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藍姐不似開玩笑,玉憐知道必須及時止損,起碼不能惹貴客發怒,便勉強笑笑道:“那玉憐便先告退。”
玉憐離開後,朱姐幾人面面相覷,第一次見老大發火,也不敢開玩笑了,輕聲道:“那、這水晶糕誰吃?”
藍姐隨意瞥了一眼水晶糕,眼中的厭惡之色毫不掩藏,語氣冰冷道:“扔了。”
朱姐有些可惜地砸了砸嘴,卻還是聽從吩咐,讓小二撤了下去。
隻是其他幾人再看蘇墨墨時,眼中便帶上了一些不一樣的意味,這蘇秀才,可真得老大寵愛啊!明明她長得也沒自己好看吶,可真奇怪!
之後玉憐一直未曾出來表演,換了一個吹著竹笛的男子,他比玉憐老實很多,捧場的人自然也不如玉憐多。
蘇墨墨等人倒是清靜了,用完茶後,已是黃昏,便離開了茶樓。
朱姐幾人先回到車隊,藍姐去結賬了,姍姍來遲,蘇墨墨在街邊等待,打算與藍姐道謝一番便離開。
沒多久,藍姐走了出來,她站在蘇墨墨身前,個子比她高上很多。
夕陽在藍姐的臉上鍍上了一層金光,以往那冰冷的聲音似乎也染上了幾分溫柔。
“你在書院,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麼困難找府城的信藍鏢局便是。”
隨後,藍姐從袖中拿出了一塊小巧的玉佩遞給蘇墨墨。
“這是信物。”
玉佩做工精致,一看便價值不菲,在蘇墨墨有些怔神之際,藍姐又從身後拿出一個木盒。
“收下。”
藍姐轉身離開,身姿筆挺,步伐不疾不徐,頭發高高束起,即便是背影,看著也格外英氣,她的個子比普通的女子高上許多,又帶著幾分沉穩,引得路邊不少男子紛紛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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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墨墨打開了木盒,裡面竟然整整齊齊地擺著十幾塊銘書茶樓的桂花糕,連水晶糕也有一份。
除此以外,木盒的夾層下隱隱泛著銀光。
蘇墨墨輕輕挪開,便看見了五錠銀子,足有一百兩。
第181章
根據原主記憶裡的路線,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蘇墨墨來到了府城的西邊。
府城臨山,府城書院便建在半山腰上,山腳多是一些客棧店鋪,主要以書院的學子作為目標消費群體。
今天喝茶超出了預期時間,眼看天色已晚,蘇墨墨便直接在山腳的客棧住宿一晚。
客棧生意還挺好,輪到蘇墨墨時,隻剩下上房了,住一晚200文。
客棧掌櫃是個爽朗的女子,她笑道:“姑娘,最近各地趕來府城書院的學子可不少啊,整條街的客棧生意都好!”
蘇墨墨笑笑,遞出了一錠銀子,正是藍姐留給她的。
“20兩?姑娘您等等,我找一下碎銀子。”客棧掌櫃嘖嘖兩聲,在抽屜裡翻找起來。
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吶,這姑娘穿的長衫布料最多五十文一匹,長相也一般,一看就是最普通的那種小鎮書生,結果誰知道,竟然能一口氣掏出二十兩銀子。
湊足19兩銀子後,掌櫃的又拿出一吊銅錢,800文,打算一起遞給蘇墨墨。
隻是抬頭時,眼前的女子背對著光,容貌變得模糊不清,隻能看見纖細如修竹的身影,女子周身氣質出眾,恍惚間,掌櫃的竟以為看見了貴人。
直到掌櫃的徹底直起腰,女子的臉才重新映入她的眼簾,這一次好像又變得平平無奇了。
見女子收下銀兩,朝著樓上走去,掌櫃的揉了揉眼睛,咕哝道:“看來我最近沒睡好……”
客棧的環境很好,被褥柔軟,帶著陽光的味道,比穆家用了多年的舊棉被好太多了。不過也很正常,畢竟住一晚200文夠穆家一個月的生活費了,放到現代那也是高級酒店。
蘇墨墨嘆息一聲,封建社會的貧富差距可真大,就算她身懷數種絕技,不開外掛、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暫時也難以一天內賺到銀子。
想到這,蘇墨墨對外冷內熱的藍姐越發感激,沒想到女尊世界的姐妹情同樣如此真摯。
今日拿了藍姐的100兩銀子,他日站穩腳跟後,她一定數百倍地補償回去。
三天同行的日子裡,闲暇時蘇墨墨曾聽朱姐她們笑著提過,藍姐一直孤身一人,20歲了竟然還沒開過葷。
蘇墨墨雖然沒有當過媒人,但倘若遇見合適的男子,她也會斟酌之後介紹給藍姐的,畢竟女尊世界裡的人看來,女子身邊確實需要一個知冷知熱、做飯守家的男子。
不過這些都為時尚早,回到房間,簡單地吃了點桂花糕後蘇墨墨便歇下了。
顛簸了三天三夜,一沾上柔軟的床鋪她就沉沉睡了過去,但她不知道的是,直到後半夜,屋檐上一個高大的身影才飛身離開。
…
如今正是八月酷暑,放榜不久,各地的書院也開始接收新出爐的秀才們,翌日蘇墨墨混在一大群書生中,一同上了山。
核對過文書證明後,蘇墨墨便入學了,正式開始在府城書院的學習。
書院佔地面積很大,光齋舍就比得上山腳那條街了,蘇墨墨粗略估計一下,這裡得有數千名學子。
女尊國的科舉同樣很難,童生、秀才,之後便是舉人、進士,每一步都難如登天,淘汰無數人,因此書院內的人年齡各有不同。
隻說這一路,蘇墨墨就看見好幾個3、40歲的女子了,她們想必早已成家,卻依舊在這條科舉路上掙扎。
府城書院在嵐朝算不上出名,畢竟這裡是嵐朝北部,群山環繞,交通算不上便利。水運發達的江南一帶學術才是真正的繁盛。
因此,過來求學的秀才裡大多數年齡都超過了20歲,平均年齡更是在25-30歲,5、60歲的也能看見。
像蘇墨墨這樣15歲、容貌青澀的秀才,其實都是少見的,因此前世原主才來書院時,其實接到了無數橄欖枝,都覺得她是個潛力股。
其實原主隻是格外用功而已,從6歲到15歲,花了9年全心全意地學,對書籍倒背如流,考上秀才也很正常。
原主天分不足勤奮來湊,隻是鄉試考舉人的題目裡,卻不是死記硬背可以達到的,畢竟還得作賦,作策論,這些都需要有著豐富的閱歷見解,有自己的思考。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之下,被她們看作“天才”、“有天分”的蘇秀才在第一個月的考核裡便失利了,隻獲得了丙等,原本期盼的“花紅錢”也錯過了。
“花紅錢”是對學業優秀的學子的獎勵,足有五兩銀子,原主很需要這筆錢,錯過後自然難受,加上同窗異樣的眼神、夫子失落的嘆息,自然而然的,她心態有點崩了。
可以說之後迷上玉憐這朵低級白蓮花,也不乏原主逃避的心理作祟。
嘆息一聲,蘇墨墨搖了搖頭,來到了自己分到的齋舍,除了家世出眾的學子外,大多數人還是選擇住免費的齋舍。
齋舍是二人一間,環境尚可,蘇墨墨到達時,她的舍友已經在屋內溫習功課了,身子看著比她還要瘦,兩鬢已經有了點白發,想必年紀不小了。
聽見動靜後,舍友抬起頭打量了她一眼,便繼續埋頭於功課。
蘇墨墨鎮定地收拾起自己的行李,將帶來的書籍一一擺放好,畢竟古代的書格外珍貴,文房四寶同樣如此。
整理好後,時間已經接近中午,好幾天沒正經吃過飯的蘇墨墨便出發去飯堂用餐了。
府城書院再不出名,在府城也是厲害的,因此伙食也是免費,兩餐一湯,甚至配的還是白米飯,蘇墨墨不得不感慨財大氣粗。
不說別的,在這裡學習三年,簡直就是有了三年的免費飯票啊!
慢條斯理地用著餐時,突然一道身影在蘇墨墨身前的位置坐了下來,還未抬頭,一道熱情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這位妹妹,介意我和你一起用餐嗎?”女子聲音爽朗,倒是和鏢局的那些女子有些像。
蘇墨墨咽下飯菜後這才開口:“隨意。”
即便她的態度不冷不熱,女子卻沒有受到影響,樂呵呵地吃起飯來,隻是沒吃幾口,她又道:
“妹妹,我姓陸,名敏,字之敏,不知妹妹如何稱呼?”
女子雖然也穿著長衫,但那布料在光線下格外順滑,針腳也隱匿起來,一看就不便宜,和蘇墨墨身上暗淡的青衫形成了對比。
蘇墨墨平靜道:“你喚我蘇墨墨便好。”
陸敏暗暗咂了咂舌,這功課好的女子果然不一般吶,年紀輕輕,卻如此鎮定,單看這一身的氣度,未來成就必定不凡!
堅信自己的看人眼光,等到蘇墨墨用完餐後,陸敏也屁顛屁顛地跟了過去,與她並肩而行。
直到來到齋舍處,陸敏才有些著急,喊住蘇墨墨,熱情道:“蘇妹妹,我看你這般年輕,必定極有天分,不像我考了7、8次才混上一個秀才,不知妹妹可否願意與我一同學習,成為學伴?”
擔心蘇墨墨不懂,陸敏還解釋道:“我母親的舊友在這裡當夫子,因此我事先了解到這個規則,估計明天正式學習你便知曉了。”
蘇墨墨淡淡地打量了陸敏一眼,她周身的氣息倒很純粹,眼神清明,五官端正,嘴唇微厚。
長相不算出色,但是絕對不是一個奸邪之人,想了想她便點頭道:“可。”
陸敏這才松了口氣,臉上滿是喜悅,有了一個好學的好友幫忙劃重點,她也不需要擔心夫子向自己的母親告狀了!
一開心,陸敏便將自己的身世抖落了出來。
“蘇妹妹,我別的沒有,但我家開成衣鋪子的,各色布料也是應有盡有,你若想要換衣服了,去府城的悅衣坊報我名字就行!”
蘇妹妹不置可否,便先回到齋舍,倒是陸敏一路將她送到齋舍門口才離開。
現在午時一刻,時間還很充足,蘇墨墨回到房間後先睡了個午覺。
等她醒來時,那位寡言的舍友保持著她睡前的姿勢,腰身筆直地坐在書桌前溫習功課,蘇墨墨心中不禁油然而生一種欽佩之情。
這時門突然響了,打開一看竟是陸敏,她換了身衣服,更加便於出行,熱情道:“蘇妹妹,時間還長,我們去山腳的書齋逛一逛吧。”
想起自己的賺錢大業,蘇墨墨點頭應了。
估計在陸敏心中,蘇墨墨現在是“天才少女”的人設,一路上她愣是不介意蘇墨墨的高冷,喋喋不休地和她講述著府城的事。
雖然商戶地位低,但卻消息靈通,也不缺銀子,從小在府城長大的陸敏給了蘇墨墨不少有用的信息。
大概一刻鍾後,兩人便來到了山腳,時間不早了,陸敏便直接招來了一輛馬車,半刻鍾後就到了府城中心。
“府城中心的聞墨書齋是府城最大的書齋,書籍也更加齊全。”陸敏解釋道,挽著蘇墨墨走入書齋。
要說古代的奢侈品店是什麼,書齋絕對算一個,看著書架上各色書籍,蘇墨墨暗暗感慨。
原主有一手好字,前世她就是在聞墨書齋抄書,一本書賺100文錢,也不算少了,但她抄的書,售價卻高達三兩銀子。
一本書價格便是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費,原主自然無法負擔,因此她的書籍都是和夫子借來,自己摘抄的版本。
陸敏興致勃勃地挑著書籍,還不時地拉著蘇墨墨探討,隻要她誇上一句,陸敏就會毫不猶豫將那本書買下,似乎她說的是什麼金口玉言一般。
兩人一個穿著華貴,一個衣著簡陋,華貴的那個卻對簡陋的言聽計從,掌櫃的便也來了興趣,在旁邊聽了幾句,便發現穿著簡陋的女子雖然話語寥寥,卻能數次說中重點,不由地慎重幾分,起了惜才之心。
便走上前笑吟吟道:
“兩位對書籍頗有見解啊,我這裡新進了一批字畫,不知可願去賞鑑一番?”
掌櫃的也是秀才,穿著長衫,因此她並未對兩人用敬語,姿態也是平輩之交。
陸敏自然願意,忙不迭地點頭後便拉著蘇墨墨來到二樓,掌櫃的神秘兮兮地走進一個小屋子,隨後拿出了一幅畫。
“這可是顏瀾先生的大作,我花了100兩黃金才從一個商戶家裡換來的。”
說到這裡掌櫃的有些遺憾:“可惜這是顏瀾先生年輕時所作,畫技略顯青澀,不如全盛時期圓滿,不過要不是這樣,我也不能僅憑百兩黃金買到了。”
“不過這幅畫,當年顏瀾先生不出名時,被那商戶10兩白銀買下的,事到如今也算是大賺一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