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了內室之中。盡管旭照宮裡清靜早已不是一日兩日,但今晚隻剩她與師父時,雲母卻為周圍的靜謐感到些許不安。
不知是不是這日為婚禮準備的布置將氣氛引得不同了,窗外印進屋內的淡淡的紅光,還有屋內晃動著的紅燭的光火,都仿佛隱隱帶著曖昧。
在這等帶著深意的燈火之中,雲母小心翼翼地拿著師父取下給她的頭發,又小心翼翼地取了自己的,將它們極為鄭重地結為一縷,然後謹慎地放入早已準備好的精巧小盒中。白及將她摟了護在懷裡,看雲母仔仔細細地將盒子收好了,便低頭吻了她一下,問道:“雲兒,你可想出去賞月?”
今晚是何等氛圍、何等狀況,雲母心裡自然是清楚的,正因如此,她緊張得整個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便隨著師父行事,師父想做什麼她跟著就是。不過她剛點了頭,就又有些疑惑地指了指旁邊還擺著的杯子和瓷壺,問:“可是交杯酒還沒喝呀?”
“出去喝。”
白及應道,隨機又捧著雲母的臉在她唇上輕啄一下,這才準備把她抱出去。雲母身子一晃,心裡便慌了,連忙紅著臉說“我自己走我自己走”,然後她趕緊從白及腿上下來,眼疾手快地捧了酒和杯子,搶在師父之前往外跑。白及一愣,便起身跟了上去。
天界晴比雨多,若無意外,皆是晴天。且仙宮又本就坐落於雲中,離天外近,星月都要來得分外明亮些。這晚月色寧靜,皎白的月光一路沿著銀河撒向天地間,像是一道天路。
雲母與師父坐在院中換著喝了交杯酒。說是賞月,但今晚她焦慮至此,哪裡真的看得了月亮?便禁不住又給自己喂了兩杯酒壯膽。事實上白及亦是如此,出來觀月不過是瞧個氣氛。待兩人將酒杯放下,白及便抱了她在懷中親吻,從額頭到鎖骨,倒是並不急切。他捉了她的手抵在自己胸口,身子前傾,又壓她極近。他慢吞吞地吻了雲母耳垂、脖子、下巴,又在嘴唇上流連許久。他熟悉雲母的反應,自是曉得她喜歡被親哪裡、被親哪裡又會害羞,雲母被吻得有點招架不住,因溫柔太過,反倒難耐。她有時也會試著去吻師父,但又惴惴地覺得自己做得不好,因此主動了反倒是退縮。
不過其實白及倒是喜歡的,無非是她親一半就跑,他難免得再追過去將吻索全了,於是廝磨得反而比尋常更久。大約是仙酒比凡酒要烈,他隻抿了一口,但雲母又是一口喝空了,且之後還喝過兩杯,故白及這會兒便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仙酒香味,也曉得她大概是有點醉了,睡眼朦朧,已經揉了好幾回。
白及自己不沾酒,雲母平時也不沾,所以他知道她今晚是緊張。他拿手捧了她的臉,輕輕地摩挲她臉上嬌嫩的皮膚,心裡是覺得小狐狸的醉態也憨嬌可掬,便又低頭不輕不重地咬她臉,咬了一口又親了兩下。聽她迷迷糊糊地輕輕喊著“師父”“師父”,白及忽而一頓,就想起她禮成之後就仍是一直這樣喊的,隻是他這會兒又硬不下心腸來教她,想了想,便道:“雲兒,我們已是夫妻,你可喚我喚得親近些。”
偏生一般情況下比較慫的狐狸,喝了酒以後就容易有膽,雲母這會兒就渾身都是膽。她聽師父這麼說,稍稍一想,便親親熱熱地將臉埋進他頸窩裡,勾緊他蹭了蹭,甜蜜地喚道:“及哥哥。”
白及:“……”
雲母膽子比較大的時候的確是會偷偷喊他名字的,隻是通常喊完就縮了,今日倒有些不同尋常。盡管與白及設想略有幾分不同,但仔細想想似乎又沒差,於是他索性便應了她,且雲母主動湊得那麼近,他便低頭順著他彼此親密一番。待親熱完,白及嗓音已有些低啞。他湊近她耳邊,道:“雲兒,你可準備好了?”
雲母雖然喝了酒,反應有點慢,膽子有點肥,腦子有點迷迷糊糊的,但她到底繃緊了精神,意識還是有些的,聽到這裡,瞬間清醒不少。她赤著臉還懵著,便覺得身體一升,已被師父抱了起來,然後便從院中到了屋內,繼而又給放到了床上。雲母臉漲得通紅,渾身上下無處不慌張。
其實若說準備,她也絕非是完全沒有。
一方面,雲母一直為她上回跑掉的事愧疚羞愧得很,另一方面她也記得娘對她說過那番夫妻本應平等、應互相保護幫助的話。師父長久以來護她許多、包容她許多,且最近也都是師父為她打算,如此想來,她似乎也不該總是被動地讓師父推著,她許、許也應當主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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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想著,白及就瞧見雲母忽然身子一溜就從床底下掏出一小壇酒來,不由意外道:“……這是哪兒來的?”
雲母回答道:“是、是爹送的。”
玄明神君在竹林裡釀的酒,日子久,比尋常的酒要來得烈些,是前段時間作為新婚禮物給的。雲母自己也曉得自己慫,琢磨著說不定什麼時候能用上,她就勻了一點出來,專門擱在床底下藏著。
雲母這時已羞得不敢看人,她開了酒壇喝了,然後重新禮貌地將小酒壇封好、放回床底下,這才朝師父張了雙臂,努力道:“師、師父……”
白及喉嚨發緊,也說不上是什麼心情,便上前抱她,誰知他剛一抱住,雲母卻上前一撲,跌在他身上。然後未等白及反應,她已赤著臉緊張地爬了上來,小心翼翼地坐他腰上,不知所措地開始解他腰帶,結果手顫得太過,解不開不說反倒扯得更緊了。雲母心裡喪氣得很,隻好轉變策略慢騰騰地解自己腰帶……
然後白及就眼睜睜地看著她將自己的腰帶解開,接著大概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了,她一轉頭又打了個更復雜的結,結果也半天解不開,又羞又急,委屈地一直眨眼睛,臉也紅透了。
好在白及本也沒對喝醉的狐狸抱很高的期望,見她如此,心情便有些無奈。他輕嘆一口氣,將雲母的心意領了,反身將她壓回身下,道:“還是我來吧。”
雲母眨了眨眼,愣愣地看著師父。
白及一頓,俯身在她額上吻了一下,將一縷仙意從她眉心紅印注入,同時用了術讓她暫時變不回狐狸。仙意一入體,雲母身子頓時就軟了,她腦子還迷糊著,卻忍不住感到不安。
見仙意起了反應,白及唇角不覺彎了一下。
他輕聲哄了哄她道:“乖。”
隨後慢慢低頭,緩緩吻了下去……
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第二日醒來已是天亮,白及睜開眼睛,便感到懷裡還窩著一個暖乎乎的小姑娘。她靠在他手臂上,腦袋貓在胸口,白及雙手緊緊地環著她,像揣著個寶貝似的揣著。感覺到白及動了,雲母也跟著動了動,她好像還起不來,很費勁地扭了扭身子,無意識地“嗚嗚”“嗯嗯”地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將醒未醒。勉強睜開眼睛後,她又迷迷糊糊地挪上來,睡眼惺忪地抱著白及的脖子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這才揉著眼睛喚道:“師父……”
白及被她這一吻都快親化了,當即便捧了她的臉,溫柔地“嗯”了一下,繼而喚道:“雲兒……”
他口中喚著,吻也接著應聲落下,他支起身子將她壓回身下,抓著她的手摁在床榻上,纏綿地吻了許久,湊過去與她耳鬢廝磨。雲母睡了一覺也還沒什麼力氣,自然乖乖地應了,軟綿綿地順著他。
於是再起已是許久之後。
白及將她扶起,讓她在自己懷中坐好,然後一件一件地替她著衣。雲母到底是頭一回如此親密,身體終歸還有些不適,且這會兒還不好意思得緊,便不大敢看師父,因此師父替她穿衣服便覺得不大自在。小衣、裡衣、外衫……系上束帶。雲母能感到師父的手指擦過她的皮膚,令人羞澀得很,即便後來有了布料的阻隔,總也是捧著身體的。他低頭替她結了裡衣胸前的系帶,套上外衣後又替她整理腰帶。雲母全程低著頭,暗自懊惱自己不該賴那麼一會兒床,讓師父先把衣服穿好了,她現在總不能把師父的腰帶拽開了再給他系上。
於是等衣服理好了,她便臉紅地匆匆要下地,白及見她光著腳要去碰地面,眉頭一皺,又一把將她撈回來,抓著她的腳摸了摸,果真是涼的,便給她用術暖暖。
雲母剛被師父握了腳就覺得羞澀得很,無論是感覺還是姿勢都讓她羞得想撓牆,但縮了縮又縮不回來,索性便放棄乖巧地蜷回他懷中,又叫了聲“師父”,但想了想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似乎隻是想喊喊他,光是抱著就覺得高興,想永遠這麼抱著。
白及聽她這麼喊,卻又輕蹙了一下眉,低頭吻她臉、咬她嘴唇,低聲道:“……你不該喚我夫君?”
他們終究已是拜了天地得了天道認可,有夫妻之名更有夫妻之實,日後無論是在外人面前還是別的什麼時候,他們都先是仙侶後是師徒了。如此一來,雲母這稱呼在閨房裡叫叫也就罷了,出了旭照宮再喊便有些不合時宜,也難免會引旁人側目。
雲母一愣,臉頓時又燙許多。師父已問過她幾回了,但不是情況不大對勁,便是她還醉著,因此總還沒有好好叫過。她那條這會兒沒放出來的尾巴不安地晃了晃,這才咬著唇生澀地喊道:“夫君……”
說完,她便向前一傾抱住白及,雙手勾著他的脖子,整個人掛他身上好叫他看不見臉,尾巴也真按耐不住放出來搖了。
白及聽她那般喊已是心頭滾熱,誰知轉眼就被雲母抱住。他看著她搖得飛快的尾巴怔了片刻,也抬手環住她柔軟的身子,放輕了聲在她耳邊喚道:“夫人。”
說完,白及便笑抿了一下唇。
雲母聽得發愣,眨了許多下眼睛,後退幾分見白及笑,登時便不好意思看,又抱著師父把自己埋了回去。
這一日要收拾的東西頗多。雲母下了床跑去沐了浴,便又“噌噌噌”地跑回來整理雜物。其實她房間裡的東西必要地早就全都搬到師父那裡去了,隻是到底還留了些小玩意兒做個樣子,今日她便正式將整個院子都清空了,剩下的東西一股腦兒地搬回師父的院落,然後一件一件地放到該放的地方擺好。
白及本是想幫忙的,誰知雲母動作太快,等他收拾了宴廳回來,雲母已經將本來的院子搬空了。他回到院落時,正見他昨晚剛娶的新娘蹦蹦跳跳地滿院子屋內屋外地跑,一邊放東西一邊還歡快地哼著調子,看著身體已沒什麼異樣,沒了賴床時的懶散,上午嚶嚶啜泣時留下的淚痕也早不見了。白及走進屋內,一把將她從後面抱起來,放在手裡掂了掂,沉聲問:“不累了?”
雲母本來突然被抱住便驚呼了一聲,但感覺到是師父就安了心。
她道:“我快整理好啦!”
說著,她便退開一點讓白及看。雲母需要搬來的東西其實不多了,因此房間裡變化也不是很大,但白及一望,果真還是瞧見屋裡多了幾個小箱子,都被整整齊齊地歸了地方。
看起來更像是兩個人住的了。
白及一定,也說不清內心是何感受,但終究是覺得高興的。他從背後攬了雲母的腰,往她頸子裡吻了吻,弄得雲母發痒得笑著直躲。
實際上,大婚第二日便可將旭照宮都歸於原狀了,不過因為雲母喜歡婚宴時屋子外頭掛的裝飾,就又多留了幾天才收起來。
他們著實已稱得上低調,隻是紙終究包不住火。不久之後,白及仙君成婚的消息仍是傳遍了三十六重天上上下下。
其實傳出去也不算意外,他們雖然不太鋪張,但也沒有意隱瞞,除了隱居避世的雲母家人之外,亦請了幾位與白及歷來交好的老神仙,誰都沒不許他們往外說,因此被別人問起時回答一二也是有的。隻是白及清冷高傲、仙中之仙的名號響得太過,且他又的確是千年萬年來不曾沾染世俗情愛,毫無徵兆地突然成了親,著實將天界的神仙們都嚇了一跳,難免議論紛紛。
於是一段時間後,便有人聽說了白及娶的果真是剛回天的玄明神君當年許下的女兒,雖不知是玄明有意撮合的,還是一樁偶然因果,但總引得人們嘖嘖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