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頂著泛紅的耳廓跟著周漾到了男寢樓下。
好在這個點人很少。
「周漾，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周漾眉頭微挑，帶著一點揶揄的意味。
「寶貝，叫我什麼？」
「周漾啊……」
「你之前都不是這麼叫的。」
我眼睫顫了顫，有些不好意思地問他：「抱歉，我真的忘了。你能不能提醒我一下？」
周漾嘴角微勾。
「你啊，都叫我老公。」
……
我整個人都有些喵喵喵了。
叫得竟然這麼親密？！
都是男人，這麼叫有點不太合適吧？
我嘴唇囁嚅幾下，羞恥心還是讓我實在張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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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周漾沒為難我，直接給了我個臺階。
「沒關系，換個稱呼也行。」
換個稱呼？
我大腦裡快速閃過幾個親密的稱呼，最後停在某個上面。
於是我試探性地開口：「哥……哥哥？」
話音一落，我就看到周漾眼神微變，接著就聽到他極小聲地說了句臟話。
「孟聽，你好乖啊。」
我臊著臉沒敢吭氣，眼神遊離。
因為我總覺得周漾剛剛似乎是像親我。
但好在周漾沒在做什麼，隻是叮囑我好好休息。
「回去吧，我明天早上來接你上課。」
我乖乖點頭應著，然後又被他像摸貓咪一樣摸了半天頭。
等他轉身離開後，我也往宿舍走去。
但是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眼他。
卻意外發現周漾正往垃圾桶裡扔了個東西。
一張被汗濕的紙巾。
咦？
周漾這麼拽的人在緊張什麼？
6
今天莫名失憶，然後有了個過分優秀的男朋友，之後又突然出櫃。
這宛如開了火箭般的速度，讓我在回了宿舍後還沒來得及恍惚，就被舍友開始賊笑著審問。
但我一臉懵逼什麼都不記得，著實說不出一二三。
舍友們打趣兩句後，也就趕緊讓我好好休息。
還好，他們不恐同就行。
我暗暗松了口氣。
一天宛如過山車般的經歷讓我身心俱疲，倒頭就睡著。
結果就夢到了周漾，那是與今天截然不同的周漾。
他不在我身邊，而是在人群裡。
眾星捧月，肆意張揚。
半邊側臉隱在夕陽的餘暉裡，好看得不像話。
旁邊的舍友二黑悄咪咪的告訴我：「孟聽，看到那個人了嗎？」
「是大咱一屆的學長，叫周漾。據說是他們那年的高考狀元，家裡倍兒有錢，長得還跟吳彥祖有得一拼。」
「淦，這種出生在羅馬的人多我一個會死啊。」
舍友唏噓不已。
我笑了笑，想回復他這是我男朋友，但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正使勁想張嘴的時候，周漾已經被一群男生簇擁著離開。
從頭到尾，都沒看到我。
冷淡又高不可攀，與今天對我的溫柔簡直天差地別。
我急了。
周漾怎麼不理我啊？
著急忙慌之際，我面前的場景一轉，來到圖書館裡。
我看到周漾在圖書館借書時忘記了帶借書證。
管理員也是個倔脾氣，沒證就是不行。
氣氛僵持之際，身後的我鼓起勇氣，主動把自己的借書證遞了過去。
周漾怔了下，一邊把玩著我的借書證，一邊側頭睨了我一眼。
眼尾閃開一個極其好看的弧度。
「孟聽？」
「謝了。」
我想說不客氣，但是依然發不出聲音。
焦急得直哼哼時，我卻突然又來到一個籃球場外。
看到一個面容清秀的男生正在向周漾表白。
周圍人頓時新奇又八卦的怪叫著。
可周漾拍著籃球，頭也不抬，隻是懶洋洋地吐出一個字。
「滾。」
男生臉一白，隨即尷尬地離開，離開時和懵懵的我擦肩而過。
這時周漾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抬頭朝我看來。
眉心微蹙，眼神莫名。
我不受控地繃著臉轉身離開，仿佛很是厭倦這一場鬧劇。
但卻滿心的酸澀不受控地溢了出來。
這難道是我之前的記憶？還是隻是一個夢？
如果是真實記憶的話，周漾怎麼恐同啊？
那他為什麼成了我男朋友啊？
好亂。
哪裡是不是不對勁？
7
這些問題壓得我在睡夢中很是不舒服，直到被人輕輕晃醒時，我還有點失神。
二黑又戳了我一下：「孟聽，你這滿腦袋細汗，是不是不舒服啊？」
我輕喘兩下搖搖頭。
「沒有，就是睡懵了。」
「那就好，快起床吧，人家周漾都在樓下等你半天了。」
周漾？
我趕緊爬起來往窗外一看。
周漾正姿態閑散地站在一個小花壇旁邊，跟拍畫報般好看。
他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我們男寢樓門口，一副心情極好的樣子。
二黑繼續猥瑣地感慨：「老弟啊，你這種乖寶寶到底怎麼追的這種浪子啊，他竟然還給你帶了早餐。」
「原來基佬的愛情也能如此膩歪，多少女同學今夜會鉆被窩裡流下羨慕的淚水啊~」
「我不記得了，但他說是他追的我。」
「我靠，真的假的啊？這事說出去都能在你簡歷上添上一筆了。」
我尷尬地笑笑，同時也悄悄松了口氣。
看來昨晚隻是一個夢，夢和現實是相反的。
心裡的陰翳逐漸消散，我簡單洗漱下後就馬不停蹄地沖下了樓。
「周漾，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
而周漾看到我的一瞬間，稍稍直起了點身子。
語調懶散，尾音長長地拖拽著。
「昨晚說好的事兒就忘了啊？」
我不好意思地抿抿唇，小聲喚道：「哥哥……」
周漾滿意了，抬手似乎想摸摸我的頭。
但此時有不少路過的同學，他的手頓了下，最後隻是幫我壓了壓翹起的一簇頭發。
禮貌又不逾矩。
親密卻也淺嘗輒止。
在心裡殘留的不安下，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莽夫勁兒，直接蹭了上去。
搞得周漾都愣了一下。
「這麼主動，不怕嗎？」
我知道他什麼意思。
他怕和我太親密而被詬病，雖然社會風氣開放不少，但是這件事還是有些新奇。
頂著旁人驟然詫異的視線，我滿心信賴地看著他。
「不怕。」
其實我是在害怕，甚至有點不安。
我害怕昨晚夢裡的疏離冷淡的周漾是真的，讓我遙不可及。
唯有和他近距離接觸，我才心安。
8
周漾送我去了專業課教室門口，因為他有課便先離開了。
我瞅著他懶懶散散的背影，轉身進教室。
不開玩笑，剎那間就感覺有十萬伏的聚光燈打在我臉上。
輕咳一聲，我拎著周漾給我買的早餐慢吞吞地坐下。
接著就聽見一陣細細簌簌的議論聲，我和周漾的名字與南桐二字被頻繁提起。
行，學校的八卦傳播速度真的很快。
正一邊低頭喝豆漿一邊看著學校超話裡那些八卦貼時，有幾個同學來關心我昨天怎麼請假了。
我實在不記得她們是誰，但還是禮貌簡短的回復說病了。
然後裝看不見她們眼裡的八卦意味。
好在教授很快就來了，議論聲被壓了下去。
可整節課還是有人時不時扭頭打量我。
我平靜的任他們打量，隻等著一下課就去找周漾。
隻是下課時，我剛要起身就被一個人高馬大的男生堵住了。
「孟聽，你既然是男同，當初還裝什麼純拒絕我啊？」
這話一出，那些收拾東西的同學動作驟然變慢慢了。
玩手機的人手指更是飛快，激動地像在發電報。
在這萬眾矚目裡，我懵懵地抬起臉看著這個男生。
大眾臉，脖子短。
想不起，真的想不起。
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畢竟這麼無腦又傻缺的同學我即使失憶也會記得。
所以我還算禮貌地回應：「你是哪位？」
男生一怔，隨即氣得臉都有些扭曲。
「呦，裝完純又裝不認識？為了人周漾的錢，臉都不要了啊。」
我脾氣再好，現在也明白這人是來純找事的。
這下，我的臉直接冷了下來。
把書包放下準備和他來個硬碰硬時，教室門口傳來一道熟悉的懶散聲音。
「我巴不得讓他傍我，關你屁事兒？」
9
剛剛還氣勢洶洶的男生頓時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
還想說什麼，但是在周漾沒什麼笑意的表情裡，他灰溜溜地轉身就走。
我忙不迭拿著包周漾小跑去。
也不知道周漾剛剛聽到了多少，會不會多想。
我垂著眸，想解釋解釋。
「剛剛那人……」
周漾卻問了我另一個問題。
「寶貝餓了沒？」
我沒反應過來：「啊？」
「那賞臉跟著哥哥去吃點好的唄。」
我靜默一瞬，接著便抬頭沖著他乖乖淺笑。
「好。」
周漾相信我。
他真好。
我心神蕩漾的跟著周漾剛出教室，迎面就碰上幾個笑得猥瑣的男生。
「呦，我漾竟然夢想成真了，我還以為是大群裡的人胡說呢。」
「學弟你好，我是周漾舍友。平時他看著浪，其實潔身自好。自從在圖書館喜歡上你後，更是每天想著怎麼和你制造偶遇。妥妥一老舔狗了。」
「沒錯，他說夢話都是你的名字，可就是慫得不敢和你表白哈哈哈——」
一旁的男生被戳穿後，很是不耐煩的看著他們：「有事說事，沒事滾蛋。」
「好嘞，不打擾你和學弟約會，我們滾。」
「學弟再見～」
我笑吟吟地和他們道別，心裡卻軟乎乎的。
原來私下的周漾是這樣的。
我拽了拽旁邊男生的袖子，沒忍住問了個問題。
「周漾，你當初為什麼沒直接跟我表白啊？」
男生手一轉直接牽住我往外走去，不急不緩地回我：
「我以為你恐同。」
我恍然大悟。
原來是他誤會了，所以才會搞暗戀這一套。
不過還好最後我們還是在一起了。
頂著旁人或善意或惡意的目光，我美滋滋地貼得他更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