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同意咱就說服他們呀,你嘆氣幹嘛?”陳思雨問。
陳軒昂不說話,默默滾床根去了。
陳思雨故意說“怎麼,怕我像毛姆一樣,當了監護人後也隻拿錢,不管你。”
這不胡扯嘛,明明知道他不是那個意思,陳軒昂又氣鼓鼓了。
“好啦,你是怕毛姆被逼的狗急跳牆,真拿出你媽是敵特的證據,咱倆以後得下牛棚,你不想姐姐跟你一起下牛棚,對不對?”陳思雨柔聲細語的說。
陳軒昂聲音悶悶的:“是我媽的事,跟你又沒關系,毛姆原來對她確實不錯,她享受了毛姆的好,毛姆的惡,我來替我媽受了就好。”
喲呵,他還挺有擔當的嘛,想獨攬罪過。
這個弟弟吧,生得帥氣,心地應該也是善良的,在書中他兩世都保全了自己的財產,而且雖然疑似害過兩條人命,但公安都沒有找到證據,就證明他是個心思非常缜密的人。
那麼,陳思雨就準備跟他正式狼狽為奸了。
“軒昂,你想過沒,你媽真要是敵特,毛姆藏著證據卻不拿出來,她就是窩藏包庇罪,更何況你心裡清楚,你媽根本就不是。”陳思雨先說。
再說:“既然她的證據是假的,捏造的,咱騙過來一把火燒了不就完了?”
燒假證據?
那不又是黑吃黑嘛。
男孩給姐姐的大膽驚到了,躊躇半晌,反問:“她會上當嗎?”
“那要看她到底有多貪了。”陳思雨意味深長。
窗戶沒簾,月光傾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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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仰躺著,閉上眼睛,唇噙著笑睡著了。
弟弟縮在角落裡,蜷的像隻小蝦米。
姐姐唇角的笑在月光下閃著自信而耀眼的光芒,仿如火焰。
當然,她一直都這麼自信,原來每天換個帥小伙,坐二八大槓上滿城招搖,北城一大半的人都認識她這顆滿城最美,最辣爽的尖果兒。
她非良善之輩,現在做的計劃還是稍有不慎,就會一起下牛棚的事。
男孩沉默半晌,輕輕答了聲:“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幹!”
哪怕最終鬧到無法收場,他會攬下一切,撇清姐姐。
第12章 小萌新
大雜院的清晨雖沒有鳥語花香,但有奶香,麥香,玉米糊糊的香。
其中最特別的,就是陳思雨的包子香,鍋裡滴油,細火慢煨,油滋滋浸進包子松軟的邊兒,形成了一層焦殼,香味四散,惹來好多饞嘴的乖寶寶。
陳思雨煩孩子,不喜搭理,但看他們口水流了三尺,還是一人給了半拉。
一幫小崽崽們圍著漂亮的大姐姐,邊吃邊蹦蹦著。
唯獨張寡婦的女兒燕燕縮在角落裡,眨巴著大眼睛,正在唆手指。
陳思雨憐她膽怯,專門給了她一隻最大的包子,小女孩開心的咧開了嘴。
一輛叮嚀嚀的自行車經過,片刻後,傳來郭主任嘹亮的大嗓門:“陳思雨在嗎,市文工總團來的信,快來接收。”
孩子的哭鬧聲,收音機的播報聲中,陡然揚起一聲嘹亮而圓潤的嗓音,響徹全院:“文工總團通知我去報道了。”
文工總團?
報道!
在水槽旁排隊刷牙洗臉,嘴角掛沫的人們,此刻都在看大門口。
便見個穿身形綠,俏若春芽的女孩兒一個旋步進了門,手中還捧封信。
“這就上班啦,啥崗位?”郭大媽笑的合不攏嘴。
徐大媽也說:“明兒就能登臺了吧,也不知道咱啥時候能看眼你登臺。”
“等我能登臺了,就給大家送贈票。”陳思雨笑:“遠親不如近鄰,咱可比一家人還親不是。”
說完,在普院同慶的熱鬧和恭喜聲中,她拉著陳軒昂跨一重院兒,把墨水廠的廠長兼書記高建,給堵在了他家那間,大中屋的門上。
迎門照面,她還看到張寡婦在跟高廠長的夫人,苗清倆在聊天兒。
乍一見陳思雨,張寡婦給嚇了一大跳。
陳思雨隻作看不見,給高廠長敬禮:“廠長,來跟您匯報個情況,我正式參加工作了。”
“聽說是文工團,以後可得好好表現。”高廠長說著,準備去上班。
但陳思雨一個轉身堵上他,並把陳軒昂拉過來,推到了他面前,笑的乖巧。
“廠長,我也是參加工作的人了,以後軒昂就由我來監護吧。”
高廠長雙目裡滿滿的贊許:“好啊,以後他就歸你了。”
“那軒昂的糧票和月租以後就不交由毛姆,我來幫他領。”陳思雨再說。
雖然高廠長也不得不尊重這個俏生生的文工團小將,但說起月租,當場否決:“毛姆可是勞苦大眾,一身病,糧票你拿,月租還是給她吧,看病用。”
所以領導們也知道軒昂的錢沒用在他身上,但他們默許這種事的發生。
隻因為毛姆成份好,而軒昂的成份差。
循序漸近吧,畢竟第一次,能要來糧票已經是勝利了。
“好的,謝謝廠長。”陳思雨說完,拉起軒昂一起給廠長鞠躬:“廠長再見!”
廠長夫人苗清望著遠去的陳思雨,眼皮一夾:“陳思雨可是全城有名的尖果兒,你讓她拿軒昂的糧票,還不如毛姆呢,票給她,軒昂早晚餓死。”
高廠長回瞪:“你能不能別跟個長舌婦似的,嚼小姑娘的舌根,陳思雨還那麼小,文工團小將,你跟張寡婦把她說的……”跟個窯姐兒似的。
苗清早知陳思雨的名聲,於她進文工團一事也是當成笑話看的,但不期文工總團真會錄取她,被打臉了嘛,難堪,還要強辭奪理:“你們男人吶,漂亮姑娘給個好臉,魂兒都丟了。”
高廠長聲音一提:“苗清你有病吧,那丫頭還不到十八,我能做她爸!”
而張寡婦腳生風火輪,就把陳思雨改監護人一事通報到鍋爐房了。
當然了,毛姆肯定也會很快知道這件事的。
但陳思雨不怕,畢竟毛姆是塊爛瘡,早晚一天她要剜了它。
……
公交搖搖晃晃半個小時她才到單位,第一天上班就險些遲到。
先到人事科報道,領制服和飯票,陳思雨就有編制了。
和她一起報道的還有個叫馬曼曼的女孩。
“哇,新衣服顏色可真俊,就是這鞋子怎麼又是膠鞋啊,我不想要它,我喜歡穿皮鞋。”馬曼曼說。
陳思雨也在摩梭新制服,而既她有了新衣服,身上這套不就可以挪給軒昂了嘛,一聽馬曼曼嫌棄鞋子臭,立刻說:“我給你三塊錢,鞋子挪給我吧。”
“咱以後就是同事了,我要你的錢幹嘛?”馬曼曼一臉大驚小怪:“送你。”
“曼曼,你真好!“陳思雨說著,悄悄把三元錢揣馬曼曼兜裡了。
她頭一天報道就遇到了個熱心腸的好同事,當然要對對方更好一點。
報道完上排練樓,團務處的丁主任見面先問:“你倆誰是陳思雨。”
“我。”陳思雨大大方方上前,敬禮。
“你有個姐叫陳念琴?”丁主任再問。
陳思雨挺胸答:“是。”因為陳念琴的宣揚,她人未至,名已出。
丁主任上下打量,點頭:“不錯。”又說:“團裡人手不多,也都忙排練,你倆就負責清理演出服,收拾練功房,打掃外地團員的宿舍。”
“保證完成任務。”倆小萌新敬禮。
丁主任仔細打量陳思雨,巴掌大的小瓜子臉兒,肌膚凝白,兩頰顏色仿如春海棠,從骨到皮無一不精,而且越是細看越驚豔的美。
一般女孩雙目一大就無神,要用眼妝襯,她不,水光鱗鱗波漾漾的一雙大眼睛裡流光溢彩,眨巴一下,勾魂攝魄的,同性看了都要心動。
那皮膚簡直了,剝了殼的蛋似的,一粒麻雀斑兒都沒有。
兩條細長的腿,屁股比馬曼曼高了一個位,俗稱九頭身,那腰臀比,絕了!
怪不得她會是北城第一尖果兒。
“去吧,以後可要好好表現!”丁主任說。
進服化部,倆人仿如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白毛女》,《洪湖赤衛隊》,《王貴與李香香》,所有的服裝都分劇目陳列。
得,瞻仰完了就抱衣服進廁所,開洗。
在沒有洗衣機的年代,洗衣服可是個累人的活兒。
大幹一個上午,倆人累的腰都直不起來,才洗了一個劇目的。
搓著衣服,馬曼曼興致勃勃:“咱可是角兒,大青衣,你考慮過沒,以後要唱哪個角色,是李香香還是李芹,哎呀,我其實想去歌舞團唱白毛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