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時,他甚至搶先拿出自己的鑰匙,回頭看陳思雨也拿了把鑰匙,猶豫了一下,把他的鑰匙解下來,交給了陳思雨,並鄭重申明:“你不用怕的,我姐不在,我晚上是不可能過來的。”
晚上過來,過來幹嘛,搞夜襲?
她眸光一挑,抿唇一笑,冷峻顯然也意識到她的所想了,耳朵都紅了。
陳思雨的飲食習慣比較西化,正好冷梅家有烤箱,而這年頭用代奶粉發酵的面粉,比用牛奶做的還要香一點,所以她習慣於烤面包,而非蒸馍。
家裡就有她昨天晚上烤好的面包,此時切成片,放進烤箱裡,打開秋刀魚罐頭,陳思雨是想剔魚刺的,結果她驚奇的發現,這些來自蘇國的罐頭,裡面的魚刺被剔除的幹幹淨淨,一根都沒有。
整整一罐,滿滿的,全是刺剔的幹幹淨淨的魚肉。
西紅柿在這年頭被稱之為是洋柿子,它的皮沒有將來那麼厚,水份非常足,而且一咬開就是一股濃濃的,隻屬於西紅柿的香甜。
每每陳思雨做飯時,總能情不自禁的吃掉一大個。
切了兩片,看面包已經烤的兩面焦黃了,拿出來後先拿水果刀塗上黃油,再加上生菜,把魚肉加上以後,切了兩片西紅柿,剩下的,陳思雨抓起來就是一大口。
她正狼吞虎嚼呢,就聽身後響起冷峻的聲音:“虞永健,高大光和方小海都是你的發小,但你跟高大光關系要更好一點,對嗎?”
回頭,男人站在身後。
陳思雨偷吃被抓現形,倒也不慌,兩口吞了西紅柿,唆了手上的汁,面不改色,還佻皮一笑:“是要好一點,因為隻有高大光,跟冷隊您一樣,傳言被我倒追過。”
在三明治上扎上牙籤,一切兩半,盛進盤子端給冷峻,她再笑:“但我送過餅幹,烤過三明治的,就隻有冷隊您了。”又問:“不好吃,對嗎?”
要他敢說不好吃,陳思雨以後可就不做了。
向來鎮定的冷大隊,猝不及防崩面了:“不不,非常好吃。”
又刻意解釋:“跟我母親做的味道一模一樣。”再來句昏話:“我不是說你像我媽一樣,她畢竟比你大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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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思雨說:“不是我像她一樣老,而是我做的飯跟她做的一樣好吃,對嗎?”
冷峻大松一口氣:“對!”
他心想,為什麼世界上會有如此體貼,善解人意的女孩子。
酥脆的面包配上清爽的蔬菜,加上蕃茄濃濃的酸甜,再有秋刀魚罐頭的美味,雖然沒有果醬也沒有芝士,更沒有酸黃瓜,可就這樣簡單一份三明治,叫冷峻一大口便滿足了。
可惜陳思雨的面包不夠多,隻夠做兩份三明治的。
看他吃完還意猶未盡的,陳思雨體貼的說:“以後周末回來,可以常來,我經常做給你吃,家的味道喔。”
冷峻思索片刻,點頭:“對,這就是家的味道。”
國內喜食蘇國口味的人比較少見,而冷峻之所以喜歡,是因為他媽從小長在蘇國,喜歡在家做蘇國食物的原因。
而關於他父母為什麼離婚,最近陳思雨聽了幾條八卦。
雖然八卦都不太一樣,但都有大同小異之處,而且聽來讓人唏噓。
據說冷父是在被冷母看上之後,倒追的。
而之前,他有一個共同參加革命的初戀,在被敵人抓到後,處以了極刑。
冷母是從蘇國來的,是名歌唱家,還瘋狂倒追冷父,而當時流行的是,盡快組成革命家庭,延續革命的火種,所以組織施壓,就讓倆人結婚了。
當然,冷母並不知道初戀一事,夫妻二十餘年,一直特別恩愛。
直到前幾年,偶然一次她要上臺演出,讓冷父幫忙準備一下稿子,結果等她上臺,就發現裡面並非稿子,而是丈夫初戀的照片,以及每年在她祭日時,丈夫寫的深情並茂的懷念信。
冷母這才了解了丈夫初戀的所有信,並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二十多年,陪著丈夫經歷革命與戰爭,槍林彈雨,硝煙戰火,卻從來沒得到過丈夫的愛。
而他愛的,是一個比自己崇高百倍的女性。
這讓她無法去嫉妒,也不知道該如何憤怒,可她又難過,壓抑,且罹患上了嚴重的耳鳴,傷心絕望之下,就重回蘇國了。
而冷父也就自請,調到目前最危險的南部戰區去了。
陳思雨雖然喜歡戀愛,但自來不信愛情的。
不過在聽完冷父冷母和那位初戀的故事後,她就又相信愛情了。
而他們的故事可以概括為四個字:造化弄人。
……
吃完東西,本來冷峻準備掏手絹擦嘴巴,但他才伸手,陳思雨自然的遞了手絹過來,而因為他正好一低頭,她的細軟的手指,碰到他嘴唇上了。
她不但沒躲,又上前一步:“哎呀,沒劃破你的嘴唇吧。”
冷峻的嘴唇倒沒被戳破,但他的心哗啦一聲,仿如裂開了個大洞。
她又伸手撫了一下他的唇,在那一瞬間,冷峻有種瘋狂的,近乎狂野的想法,他想吻吻她的手指。
但就在他為自己這個比最下作的流氓還荒唐的想法而暗自愧惱時,陳思雨收回了手:“還好沒破。”
冷峻深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己鎮定:“我母親明天就會啟程回國,你需要她帶什麼東西,最好現在告訴我,我去發電報。”
瞧這男人,可太給力了。
陳思雨用自己拙劣的蘇文列了一份單子,問了一下,發現冷母懂中文,於是又連忙用中文寫了一封信,注明了要問萬尼亞少校索要的東西,裝進信封。
冷峻拿到東西,該走了,又說:“對了,我明天不在家。”
陳思雨:“喔。”
“我要去趟新鄉,後天,或者大後天才能回來。”冷峻再說。
陳思雨特別想笑,因為這個身材高大,外表冷巴巴的男人的性格特別奶,他是怕她明天會去找他,才刻意告訴她自己不在家的吧。
不好讓他失望,陳思雨說:“路上小心,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好。”冷峻的聲音愈發的溫柔了。
門關上了,門裡的陳思雨實則是打了個哈欠,可冷峻聽到了,卻以為她是在因為他的離開而在嘆氣。
他繼而生出一種幻想,覺得就像他父親當年外出執行任務時,母親總會坐在窗旁默默等待,嘆氣一樣,陳思雨也會在家裡等他,思念他的。
甚至他腦海裡有畫面,陳思雨就站在窗前,痴痴的等他的樣子。
他還沒離開,就已經歸心似箭了。
……
陳思雨美美睡了一個下午,醒來時軒昂已經回來了,還給她燒了滿滿一桶熱水,可以洗個熱水澡。
今晚有演出,雖然陳思雨不用上臺,但作為編導,她必須盯臺。
軒昂也得帶上,因為屆時排練室的鋼琴可以空下來,正好讓他練一下。
作品終於可以登臺了,而陳思雨還在思考,準備大膽的自創一部新劇出來,此刻靈感爆棚,開心嘛,步伐就比較狂野,還把手插在褲兜裡。
軒昂從幼是有家庭教養的,覺得姐姐這樣不好,就說:“姐,手插褲兜,要再吹個口哨,你就是小流氓了,這樣冷哥不會喜歡的,咱不這樣了,好嗎?”
陳思雨應聲吹口哨,反問:“冷哥是誰,他喜不喜歡很重要嗎,要是他不喜歡我活著,我豈不得去死?”
軒昂說:“不是那樣的,但女孩子要溫柔點才可愛嘛。”
“我明白了,我家軒昂喜歡溫柔點的女孩子。”陳思雨說。
軒昂才12,經不起這種玩笑的,男孩臊紅了臉,加快步伐,進了歌舞團,已經七點半了,走廊裡很昏暗,隻有大劇院的方向才有燈光。
他越過走廊,拾級要去大劇院後臺,才走幾步,突然止步。
陳思雨也止步:“黑乎乎的,你停下來幹嘛,想扮鬼嚇唬我啊?”
頭頂響起一聲尖叫,軒昂拔腿就追:“有人推人,推人啦!”
陳思雨抬頭,隱隱約約中,穿著紅袄的趙曉芳尖叫著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要了命了,今晚的一二三和五場已經公告由趙曉芳跳了。
這時候摔了角兒可還行?
軒昂去追人了,陳思雨飛奔上樓梯去接人,但她是上樓,慢,隻聽再一聲尖叫,趙曉芳重重摔在樓梯拐角處了,哐的一聲。
眼疾手快陳思雨用身體擋著,否則再來個倒栽蔥,趙曉芳就要毀容了!
第39章 32圈單轉
“陳老師, 我完蛋了。”趙曉芳的聲音裡透著絕望。
陳思雨先摸著打開了走廊燈,看她的臉,見臉沒有摔破相, 放了一半的心,再抓起她的胳膊, 倒抽一口冷氣,全是血。
“伸胳膊試試, 能不能動。”她說。
難得個勤奮又謙虛的好苗子,要是廢了肢體,陳思雨要殺人的。
趙曉芳伸了伸,驚喜的說:“還能動。”
能動就證明沒骨折, 皮外傷化妝可以遮蓋,但還得看腿腳,陳思雨手扶:“站起來咱們走兩步試試。”
掙扎著站起來,哎喲一聲,趙曉芳絕望了:“腳疼,我的腿估計廢了。”
陳思雨摸了一下,說:“不妨事,沒有骨折,隻是腳崴了而已。”
“那我今天也登不了臺了呀。”趙曉芳難過死了:“我一直那麼努力,好容易要登臺了,有人使黑手,從背後推我。”
陳思雨問:“程麗麗和包大媽呢, 她倆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