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冷峻堅信自己可以說到做到。
正好這時隔壁的鋼琴聲停了,陳思雨也跟著愣了一下,她心說冷峻這算什麼神仙大寶貝,想跟她結婚,卻不想跟她上床?
作為一個女性,她已經夠主動了,要再主動點兒,冷峻就該懷疑她的人品了,而一旦有了性.關系,萬一懷孕了呢,那她就沒法跳舞了。
所以,本來陳思雨著欲.火衝腦,很想跟男朋友發生點啥。
但冷峻一句話,也把她給打醒了。
雖然男人很帥,也很可口,但適可而止吧,精力還是要放在工作中的。
不一會兒,軒昂練完琴回來了。
前幾天冷峻來,沒吃飯就走了,這回說啥都要留下冷峻,正好看家裡那隻大公雞不順眼,就準備殺來,犒勞他的冷哥。
冷峻因為有些事要跟外公談,不準備在女朋友家吃飯的,可等他想告辭時,軒昂已經提著菜刀,在剁那隻大公雞了。
一大隻公雞,隻一鍋子是燒不出來的,陳思雨先剁了一半,斬成大塊,拿料酒,生姜,糖,鹽巴把它腌著,再單剔一塊雞脯出來,加上調和調勻,再另起碗,用澱粉和面粉,雞蛋調一個芡汁兒,熱鍋起油,倒上半鍋油,先炸雞脯,一遍炸熟,二遍炸酥,出鍋時再滾一遍碎面包糠,這就是將來孩子們最愛吃的避方塘口味炸雞了。
再把剛才腌好的大雞塊薄薄拍上一層生粉,入鍋炸熟,另起鍋燒油,加辣椒和花椒,蔥斷煸出香味來,把雞肉放進去炒熟。
兩大盤香噴噴,熱乎乎的雞肉就出鍋了。
另外炒了一盤小園子裡種的小青菜,一個軒昂的最愛,西紅柿炒蛋,軒昂得意洋洋:“峻哥,就那點地兒,足夠供我和我姐吃喝了,厲害吧。”
冷峻應付的非常敷衍:“厲害。”
看軒昂端起保溫杯在喝水,悄聲問陳思雨:“是不是他搶走了你的杯子?”
陳思雨搖頭,小聲說:“不是啦,是我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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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杯子而已,在冷峻這一輩人的意識中,它是首長親自採購來的,很重要,可陳思雨上輩子是用過保溫杯的,並沒那麼稀罕它。
這時軒昂又問:“雞肉好吃嗎?”
冷峻答:“好吃。”
雖然飛行隊的食材也很好,冷峻他們吃的,比全國人民都好,但陳思雨做的雞格外好吃,尤其是裹了面包糠的雞米花兒,特合他的口味。
但他還在為了那個杯子而耿耿於懷,不太高興,說話就悶悶的。
而他一說好吃,軒昂就按捺不住了:“姐,剩下的我不吃了,讓峻哥帶走。”
陳思雨說:“你吃你的,還有一塊雞脯呢,你冷哥要想帶,我另給他做。”
“那你快去炸呀,我看冷哥特愛吃這個。”軒昂說。
冷峻端起盛雞米花的盤子放到了一邊,說:“思雨坐著,我帶這個走就好。”
陳思雨正準備夾塊雞米花呢,盤子給他撤走了。
她心說冷峻又不是沒見過好吃的,咋突然變的這麼護食了。
轉念一想,明白了,他不是在護食,而是不想她再下一回廚房。
繼續吃飯,冷峻又問:“軒昂會做飯了吧?”
軒昂說:“雖然會做了,但總沒我姐做的好吃。”
冷峻不動聲色,說:“那就再多練練,下回來,我要吃你做的飯。”又說:“我飯做得很好的,你既然拿了我的杯子,就要向我學習,把飯做好吃點。”
軒昂放下筷子,學著軍人的樣子敬禮:“保證完成任務!”
而等冷峻走的時候,不但拿著戒指,還有一大盒用油紙包著的炸雞米花了。
大包小包,他可謂滿載而歸。
……
再說冷家。
經歷了一天一夜的供述,梅霜也終於回家了。
雖然她在思想部呆了半年,沒有找到金部長的關鍵證據,但她搜集了思想部別人的黑料,於案子也無比關鍵。
比如副部長的兒子違規用車,男女關系混亂,白山罔顧紀律,私自把父母調回城,雖然都是小事,但各種違法亂紀的小事匯總到一起,於思想部,將是個沉重的打擊。
目前上面正在進行調查,而梅老,聯合了一幫老革命家,準備向上提交建議,要求把思想部,那個臨時部門給徹底裁徹掉。
隻有那樣,金部長那位後臺,將來才沒法借著思想革命的名義,作威作福。
梅霜聽完老爺子的想法,說:“爸,思想部真要被裁撤了,您說她會怎麼做,會不會像原來那個誰一樣,劫飛機叛逃呀。”
梅老雙目沉沉,重重點頭:“這個可能性非常大。所以空院這邊就要加強部署,防止她的外逃給國家帶來損失!”
正好這時冷峻從外面回來,倆人也就不說了。
梅霜這一天一夜就沒吃啥東西,看兒子手裡拿個油紙包,一聞竄香,忙接了過來,打開一看,見是炸的金黃的雞塊,丟嘴裡一嘗:“唔,好吃!”
她從小在蘇國留學,喜歡吃各種西式風味的東西,連往嘴裡丟了好幾個,問:“兒子你從哪兒買的雞塊,這味兒可真香。”
“思雨做的。對了媽,我得打個申請訂婚,我爸不在,你幫我在家長欄籤字吧。”冷峻說著,把戒指放到了桌子上。
梅老接過盒子打開一看,見裡面有兩枚純銀戒指,花紋和樣式都特別好看,遂笑說:“不錯嘛,瞧瞧咱們峻峻,都會買戒指了,這對戒指不錯。”
冷峻搓手,說:“外公,這是思雨買的。”
這下不止梅老一愣,梅霜也愣住了:“兒子你是不是傻呀,跟女朋友約會,不但連吃帶拿,要訂婚了,就連戒指都是人家女方買?”
冷峻覺得戒指很漂亮,女朋友也很愛他,這沒什麼呀。
“你是娶媳婦兒,又不是入贅,你是個男人呀,買戒指這種事怎麼也能讓女同志來?”梅霜氣的說:“知道的是你娶媳婦兒,不知道的,還以為媳婦兒娶了個你呢。”
梅老卻是哈哈大笑:“梅霜啊梅霜,這是報應呀,想當初你才多大,十八歲,我勸你不要早結婚,可你呢,找領導撮合,給冷兵施壓,為了能嫁給冷兵,你還千裡追夫,一路從北城追到陝北根據地,非押著人冷兵跟你結婚,還四處說是你娶了他,不是娶了你,現在呀,老天爺就還給你個,一模一樣的兒媳婦!”
梅霜一想,咦,還真是。
想當初她咋說的,結婚時她趾高氣昂的四處宣告,冷兵從此是她的人了!
現在陳思雨也是那麼想的吧。
她的大好大兒,如今變成陳思雨的了。
不過那隻是梅霜心頭的小九九,不舒服一下就過了,她說:“爸,思雨還有奶奶,有養父,她的生父生母可都是革命老前輩,又都已經犧牲了,就為毛素美的那一碗熟小米,我也必須好好兒的給倆孩子走個過場,上門提親,風風光光辦個訂婚禮,哪能一對戒指就完的?”
梅老司令點頭:“是得好好辦個訂婚禮,人思雨既然那麼喜歡咱家峻峻,這個訂婚禮,咱必須辦的風風光光!”
……
在冷家人想來,陳思雨應該特別期待自己的訂婚禮!
但其實她早就把訂婚一事拋到九宵雲外了。
陳思雨現在隻有一個目標,就是排好《梁祝》。
三個男演員一起練,一起跳,最終,因為葉大方稍微穩點,就依然定了他做A角,其餘兩個也不演舊劇了,跟著葉大方一起,專心排練。
丹麥風格的芭蕾不比蘇式風格剛勁,也不像法風那麼柔軟,它要練好了,會有一種讓強迫症看了都舒服的協調美感,但要練不好,就會很僵硬。
配上音樂,陳思雨試著跳祝英臺,節奏感,協調性都很好,雖然大家看慣了快節奏的《白毛女》和《娘子軍》,還是頭一回看《梁祝》這種非常柔婉的慢節奏,但團裡看過的老藝術家們都覺得很不錯。
不過幾個男演員,就葉大方都不行,他們把芭蕾的輕躍和空靈給丟了,連最基本的協調性都掌握不好,不說老藝術家們直搖頭,蘇愛黨帶著一幫歌唱家來觀摩,當場就說:“喲,你們這是跳舞嗎,咋一個個的,跟鴨子大劈叉似的?”
陳思雨也焦頭爛額。
放下別的工作,她親自教他們小跳,中跳,大跳和擊打跳的技巧。
教他們換動作時的重心,陳思雨上手,一點點的掰我。
但連著排了三天,三個男演員毫無起色。
一臺舞劇,不僅演員重要,服裝,布景和燈光,音樂更重要,而為了能跟《茶花女》比肩,在布景方面,陳思雨有自己的想法,想要抽時間去弄。
而為了排《梁祝》,團裡的歌舞全停了,而且為了排好它,司令部專款專項,拔了整整三千塊,用來做道具,做戲服。
這年頭的三千塊可是一筆巨款,忙裡抽闲,陳思雨還得把服飾搞出來,可她為了追幾個男演員,根本抽不出時間幹別的。
可憐她的男朋友,每天一到下班時間準時來等,天天晚上要熬到九點十點才能送女朋友回家,兩人連點相處的時間都沒有。
且不說曲團急的直冒火,陳思雨急的一頭頭發都要薅完了,罵男演員們,罵的嘴巴都起泡了,而這回,過上來團裡溜達的梅霜給了她一個新思路。
三個男演員,今天隻練擊打跳,跳的地動山搖,把梅霜給吸引了來。
畢竟經歷的多了,站門外看了會兒,梅霜把陳思雨喊了出來,說:“去找一下市團的丁野,他在解放前是個京劇武生,他演的趙子龍可是一絕,讓他指點一下這幫男同志吧,你瞧瞧那一個個,大笨鵝似的,站都站不穩。”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陳思雨頓時豁然開朗。
重新學一門技術並不容易,就好比學語言要學體系,舞蹈也一樣,猛乍乍學新技術,光靠練不行,得找出它跟自己身上有技術的共通性。
《長坂坡》裡的趙子龍全是腿下功夫,可不正跟丹麥芭蕾如出一撤?
而丹麥芭蕾,男舞蹈演員的手部動作不華麗,但是線條和力量感極為優美,而要用什麼形容,那就是《臥虎藏龍》式的東方感。
這下,不但男演員們的問題解決了,陳思雨連服裝的靈感都有了。
陳思雨說:“梅阿姨,謝謝我,我現在就去找丁老師。”
“哎思雨你等會兒……”梅霜想跟她聊聊,上門提親帶啥禮物好呢,她的準兒媳身影一閃,已經不見人影了。
梅霜還是想不通,像陳思雨這麼專注事業的女孩子,不說好好幹事業,怎麼就會眼巴巴的,求著跟她兒子結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