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一睜眼居然發現我師尊正躺在我懷裡,得虧我穿書了,不然現在躺我懷裡的就是前幾天頂著地中海罵我罵得虎虎生風的教導主任。
這麼一想,真是好險,相比之下書裡這個年輕貌美版教導主任一下子變得容易接受起來。
是的,我穿越了,穿進了我課上在抽屜裡偷偷二刷的言情小說裡,被教導主任抓個現行的時候堪堪讀到女配葉渺渺給師尊下藥這段高能劇情。
教導主任拿著小說渾身發抖,不知是興奮還是氣的,介於這本文是晉江出品,大概率是後者。
我跟在教導主任後邊往教師辦公室去,一路聽著他跟移動的成語大全似的往外蹦詞,我直呼好家伙,不說我都不知道原來成語裡有這麼多罵人的詞,而我寒窗苦讀十年,罵人隻會一句我淦,實屬慚愧。
我在下樓梯的時候心不在焉,左腳絆右腳,一骨碌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危急時刻還不忘死死護住我的臉,結果就是我的後腦勺結結實實地落地,啪的一下我就暈過去了。
再醒過來已經躺在這古色古香的床上,懷裡還躺了一個人,OMG 春夢啊,忍不住老臉一紅,心下慚愧作為社會主義接班人竟然墮落至此。
本人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地掀起被子,看看懷中的人究竟是哪個牆頭,隻見他劍眉微蹙,額間印著一輪赤色太陽紋……哇,這位帥哥是什麼古早言情審美。
等等,赤色太陽紋……齊光???不是吧不是吧,我竟然已經垂涎到紙片人身上了?
但是這夢未免過於真實,真實到被他的胳膊壓住的膀胱正在隱隱作痛。
我望著懷裡那張漂亮得送進男團選秀,妥妥 C 位出道的臉,決定憋兩分鍾再起來上廁所。
原文對他的外貌描寫總是一身月色長袍,烏黑油亮的長發總是一絲不苟地高高束起,膚白若瓷唇若點漆,一雙眼睛亮得嚇人。
哦吼,我倒想看看有多嚇人。
懷裡的人心有靈犀般睜開眼,我淦,這是什麼女娲娘娘炫技之作?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帥的男人?我現在竟然還摟著這種一眼萬元級別的帥哥,媽媽我的人生圓滿了。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仔細感受白嫖的快樂,就被一股力道掀翻在地,床上的美人兒鬢發散亂,對著我怒目而視,嗯,生氣起來果然有點嚇人,嚇得我雞皮疙瘩密密麻麻地立了起來。
「好痛。」我覺得我盆骨好像裂了,不對,做夢怎麼會疼?難道……不是吧不是吧我不會真的穿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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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光支起身子,晨光中他落拓的肩膀線條顯得格外誘人,往下一看,哇唔,八塊腹肌……再往下,咳咳,齊光抬手又是一陣掌風掀來,我剛抬起來的屁股又被他的力道摁了回去。
好痛,真的好痛,我心中大喜大悲電閃雷鳴簡直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他媽的!我一個忠實讀者男女主 CP 狂粉竟然拿到了惡毒女配葉渺渺的劇本。
而且還穿在了葉渺渺放倒男主後的床上?現在留我一人和男主大眼瞪小眼地面對這天雷滾滾的尷尬處境,接下來該這麼搞?書上沒寫清楚我不會啊!
心情就跟面對期末考超綱的數學題一樣絕望,在我思考之際,齊光半裹著棉被閃身而來,掐住了我的脖子,不愧是一代宗師,手勁兒賊大,不出三秒我就翻著白眼差點撅過去。
就在我快被齊光掐暈過去之前,齊光及時松開了我,再睜眼他已經是衣冠楚楚,依舊是那個泰山崩於前後左右不動聲色的東北老冰棍。
「未被奪舍。」
得,您為得出這個錯誤的結論差點把我送走。
魯迅先生說,當你不知道如何解決一個問題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問題拋給對方。
我趕忙作出一副楚楚可憐的盛世白蓮的模樣搶先一步道:「師尊,這、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齊光明顯愣了一下,一臉「你問我我問誰」的表情。
我正想著如何憑借著我的創造力和男主阿巴阿巴一番,我這個便宜師尊擺擺手:「你且先回去,今日之事……」
我從善如流道:「今日之事,弟子不會向任何人提起。」
齊光神色復雜地看了我一眼:「我不是這個意思。」
害,別看他活了幾百年,其實還是個沒吃過豬肉的純情小處男呢。現在估計比我還慌張,我懂我懂。
「那……師尊,弟子告退。」我抱著被子滾下床,撞開房門,像一條巨蟒在齊光的院子裡艱難地蠕動了半天,忍不住又折回去,小心翼翼地敲開他的房門。
齊光抱著胳膊一臉警惕:「怎麼?」
我提了提被子,訕笑道:「師尊,能告訴我茅廁在哪嗎?」在線等,挺急的 QAQ
2
回到葉渺渺住的小院子後,我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翻來覆去,努力回憶著本書的劇情。
原主葉渺渺是齊光下山除妖時撿來的,因為沒有修仙的天賦,隻能學習一些溫和的療愈術法,前期屬於那種默默無聞的背景板人物。
而女主夏鏡菡根骨奇佳,是通過雁回山層層選拔後拜入齊光門下的,同一個師尊教出來的免不了要被拿來比較,因此葉渺渺明裡暗裡受了不少闲話,但對夏鏡菡這個師妹還是真心相待。
直到她撞破齊光和夏鏡菡的感情之後,葉渺渺的三觀碎裂了,我把你當妹妹你竟然想當我師娘,簡直 big 膽!於是葉渺渺黑化了,平日裡膽小怕事的葉渺渺被嫉妒衝昏頭腦,抱著報復社會毀滅世界的心態把自己的師尊藥了。
介於尺度加上讀者偏好,作者沒有讓葉渺渺得手,別問,問就是男主睡太死了支稜不起來,兩個就是單純蓋著被子睡了一覺。
當時作為讀者的我簡直氣得嘔血,褲子都脫了你讓我看這個?(不是)
不過就算兩個人沒有實質性發生什麼,但還是給男女主之間埋下了一根刺。加上後來葉渺渺各種作妖,充當讓男女主吃醋加深感情的工具人,最後死於齊光劍下。
救了她的人親手了結了她的生命,拿來為自己的深情獻祭,可悲又諷刺。
想到這我不由得一陣冷戰,鬼知道我會在這裡待多久,既然來了,必將苟住我寶貴的生命。雖然我隻是個廢柴女配,但是劇本在手,天下我有!
萬萬沒想到的是我手持劇本站在修仙界食物鏈頂端叱咤風雲的美夢第二天就破碎了,小說裡並沒有寫清這個世界的各種細枝末節,比如在早課上困到質壁分離的我,被夫子點名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我一臉懵逼。
好煩,怎麼總考我超綱題。
夫子指著我的鼻子就開始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天賦不如別人,還不知勤奮努力,就算你的療愈之術學得再好,遇到強敵無法自保又有什麼用?」
一看這個夫子就沒有參加過什麼實戰,不知道我這種鐵血奶媽的重要性。
「葉渺渺!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夫子眼皮松弛,眼神卻毒辣,我隻走神了 0.01 秒也被他逮到,不愧是修煉成精的人民教師,於是我成功在上課第一天領取抄符文一百遍新手大禮包。
如果是現代,把一個字抄一百遍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但是現在這個彎彎繞繞的符文在我眼前簡直就是:龘靐齾龗鱻爩麤灪爨癵籱麣纞虋讟钃鸜麷鞻鑱虪齺魕爧蠿齺虪……
要不我還是收拾包袱跑路吧,下山我還能憑借著過人的智慧大膽創業,從此過上有錢人山珍海味三妻四妾的幸福生活。
問題是我連最基本的御劍都還沒學會,估計邁著兩條小短腿還沒到半山腰就被我的師弟師妹們給撈回來。畢竟原來會醫術的李仙人回老家探親去了,現在整個雁回山就剩我一個奶媽,如同鎮山之寶一樣的存在。
嗚嗚嗚,鎮山之寶又怎麼樣,還不是被夫子罰抄書。
就在我抄到第九十九遍時,突然飛進來一隻肥鴿,本就是月黑風高,聽著動靜嚇得半睡半醒的我往後一到,順腳把桌子給蹬了。墨灑了一地,連帶著我抄的符文也染黑了。
欲哭無淚的我問蒼天問大地,氣壯山河地罵了一句我淦。
後腳跟進來的美男應該是肥鴿的主人,他的兩指帶著五毛錢金光閃閃的特效一頓比畫,那頭肥鴿就跟變魔術似的消失不見了。
我沉浸在一下午的努力化為烏有的悲痛中,不然真想為他的才藝表演鼓鼓掌,美男在我身邊坐下,拎起一張還沒被染黑的符文看了看,溫聲道:「這是爆破符,是簡單的術法。」
喲呵,可把你牛的。
我翻了個身子正準備罵他兩句,但看到他的臉時,就罵不出來了。對上的一張眉目含春,溫柔多情的臉,顏狗屬性頓時讓我的氣焰消了大半,等他笑起來,萬年冰雪都消融了,哪還能氣得起來。
書裡面提到的帥哥不多,這個時間點能在雁回山溜達的大概就是我的師弟沈玉了。雖然我現在很想借著原主的身份和帥哥看星星看月亮,但是明天夫子要檢查的符文被毀了大半,我可不想再花一晚上的時間再抄一遍。
我一邊在那沓子符文裡挑挑揀揀,一邊問沈玉有沒有什麼術法能把那些弄髒了的符文變回來。
沈玉搖搖頭,我把一張完整的符文擺在他面前,又問:「那有沒有術法能照著這個變出九十九張來?」
「有,但是會被夫子看出來。」沈玉思索一番,漂亮的眼睛彎成半月,「不如這樣,我教你怎麼用這個符。夫子讓你抄這符文最終目的不也是讓你學會這爆破符嗎?明日他若見你已經學會,定然不會深究你到底抄多少遍符文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頂著一張好看的臉,他說什麼都讓人感覺特別有信服力,我點點頭,決定採納他的建議。
3
「你看我演示一遍。」他帶我到空曠的地方,拋出符文,手指翻飛,凌厲如風,緊接著「砰」的一聲,一朵金色的火花在空中炸開。
我表面呆若木雞,心裡直呼牛逼。
沈玉教我念了兩遍口訣,我英語還讀得磕磕絆絆呢,穿個書還得學一門新語言,害,真是學海無涯。
我學著他的樣子,口中念念有詞,強忍著羞恥心,僵硬地擺出看似酷炫實則中二的動作,一頓操作猛如虎,結果那符文安然無恙地落到了地上。
果然,老天爺可以改變我的樣貌,卻無法改變我骨子裡流淌的學渣之血。
沈玉很有耐心,他把符文撿起來放到我手裡:「不急,再試一試。」
我點點頭,學著他的樣子,試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次,符文一次又一次地落到地上,把我在帥哥面前尤其脆弱的自尊心碾得稀巴爛。
「好難啊。」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挫敗道,「我學不會。」
沈玉也不著急,挨著我坐下道:「我們休息一會兒。」
我比畫了一遍手勢,又念了一遍咒語,百思不得其解:「沒錯啊,為什麼就是不行呢?難道是我真的沒有學法術的天賦?」
沈玉看著我比畫,說道:「也許是你不夠心誠。」
我:「什麼意思?」
沈玉:「就是你打從心底就不相信自己能做到。」
……不通過物質之間的化學反應而靠自己一頓猩猩打狗般的騷操作來炸火花,也太為難我這個馬克思唯物主義論者了吧。
罷了罷了,在這個狗血的修仙世界裡,花草樹木都能成精了還堅守什麼科學。
我抱著小時候觀看百變小櫻魔術卡和巴啦啦小魔仙的追夢赤子心,閉上眼睛默念咒語,感覺到我體內塵封多年的中二之魂正在熊熊燃燒,緊接著「砰」的一聲,睜眼是看到了炸開的金色火花。
斯國一!當下魔法少女本櫻開心激動得想抱著沈玉來個託馬斯回旋,我也確實那麼幹了,就是沒把沈玉拋起來,隻停留在了抱的階段。
沈玉的身上有著溫潤的香氣,像是下過一場春雨,泥土露水,草本根莖,青而清。
一股腦熱抱住他的我在這清澈的氣息中冷靜下來,尷尬的手還環著他的腰,臉還埋在他的胸口,甚至還能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昨夜和裸男師尊同床共枕都沒臉紅的我,現在竟然心跳加速到幾欲猝死。果然比起冰山男主我還是更吃溫柔男二這一掛。
4
老天爺啊,如果人終有一死,請讓我死在帥哥懷裡這幸福時刻吧。
老天爺說,你想得美。
沈玉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迅速往後撤了兩步,訕笑道:「一時得意忘形,失禮失禮,哈哈哈哈……」
同沈玉道別以後,天空落起一場豪雨,我捂住頭想跑到樹下避一避,頭頂堪堪撐過來一柄油紙傘。
「師……師尊?」
他微微俯首,算是回應,勞駕這個老人家幫我撐傘,我恐怕是要折壽。
「師尊,我來撐吧。」我伸手過去握住傘杆子,發現自己才勉勉強強到他的肩頭,要高高舉著胳膊才能避免傘骨碰到他的頭。
齊光兩條長腿一邁,半點沒有等我的意思,我倆在煙雨朦朧的山道上並肩而行,他好似從容優雅漫步山林的翩翩君子,而我——氣喘籲籲高頻競走的自由女神。
我還得努力地沒話找話:「師尊,你怎麼會在這裡?」
齊光:「路過。」
我:「師尊,你能不能走慢點?」
齊光:「你要求我?」
我臉上笑嘻嘻,心裡 MMP
齊光:「聽說你被夫子訓了?」
我:「害,我被他訓不是很正常嘛,不過我剛剛學會了爆破符,等天氣好我給您炸朵煙花看看!」
救命!氣氛已經尷尬到想要給他來段才藝表演了!如果三歲一代溝,那我跟這年齡不詳的老頭之間橫的怕不是一道天塹。
齊光:「雕蟲小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