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他吹口哨的動作,圍著的女生小範圍地騷動起來。
喊「周洲」的音浪一波賽過一波。
這是第一次,我近距離感受到周洲在清華的人氣。
看來夏江北當時形容周洲的「風雲人物」四個字,還是有跡可循的。
周洲上了場。
不一會兒,對面的言辭也和隊友們上了場。
球場上的言辭不復平常的溫潤,頭發被發帶高高撩起,很快就要被汗水浸湿。
身形挺拔,臉上不笑,唇抿著。
因著他的上場,球場上再次響起了另一波歡呼聲。
「言辭,言辭,言辭——」
和剛才喊周洲的聲音不分上下。
夜晚的籃球場。
果然荷爾蒙爆棚。
我給兩波音浪都真心實意地鼓了掌——
一個好朋友,一個男朋友。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比賽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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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我不是很懂,隻能聽見球鞋在球場刺啦的聲音。
場上的球員都賣了全力。
跑,追,起跳,扣籃,蓋帽……
十幾個一米八幾的男生在球場追逐,他們的汗水揮灑,是最惹人注目的青春。
50 分鍾後。
比賽結果出來了。
我看著上面的 48:49,沉默了。
淡定地從人潮中閃人,退出來。
去了角落。
我拼命忍住要笑的衝動,拍拍坐在籃架上的人的肩膀。
「那個……別傷心哈。你還是很厲害的,這不是才差了一分嘛!」
周洲抓了把頭發,頗為無奈:「寶貝,你可真會安慰人。」
「……咳。」
我一時無話。
看著周洲撩起背心擦汗,手臂的肌肉緊實暴起。
「我有紙,你等一下哦……」我小聲提議。
我從包裡拿出來紙,遞給周洲。
周洲終於抬眼看我。
他的眼底湿漉漉的,鬢角的發被汗水沾湿,鼻尖額頭還有未擦幹的汗……
周洲突然開口:「過來。」
伴隨著這兩字落下,我的手同時被周洲牢牢抓住,猛地一拉,我直接坐進了他的懷裡。
「周洲……」
「嗯。」周洲輕聲應著,頭頂在我的肩膀處磨蹭一下,像個受傷的小獸。
我摸摸他的後腦勺。
雖然姿勢有些親密,但我努力保持鎮定。
周洲將我抱得緊緊的。
一會兒後,他在我肩膀處悶悶開口:「我沒把言辭打爆。」
「沒事兒。」
「清清。」周洲的聲音又低落了些。
「嗯?」
他接下來的語氣轉了個調,「我沒打贏他,是不是就不能當你的男神了?」
我:?
突然明白了什麼。
我把周洲身子撐起來,這才看見他眼底閃爍的微光。
他到底……在擔心什麼啊?
我笑:「為什麼想當我男神?」
周洲一下子沒回答上來。
他本想偏過頭裝作沒聽見,但是頭又被我扳回來,強行對視。
他嘆了口氣說:「因為我怕你不夠喜歡我。」
「為什麼?」
「因為你喜歡了言辭那麼久,但我們……隻認識了半年,我並不覺得這幾個月抵得上你們從小——」
尾音飄散。
我閉著眼睛迎上去,嘴唇貼住他的。雖然已經吻過很多次,但每次都是周洲主導,我還是不太會。
雙唇相貼了一會兒,周洲仍然怔愣著不動。
我進行不下去了……
頭向後靠,離開他的唇,手臂仍然搭在他的脖子後面。
我直白地看著他:「這就是我的回答。」
不知名的小蟲嘰喳著,身後還有熱烈的打球聲,嘈雜又安靜的角落,我和周洲靜靜對視。
「你喜歡我?」周洲半天憋出了這句話。
我差點從他身上栽下去。
捏著他的臉向兩邊扯,「我的周洲,我的周助,我的師兄,我的男朋友,你在亂想些什麼啊!!!」
談了快一個月了。
現在開始質疑我到底喜不喜歡他?!
我覺得很離譜。
周洲停了幾秒,終於反應過來。
眼底的不安消失殆盡,他又回到了平常的模樣,痞裡痞氣的:
「沒親夠,再來一個。」
「……滾蛋!」
今晚和周洲的一隊的還有夏江北。
我和周洲牽著手回到場上時,他正打開礦泉水灌著水。
看到我倆,夏江北不屑地笑笑,衝過來給周洲來了一拳,「老周,膩歪不膩歪!!」
周洲無辜地把我的手攥得更緊。
夏江北嘴裡「嘖嘖」個沒完。
周洲那邊說不動,他又轉頭和我扯皮:
「學妹,你知道這人有多肉麻不?談戀愛 99 天,居然還要發朋友圈慶祝?」
說著,夏江北還做作地揉了把胳膊。
手指還彈了一下。
我猜他的意思是——
老子彈走這個亂秀恩愛的狗東西。
夏江北自顧自地罵了會兒,又提起陳年舊事:「話說你那天幹嘛在微信上跟我說分手?我又不是你男朋友。」
「……」
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剛把人哄好!
我餘光看了眼周洲,發現他面色如常。
隻好硬著頭皮回答:「發錯了而已。」
「哦。」夏江北老神在在地點頭,又後怕似的說,「你是不知道,老周看到聊天記錄的時候,眼刀在我身上插了一萬下!我他媽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劈了自己哥們的腿!」
「不好意思哈。」
夏江北爽快甩手:「我暫時還活得好好的,不用道歉!」
「……」
夏江北最後在我倆身上巡視一圈,正經開口:「祝你們在一起一萬年!」
我微笑點頭。
周洲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醇厚如大提琴:「等會幫我把東西拿回宿舍。」
「啊?那你現在去哪?」
周洲深意地笑笑,手指向我,「問你嫂子。」
我:?
我哪兒知道。
43.
周洲牽著我的手走在校園裡,準備送我回學校。
今晚的一切都愜意起來。
我和周洲的手一甩一甩的,像是在跳舞。
事實上,我真的想蹦起來跳舞。
想到剛才周洲坐在籃架上吃醋的樣子,我笑起來。
「我剛才忘了給你說……」
「嗯。」周洲隨意答道。
想說的話有些明示,但我又控制不住內心奔湧的喜歡,於是我如實說:
「你打籃球的時候,我真的好想好想把你藏起來。我希望我是一個巨人,可以把你罩在背後,別人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我有些胡言亂語。
拉著周洲的胳膊亂蹦。
他含笑問:「為什麼藏我?」
我張大嘴巴,把他的手掌拉起,將自己的手指嚴絲合縫地卡進他的指縫中。
「因為你很帥啊!」
「帥?」
「嗯!」我沒骨頭地靠在他的身上,頭發被呼呼的風吹起,「你打籃球的時候特別特別特別帥。旁邊的女孩都在喊,比我這個女朋友喊的都大聲!」
「這樣啊……」
周洲應和著,突然停住了腳步。
我的手被他牽著,也被迫停住。
周洲笑著湊近我,為了配合我的身高彎腰。
他唇角勾起笑,幹淨的眉眼中隻有我一個人,聲音輕輕淡淡的:
「你怎麼喊的,我聽聽。」
我:「你沒聽到嗎?」
周洲搖頭:「打籃球的時候很認真,就算聽見了也分辨不出來是誰的聲音。」
「哦……」我心裡掂量了一下,開口道:
「哥哥最棒,哥哥加油;
「周洲師兄;
「加油,加油,加油。」
我的聲音蚊子哼哼似的,很羞恥地喊著。但因為周邊很安靜,所以即使我聲音多小,周洲都能聽到。
看我閉了嘴。
周洲揚眉:「說完了?」
「嗷,說完了。」
「那該我說了。」
「嗯?」
周洲醞釀了一會兒,眉頭微皺,表示他在認真思考。然後——
「清清最美,我愛清清。
「清清是我的寶貝!
「美女林清,我的勇士!」
他的聲音一點沒收,回音被樹幹打回來,在我的耳邊回蕩。
我……
呆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撲上去捂他的嘴,整個人羞恥得要哭了,「你怎麼……這樣啊!」
欲哭無淚……
以周洲的臉,說出這種話真的很有反差萌啊啊啊!
我羞恥完了,又闲不住,和他鬥嘴:
「大頭牌不能這麼說話的。」
「那我要怎麼說?」周洲一臉求知。
他在認真和我逗趣哎……
我被這個想法甜了一下。
「你應該說,」我清了下嗓子,拿出一副電視裡學到的腔調,「官人,你啊,甚得奴家歡心。」
話畢,我回味了一下剛才的模仿秀,自覺很不錯。
抬頭看周洲,命令他,「你來一個。」
「……我不來公公。」
「……」
我瞪大眼睛:「你說我的聲音像公公??!」
周洲沒說話,但他的神情明顯是默認了我的話。
我不幹了。
隨手摘下一片樹葉。
食指和中指捻著,再把「小林飛刀」放在周洲的脖子處,眼神微眯,「你說不說!」
周洲堅持:「不說。」
我咬牙。
「頭牌大人,刀已經架在脖子上了。從,還是不從?」
「不、從。」
我捏著葉片緩緩挨上他的脖子,嘴裡念念有詞:
「割破了,流血了,呀, 噴了……」
周洲好笑地看著我鬧。
手臂環在我的腰間,防止我摔倒。
就在我噘著嘴說「你人沒了」四個字之前, 他終於妥協了。
或許自己也感覺羞恥。
他埋首在我的脖頸處,呼吸打在那裡。
用自己微啞的嗓音,正經又放浪地在我耳邊重復:「林官人, 春宵苦短啊……」
說完。
他沒事兒人似的直起身,頭偏去一旁。
看似沒受任何影響,但這個傻子可能不知道,他的耳垂紅到滴血。
在月光的照耀下特別明顯。
透明如蟬翼。
我的心底狠狠震動。
原地跳起來, 直往他身上蹦。
周洲被嚇了一跳, 但還是穩穩地接住我。
我悄悄問他:「剛才那麼剛烈拒絕, 怎麼突然說了呀?」
周洲「哼」了聲。
「因為呢,我覺得……」他仰首吻了下我的鼻頭。
在我面前,他緩緩道出內心的思緒。
——「我們,來日方長。」
因為來日方長。
不會有提前離開, 玩笑也不行。
我悟到他的心意,竊竊地笑起來, 手指戳他的胸膛,「能不能抱動我呀?」
「說什麼呢?」
周洲不屑, 手裡還把我掂量幾下, 意思是輕得可以當籃球打。
「你好棒哦, 男朋友。」
「你也不錯。」
「我哪兒不錯?」
「找了個很棒的男朋友。」
「……」我一口氣沒上來,在他身上張牙舞爪, 「讓我下去,我要回宿舍!」
「公主別走路, 我抱你回去。」
……
走到清華門口,為了顧及我們兩人的面子,周洲還是把我放下來了。
我倆正常牽手走出學校。
剛剛逃出門衛的視線,我就被人一推。
整個人慣性後退。
鞋底在地上蹭出聲音。
還沒來得及反應, 周洲的身體就緊接著附上。
我和他笑著擠在角落。
密集的啄吻落下。
我痒得直笑,悄聲問他,「怎麼突然這樣?」
周洲不自在地吐了口氣,聲音有些別扭。
「學校裡,不方便。」
我大驚失色:「外面就方便了?」
「……」周洲自知理由站不住腳,不服輸地親一下我的臉, 兇巴巴地說,「就是忍不住了, 怎麼了?」
我空出手拍他的頭。
我的本意是再也不會招惹到他。
「作清」話音落下, 這回換我別扭了。
說的是什麼虎狼之詞……
我:「我真得回學校了!」生平第一次如此不滿宿舍的宵禁。
好想和男朋友再待一會兒……
周洲在我鎖骨處蹭了幾下。
硬硬的頭發扎著皮膚,有點痒,我下意識地去拂他的腦袋。
周洲沉吟片刻,也笑道:「再談一段時間, 搬出來住, 嗯?」
「可以考慮一下。」
這兩句話有多大的分量,我和他心裡都門兒清。
我們擠在一起笑著,眼底都映著對方的笑顏。
我覺得,沒有哪一刻有這時更讓我心動。
「好, 那我送你回去。」
「嗯嗯。」
我迅速牽住周洲的手。
清華到北大有一條街的距離,但是呢,我們的未來絕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