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成霜卸了包坐下,她簡單擦了汗,點了杯涼茶。
傅荔不動聲色地打量她,感覺她好像圓潤了點,眼角眉梢裡倒沒什麼苦相,看上去過得不錯。
沉默片刻,成霜主動開口:“我是特地來找您和應少道謝的,小寶已經在杭城住院了,下周一動手術。”
應少。
稱呼倒挺客氣的。
傅荔喝了口湯,說:“這是應承禹幫你的,你謝他就行了。”
成霜將散落的頭發別到耳後,笑起來沒什麼攻擊性。
“都一樣,我知道,是您好心,要不然,他不會幫我的。”
這話說的。
傅荔更搞不懂情況了。
她眼神轉轉,“應承禹對你挺不錯的,不至於不幫你。”
成霜抿抿唇,“之前分手,他給我的補償不少,說起來,他沒義務幫我。”
傅荔聽得出,成霜有點故意和應承禹撇清關系。
她覺得有意思,沒急著接話。
成霜卻從包裡拿出一個首飾袋,推向了她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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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來,還有就是想把這個給您。”
傅荔疑惑,拿過一看。
首飾袋是香囊樣的,裡面一串珠子,她一頭霧水,把東西倒出來,才看到一堆珠子裡,有一枚刻字的木珠子,上面有一個L。
她認出來了,這是很久之前,她給應承禹的某輛車上掛的小掛飾。
應承禹車多,那些年他們混在一起,彼此送的東西能有一座山,估計應承禹自己都沒發現,她在掛飾上刻了字。
第1041章 後記應荔篇:替他解釋
成霜說:“您別多心,我沒別的意思,隻不過他打電話給我的時候,特別急於掛電話,我就猜到,他大概是怕和我扯上關系。嗯,你們應該……還沒在一起。”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我的緣故,要是沒有,您就當我多事吧,要是有,我就多嘴說兩句。”
傅荔能說什麼呢。
她點了下頭。
說吧。
成霜視線落在香囊上,眼神有回憶之色。
“這東西,我估計是您送的。那年我剛學會開車,用了他的車回家一趟,路上看這東西有意思,隨手摘下來看了,結果就給弄散了。”
“看到裡面的東西,我心裡不舒服,就把東西給昧下了。”
“後來把車還他,他當時沒說什麼,過了很久,才問我,有沒有看到車上的掛件。”
“我跟他說,洗車的時候被洗車工弄壞了,人家丟了。”
說到這兒,女人眼裡閃過細微黯淡,聲音低了下去。“我看得出,他不大高興,但也沒朝我發脾氣。”
傅荔心情復雜,開口道:“那他對你寬容度挺高的。”
成霜頓了下,大概覺得自己說錯話了,趕緊搖頭。
“不是……”成霜想了下,說:“他那段時間挺低落的,大概是懶得理我。”
傅荔默著,不作評價。
成霜看她沒生氣的意思,才繼續道:“後來沒多久,我就跟他提了分手。”
這麼快?
傅荔目露詫異。
成霜苦笑,“其實,他對我,沒有像傳說中那麼喜歡。”
“他都要娶你了,還不喜歡?”
“說要娶,畢竟沒娶。”成霜強調。
傅荔擦了擦嘴角,身子後靠,“有區別嗎?”
成霜低頭,晃了晃面前的涼茶。
“他最喜歡我的時候,就是在你面前的時候。”
傅荔皺了眉。
什麼?
成霜微嘆,說:“把你氣走了,我們的婚事也提上日程了,他反而難受了。你不知道,他那段時間狀態有多差,我都能看得出,他度日如年。”
傅荔不明白,她到底想表達什麼。
成霜聲音緩緩,“那時候我就知道,他自己都稀裡糊塗的,不清楚自己有多喜歡你,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為一個人走進婚姻。”
“我隻不過,是他在糾結掙扎的時候,做的一個小實驗。”
“結果出來了,我也就沒價值了。”
她口吻平靜,仔細聽,卻還能分辨出一二不甘。
傅荔全程皺眉,明白過來她的意思,覺得十分荒謬。
成霜看向她,“您不信?”
“你這個前女友挺仗義的,為了報恩,來替他說這麼一通好話。”傅荔淡淡道。
成霜笑了。
“不至於。”
“雖然他之前給了我錢,我因為他,過得不錯。但我也不是傻子,他當初那種舍不得傷了你,就拿我試水的行為,也是夠渣的。”
“實不相瞞,我不止一次在背地裡詛咒過他,希望他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有男朋友了,讓他愛而不得。”
傅荔:“……”
你在詛咒這一行是有點東西的。
她抿了抿唇,“那你還來替他說話?”
第1042章 後記應荔篇:該死的大王八
成霜想了想,玩笑道:“就當……上天有好生之德吧。”
傅荔聞聲,想起她跟應承禹也說過這話,冷不丁笑出了聲。
可接著,又覺得好氣,更覺得不公。
應承禹那狗東西,實在是好命。
幹了那麼多渣事,到頭來,不過是手指縫裡漏出一點錢,就能讓前任來替他說話。
最重要的是,她敢保證,成霜是自願來的,不是應承禹“僱”來的。
孩子病了,還奔波過來,可見,對應承禹有多上心。
她看了眼成霜,略微挑眉,“你為這點小事過來一趟,你老公不生氣?”
成霜微笑,“我跟他說,把東西還給您,以後,就再也不麻煩應少了,他親自開車送我來的。”
傅荔看得出,提起丈夫,她眉眼間的甜蜜,瞬間蓋過了談起應承禹時的淡淡不甘。
她張了張口,說:“你老公人挺好的。”
“嗯,他性格特別溫和。”
本來也不是朋友,中間還橫亙著一個應承禹,倆人也沒什麼可聊的。
成霜覺得自己說得不清楚,卻也知道,這事根本說不清。
應承禹對傅荔的感情,恐怕他自己都說不明白,她這個旁觀者,隻能把自己的不甘描述一二罷了。
“傅小姐,我多嘴說了這些,還請您別介意。”
傅荔看向窗外,搖了下頭。
成霜也沒再逗留,起身對她略微頷首,默默拎著包走了。
傅荔坐了會兒,才有點走神地上了樓。
到會議室門口,遇到了應承禹。
她無視他走過去,他走上來,攔住她的去路,盯著她看。
傅荔:???
“幹什麼!”
應承禹:“……我的飯呢?”
傅荔:“……”
靠。
忘了。
她直起身,一本正經,“你先回辦公室,我等會兒給你送去?”
這麼好?
應承禹不大信,他沒回自己辦公室,跟著她走。
傅荔沒避著他,從櫃子裡拿出一盒自熱米飯,現場給他制作。
應承禹一臉服氣。
他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傷,“祖宗,我這還沒痊愈呢?”
傅荔掰開筷子,丟到他面前,“愛吃不吃。”
“……”
“吃不吃?”
“……吃!”
傅荔哼了聲,手上麻利搞定了。
她坐到辦公桌後,腦子裡盤算著跟應承禹之間亂七八糟的事。
想想那些年,他明知道她喜歡他,還談了一個又一個,現在“浪子回頭”了,還好命地跟她一起養豬,天天都能見到她,她這心裡火燒火燎的。
然而眼神一掃,瞥到應承禹翻出一個海鴨蛋,學著她的樣子用筷子一戳,油滋滋地冒,他就著白米飯,吃得津津有味的,她又不自覺露出嫌棄的表情,內心罵他一句“大王八”。
對面,應承禹刷著手機,抬頭看她,“罵我什麼呢?”
傅荔:“……”
她瞪他一眼,“吃你的吧!”話多。
應承禹給她比劃了一個“OK”,聽話地悶聲吃飯了。
看他這乖相,傅荔又白他一眼,然後更加糾結。
煩死。
下午,她趁著無聊的功夫,找時寧嘮了會兒。
第1043章 後記應荔篇:緒真的瘋狂
時寧開口就是一針見血:“你是快要被他感動了,所以來我這裡,找一點理由,說服你自己?”
傅荔:“……我是拿你當反面教材,激勵一下自己!”
“哦。”
時寧發來一個憨憨的卡通人物點頭的表情包,故意道:“那我確實挺反面教材的,我是戀愛腦,我沒骨氣,我看見靳宴腿就軟了,我就想嫁給他。你可千萬別學我,不要答應應承禹哦~”
傅荔:???
她發了幾百個死亡微笑,對面時寧悠悠地回了她一個欠揍又溫柔的微微笑。
算了。
白問。
她決定結束沒營養的對話,時寧那邊卻說了句:“沉沒成本不參與重大決策。”
傅荔一陣沉默。
時寧幹脆總結:“看心情吧,如果陽光好,看他也順眼,那就多看兩眼嘍。”
這話說的,也有點道理。
傅荔站在迷宮裡打轉,似乎要走出死胡同了,卻又不能準確找到出口。
-
一周多後,緒真總算能出院,傅荔和應承禹過去送行。
孟齊軒比前段時間沉穩,忙前忙後地辦著手續,兩家父母都在,氣氛似乎很不錯。
但傅荔觀察到,緒真和孟齊軒幾乎沒什麼交流,看著相敬如冰,卻有種隔了一堵牆的疏離。
中途,她用手機問應承禹。
“孟齊軒靠譜嗎?真是回去好好兒過日子了?”
應承禹:“他說離不成了,總不能為了離婚,讓緒真搭上命,那兩家就做仇人了。”
傅荔看著文字,眉心收斂。
她代入緒真的視角,感覺這樣更傷人,明明枕邊人是意中人,卻對她隻有責任,開口閉口兩家的情誼。
她收了手機,跟緒媽媽一起,扶著緒真下樓。
“你注意心情,回去了,要是無聊就給我打電話,我回金陵陪你玩兒兩天。”她對緒真道。
緒真面容憔悴,溫和地笑了笑,像是被磨平了稜角的碎玻璃,看上去毫無攻擊性。
兩家人一起來接,單車就有四輛,路過的人看了,都是羨慕。
傅荔跟應承禹在地庫把人送上了車,看著車駛出視野,才離開醫院。
到了馬路上,傅荔想喝點冰的,應承禹下車去買。
她想著緒真,有點怔怔的,一轉頭,發現緒真他們的車竟然就在馬路對面。
車窗都開著,傅荔能跟緒真對上視線。
她朝對面揮了揮手,順便下車,看著孟齊軒走過來。
“怎麼了?”傅荔問。
孟齊軒說:“她想喝鮮榨的橙汁,我去買一杯。”
“哦,那你……”
傅荔話沒說完,就見對面緒真忽然開了車門,走向了馬路,不遠處正有一輛大卡車駛來。
她瞪大了眼睛,大喊:“緒真!!!”
應承禹拎著果汁轉身,聽到砰得一下撞擊聲,加上傅荔的叫喊,他手裡果汁都摔了。
再抬眸看去,已是不可挽回的慘烈場面。
一時間,尖叫,哭喊,唏噓,全都混在一起。
他看著傅荔衝向血泊中,自己也衝了上去。
“叫救護車!”
“快啊!”
“我的真真啊,真真啊。”
緒家父母情緒失控,緒母當場暈了過去。
第1044章 後記應荔篇:死亡的陰影
冰冷的走廊上,傅荔坐在長椅上,聽著緒母醒來後對孟齊軒的控訴,隻覺得精神恍惚,滿眼的血色似乎還在她眼前。
緒真流了很多血,她看到一團東西,不知道是不是孩子被撞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呢?
半小時前,她還在安慰緒真,回家之後要好好休養。
現在……
雖然搶救還在進行,但她的預感不是很好。
應承禹到了她身邊,輕輕叫了她一聲。
她抬頭看他,感覺半邊身子都是麻木的。
“怎麼樣了?能保住緒真的命嗎?”
她開口就問,似乎忘了,他不是醫生,並不能知道。
應承禹在她身邊坐下,勉強地寬慰:“就在醫院附近,進手術室的時候,她狀態還清醒,一定會沒事的。”
傅荔怔怔地看了他一眼。
半天後,她才問:“為什麼啊?”
應承禹張了張口:“……緒真有抑鬱症。”
傅荔閉了閉眼,扯動嘴角,嘲道:“孟齊軒就因為這個,才暫時松口,不跟她離婚的,是吧?”
“大概吧。”
傅荔靠在瓷磚牆上,想起那年緒真結婚的畫面,孟齊軒說的誓言,那麼動聽,那麼美好,到頭來,都化作刀子和砒霜,用在了緒真身上。
她就知道,以緒真對孟齊軒深愛的程度,怎麼能接受,從此和他像合伙人一樣過日子。
緒真要的,不是婚姻,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