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春錦道:“咱們去找雲安郡主。”
蓮兒怔住:“找郡主能有什麼用?何況這樣的事,郡主也是沒法子管的。”
“啊?無須她管呀。”齊春錦這時倒是思路清晰得很,她道:“郡主身邊的嬤嬤一定是極厲害的,我去請教嬤嬤該怎麼辦。”
蓮兒雙眼一亮。
可不是麼。
跟在郡主身邊的老嬤嬤,又豈能是凡人?個個恐怕都是後宅好手!
二人當下便收拾著,說去尋齊誠,就這樣出了府。
王氏進了門,當下便遭了老夫人劈頭蓋臉一頓斥責:“前兩日齊春錦去哪裡了?你說清楚!你這個當娘的,難道一點也不愛惜女兒的名聲嗎?你如今又管著家。便連齊家的名聲也不在乎了?”
老太太偏心早也不是一兩日的事了,王氏心頭清楚得很。
齊誠去定州時,本已對這個母親有些心冷。奈何後頭齊正死了,老夫人病了,到底是血肉相連,齊誠難免憶起早年大哥待他如何好,幼年時母親撫育他們如何辛苦。
王氏與齊誠夫妻感情甚篤,王氏自然要考量到齊誠的心情。
但眼下……
王氏心頭冷笑,便是他們自個兒將這割斷感情的刀,送上門來了!
尤其方才從齊春錦口中,得知了那小公子是當今皇帝,女兒同他更是沒有半點私.情可言後……王氏心下便更如吃了定心丸。
她抬起頭,冷笑一聲:“她隨雲安郡主去圍場了。”
“我知道。”老夫人沉聲道:“到了圍場後,她私自與嶽王世子見了面是也不是?上回還拿了一塊玉做了定情信物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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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來的嶽王世子?
王氏心下大笑。
這廂齊春錦到王府外。
不多時,便有嬤嬤出來接人了。
雲安郡主訕訕道:“府中破敗,還不如周家、王家來得好看……”
齊春錦搖搖頭:“無妨。”她道:“我是來找嬤嬤的。”
雲安郡主立時面露失落。
嬤嬤倒是驚了一跳,連忙問了是什麼要緊的事。
齊春錦同她說了。
嬤嬤到底敏銳,當下便道:“是姑娘從圍場回去後,老太太才發作的?”
齊春錦點了下頭。
嬤嬤目光一閃,道:“那奴婢大約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齊家大房、二房那點子事,倒也並不是什麼隱秘的東西,京中多少也曾聽聞過。
尤其從齊正被攝政王斥責而亡後,齊家便也跟著扎眼了不少,齊家的事知道的人就更多了。
嬤嬤道:“明個兒郡主來府上尋你,我來同夫人說話。”
齊春錦點了下頭,衝嬤嬤笑了下:“嬤嬤真好。”
嬤嬤照顧雲安郡主已有十來年,最是見不得小姑娘這般模樣,當下心裡一軟,勸慰了齊春錦幾句,還拿了些剛做的點心給她。
齊春錦走後,不多時宮裡來了人。
卻是小皇帝耐不住宮中寂.寞,竟是偷偷寫了信叫小太監帶出了宮,遞到了雲安郡主這裡來。
小皇帝問了雲安,也問了齊春錦。
雲安想到方才齊春錦面色黯然,當下氣極,又氣憤自己幫不上忙,便將齊家大房如何如何可惡,都寫在了信中……
小皇帝很快收到了回信,他一邊拆信一邊想著,雲安當是在讀書或是繡花的,那齊三姑娘在做什麼呢?對著圖冊畫畫麼?又或是在吃點心呢?
結果等拆了信,低頭一瞧,卻哪樣都不是……
雲安郡主實則並不知齊家大房是如何欺負二房的,還自己腦補了許多情節。
總之齊春錦便是裡頭那個小可憐兒就是了。
隻聽得“啪”的一聲脆響。
小皇帝砸了個茶碗,嚇得底下宮人全部跪了地。
他們何曾見過小皇帝發火?
再一抬頭,卻見皇上竟然連眼眶都紅了。
“可惡,實在可惡……”小皇帝咬了咬牙,以他嬌生慣養的環境,又怎能想象那些人有多惡呢?
“明知齊三姑娘愛吃點心,卻連一口點心都不肯給她吃,她該如何難受?”
一旁的宮女隱隱約約聽見了個“齊三姑娘”,悄然記在了心頭。
小皇帝這邊的動靜並未能瞞住宋珩。
“他送了信給雲安?”
“是,殿下。”
那倒無妨。
宋珩心下淡淡道。
“雲安如何說?”宋珩隨口問道。
那小太監躬身又道:“奴婢未瞧見信上的內容。……啊,對了。今日那位齊三姑娘也到雲安郡主那裡去了,說了好一會兒話才走。”
宋珩合上了面前的折子:“哦?”
小太監總覺得剎那間,周圍的光好像暗了暗。
小皇帝莫非寫信給雲安是假,偷偷與齊春錦傳信才是真?
“走罷,今日該去向皇上請安了。”
“……是,是。”
宋珩入了小皇帝的書房。
小皇帝見他進來,連忙提筆練字。
宋珩卻是走到他身旁,輕松從他手底下的書本中,抽出了一封信。
宋珩三兩下打開來,看完。
面色冰寒。
小皇帝隻當他是怒於自己不夠用功、不夠專心,當下低聲道:“皇叔……朕今日……”
宋珩道:“鋪紙。”
“皇叔?”
“皇上該寫回信了。”
“皇叔,朕現下不寫信,先練字,還有一篇策論未作……”
“皇上該寫回信了。”
“……”小皇帝舔了舔唇,總覺得宋珩像是在說反話。他小心翼翼提起筆,取了新的信紙,還不等落筆,宋珩將筆奪了過去。
小皇帝愣了愣。
宋珩面皮也不帶紅一下的,依舊是那副不動如山的模樣,他道:“這封信是皇上寫的。”
說著,他卻是落下了第一個字……
等寫完信。
宋珩才離去。
小皇帝抓著那封信,想哭得很。
皇叔一把年紀,如何還與他搶著寫信?
而宋珩回去後,則立即招來了內侍,命他們查探齊家的事,再來報。
且說這廂,齊誠回到了齊家,照例先去給老夫人請安。
老太太見他神色平常,當下松了口氣,心道兒子果然還是向著娘的。
而齊誠隨後回了二房的院子。
前後不過半個時辰,齊誠便匆匆從院子裡出來,直奔大房門口,冷聲道:“既然大嫂這樣想要管家權,不惜栽贓錦兒。那我們二房退回定州便是!從此你是京城齊家,我們是定州齊家,再不相幹……”
老夫人院子裡的丫鬟婆子這才得了消息。
老夫人也是這才知道,齊誠並非是向著她,而是方才還未知曉事情經過。待丫鬟婆子將齊誠的話同她轉述一番,老夫人大罵一聲:“孽子!”險些一頭昏死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雲安&小皇帝:齊春錦真可憐,在齊家一定飯都吃不飽!【隨後開始了瘋狂腦補……
第17章 (捉蟲)
齊家不正之風並非是一日而起,踩高捧低是這齊家下人慣會做的事。
小太監道:“那齊老夫人房中的丫鬟婆子,倒也絲毫不做遮掩……這齊家果真小門小戶,行事著實上不得臺面。”
小太監並非是貼身伺候宋珩的,因而並未見過齊春錦的面。他心下也正納悶呢,這齊家怎麼就入了殿下的眼呢?難道是因為那個齊正?可那已是幾月前的事了,殿下興許早就忘了這人才對!
“世上蠢人總是比聰明人多的。”宋珩淡淡評價道,倒是對齊家的作風絲毫不意外。
莫說齊家,便是幾個大家族裡,也難免有那麼兩個離心的蠢貨。
“你且往下說。”
小太監躬了躬身,便仔仔細細說了,一字都沒有漏過。
若是齊語柳姐妹與齊老夫人在此處的話,一定會驚駭得渾身冰涼,當場昏死過去。因為那小太監表述的話,與她們口中的話,甚至連一旁丫鬟婆子添了句什麼嘴,都是一模一樣的。
“嶽王世子?”
她何時與嶽王世子又有了幹系?
“是,那齊家大姑娘,口口聲聲說,是嶽王世子。”
“齊老夫人便任由她們這樣說?說了便信?”
“倒也是問過的,齊大姑娘說,那日去王家吃茶賞花,去了什麼袁家姑娘、丁家姑娘……連鳳陽郡主、雲安郡主,哦,還有您……也在。都是人證。都瞧見了嶽王世子私自相贈齊三姑娘定情信物。”
宋珩氣笑了:“本王如何不知,自己怎麼成了人證了?”
俊美的面容如籠寒霜。
小太監抬了下頭,然後又飛快地低了下去。
他已許久不曾見殿下這般泄出怒意了。
小太監低聲道:“那齊語柳就是這樣說的。”
他也聰明,立即改了對那齊家大姑娘的稱呼。
“成湘,拿本王的信物,去見嶽王。”宋珩道。
“是!”
嶽王世子年幼時染上天花,後頭還是嶽王與嶽王妃寧死也不肯放棄這個兒子,嶽王辭了身上的軍職,關起嶽王府的大門,這一關便是許多年……
他們日日守著世子,世子終於熬過了病症,但卻落了個滿臉麻子,從此也不願出門見人。
攝政王身邊的人,突然登門,嶽王驚訝之餘,還有惶恐。
他已是諸王中,最沒有存在感的那一個。
近年也少與旁人往來,連他門下不少幕僚,都忍受不了棄之而去……攝政王的人突然上門,想必不會是喜事……
“這位公公怎麼稱呼?”嶽王道。
小太監看了一眼,嶽王耳邊已是銀絲無數,他心下嘆了口氣,笑道:“奴婢小安子,此行前來,是為傳話……”
小太監隨即將齊家紛爭與嶽王說了。
嶽王倒是全然沒去想,攝政王怎麼會操心這等小事,一聽對方竟然汙蔑到了他兒子頭上,當下氣得一拍桌案,騰地站了起來。
桌上的茶盞水壺被震得悉數落了地。
“好,好哇!如今什麼人家也欺得我嶽王府了!可憐我麟兒病症纏身、足不出戶,竟還要被他們這般耍弄……”
嶽王當下便令人備馬,他要出府。
嶽王妃聞訊匆匆趕來,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眼圈都紅了。隨後聽嶽王說明了前因後果,嶽王妃也是怒極,當即解下腰間的長鞭,怒聲道:“這齊家大房是什麼東西?莫不是沒聽過我柳清的名頭!老娘把她的頭擰下來!”
“走!我同你一並前去!”
小太監:“……”
嶽王與嶽王妃雖是蒼老不少,但性情到底是沒變過的。
小太監連忙道:“這不過是齊家大房與二房之爭,這二房倒也無辜。前些日子方才從定州遷回來……不過大房恐他們搶去了管家權,才編了這些理由……”
小太監心道,嶽王雖然勢微,但要收拾一個齊家可容易得很。
若是一不小心,將齊家二房也連著收拾了,那可就麻煩了!
嶽王翻身上馬,駐足道:“你方才說齊家,本王還未想起來。你一提定州,本王就記起來了。可是齊興亮那個齊家!”
小太監心道得虧我跟在殿下身邊,腦子好,不然還記不起您口中的齊興亮是誰。
小太監忙道:“是,隻是如今這個齊家大房二房,乃是齊興亮先生的兄長齊興洪的後人。”
嶽王沉著臉道:“那更該好生教訓了!罷了,那二房先前想必是回定州侍奉他二叔去了。今日本王隻管拿大房是問!”
說罷,令人開了門,打馬而出。
嶽王妃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