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隻有拿到最好的名次,將來才能在朝堂上擁有話語權。唯有能在殿前說上話,才能幫到長皇子,將來才能護住吳嘉悅。
裡面還在互掐,蘇婉卻不覺得聒噪。
她甚至從袖筒中抽出一張紙,上面寫著她不懂的句子,“阿柚,你幫我講講吧。”
第三名跟第八名還在“打架”,第二名已經開始偷偷補課了,這便是為何第二名能考第二名的原因,人家時刻都想著學習。
吳嘉悅在床上躺了五天就開始活蹦亂跳。
這五天裡,蘇虞將太學院摸的差不多,在裡面混的如魚得水。
她臉皮厚,能屈能伸,長得好看會說話,基本無論男女對她印象都不錯。
吳嘉悅對此點評,“將來有幸出使她國,記得牽著蘇虞,文能對罵,武能咬人,不用白不用。”
“你是不是說我壞話了?”蘇虞一展扇面,“就知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跟你哥哥一個德行。”
吳嘉悅咬牙提拳,然後就聽蘇虞繼續說,“我去打聽了一下,之前教過你的鄭博士一年前就因病請辭了。”
也就是那個指著吳嘉悅鼻子罵她無能廢物的那位夫子,正因為她,陳芙等人才會叫她“吳能”。
吳嘉悅愣了愣,還保持著抬手握拳的姿勢怔在原地。她是完全沒想到蘇虞會幫自己打聽這些。
“可惜,錯過了咱們這些優秀的學生,是鄭夫子此生的遺憾。”蘇虞伸手攬著吳嘉悅的肩膀,用扇柄將吳嘉悅懸空的手壓下來,“走吧,位置都給你留著呢。”
得知鄭博士已經不在太學院,吳嘉悅覺得松了口氣,好像壓在心頭的那塊石頭被人撬開,終於能夠自在呼吸。
同時又覺得有些遺憾,就像蘇虞說的,如今的她完全可以挺胸抬頭站在鄭博士面前。
她現在的名次跟成績,是對鄭博士當年評價最好的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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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學院雖是最大最好的學府,但是教學方式跟其他書院一樣,還是以自學為主,博士隻負責解惑。
可蘇虞等人還是習慣性的寫完文章找譚柚點評,有她們四個帶頭,剛開始不敢湊過來的學生,後來慢慢大著膽子也拿著文章去找譚柚。
尤其是太學院裡的後進生,熊思婕。
吳嘉悅走之前,吳嘉悅倒數第二,她倒數第一。吳嘉悅回來後,正數前十,熊思婕依舊倒數第一。
欽天監的監正熊大人是這麼說的,“我費盡口舌把她弄進太學院,還不是為了你,你有什麼不懂的就去問她啊。”
當初力薦譚柚入太學院,熊大人是最拼命的那個。
她甚至都打算,如果實在不行,她就說是星辰推演出來的結果,譚柚命中該有個姓“熊”的學生。
熊思婕是個老實孩子,今年也才十五歲,聞言很是茫然,耿直發言,“我什麼都不懂,該從哪兒問?”
熊大人已經開始抄棍子,滿屋子打她。
最後熊思婕老老實實地走到譚柚面前。
她有些腆不下臉,磨磨蹭蹭站在旁邊,半天才開口,“夫子。”
她捏著手裡的文章,聲音很低,“您看我還有救嗎?”
要是別的博士,肯定讓她自己從基礎去看,熊思婕就老實巴交地從書的第一頁開始翻,來來回回就沒翻到過第三頁。
譚柚看著她寫的文章,頓了頓。熊思婕低頭摳手指,她就知道她笨。
熊思婕正要耷拉著腦袋離開,譚柚卻溫聲叫住她,先是給她列了個書單,規定每天學習的內容,然後每日清晨來到之後抽查。
熊思婕拿著書單跟需要她學習的進度,眨巴眼睛站在原地,呆呆地問,“還是要學習啊。”
她還以為被譚柚點評一下,或者被她用手摸一下頭頂,自己就會突然開竅呢,原來還是得自己親自看書。
譚柚笑,配合熊思婕的想象,抬手在她腦袋上摸一把,溫聲問,“現在感覺如何?”
熊思婕生了雙杏眼,這會兒眼睛亮起來,很是新奇,手掌搭在自己被譚柚摸過的腦袋上,圓圓的包子臉露出笑意,“感覺我聰明了很多。”
“那就好,”譚柚耐心十足,“等你學完這些內容,我再教你其他的。”
熊思婕眼巴巴地問,“那到時候還能再摸一下嗎?”
譚柚看出來了,熊思婕跟別的同齡孩子比,多多少少有些不足。
“自然可以。”
熊思婕頓時感覺踏實很多。她喜歡這個新來的博士,長得好看,人也好。
有熊思婕在前,隨後其他學生也慢慢湊過來——
“夫子能摸摸我嗎?我也想開竅。”
她們不是想開竅,她們是想開瓢。
最後連蘇白蘇吳也跟著起哄,“我也要!”
譚柚,“……”
摸的多了,有時候譚柚見司牧湊過來,會下意識抬手揉他兩把。
可以了,下一個。
司牧茫然,怎麼這手法跟他搓松獅一樣?
迎上司牧狐疑的視線,譚柚抿唇收起手,然後轉移話題。
短短不過一個月,譚柚已經成為太學院裡炙手可熱的博士,每天找她批文章或是聽她講課的人極多。
學生一多,就有人容易走神摸魚。
為了防止學生們天天來混日子裝模作樣學習,譚柚讓花青幫忙巡視課堂。
花青腰後別著戒尺,雙手抱懷站在走廊上,從大開的窗戶往裡面看。
有時候學生一扭頭就能對上她的視線,嚇得一哆嗦,整個人都清醒了。
上次花青抽陳芙的畫面不過才過去一個多月,一切都歷歷在目,現在隻要看見花青以及她拿著的戒尺,眾學生腿彎就疼。
別說學生們,就是陳芙看見花青,都覺得腿彎隱隱作痛。
街角巷子口,陳芙坐在車前橫木上,往遠處眺望。
“今天太學院放假,譚柚會進宮,這條街道是她的必經之路。”身邊人已經打聽的清清楚楚。
陳芙冷笑,伸手握緊拴著馬的韁繩,手背青筋凸起,“好,正好找機會跟她比試比試。”
是收拾收拾。
陳芙始終認為上次是譚柚偷襲,她才不敵,這次可算是等來機會,豈能放過。
太學院十天放一次假,今天正好是休息日,譚柚準備從街上路過時,買點吃食帶進宮裡。
她讓花青將馬車停在果脯鋪子門旁不礙事的地方,自己下去挑些司牧喜歡的果脯。
巧的是,對面酒樓二樓,有人探身越過窗棂看她。
趙錦鈺伸手一指譚柚,跟身邊的趙錦莉說,“阿姐快看,譚家的馬車。”
他還惦記著譚橙的兩個爹爹呢。
趙錦莉面無表情地將趙錦鈺的手指往旁邊挪了挪,從譚柚身上移開,最後落在筆墨紙砚鋪子上,“咱說好的,不挑有夫之婦。”
“誰挑有夫之婦了?”趙錦鈺皺眉,單純乖巧的小臉露出不滿。
趙錦莉從善如流,“有婦之夫也不行。”
人家譚母都帶著兩個夫郎回青水省了,他還念念不忘。
趙錦鈺撇嘴,正要收回手,就看見從筆墨紙砚鋪子裡出來的安從鳳。
“阿姐,這個長得好看!”趙錦鈺黑葡萄一樣的眼睛亮起來,隨後遺憾地扁嘴,“可惜應該是個好人。”
他剛才看見筆墨紙砚鋪子裡有個男子差點摔倒,安從鳳伸手扶了對方一把。
趙錦鈺嘆息,“人太好,不夠我糟蹋的。”
趙錦莉,“……你就不能換個詞?”
趙錦鈺想了想,“那,享用?收拾?玩弄?”
趙錦莉抬手扶額,“還是別換了吧,糟蹋這個詞聽起來挺好的。”
她怎麼就同意讓他出門了呢。
趙錦鈺還是不想放棄,“讓我下去仔細看看。”
他拎著手裡的鞭子,不想是去看看這麼簡單。
趙錦莉生怕趙錦鈺將人直接綁回去,趕緊攔下,“你站在此處不要動,我去給你打聽打聽。”
把趙錦鈺留在二樓,趙錦莉這才無奈地朝對面走去。
隻是還沒抬腳邁過酒樓門檻,就聽到有人大喊。
“快讓開,馬受驚了,讓開!”
趙錦莉毫不猶豫大步上前。
因為路中間有個跑得太急被擠倒的三歲女娃,正趴在地上。
譚柚剛從果脯鋪子裡出來,反應跟趙錦莉一樣。
唯有站在路邊離得最近的安從鳳,在這個時候,緩慢朝後退了一步。
二樓的趙錦鈺託腮,眼裡露出笑意,“有意思。”
第61章
“我一向待人寬容,對學生更是以理服人。”
趙錦鈺在二樓從上往下, 視野最為廣闊清晰,能清清楚楚的看見安從鳳的一舉一動。
馬車當街失控,車前根本無人駕駛, 任由馬拉著個車廂從那頭衝到這頭, 一路撞翻不少路人。
前面的人急著跑,那三歲的小孩被人流裹挾跟母父走散, 重心不穩摔在地上。
小孩趴在地上嚇得直哭,沒有半點閃躲的能力。
雖說事發突然, 可安從鳳這時不過剛從筆墨紙砚鋪子裡抬腳出來, 聽聞前方有人大喊“馬受驚了”就頓在原地沒動。
她站在路邊, 離小孩的距離最近,可這時候她下意識選擇後退一步。
沒有半分遲疑, 根本不是權衡之後的選擇, 而是遇事直接後退。
但她往後的時候,剛從果脯鋪子裡出來的譚柚卻是毫不猶豫地向前。
兩人,一退一前, 產生的強烈對比過於明顯。
旁人可能沒有感覺, 但站在高處的趙錦鈺能看得清清楚楚。
譚柚沒有半分猶豫, 手中還拎著蜜餞果脯的油紙包,就這麼衝過去,提抱起小孩護在懷裡就地一滾,躲開揚蹄狂奔的馬車, 曲腿單膝跪地翻停到路邊。
她懷裡的孩子毫發無損,隻是因為害怕而縮在她懷裡抽噎。而她手裡提著的果脯蜜餞, 由於油皮紙被路面擦破, 裡面圓潤的果脯滾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