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談煙很喜歡坐在地上吃東西,看完的雜志亂堆。而江騁愛幹淨,講究調整性,每次都皺眉糾正她,談煙則是企圖用撒嬌蒙混過關。
現在人不在,江騁才後知後覺明白,比起高中的那次分手,這次談煙融入他的生活後再離開,這讓他更無法接受這份失去。
她已經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江騁坐在床上,拿出一旁的手機想點開談煙的朋友圈,想看看她在國外都做了些什麼,一點開,發現裡面隻有一條橫線,什麼也沒有。
江騁感到費解,發了個截圖,給自己的好兄弟謝放:[這是什麼意思?]
在女人堆裡身經百戰的謝放立刻發來了一段無情的嘲笑:[哈哈哈哈哈,被拉黑了的意思。]
謝放:[你京南新貴也有今天,說吧,是哪個妹妹不要你了?]
江騁沒再回謝放,他放下手機,胸口一陣發悶,不用猜,談煙肯定也把他手機號給拉黑了。
談煙正在以她的方式把自己一點一點從江騁的生活方式抽離開來。
次日,環視集團總裁辦,高至正在向江騁匯報一周的行程。助理高至說完之後,正要離開,江騁喊住了他:“你手機給我。”
“啊?”高至即使感到疑惑,還是從口袋裡遞出手機給老板。
江騁登了他的微信,點開談煙的朋友圈,果然,她在上面發布了自己的動態。
‘“你這個微信號先借我用一段時間,你重新注冊一個,把裡面的聯系人復制過去。”江騁不動聲色的說道。
“這不行,騁哥,我——”高至正想開口拒絕。
重新弄一個微信□□,多浪費時間和精力。
江騁斷然開口,看著他:“年終獎金雙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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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您隨便用。”高至立刻改口,衝他點了一下頭便出去了。
江騁點開談煙的朋友圈才知道她去了哪裡。
談煙先是去了米蘭看了一場秀,在那裡逗留了幾天,又轉到巴黎這個浪漫之都,在聖心大教堂前的廣場喂鴿子,晚上散步在迷人又風情的塞納河,還去了老佛爺的百貨公司掃了一大堆奢侈品。
她在朋友圈大方地更新了自己的生活動態和所遇到的風景。
江騁用高至的微信號給談煙所有的動態都點了一遍贊,其中還對談煙曬出的一張自拍評論道:很漂亮。
談煙在異國收到這一連串,尤其是那條誇獎的消息人懵了,但還是禮貌地回了句:“謝謝。”
江騁收到這條回復的時候嘴角扯出一個細小的弧度。
於是員工們發現最近老板的心情好像稍微好了點,不像之前那樣,他一到場,寒風測測。
隻是,江騁平穩的心情維持了不到兩天,起因是他照例打開朋友圈去看談煙的動態。談曬出了張在泳池裡遊泳的背影照片。
談煙穿著一件黑色印花系帶泳衣,從後面看她的頭發卷成一個丸子頭,後背雪白,一雙蝴蝶骨振翅欲飛。
她耳邊還別了一朵鮮豔的多頭泡泡玫瑰花。
文字:[今天在酒店遊泳,收到小哥送的一枝玫瑰花,他說我看起來像未滿十八歲的小姑娘。耶!]
江騁點開照片放大看,發現這張照片出鏡還有一雙比耶的手,雖然很模糊,但是他認出來,這是一雙男人的手。
江騁心底感到一陣嫉妒,同時又警惕起來,這個男人想要做什麼,追他老婆嗎?
他不能跟別人形容那種感受。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是,江騁對於談煙的愛到了病態的地步。
別人多看他的玫瑰一眼,他都會焦躁不安,受不了。江騁隻會想把她養在一個流金的籠子裡,別人碰不得,讓她的世界裡隻有他。
江騁有些煩躁地摔了文件,他用高至的微信跟談煙聊天,語氣謹慎:[你跟江騁沒可能了嗎?]
[……]談煙回了一個省略號表示她不想談這個話題。
但她又怕高至也就這個事情一直說個沒停,回了句:[沒有。]
[為什麼?你不愛他了嗎?]
過了五分鍾,談煙回復道:[高至,我隻回答你一次。這段感情,江騁一直覺得我是欠他的,一心求愛的人往往是沒有好下場的,我不想去喜歡江騁了,更不想去維持一段沒有安全感的婚姻。高至,以後我不在,請你照顧好他,拜託了。]
江騁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視線久久沒有移開,他盯著上面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忽然覺得,有些事情,他不去弄清楚,就會失去談煙了。
不放過,才是他應該做的。
江騁跑到葛亦今工作室去找她的時候,後者嚇了一跳。回過神的葛亦今把下巴一揚,對工作人員開口:“就說我沒空,讓他等著去吧。“
三分鍾後,工作人員匆匆跑回來說道:“老板,那位江先生說多久他都願意等。”
葛亦今晾了日理萬機的環視掌權人一下午,才勉強抽出空來見江騁一面。
江騁連一口水都喝不上,問道:“你上次說的,高中我和談煙分手,是有其他原因嗎?”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葛亦今氣定神闲地說道。
“算我請求你。”江騁看著她。
葛亦今本是漫不經心的表情僵住,她瞳孔微微一縮,她還是第一次見冷傲的江騁這麼放低姿態。
”江騁,我承認,當時談煙確實有錯,她和你分手的方式太極端了,也傷害了你。你現在進來這個圈子也知道了,很多事情,我們是沒辦法替自己做決定的。”
那個時候他們讀高三下半學期,兩人的關系正值蜜裡調油的時候,他們對未來的美好充滿無限幻想。
江騁每天都給談煙補習,每當談煙學進不去的時候,江騁淡淡地反問她:“你不想和我在同一個城市了嗎?”
這句話十分奏效,談煙立刻收了任性玩鬧的心思,老老實實把自己釘在座位上學習。
隻是,談煙沒想到自己家裡會忽然發生變故,談父和林曼華每天都不知道在商量什麼,家裡的氣氛也越來越詭異。
來家裡拜訪的人越來越少,談父抽煙和嘆氣的次數越來越多。談煙有一次問過談父:“爸爸,你怎麼了?”
“沒事,小煙要好好長大才行啊。”談父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頭,眼底的擔憂卻壓不住。
談煙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依舊是那個無憂萬人寵愛的大小姐。
周三下午放學的時候,談煙沒想到江騁的母親會來找她。她站在一根電線杆旁邊,神情有些緊促,在朝不斷魚貫而出的學校大門張望著。
還是談煙主動同她打招呼的,因為之前寒假江騁帶她回過一次他的老家,她和江騁的母親相處得還挺愉快的。
談煙跑到江母面前,笑得燦爛:“阿姨,你怎麼在這呀?”
江母看了一下她身後,不放心地問道:“阿騁呢?”
“哦,他呀,還在教室做試卷呢,我出來買飯打包給他吃。”談煙回答道。
“阿姨,你一定還沒吃飯吧,我們先去吃飯。”談煙親昵地挽著她的手臂。
談煙帶江母來到學校附近的人餐館吃飯,她點了一大堆東西,生怕江母從遠處趕來餓著。
誰知江母連筷子都沒拿,她溫柔地笑笑:“小煙,接下來阿姨跟你說的事,阿姨拜託你別告訴江騁,好嗎?”
“好。”談煙下意識地感到心裡不安,卻還是答應了她。
“阿姨挺不好意思跟你說這些的。我年輕時犯過錯,導致一直讓江騁在單親家庭長大。我現在最後悔得是當年堅持把他從那個家帶走,卻沒能給他好的生活。現在,他家肯讓江騁認祖歸宗,但是那個家打算要把他送出國,讓他在外好好深造,磨練他,成為家族的接班人。可是,他因為你,一直不肯答應出國這事。”
“阿姨請求你,你們兩個能不能分開,畢竟現在你們還不是談兒女情長的年紀。”江母語氣懇切。
談煙被這一連串消息給砸懵了,隨即她回過神來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沒關系的呀,我可以和他一起出國。”
江母嘆了一口氣,繼續同談煙說話。
以至於這場談話結束後,談煙連晚自習都沒有上,直接逃回了家裡。
她心裡一團亂麻,腦子裡還回想江母的那句話:“你到國外去又能怎麼樣呢?他們家的人需要一個強大優秀的接班人,他出了國也必定過得很艱苦,小煙,他需要獨自成長啊,有你在,你會是他的軟肋,他的心思隻有你。江騁不會想要去當什麼接班人的,就當阿姨求求你,你們先暫時分開幾年好不好?”
談煙坐在房間裡,抱著膝蓋,眼神怔怔的:“不好,一點都不好。”
她才不要離開江騁。
可是江母並不是那種刻薄的母親,她的言辭懇切,語氣近乎祈求談煙離開自己的兒子。
談煙知道,她為了生下江騁,月子沒做完就出去賺錢養家了。
江騁對於江母的意義,是期待的全部。
一連好幾天,談煙在江騁身邊都不在狀態,也對他態度冷淡下來。
江騁好像察覺到了什麼,抿著嘴唇:“是不是我媽跟你說什麼了?”
“沒有啊,我都沒見過阿姨,是我家最近出了點事。”談煙回過神來說道。
談煙試著回家找談父商量出國的事,因為她還是舍不得江騁。
她其實抱著一丁點希望的,想看事情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誰知道談父這幾天都不在家,談煙隻好去找林姨,說自己想出國。
誰知道林曼華聽後勃然大怒,當即甩了談煙一個響亮的耳光:“你還想出國?你爸都被抓進去了,你還想著揮霍。”
談煙捂著被煽麻的半張臉,聽著林曼華又哭又罵,才知道談父出事了。
談父一直經營著慶是珠寶,這幾年生意蒸蒸日上,他便起了別的心思。
談父闲餘投資了南西區的地產行業,那幾年,地產經濟泡沫,南西區的主開發人涉嫌勾結,非法拿下這地,後來被人揭發,相關部門開始對他進行調查。
官商勾結,違規建設,這個案子像一個網,越剝裡面的絲纏得越深。
談父明明什麼都沒做,隻是投資了這個項目,卻也被牽連其中。
現在談父屬於被傳喚調查中。
談煙知道的時候,感覺整個世界都就崩塌了。
她跑到房間裡大哭一場,為什麼在一切未來看起來都很明朗的情況下,生活要給你重重地一擊。
哭過一晚上的談煙反倒清醒起來了。
江騁要離開,她不能阻止他成為更好的人。
即使再任性,想和他一起,她現在也沒辦法啊。
想通了的談煙開始對江騁進行冷淡處理,不吃他買的早餐,放學也不等他,爽他的約,經常在江騁的底線來回試探。
終於一次補習的時候,談煙把筆一扔,語氣相當不耐煩:“我不想學了。”
江騁沉默地把筆撿起來,問道:“你不想和我一起在同一個城市了嗎?”
“對,我不想。每次要跟著你的腳步我很累,我就是學不進去,你每次逼我學這些東西真的很煩。我不管去哪兒,反正我家會培養我。”談煙硬著心腸說道。
“沒關系——”
“江騁,我們分手吧。”談煙打斷他的話。
江騁臉色沉了下來,他問道:“談煙,是不是每次說分手對你來說這麼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