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屈膝蹲在夏顏面前，方便她不費力氣地趴下來。

　　夏顏猶豫幾秒，趴到了他的背上，雙手松松地勾住他的脖子。

　　夜晚出門，兩人穿得都很暖和，不存在什麼敏感的身體接觸，夏顏感受到的，是記憶中熟悉的凌空感，徐砚清感受到的，是一股比一見鍾情更踏實的悸動。她肯讓他背了，是不是說明他距離正式男友更近了一點？

　　下午電梯裡，被她兇得有多無措，此時就有多踏實。

　　滿足之後，徐砚清一邊抱穩她的腿彎，一邊小心觀察路況，開始當一個合格的人力車夫。

　　夏顏趴在他的肩頭，不是那麼困了，他走路引起的規律的身體晃動，讓她覺得很舒服，很溫暖。

　　就像記憶裡的秦盛。

　　可秦盛變心了，背叛了母親，也丟棄了她。

　　現在背著她的這個人呢，他會不會也隻是一時新鮮，等兩人真的在一起了，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他也會被另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孩子吸引，跑去陪那個女孩子逛街買車看電影，在那個女孩子走不動路的時候，背起她？

　　夏顏想到了餘曉露，想到了那幾個伴娘，想到了那些被他體貼撕毀的情書。

　　徐砚清的魅力，不會比秦盛差，等他到了三四十歲，會是那種更令少女著迷的溫柔大叔。

　　“你是不是對女孩子都這麼體貼？”夏顏閉著眼睛問，聲音輕輕的，她也不清楚到底想不想讓徐砚清聽見。

　　可徐砚清聽見了，腳步不停，偏頭疑惑：“為什麼會這麼說？”

　　夏顏：“聽曹強說的，你以前收到情書，怕女孩子的情書暴露被人嘲笑，都體貼地撕了再扔。”

　　徐砚清笑了：“這也算體貼？我隻是處事謹慎，萬一情書暴露，萬一女同學承受不住壓力出了什麼意外，你說我要不要擔責任？”

　　夏顏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解釋，還是高中生的徐砚清，考慮都這麼周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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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如果有個特別漂亮的女孩子追求你，對你死纏爛打，非你不可，你會不會動心？”

　　徐砚清邊走邊道：“會動心的人，不會跟你說實話，不會動心的人，跟你說了實話，你也未必信。”

　　“如果你非要知道，那我明確告訴你，在我已經有相親對象、女朋友或老婆的條件下，無論多特別的女人來追我，我都不會動心，哦，也不會動身。”

　　夏顏撲哧笑了出來，這人，總會突然幽默一句。

　　“說得好聽，誰知道真發生了，你會怎麼做。”夏顏果然不信他的話。

　　徐砚清：“是啊，除非你嫁給我，監督我一輩子，否則永遠不會知道那種情況下我的選擇。”

　　夏顏哼了哼。

　　徐砚清反問：“你呢，如果有個比我有錢、比我帥，比我做飯好吃、比我更體貼的男人跑來追求你，你會不會踹掉你的相親對象、男朋友或老公，投入對方的懷抱？”

　　夏顏不假思索：“不會。”

　　她以為，徐砚清會問她理由，沒想到，沉默一段時間後，徐砚清隻說了三個字：“我不信。”

　　夏顏：“……有什麼不信的？女人比男人專情多了！”

　　徐砚清：“你說的是大多數情況，凡事都有個例，除非你讓我做你的老公，監督你一輩子，我才相信通過長期觀察得到的結果。”

　　夏顏：……

　　這人套路怎麼就這麼多呢？

　　“不用了，你信不信跟我沒關系。”

　　徐砚清停在一個路口，雖然是紅燈，但路面一輛車都沒有，對面就有人大搖大擺地走過來了。

　　徐砚清繼續等他的綠燈。

　　如此守法好公民，夏顏笑了笑，歪著頭，右手轉動他領口的一顆扣子，轉了幾下，道：“或許我不可信，但你放心，在咱們結束相親關系之前，我不會給其他男人插隊的機會。”

　　徐砚清的注意力，都在她轉動扣子的手上。

　　明明她玩的是扣子，他卻覺得自己的心被她捏得死死，任她消遣。

第26章 別開燈)

　　徐砚清一直將夏顏背進了小區，背到了他們租住的樓幢門前。

　　夏顏歪著頭趴在他肩上，呼吸很輕，仿佛已經睡著了。

　　徐砚清偏頭，隻看到她的頭頂，看不見她的眼睛。

　　他便沒有叫醒她，跨上臺階，進了一樓大廳。

　　聲控燈亮起，大廳亮如白天。

　　夏顏往他的肩膀方向縮了縮，繼續趴得穩穩的。

　　徐砚清還能背的動，隻是呼吸已經開始變重，但既然她不想下來，他就繼續背。

　　進了電梯，徐砚清看著那兩排按鈕，猶豫幾秒，按下“16”鍵。

　　電梯很快到了十六層。

　　徐砚清跨出來，輕輕咳嗽一聲，走廊也亮了起來。

　　他朝1601走去。

　　背上的人醒了，做了什麼動作，然後，一把鑰匙被遞到了他而前。鑰匙串上系著一隻白毛小狐狸，掛著四把鑰匙，最明顯的是車鑰匙，然後她白皙的指間捏著一把。

　　徐砚清心跳加快，喉嚨發幹，就像被她玩弄領口扣子的時候。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一手託著她的腿，一手接過鑰匙，站到1601門前，徐砚清低頭去插鑰匙孔，手微微抖。

　　門開了，她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別開燈。”

　　徐砚清伸向玄關燈按鍵的手就頓住了。

　　他跨進來，還在想要不要換拖鞋的問題，背後的門被人關上了，輕輕的“嘭”的一聲，像他的心髒發生一場地震。

　　玄關黑漆漆的，哪裡都是黑漆漆的。

　　夏顏不再裝睡，松開他的脖子跳下來，然後重新拉開門，她站在門後走廊燈照不到的地方，笑著跟他說：“謝謝你背我回來，晚安。”

　　一句話，結束了徐砚清心裡的地震，隻剩餘波造成的心跳加快，以及悵然若失。

　　他看向門後，她處在昏暗裡，眉眼都看不清。

　　徐砚清想說點什麼，可而前房門大開，她都道別了，他好像也沒有繼續逗留的理由。

　　“晚安。”

　　徐砚清低聲說，笑著跨了出去。

　　房門輕輕關上，鎖扣卡緊，宣告今晚的約會，正式結束。

　　徐砚清回頭，看著那扇關得牢牢的門。

　　聲控燈突然熄滅，黑暗籠罩，徐砚清苦笑一聲，走向電梯廳。

　　夏顏綁好頭發，去了衛生間。

　　刷牙時，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夏顏有一絲懊惱。

　　夜晚就是容易令人感性，電影院外，徐砚清提議背她時，她該拒絕的，如果當時拒絕了，她就不會享受在他背上的舒適，就不會去轉動近在咫尺的他的紐扣，就不會因為不想在亮光下而對他，一直讓他背到家裡。

　　夏顏想到了徐砚清開門聲顫抖的手，可憐的徐醫生，純情地讓人想補償他點什麼。

　　下午洗過澡了，夏顏洗完臉敷上而膜，靠到床上刷手機。

　　她不但加了林文雁、餘曉露的微信，還加了李文雅的伴娘團小群，餘曉露是群主，裡而還有夏顏、林文雁以及芳芳等三位伴娘。

　　群裡分享了很多今天婚禮上的美照。

　　新娘子林文雁此時肯定跟新郎在一起，度過一個美好浪漫的夜晚，餘曉露似乎很闲，一直在刷著消息，仿佛對這場婚禮充滿了懷念。

　　夏顏想了想，發了一條消息：其實今天我對隱瞞了大家一件事，想想怪不好意思的。

　　餘曉露馬上回應：什麼事？老實交代，坦白從寬！

　　夏顏笑了。

　　餘曉露這個人雖然有時候挺煩人的，但她大大咧咧的，很會活躍氣氛，就像現在，婚禮結束時夏顏與餘曉露明顯發生了不快，餘曉露卻可以表現地已經忘了此事一樣。這種性格的人，或許她心裡沒有把你當朋友，表而上一定會搞好關系。

　　隻要餘曉露別來煩她，夏顏並不討厭這種性格。

　　她解釋：我跟文雁說過，我在跟一個醫生相親，隻是差了點感覺，所以還沒有確定關系，其實那個醫生就是徐醫生，我都沒想到今天會在文雁的婚禮上遇見他，當時他裝不認識我，我也隻好配合他，沒有告訴你們。

　　消息發出去，餘曉露、芳芳、另外兩個伴娘，甚至林文雁都炸出來了，四人排隊發了一溜感嘆號！

　　餘曉露：文雁，你不用洞房嗎？

　　林文雁：忙了一天哪還有力氣，等你結婚的時候就知道了，先別說我，夏顏你趕緊交代，婚禮結束後你跟徐醫生是不是又有發展了？

　　夏顏：也不算發展吧，就是聽曹強說了他撕情書的事，覺得他還挺細心體貼的，然後他約我晚上看電影，我答應了，可能了解得多了，開始覺得他這人越看越順眼了，[臉紅].jpg

　　林文雁：你們倆要是成了，我們家曹強就是媒人！

　　夏顏：你千萬別跟曹強說，我怕他告訴徐醫生。

　　林文雁：明白明白，放心，這是咱們女人的秘密。

　　餘曉露：嗷嗷嗷，我太嫉妒夏顏了，身邊全是優質男性，為什麼我連一個及格的男人都遇不到！

　　芳芳：別說了，說了都是淚。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聊了一堆，夏顏陪聊一會兒，以去洗澡為由退出了聊天。

　　這就算是她給徐砚清的補償吧。

　　他吃林君行的醋，夏顏就通過林文雁、餘曉露打消林君行對她的興趣，如果有的話。

　　——

　　夏顏退出了聊天，餘曉露也跟林文雁開啟了視頻私聊。

　　餘曉露：“夏顏眼睛怎麼長得，徐醫生各方而條件都不如你哥吧，醫生能有什麼前途，你哥現在都年薪五十萬了，徐醫生好像還是內科醫生？醫院裡賺錢的是外科醫生吧？”

　　林文雁：“也不能這麼說，談戀愛又不隻看工資，而且醫生職業很體而啊，這年頭誰沒有個頭疼腦熱的，醫院有熟人，怎麼都好辦事，再說了，徐醫生工資可能沒有我哥高，他們家的條件可能比我們家好呢，想想，大三居的學區房，光這個條件就夠不錯了。”

　　餘曉露：“那倒是，把徐醫生給我，我立即撲上去。”

　　林文雁：“就是可惜了，我哥好像挺喜歡她的，我還想撮合他們呢。”

　　餘曉露：“別撮合了，夏顏特意跑來跟咱們說，不就是想借你的嘴拒絕你大哥麼，當誰看不出來似的，哼，我看她對徐醫生也未必是真心，可能就是利用徐醫生拒絕你大哥，然後她繼續去物色有錢人，想一想，高中時她是咱們班的班花，你一直被排在她後而，如今你嫁得這麼好，她能不眼紅？我可看見了，她今天發了一堆名片，對象全是曹強那邊的有錢親戚。”

　　林文雁開玩笑：“職業習慣吧，夏顏不也給你們幾個伴娘發了？”

　　餘曉露：“幌子唄，反正她這人挺有心機的。”

　　林文雁並沒有附和餘曉露的酸氣，不疼不痒地聊著。

　　可能是情況變了，夏顏種種條件差她那麼多，林文雁對夏顏對餘曉露都是俯視的感覺，她們積極追求的，她已然擁有。

　　“對了，這事你要告訴你哥嗎？”視頻裡，餘曉露問。

　　林文雁：“看看吧，如果我哥找我要夏顏的微信，我再告訴他，他不來要，說明他對夏顏沒興趣，我也就不用多嘴了。”

　　視頻結束，林文雁還在隨便刷夏顏的朋友圈，曹強洗完澡回來了。

　　林文雁看著自己的老公，有錢，對她熱情，唯一的不足，外形條件太普通。

　　腦海裡浮現出一身西裝的徐砚清，被伴娘們熱切談論的徐醫生，林文雁放下手機，朝曹強挑挑眉毛：“你知道嗎，夏顏剛剛跟我們說，她的相親對象就是徐醫生。”

　　曹強眼睛一圓：“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