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白及不解地看她。
雲母與他視線一對,又慌張地移了眼。然而她已經覺得十分滿足了,羞澀地團了回去,道:“沒什麼,我睡啦。”
說完,她便閉了眼,隻是拖在身後的尾巴還飛快地一擺一擺的。
三年後,玄英果然出生在了冬月。他出生後過了幾個月就有了狐樣,也能見人了,雲母便抱著他四處轉來轉去,去見見親戚。
先是去拜訪了住在竹林中的玄明和白玉。玄明作為一個溺愛閨女又和藹的家長,見了自家閨女生的團子,自是拍著扇子笑眯眯毫無原則地“好好好”,並且逗著他玩了一會兒。白玉素來不大多言,可也看著毛茸茸的小狐狸淡笑。玄英不大認生,玄明陪他玩便高高興興得同玄明玩,且大約是狐狸親狐狸,他又樂得與白玉一起,等玩累了就要回來找爸爸媽媽撒嬌,倒是惹人喜愛得很。
等從父母那裡出來,雲母又去見了石英。
石英如今在長安附近立了仙宮,與他原先手下的妖們同住,與過去變化不算很大,倒也清闲自在。他早知妹妹生了孩子,便一直等著她來找他,等親眼見到雲母手中抱著的小白狐,石英也覺得頗為新奇。
說來也巧,白及和雲母起名字時沒想太多,可玄英的名字裡卻嵌了玄明一個“玄”、石英一個“英”,平時也換作“英兒”。說不定是冥冥之中有緣,玄英出生以後,還未見過同自己一般的公狐狸,石英是頭一個,故而玄英興奮得緊,年紀尚幼口不能言,就對著石英拼命搖尾巴。
石英眼梢一挑,將他從雲母懷裡抱了過來,新鮮地玩了一會兒。石英逗了逗就興致不是很高地將他還給雲母,隻覺得公狐狸到底缺了幾分有趣,不及雲母當年跟著他蹦蹦跳跳可愛,不過他掐指算了下,神情便舒展了些,揚眉笑道:“英兒先出生許也是好的,日後當了哥哥,總能護著妹妹些。”
說著,他便隨手摸了摸玄英的腦袋,玄英大概也是被摸慣,乖巧地眯著眼低頭給碰,還開心得抖了抖耳朵。
這習慣和雲母頗似,石英不禁一笑。
其實他剛才也用術法看過了,這孩子人形生得也不錯,父母各像了一半,又承了雲母額間的神印,長得很是漂亮。
石英隨便誇了幾句,又給了個狐狸毛扎的護身符做見面禮掛在玄英脖子上,剩下就沒什麼事,兄妹倆又親熱地說了會兒話,雲母和白及便帶著玄英告辭離開。
玄英到底年紀還小,當狐狸時尚且能跑能跳,若是化人形便完全是個奶娃娃,故而今日趕路頗多,又見了不少人太過興奮,等出了石英的仙宮,他就完全蜷成一團睡著了。
白及單手抱著他,感知到父親的氣息,玄英配合得往他懷中蹭了蹭,擺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呼呼大睡。雲母取出一塊保暖的織物給他蓋上,免得風吹著了她和師父的團子,然後一抬頭,便見白及始終安靜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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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是在給玄英蓋東西,而玄英又是白及抱在手中的,兩人自是靠得頗近。雲母意外地愣了一下,被夫君看得羞澀,忙問道:“怎麼啦?”
白及一頓,答:“無事。”
然後湊過去,緩緩吻她。
仙山之外,清風拂過,不知不覺,便帶了些春意將至的甜味。
第一百七十章 番外三 玄明白玉番外
仙界歲月悠長,轉眼又是一年春日。
這日,因是一家團聚之日,子女親人盡數留來,玄明神君的竹林分外熱鬧,草廬庭院中有數隻白狐狸撲騰玩鬧,看著好不快活。
玄明與白玉共有一子一女,女兒雲母同旭照宮白及仙君成親後已有一百餘年。他們婚後數年就育有長子玄英,前陣子又誕下一隻小女兒白秋,此時還是小小一隻,尚不會說話,隻能搖著尾巴跳來跳去,追著白玉、娘和哥哥的尾巴玩。因為小狐狸不大弄得清方向,她一會兒追這條一會兒追那條,好不容易追上一條抱住了,被一勾引,又忍不住放手去追別的,玩了好一會兒,看著很是開心的樣子。
玄明與白及兩個變不成狐狸並肩坐在廊下,白及坐得規整端正,玄明卻是隨意地往哪兒一斜,他隨手拿扇子拍拍同樣坐在廊下的兒子的肩膀,笑著問石英道:“別的狐狸都在那裡玩,你怎麼不去。英兒,你一隻狐在我們這兒,不覺得很奇怪嗎?”
石英默了一瞬,道:“我畢竟是男子,與女子一起玩多有不便。”
“是嗎?”
玄明不以為意地揚了一下眉,抬起手指朝庭院中一指,道:“你看那個比你小一點的英兒不就玩得很開心嘛。”
石英:……
正在院子裡玩的狐狸是白玉、雲母、玄英和白秋,玄明指得便是玄英,此時他正拿自己的尾巴逗妹妹玩,看著最小狐狸的追著他一圈一圈地轉,看起來很是開心。
玄明也喜歡看小輩們一起玩,笑得眯了眼睛。他旋即又拍了拍石英的肩,道:“你如果是想和爹聊天的話,大膽說,不要害羞嘛。”
石英:……
饒是石英平時在怎麼鎮定,這會兒也不禁後背一僵,他“嘖”了一聲,就化成狐狸跳下去和其他狐一起玩了。玄明在那裡樂顛顛地扇了會兒扇子,又拿出棋盤來和白及一起下棋。
一家七口聚了幾日,直到半月後,白及、雲母和石英他們才帶著兩隻小狐狸回家,熱鬧的竹林一旦重新安靜下來,就顯得分外寂寥。
白玉從庭院裡一躍上了廊下,在玄明神君身邊一卷尾端端正正地坐下,片刻之後,就化作了一身白衣的清麗女子。玄明順手將她摟入懷中,看著空蕩蕩的院子,笑道:“可算是安靜下來了。”
白玉看著他無奈一笑,道:“雲兒和英兒回來的時候你不也很高興?”
“是很開心。”
玄明淺笑著回答道。
“不過隻有我們兩個人也挺好的,我原先所求,無非便是如此。”
說著,玄明一抬手,將自己的琴取了出來放在膝上,湊巧一片竹葉從遠處飄來落下,玄明隨手拂去竹葉,手指自然觸弦,說:“玉兒,我給你彈個曲子如何?”
白玉一愣,先是點頭,繼而好奇道:“你又作了新曲子?”
玄明僅僅是一笑,未答,旋即起手撥弦而彈。待調子從玄明兩袖之間流出,白玉聽了一會兒,便是有些出神。玄明看了她一眼,笑著道:“玉兒,你也一道給我跳個舞如何?”
白玉一愣,臉上浮現些紅暈,頗有幾分不好意思地道:“我很久沒跳過了。”
“那又有何妨?”
玄明揚眉,起手間又換了調子,節奏快了幾分。他對她笑道:“這裡不過你我二人,難道我還會笑你不成。”
白玉無法,矜持地掃了他一眼,這才拿著劍下了從廊上進了院子。她白裙飛舞,衣帶輕揚,玄明高高興興地給她換了曲子,好配她的衣裙與劍。等一曲完了,他便停了琴,十分熱烈地給夫人鼓掌。
白玉失笑,搖頭放了劍回來,道:“都這麼僵硬了,你還鼓掌呢。”
“哪裡有僵,我一點都沒看出來。”玄明一本正經地說道,“再說我夫人,自是這全天下最美的。若要說哪裡不好,唯有這院中有些太空了,沒有花來襯你。”
白玉心裡是高興,但又被誇得怪難為情。她又瞥了院子一眼,道:“我進屋去了。”
“我隨你。”
玄明說著,便收了琴,也起了身。但走了兩步,他又回頭看了眼庭院,不久之前,還有不少狐狸在那裡蹦跳著玩鬧,白及也隨他坐在院中,安靜卻不突兀。他們每年總要回來玩兩回,來時甚是熱鬧,不過隻有他與白玉住在這裡時亦好,院中頗有些生活的氣息,竹林裡亦寧靜怡人。
玄明不覺一彎唇角。
白玉在屋裡奇怪地回頭:“你不是說進來?”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