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冷哼了一聲,不以為意。而二皇子卻想到方才驚鴻一見的女子醉態,心裡默默地琢磨,似乎,他也該選一個王妃了。
楚錦瑤對家宴的後半段印象很模糊,她頭很暈,還總覺得自己在晃,但是害怕自己出醜給秦沂丟臉,於是一整個宴會都逼著自己笑。將近兩年的宮規操磨,已經能讓她無論何時何地,都下意識地保持標準微笑了。
後來終於捱到皇帝盡興,宣布散宴,楚錦瑤慢慢地走出宮殿。好在宮裡快是忌諱,而慢卻慢不出錯來。等她再有意識,就發現自己被人抱著,正在跨過一個高高的門檻。
楚錦瑤驚訝,腦子裡的酒意都被嚇醒七分:“太子殿下?”
“是我。”
楚錦瑤這才長松一口氣,也是,深宮裡敢抱著她的,除了秦沂,還能有誰?楚錦瑤歇了心,放松地把頭靠在秦沂臂彎上,過了一會,突然意識到不對:“這是在東宮?”
“不然呢?”
“你怎麼能抱我回來呢?這,這……這麼多人看著呢!”
“行了,安分點。”秦沂手臂用力,把妄圖亂動的楚錦瑤死死扣住,“已經到家了,今天你說的話,我們慢慢算。”
家?楚錦瑤被這個字眼嚇了一跳,原來,東宮已經是家了嗎?
許是因為喝醉了,楚錦瑤的言辭比清醒時大膽許多。她極輕地嗯了一聲,臉頰在秦沂身上蹭了蹭,低低說:“有殿下的地方,就是家。”
作者有話要說:傳說中的酒壯慫人膽
世上大凡感情,等意識到的時候,都已經太遲了。
第75章 三日回門
第二天醒來,楚錦瑤感覺渾身都不舒服,腰部尤甚。
楚錦瑤懵懵地從被子裡支起身來,突然發現自己的肌膚是裸露的,並沒有穿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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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錦瑤趕緊又拉起被子,遮住身前。她正錯愕著,就聽到床帳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最裡面的簾子掀開,床鋪微微陷下去一塊。
秦沂坐在床邊,好整以暇地問:“你可記得,昨天你說了些什麼嗎?”
楚錦瑤一手擁著被子,愣愣地搖頭。
她說了什麼?莫非她酒後說了些大逆不道的話,惹惱了太子殿下,然後她才會渾身疼?可是即使如此,為什麼會是那個地方疼!
秦沂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遺憾還是無奈:“看你這樣子也知道,你肯定什麼都不記得。要不然,你怎麼敢?”
楚錦瑤聽了後小心翼翼地問:“殿下,昨日回來後……我做了什麼?”竟然能讓太子用上你怎麼敢這等形容,想必,是有些嚴重的。
秦沂笑而不語,突然俯下身,在楚錦瑤唇邊啄了啄。眼前驟然一黑,楚錦瑤因為剛睡醒,反應慢了許多拍,等秦沂移開嘴唇後,她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她一手護著被子,雙臂露在外邊,臉沒出息地紅了。
秦沂親完之後沒有移開,依然用那樣近得心驚的距離,默默看著楚錦瑤。眼看楚錦瑤臉越來越紅,秦沂終於大發慈悲,主動挪開了身體。
今日她要去見皇後,輿饋,還要回娘家。有許多正事要幹,還是不要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了。
等秦沂放下簾子出去後,楚錦瑤呆愣許久,突然用被子把整個頭都蒙住。
天啊,剛才發生了什麼!她竟然,太子竟然……
楚錦瑤一整個早上都躲躲閃閃,連眼睛都不敢往秦沂那個方向上放。早膳吃了什麼她完全不知道,等秦沂放下筷子後,楚錦瑤非常過分地長舒了一口氣。
太子用膳結束,也就意味著她可以出門,去給皇後請安了。
然而楚錦瑤剛剛起身,還沒來得及和秦沂請辭,就被秦沂打斷:“快去快回。”
楚錦瑤怔了一下,委婉地說:“殿下,今日是我第一次給皇後娘娘請安,還要在後宮面前舉行輿饋禮……”
“我知道。”秦沂說,“你就告訴皇後,是我讓你快去快回。”
還沒等楚錦瑤害羞完,就聽到秦沂繼續說:“一會還要出宮行回門禮,一出一進很麻煩,不要誤了時候。”
“……哦。”楚錦瑤面無表情地應了。
楚錦瑤從慈慶宮出來後,立刻趕往坤寧宮。今日她要拜見皇後,之後還要回長興侯府,時間上很緊張。
因為今日是太子妃輿饋的時日子,後宮其他宮妃也早早趕來看熱鬧。深宮百無聊賴,稍微有些大動作,便是全宮人的盛會了。
前兩天是大典,能出席的都是一等一身份的人物,所以楚錦瑤今日才看全了皇帝陛下的後宮。楚錦瑤心裡默默想,不是說小齊後寵冠六宮、後宮獨大麼,為什麼皇帝的後宮還有這麼多美人?
隨即她自己就想明白了,他們的皇帝陛下深情不假,但是,也沒說隻對一個人深情。
小齊後坐在上首最中央,後面站了許多執扇、端盤的宮女。下面左右兩側的圈椅上,滿滿當當坐了許多美人。環肥燕瘦,各有春秋。
開國時祖皇帝嚴苛,規定後宮隻能有後、妃、嫔三種等級,對數量也多有限制。而開國皇帝有多麼自律嚴苛,他的後人就有多腐敗放浪,皇位傳至今日,後宮人數一倍倍翻,等到了當今皇帝,後宮美人如雲,除了皇後、妃、嫔等份位,皇帝還拿來了前朝的婕妤、昭儀、才人等名號,後宮裡好一通大亂燉。今日是楚錦瑤給皇後奉輿洗、膳食,能出席的都是九嫔以上的高位妃子,即使如此,坤寧宮裡也坐了個滿滿當當,可惜而知,下面的低位嫔妃還有多少。
楚錦瑤心裡感嘆不已,但行動上卻毫不含糊。楚錦瑤穿著翟衣,在宮人的引導下給小齊後拜了四拜,接過尚食局女官準備好的膳食,雙手置於小齊後案前,然後退下。這是侍奉舅姑輿洗及進膳食的意思,表示楚錦瑤這個新婦的孝順。小齊後看著自己案前的膳食,不知心裡在想什麼,沒有動筷,而是笑道:“時間真是快,一轉眼,太子都娶妃了。難怪我們這些人要老,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這些老太婆,要給新人讓路啊。”
小齊後看著楚錦瑤身上的翟衣,眼睛都被刺痛了。
當初小齊後進宮匆忙,封後大典自然倉促地糊弄過去了,那裡像楚錦瑤這樣,一樁樁一件件,整個前朝後宮,都跟著他們夫妻倆的步調走。哪個女子不想要一場盛大的婚禮呢,楚錦瑤和秦沂覺得麻煩,而在後宮這些人眼中,不知道有多麼豔羨。
小齊後原來還安慰自己,她當初因為有孕,為了不讓事情更加難看,隻能提早進宮,封後的禮儀也能省則省。隻要一樣是正妻皇後,一個過場有什麼要緊的?可是現在看了楚錦瑤的婚禮,看著朝堂上下對他們大婚的看重程度,小齊後心底裡那根隱秘的刺又在隱隱作痛。
正如皇太子的冕服和皇帝冕服極為相似,隻在繡紋、冕旒等細節處降一等,皇太子妃的翟衣和皇後翟衣也很像。太子是儲君,那太子妃呢,豈不是預備的皇後?
小齊後看著楚錦瑤身上那和皇後禮服格外相似的衣服,心裡堵氣,這讓小齊後有一種錯覺,仿佛楚錦瑤是過來取代她的。
而這個人,還不是自己的兒媳,是別人留下來的香火。
小齊後不由得想,當初既然姐姐的東西被她奪過來了,那就都是她的。憑什麼兜兜轉轉,又要回到大齊後的手中呢?
太子之位不要緊,未來的皇帝皇後之位,一定是她兒子的!
當著後宮眾人的面,小齊後沒有接過太子妃的輿饋,反而還說了一些感嘆光陰的話。觀禮的幾個妃嫔相互交換眼神,飽含深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