
時寧朝他扯了扯唇角,“我沒事。”
隻是有點想外婆了。
那天車禍,最危急的時候,她誰都沒想。醒來前,夢裡也隻出現了外婆。
記憶深處,她終究最希望回到那年有外婆的時光。
那個老人跟她沒有血緣關系,卻曾是這個世上跟她最親的人,她將晚年所有的愛,都給了她這個小輩。
最後,他們也沒能見上一面。
到了墓前,靳宴抱孩子站著,時寧親自去擺貢品,順便幫老人家擦擦墓碑。
碑上,老人生前照的相,笑容慈祥。
時寧說:“外婆,上次過來看你,不是跟你說,我跟他結婚了嘛,這回又有好消息,我生了個小寶寶。”
“你要是在的話,肯定也會喜歡他,他可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