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Annie眼睛看不見,視頻也隻能聽到聲音,所以來之前她就準備好了相機,打算回去以後將照片都處理一下,也能讓Annie摸到,以後眼睛好了還能看。
見狀江隨之也拿出自己的手機,將站在自己不遠處的三個人都拍在自己的鏡頭裡。
拍完照片的樂清回頭想幫“苦力”也整理一下東西,卻發現他拿手機對著自己,哪怕被發現了他也一點都沒有偷拍的自覺,反而明目張膽又拍了幾張正臉照。
江隨之按下拍攝鍵,將樹蔭底下被光眷顧的她一起籠在了自己的鏡頭裡。
兩人似乎隔著手機鏡頭對視上。
雖然在攝影師的相機裡已經拍過很多照片,但樂清還是第一次這麼直面“攝影師”宛如濃墨的眼神。
讓一向在鏡頭底下自如應對的她一時不知道自己該邁哪一隻腳往前走。
她眼睫顫了顫,回避江隨之的目光,沒頭沒腦地上前打趣,好讓兩人接下來的對話顯得自然一些。
“江總,一般人拍我是要付錢的。”
“我們做批發的掙不了幾個錢。”江隨之失笑,“付人行不行?”
此時此刻的江總十分愉悅地採納了崽崽說的意見。
要老婆,就不能要臉。
雖然他過去覺得江言話痨,但退一萬步來說,江言有老婆。
這是江言唯一可取的長處。
建議還是有那麼幾分可信度的。
想到江言26歲的時候不僅有老婆,還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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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的26歲的時候不僅沒老婆,還要被心理醫生嘲笑早戀,江隨之就十分不平。
樂清選擇性忽略他這種無賴行為,但卻有些在意他手機裡拍的照片。
隻要一想到自己的照片在江隨之手機裡,會被他實時翻看,樂清就有種他時時刻刻都在看自己的感覺。
在別人手機裡留下照片很奇怪吧。
尤其是一個追求者。
見她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手機上,江隨之坦然將手機遞過去:“要看看嗎?”
樂清:“你不怕我把它們刪了?”
“拍的是你。”江隨之將手機解鎖放在她面前,點開相冊,“你有權決定照片的去留。”
雖然自己是個神經病流氓,但流氓也是一直踩著她的底線來的。
江隨之覺得自己是個有道德的流氓。
聽他這麼說,樂清立刻把手機拿了起來。
不過第一時間不是去曬照片,而是看自己在他的鏡頭裡是什麼樣,他怎麼能拍得那麼認真。
這是江隨之的私人手機,相冊裡除了以前每天拍給孩子們打卡的早餐圖片就是那些亂七八糟P出來的跳樓大甩賣貨品圖。
那些小圖實在過於顯眼,讓人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樂清沒點開大圖,唇邊卻有些抑制不住的笑意,直到她點開了最前面那幾張自己的照片,下一個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
“都好看。”江隨之還不知道危險的來臨,試圖誇誇讓她留幾張給自己,“在光點裡的最好看。”
樂清看著圖片裡被拍得曝光拉滿,頭發絲都比臉白的自己。
覺得剛才那些心理建設都是白給。
其實這些圖片留在他手機裡也沒什麼,她面無表情地想,畢竟連她自己都不願意在看第二眼。
在每個攝影師鏡頭下都會被誇爆、被稱作360度無死角的大模特,第一次遭遇了自己人生事業的滑鐵盧。
“難為你了。”樂清真心實意地說。
江隨之眼睛微亮,試著靠近一點:“也還好。”
樂清:“能找到把我拍得這麼醜的角度,挺不容易的。”
一般攝影師都做不到。
“……”
江總挪了一半的屁股又默默挪回原地。
不好看嗎?
他覺得很漂亮啊!
拍的時候心髒都怦怦跳。
樂清把手機還回去,開始整理孩子們的小零食包。
江隨之將手機裡那些圖片翻來覆去看了好幾回,還是覺得她好看,但好像她不是很喜歡。
他問:“你不刪嗎?”
樂清笑道:“不刪了,留給你。”
還有這種好事兒?
“多看看,包下頭的。”她補充。
還能治戀愛腦。
“不可能。”既然她允許了不刪,哪怕她覺得不好看,江隨之也要留下,還能給自己多爭取一個機會。
他在樂清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分了一個單獨相冊講那些照片分類進去,抬頭輕笑:“不然樂清老師教教我拍?讓我以後拍出你滿意的照片。”
樂清覺得這是挖坑給自己跳,無情拒絕:“樂清老師不教沒有天賦的選手。”
“那我隻好勤能補拙了。”江隨之自我結論,“再多拍一點。”
樂清沒忍住將手裡的一根奶酪棒塞進他嘴裡堵住他胡說八道的嘴巴:“就非要拍我嗎?”
“當然了。”那雙漆黑的眼眸漫著星星點點的笑意,咬著奶酪棒的聲音混雜著幾分沉意,“我也想讓樂清老師看看開心的她自己。”
樂清遲鈍地愣怔了一秒。
腦海裡回憶出來的那幾張照片,拋開構圖和光線逆天以外,她的確每一張都是認真笑著的。
是她從來沒有去想過的,自己的樣子。
在她發愣的時候,江隨之也拿了一根奶酪棒遞到她唇邊,輕輕抵住她的唇:“既然你總是習慣性看著別人開心,那以後我來看你的開心。”
樂清下意識將唇邊的奶酪棒咬住。
奶味在嘴巴裡化開時,她才輕輕垂下眼。
“謝謝。”
不知道是謝奶酪棒,還是謝剛才江隨之說的那句話。
江隨之輕捻自己又一次發痒的指尖:“那給個謝禮吧。”
“什麼?”
那隻修長的指尖伸到她面前,被頭頂散落下來的光照著,像是給她遞了獨屬於她的一束陽光。
“傳一點能量嗎樂清老師?”江隨之莞爾,“我要沒電了。”
這是以前騙小孩的話,卻一直被他當做借口,還用到自己身上來了。
可樂清還是注意到了他微顫的指尖。
“藥呢?”她問。
江隨之看著她,笑意不減:“在我面前啊。”
明明知道這個人是個得寸進尺的流氓,可樂清此時耳邊回想的卻是剛才他說的那句話。
在沒有Annie沒有孩子的過去很多年,她一直都遊離在世界之外,跟那些人的熱鬧格格不入,哪怕她曾經學著那些人去買個小甜點,讓自己感受一下那些人的快樂,也都是徒勞。
她好像一直在圍觀別人的幸福,也習慣將自己放在圍觀者的角度。
但這一次,有個人把她放在了視線中心,在觀看她的快樂。
好一會兒後,樂清才緩緩伸出自己的手。
隻是給他碰一下,治治病。
她想。
就在兩人的手即將碰到的那一瞬間,另一隻小手卻忽然伸了出來,直接懟上了江隨之的指尖。
“啪!”小樂嘉趴在桌子上,伸長了手去夠小叔的手指,在主題營地裡徹底入戲的他激動地說,“能量傳輸中!滋滋滋!”
安安排在哥哥的身後:“我也要我也要!”
江隨之的臉唰一下就黑了。
他明明都看到樂清伸手了!
他好不容易掙來的貼貼機會!
看著樂清將手收回去,他立刻抬頭,眼神比兩個崽崽還要渴求:“我還沒碰到。”
樂清莫名有種被人撞破的窘迫感,紅著耳朵站起身,語氣故作輕松:“你的藥來了,多碰碰。”
又對小樂嘉道:“抱抱小叔,能量傳得更多。”
小樂嘉眼睛跟探照大燈一樣亮:“真的嗎?!”
江隨之:“……”
江言,你兒子完了。
Annie抱著手臂站在後面,為了跟兩個孩子好好交流,她買了一個便攜式翻譯機,此時此刻她輕輕挑眉:“他要碰什麼?”
樂清現在清楚了Annie的惡趣味,拒絕給她八卦的機會:“不知道呢。”
Annie哼笑:“撒謊。”
樂清耳朵更紅。
都看不見怎麼知道自己撒謊!
“你沒發現嗎?”Annie敲敲她的腦袋,“你不說實話的時候,語氣像在撒嬌。”
樂清極力否認:“怎麼可能!”
“雙重否定就是肯定。”Annie往前靠了一些,循著她的耳畔低聲笑道,“要小心咯~”
小心什麼?
樂清直覺,她一定又在打趣自己。
現在局面對自己十分不友好,於是忙轉移話題:“你們怎麼過來了?”
“噢。”Annie這才想起來正經事,“有個人說今天會舉辦親子活動,我行動不便,過來叫你們。”
親子活動?
小樂安抱住小姨的腿:“小姨!有很大很大的球!贏了會有獎品噢!”
看來崽崽們很感興趣了。
“好,去看看。”
今天的活動是這邊老板專門給大金主老板準備的,表示一定要讓金主的孩子玩得盡興玩得開心,所以精心策劃了這一場互動遊戲。
為數不多的幾個家庭都已經坐在場邊了,看到樂清她們出現時眼睛微微睜大。
什麼家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