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戀沈曼十年,她始終不為所動。
就在昨天,她對我們班新來的轉學生一見鍾情。
撒嬌央求我:「許沉,幫我追他好嗎?」
我苦笑著答應。
她明明知道,從小到大,我都沒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1
去給沈曼送老家捎來的東西時,撞見她和轉學生陸謙在接吻。
我茫然地呆在門口,腦子嗡嗡作響。
我暗戀了十年的女神,對我從來冷漠,不假辭色,在別的男人面前,原來可以這樣熱情又奔放。
「晚上別走了?」
沈曼一下一下摸著他的頭發,嗓音在安靜的房間裡嬌媚又沙啞。
陸謙吻了她一下,聲音裡帶著笑,「昨晚還沒夠?」
啪塔,我手上的東西應聲掉在地上。
陸謙看到我,驚叫出聲,「沈沉?!」
沈曼隨即也看了過來。
對上我視線的那一刻,她明顯怔了下,但更多的是漠然和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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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幹什麼?」
我呆呆看著她鎖骨上的刺眼紅痕。
半天才找出個生硬的理由回復:「我來看諾諾。」
諾諾是我和沈曼上中學那會兒,在校園裡撿到的一隻流浪狗。
後來我追尋她上了同一所大學,諾諾也被接了過來。
沈曼沉默片刻,臉上表情淡漠,「進來吧。」
進來後我才知道,沈曼剛才的沉默是什麼意思。
盛夏夜晚的風卷著熱浪迎面而來,粘稠的空氣悶得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蹲在雜亂的陽臺上,呆呆看著被關在籠子裡恹恹的諾諾。
「諾諾。」我喊了一聲。
諾諾本來扒拉的耳朵突然抖了抖,豎了起來。
鼻尖不受控地發酸,我衝到客廳質問沈曼。
「曼曼,你明明知道,諾諾曾經被虐待過,最怕被關在——」
「許沉。」沈曼打斷我,語氣帶著警告和不悅,「陸謙狗毛過敏。」
剩下的話就這樣堵在了嗓子眼。
陸謙對狗毛過敏。
原來是這個理由。
2
可是,從我牽線搭橋到他們成為戀人,僅僅一星期。
而我,已經喜歡沈曼十年了。
這十年,我小心懷揣著對她的愛,隱忍不宣,心甘情願做她溫柔體貼的朋友。
她曾笑著說過,「隻有在你面前,我才能真正放松下來。」
「許沉,我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對嗎?」
當時我無法回答,隻能苦笑著轉開話題。
不是沒想過放棄。
可每次我一疏離,沈曼又會主動示好,拉扯著我繼續下去。
兩個月前社團團建,遇到暴雨泥石流。
我和其他人失聯,被埋在廢墟下好幾個小時。
警察找到我的那一刻,沈曼就跟在身後。
當時她直接衝上來抱住了我,仿佛我是什麼失而復得的珍寶。
她滾燙的呼吸落在我脖子上,急切地喊我名字,「許沉,許沉……」
身體在微微顫抖,「我差點就失去你了。」
失去這個詞,實在是曖昧。
那一刻,我有些恍然,又有些驚喜。
心想或許,沈曼也是在乎我的吧。
那之後的一段時間,我一直在籌備表白。
正式表白的前一天。
班級聚餐,我在朋友圈發了一張和新同學陸謙的合照。
我幾乎沒發過朋友圈,這還是大冒險輸了,陸謙拿著我手機發的。
他長得好看,學習也好,剛轉學過來就引起轟動,學校裡追他的女生數不勝數。
這條朋友圈不一會兒就收獲了一大片點贊和評論,都是求要聯系方式的。
可我沒想到的是,沈曼也在其中。
第二天,沈曼主動打電話給我,「沉哥,幫我追他好嗎?」
從前沈曼喊我,都是疏遠又淡薄的「許沉」,那是她第一次那麼親密地叫我沉哥。
接下來的事情順理成章,因為我,他們互加了微信,關系越來越近。
而對我,沈曼甚至比以前更冷淡了。
思緒回籠。
陸謙走過來,略帶歉意地解釋:
「上次我過敏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差點進醫院,真不是故意把諾諾關起來的。」
「嗯。理解的。我會把諾諾帶走。」
陸謙松了口氣。
「忘了說。小沉,我和沈曼在一起了。」
「哦,那很好啊。」
我輕輕回了一句,假裝若無其事地給諾諾收拾東西,可是手一直在抖。
陸謙語氣帶笑,「留下吃晚飯吧,小沉,就當感謝你這個大媒人。」
我心一滯,下意識就想要張嘴拒絕。
陸謙卻沒給我拒絕的機會,
「曼曼,你說呢?」
沈曼看著我,淡淡說了一句,「留下吃個飯吧。」
陸謙喜歡吃螃蟹,沈曼嫌外面的不新鮮,傍晚特意去海鮮市場挑了新鮮的蟹。
可她卻忘了,這幾天我過敏,忌食海鮮。
所以這頓感謝飯,我這個客人,幾乎全程在扒白米飯。
新蒸好的螃蟹端上來時,熱氣騰騰。
沈曼在耐心給陸謙剝螃蟹。
她微微低頭,幹淨白嫩的手指幹淨利落地用工具去掉蟹殼,舉手投足都是認真。
讓我忽然記起,去年過年,沈曼那對離婚的爸媽各自有了新的家庭,互相推脫接她過除夕。
我心疼她,把她帶回了家,給她做了一大桌的菜,還不小心切到了手指頭。
沈曼看見我鮮血淋淋的手指,趕忙幫我包扎。
她還問我,有什麼想要的新年禮物。
看著她溫柔的眼神,我開玩笑,「我喜歡吃螃蟹,你幫我剝螃蟹吧。」
沈曼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可現在,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沈曼把剝好的蟹肉放到陸謙盤子裡,甚至帶著一絲討好的意味。
心頭某處抽痛了一下,我拿著筷子的手微微顫抖。
這一頓飯吃得格外漫長,我始終埋頭不說話,直到傳來敲門聲。
沈曼去開了門。
「沈雨?」
我下意識抬頭。
一個嬌俏的身影突然向我撲了過來。
「許沉哥!你也在這裡!」
我被這莫名的熱情嚇得有些不知所措,慌張地從她的懷抱裡逃出來。
「你是?」
面前的女生有一張非常漂亮的臉,如果說沈曼是空谷幽蘭,那她就是美豔牡丹。
「你不記得我了嗎?」她好像快哭出來了。
我努力搜索記憶。
小時候那個總是跟在我和沈曼身後的小女孩,和眼前的漂亮女生漸漸重合。
沈雨是沈曼的遠房親戚,小時候借住在沈曼家。
明明年紀比沈曼小,卻因為輩分,沈曼隻能喊她堂姑。
我們三個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隻是高一的時候,沈雨突然出國了。
我記得她以前說話有些結巴,所以總是被人欺負,現在似乎好了?
像是察覺到我的疑惑,沈雨對我眨了眨眼睛,
「我出國就是為了治病,現在治好啦!」
我也忍不住替她高興,「那真的太好了。」
沈雨卻一直盯著我看。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怎麼了?」
沈雨的臉紅了起來,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我,「這麼久沒見,我很想你,你們。」
我的臉也微微發燙,想說什麼,沈雨突然打趣,「許沉哥,這麼多年沒見,你交女朋友了嗎?」
「沒,沒有啊。」
沈雨直勾勾地望著我,眼睛亮了起來,突然又吞吞吐吐小聲道:「那,那就好。」
我愣了一下,搞不懂這小丫頭在說什麼。
再一回頭,卻發現沈曼的臉色,幾乎是肉眼可見地冷了下來。
她是,不歡迎沈雨的到來嗎?
我明明記得,從前她和沈雨,是很要好的。
3
看清沈曼眼裡幾乎不加掩飾的怒意,我有些驚訝。
沈曼性格內斂,很少有這麼情緒外露的時刻。
上次看她這麼憤怒,還是在高二那年。
當時班上新轉來了個女同學,性格活潑開朗,是個學霸,英語尤其好。
老師安排了我和那個女同學同桌。
那會兒我英語成績是班上的吊車尾,又不好意思找沈曼幫忙補課。
不知怎麼,那個女同學對我格外熱情,不僅把自己記單詞的方法分享給我,還每天幫我講錯題,查漏補缺。
我家和沈曼家是鄰居,以前我都是等沈曼一起回家。
那段時間因為補課,我每天都和那個女同學在教室待到很晚。
那天我太累了,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忽然感覺到有人湊近。
我猛地睜開眼,發現那個女同學似乎是想偷親我。
我嚇了一跳,沒來得及做什麼,背後突然傳來沈曼的聲音:
「你們就是這樣補課的?
質問中帶著一絲怒氣,仔細聽,甚至會讓人誤以為她在吃醋。
我趕忙追上去解釋,可實在嘴笨,支支吾吾半天,隻說了句:
「你不高興,以後我不讓她給我補課就是了。」
她眼裡的情緒太微妙,鬼使神差地,我又問了一句:
「你不喜歡我跟其他女生走得近,是嗎?」
沈曼也愣了下,然後不自在地把頭偏向了一旁,淡淡說了句,
「其實我英語也很好。」
我突然明白,她的意思是,她也可以給我補課。
心頓時怦怦跳了起來,同時又覺得很悵然。
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我太熟悉她了。
她似乎總是這樣釣著我,總是在我攢夠失望,下定決心放下時。
又給我一點希望,叫我別放棄。
從前是這樣,現在她有了男朋友,還是這樣。
那她到底把我當什麼呢。
是隨叫隨到的備胎,還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發小。
我垂下眼,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對面的沈雨身上。
沈雨突然蹦到我面前,半開玩笑地問,「那許沉哥,我可以追你嗎?」
「可以。」我看著她,一掃之前的鬱悶心情,突然很想逗逗小丫頭,打趣道,「你可以追追試試。」
說完我甚至親昵地,給她夾了一隻蟹。
沈曼現在是什麼表情,會怎麼想,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反正這一刻,我覺得挺痛快的。
……
飯剛剛吃飯,沈雨就迫不及待拉著我離開。
美其名曰,要跟追求者培養感情。
我也不願繼續在這裡看那兩人秀恩愛,提上諾諾的籠子,跟著小丫頭離開了。
夜已深了。
沈雨帶著我到了一家電影院,買了夜場電影,又給我和她自己一人點了一杯楊枝甘露。
「許沉哥,我請你看電影吧。心情不好,就喝點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