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海說:“馬小義和虞永健是被關在一起的,你們放虞永健出來的時候有沒有鎖門?”
倆小將對視一眼,同時腦袋裡嗡的一聲。
卻又恍然大悟!
那塊黑磚是馬小義拍的吧。
然後,趁著一幫小將們亂鬥,他趁亂逃跑了吧!
因為馬小義還小,不到法定拘留年齡,公安局把他交給小將們了,要求他們進行看管和教育。
而要在他們的看管下馬小義逃跑了,公安局得問責他們的。
問責也就罷了,他們的精神,榮譽,他們引以為傲的覺悟,可就丟完了。
一幫半大小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鬥個屁,一個個兒的全跑了,去找馬小義了。
陳思雨出來時隻穿的睡衣,在雪中站了片刻,凍的瑟瑟發抖,打個寒顫,也趕忙回屋裡穿衣服去了。
外面,別人看看熱鬧,罵一下那幫無法無天的小將,也就散了,回家窩著去了。
冷峻父子,尤其冷兵,在原地站了半天,一聲感慨:“咱們思雨,可確實聰明。”再說:“看來那個馮大鋼,可以直接處理掉,不需要再放回去了。”
凡事總是在不停變化的。
馬小義處在一個非常尷尬的年齡,逮捕吧,法律不允許,不逮捕吧,作為一個真正的敵特後代,他怕挨批,就肯定會嘗試逃跑,從北城逃出去。
目前來說,馮竹藏匿起來的情報已經悉數找回來了,馬小義就算跑出去,也不會對國家,對社會造成什麼危害。
但他的逃跑,證明冷兵昨天的判斷是正確的,那孩子不是個一般的,單純無辜的孩子,他具備逃往對岸的膽識和素質。也幸好馮竹藏匿的資料都已經找回來了,否則,馬小義能引發的危害,將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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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早在冷兵的所料中,所以他並不吃驚。
他吃驚的是,陳思雨小小年紀,卻能把事情看的那麼透徹。
而且很明顯的是,她不僅能搞得定馮大鋼和虞永健,也能搞定聶少東,方小海,等等,所有的小將們,那麼,貪財,且沒有原則和底線的馮大鋼,就不需要再放回去了。
兒子要去約會,冷兵欲走,又說:“今天我走不了,還得留一天,你約一下思雨姐弟,今天咱們去東來順吃頓飯吧,我有票,帶你們吃涮鍋。”
“好。”冷峻說。
冷兵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說:“對了,你媽不愛吃東來順的腐乳,喜歡吃空院食堂的,你一會兒去食堂要兩塊腐乳給她帶著。”
冷峻說:“腐乳不都一個味道,幹嘛非要帶空院的,我不去。”再說:“您要請吃飯,就甭喊我媽了,跟您倆在一起,我們吃飯都不自在。”
作為一個男同志,看父母別別扭扭,冷峻自己更覺得別扭。
在他看來,今後他們兩不相見,互不打擾,才是最好的!
……
冷兵但凡回空院,都是住在招待所,這是空院領導們的共識,要找他,自然會派人去招待所。
但福州兵團的司令並不知道這事兒,他是冷兵的老上級,隻知道冷兵住在獨棟小樓那邊,進了空院,喊來個勤務兵,就讓人把那位女烈士,毛素英的所有東西,全打包送到家了。
這時客廳裡隻有梅霜。
勤務兵敲門,見她開門,敬禮:“阿姨您好,這是福州兵團的司令員送來的,烈士毛素英的遺物和信件。”
第60章 女烈士
一個福州兵團的紙箱子, 沉甸甸的,梅霜接過東西,又回到了沙發上。
她很好奇, 想知道那位烈士毛素英長什麼樣子,也想看看, 她臨終前給冷兵寫了什麼樣的信,正猶豫著, 突然,冷梅於身後喊:“媽。”
梅霜忙把箱子扒到了一邊:“你起床了?”
冷梅被外面的雪吸引了,看鄰居們都紛紛在外面掃雪,穿上棉衣棉鞋, 出門去掃雪了。
梅霜思考半晌,還是準備不打開看了,找個人把箱子給冷兵送過去。
但這紙箱子經了一路顛簸,底子磨破了,梅霜才抱起來,啪的一聲,從中滑出一大沓照片來,落到了地上。
梅霜不想看的,可撿的時候,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到了一照片上,那是兩個女孩子站在一起, 皆是一樣的瓜子臉, 杏仁眼,
一個大概十八.九歲, 另一個小點, 頂多十三四歲,瞧著是兩姐妹。
梅霜估計,大點的那個應該是毛素英,十八歲的姑娘,就她自己一看都會喜歡的,更何況冷兵。
撿起照片正欲裝回去,她發現後面還有一行字:毛素英贈予毛素美,赴革命根據地前,分別留念,願我們的姐妹情像天地一樣長久。
毛素美,這個名字聽來有幾分熟悉,再一看左邊那個小姑娘,梅霜仔細回想,想起來了,戰時在根據地,有一個叫毛素美的小女兵,曾經給過妊娠期,反應特別強烈,吃不下飯的她一碗熟小米。
靠著那碗熟小米,梅霜熬過了聞啥啥吐的妊娠期。
為表感謝,她曾送了那個小女兵一條紅圍巾。
她清楚記得,小女兵圍上紅圍巾的第一句話是:“哎呀,太可惜了,這顏色那麼鮮豔,我好喜歡呀,可現在正值戰時,要戴著它,是會引來敵機轟炸的,我不敢戴呀。”
“那就等革命勝利了,你再戴它吧。”當時梅霜說。
小女兵說:“好呀,等到革命勝利,我就戴上它,咱們一起慶祝勝利。”
捧著照片,梅霜心裡難過極了,因為她無法接受自己愛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愛著另外一個女人,可她又不得不承認,照片上的兩個女孩子,都是真正的女戰士,比她這個隻會在舞臺上唱歌的人,優秀了太多太多。
單獨留下那張照片,打電話喊來勤務兵,梅霜就讓把東西送到招待所去了。
毛素英,毛素美,那應該是倆姊妹吧,真是偉大啊,兩姊妹都曾投身革命。
再想起曾經那碗熟小米來,梅霜很是愧疚,冷兵能把前女友記一輩子,可曾經給過她小米的恩人,她卻從來沒有感謝過。
穿好衣服,冒著清晨的寒風,她往老區檔案紀念館去了。
她得找找那個女同志,如果對方還活著,她必須還了對方的恩情,再跟對方好好敘個舊。
……
冷父約的涮羊肉並沒能吃得成,因為北部戰區情況比較緊急,不但冷父要去,就連冷峻他們營,也當天開拔,去前線了。
自然,冷峻六點鍾出門,本來準備跟女朋友好好約個會的,可隻是匆匆見了一面,就緊急去前線了。
因為新的一周就要去總空上班了,陳思雨得把自己倆懶徒弟好好收拾一下,再給她們一人畫個大餅,大周末的,把倆傻丫頭請到家裡來,她烤了一個熱量超高的蛋糕,看趙曉芳嘴巴比大灰狼的還大,笑眯眯的說:“曉芳,今天可以吃,但從明天開始咱就好好節食,爭取不發胖。”
“好。”趙曉芳說著,狠填一口蛋糕:“唔唔,陳老師,太香啦!”
陳思雨忍著要打人的手,又對程麗麗說:“李倩的脾氣比我爆多了,但她技術也非常好,你要不好好學,就得坐一輩子冷板凳吧。”
“學了也沒用,反正我也上不了臺,芭蕾也遲早要完。”程麗麗無所謂的說。
“完個屁,等過幾年,《天鵝湖》,《吉賽爾》,《羅密歐和茱麗葉》,這些節目就又可以公開演出了,到時候,我應該就已經是總空的首席了,你倆是我的關門弟子,我要演,肯定先帶你們,可你們要不好好練,哼,就在下面羨慕吧,坐冷板凳吧。”陳思雨說。
“《天鵝湖》可是禁舞,能公演?”程麗麗不信。
趙曉芳也說:“不可能吧,有關外國的一切,咱們都給禁掉了。”
陳思雨摸摸趙曉芳圓圓的臉蛋兒,說:“聽我的,將來《天鵝湖》肯定可以公演,以後你少吃點,保持苗條,到時候我就讓你跳白天鵝。你32轉不行,我幫你跳黑天鵝。”
一般情況下,黑白天鵝是由一個人完成,但黑天鵝的技術難度太高,所以也會有,由兩個演員一起來完成的情況。
這個誘惑可大的,《天鵝湖》,白天鵝吶,不但趙曉芳立刻閉嘴,不敢吃了,程麗麗都給誘惑到了。
但程麗麗嘴上是不會服輸的:“我才不信《天鵝湖》能公演,陳老師,你就騙鬼吧,哼!”
“那咱們就走著瞧吧。”陳思雨說。
文化最終會走向開放,在她的記憶裡,《天鵝湖》應該過幾年,就會於總空內部又重新開始公演,到了七十年代末,西方芭蕾就可以公開演出了,努力一下嘛,到那時,陳思雨應該就是首席了。
但願趙曉芳和程麗麗能好好練,屆時,她就可以帶著徒弟們一起跳。
今天還有件事,就是,陳思雨還得去趟尼姑庵。
逃跑了的馬小義有無被抓到,不關她的事,陳思雨並不感興趣。
但可以預見的是,在馮大鋼被抓後,聶少東肯定要恢復武鬥,好人做到底,她得去給聶少東做做思想工作了。
就在尼姑庵的門上,陳思雨碰上聶少東,笑眯眯的,她問:“聶大統帥,馬小義抓到了嗎?”
聶少東鼻尖凍的通紅,腳上的翻毛大皮鞋都跑開裂了,說:“九死一生,就差那麼幾秒鍾,趕在火車開之前,我們把他從火車上給拽下來了。”
他的小弟們急忙吹捧:“我們聶大帥英明神武,帶領著我們,把反.革命給抓回來了。”
陳思雨卻是輕輕一聲嘆,故意問:“剛剛接管臭老九就出了這麼嚴重的事,你說,咱們要不要排個劇本,向全國宣傳以下,叫別的地方以為戒呀?”
要是好事,聶少東巴不得大肆宣揚。
但在他的看管下丟了犯人,臉都丟到姥姥家了。
宣傳個屁啊,聶少東巴不得把這事兒捂的緊緊的,不讓任何人知道呢。
不過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聶少東很擔心,怕申城,蜀中一帶的小將們聽說這事以後,要串聯起來,跑到北城來批自己,內心很是忐忑。
陳思雨穿了他的心思,體貼的說:“我建議你帶著隊伍去學一下雷鋒,比如去百貨商店幫忙搬搬貨,去肉聯廠,毛紡廠,糧食局抓一下貪腐,我好幫你排節目,你的聲望不也就上來了。”
學雷鋒,抓貪腐,既能避免武鬥,還能提升威望。
到時候一旦全城人都誇他聶少東,他根本不需要怕外地的小將。
那叫有口皆碑。
聶少東一聽,豁然開朗,雙手來握:“陳老師,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