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看了眼齊溪:“你放心,我們會聯系他家人,看管好他。你自己也當心點,趕緊去用冷水衝洗下被潑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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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這樣的插曲,齊溪驚魂未定,又因為報警等事耽擱了時間,如今一看很快到了法律援助中心下午的上班時間,別說吃飯,就是手上的輕微燙傷也來不及做除了用冷水衝洗外別的處理了。
齊溪在微信朋友圈忍不住發了條今日遭遇的相關牢騷,隨便買了個面包,索性徑自回了法律援助中心繼續值班。
或許是報警起了作用,下午她沒有再接到對方的騷擾電話,而很快,絡繹不絕上門咨詢的人讓齊溪很快埋頭提供法律解答,無心再想別的事了。
等下班時,司法局的對接工作人員讓齊溪籤收了今天值班的補貼,而因為還有一位排隊的咨詢老阿姨,齊溪特意留得晚了些。
等回答完所有人的問題離開援助中心,齊溪才終於有時間拿起了手機。
不出所料,自己那條朋友圈的下面是一堆的安慰,私信裡也有不少人的關心,比如趙依然,比如其餘幾個曾經追過齊溪的男同學,甚至還有幾個早就不聯系的社團活動時認識的成員。
但是沒有顧衍。
有那麼那麼多人關心自己,但裡面沒有顧衍。
顧衍並沒有給齊溪的朋友圈留言,也沒有私信過齊溪任何東西。
齊溪自我安慰道,有可能顧衍根本沒看到。
但很多事一旦需要自我安慰,那基本是無法心理平衡的。
顧衍很可能就看到了,隻是他並不在意。
雖然不想承認,但齊溪知道,這多半才是真正的現實。
也是,顧衍有什麼必須要關心自己的義務嗎?他有他喜歡的女生,並且終於在一起了,如今這個下班的時間,結束工作後,恐怕就去約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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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溪有點失落,也有點難過,她的手背上還有燙傷的痕跡,那些紅色已經慢慢消退了,但是皮膚灼傷感仍舊殘存。
她踢了一腳路上的石子,看了眼手機地圖,決定就近找家藥店買個燙傷藥膏。
於是齊溪低頭看著手機,跟著導航的路線走,一開始並沒有覺察到什麼異常,藥店所處的位置並非商圈或寫字樓,這裡又是老城區,走著走著路也變成了逼仄的巷路,周圍更是沒什麼人,因此,緊跟在齊溪身後鬼鬼祟祟的腳步聲,就顯得明顯多了。
齊溪努力按捺住加速的心跳,她試著多次故意加快步伐轉了個彎,身後果不其然也傳來了加快的腳步聲。
這下可以確定了。
她被人跟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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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最近接二連三遇到的事,齊溪內心的警戒值和慌亂升到了最高,她努力告誡自己不能自亂陣腳。
如今第一位的,就是從這段人煙稀少的路趕緊回到主幹道。
齊溪一開始努力保持平靜,佯裝並沒有發現身後的異常,她生怕刺激到身後的跟蹤者,盡量保持步調的平穩,試圖慢慢繞回主幹道。
而在一個道路反光鏡裡,齊溪看到了跟在自己身後人的模樣,對方看著不算矮,身材更是健壯,黑衣黑褲還戴著個黑色鴨舌帽戴著口罩,一隻手插在口袋裡,而口袋裡鼓鼓囊囊的,對方的手就按在那鼓鼓囊囊的東西上,仿佛藏著隨時可以抽出來使用的兇器,另一隻手上則帶了文身,看著像個不太好惹的社會闲散人員,黑色鴨舌帽裡露出來的頭發還是綠色的。
雖然努力告誡自己要沉著冷靜,但情緒到底控制不住,被人跟蹤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一場災難,齊溪太害怕了,她不自覺加快了腳步,而對方果然也跟著加快跟了上來。
她想逃的意圖看來是露餡了。
好在齊溪已經離法律援助中心所在的主幹道邊了,她再也顧不上那麼多了,隻拼了命地奪路狂奔,齊溪已經完全不知道身後的人到底追沒追上來了。
她隻是慌不擇路竭盡全力往前跑,直到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難道跟蹤者還有團伙?
攔住齊溪的人有些高,力氣也很大,像是為了制住齊溪,對方已經按住了齊溪的肩膀,齊溪害怕地根本不敢睜眼,她低著頭,用足了蠻力,希望撞開擋住她逃跑路線的這個人。
對方好像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失控的齊溪,有些無可奈何般從雙手按住齊溪肩膀改為了直接用手抱住齊溪,以制止她的逃跑。
在齊溪要掙扎之前,她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齊溪,是我。”
這是顧衍的聲音?
齊溪覺得自己可能是情緒過分緊張之下產生的幻覺,然而幾秒鍾過後,那種奪路狂奔帶來的眩暈感和喉頭辛辣感褪去後,抱著自己的手還在,雖然力氣很大,但是並無惡意。
齊溪終於戰戰兢兢地睜開了眼,然後她看到了顧衍。
齊溪有一些恍惚,還有一些戰慄般的悸動。
顧衍來了,他終於還是來的。
被人跟蹤的時候齊溪沒想過哭,但見到顧衍的一剎那,倒是委屈的有些眼圈控制不住的泛紅。
也是此時,她因為被顧衍抱著而靠顧衍胸膛很近的左耳邊,傳來了顧衍遠快於正常人平日裡的心跳聲,還有顧衍因為狂奔而微微帶著的喘息聲。
齊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還是受到了顧衍心跳速度的影響,她的心也劇烈跳動起來,齊溪按住胸口,才仿佛把這顆不太聽話的心髒固定在了原位。
她有些氣喘籲籲地開了口:“有人在跟蹤我追著我。”
“沒事了,我在。”顧衍的聲音沉著,但臉色卻顯示了他心情不太好,他看了眼齊溪,“你在原地等我一下。”
剛才還在齊溪身後跟著的跟蹤者,大約是撞見了有顧衍這個人突然出現,因此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逃跑了。
齊溪心有餘悸地按照顧衍說的等在了原地,而顧衍則朝著不遠處的巷子裡跑去,不多一會兒,齊溪就看著他揪著個人重新出現在了巷子路口。正是此前跟蹤齊溪的那人。
原本齊溪覺得相當健壯的跟蹤者,此刻在顧衍的手裡,似乎就顯得不怎麼夠看了。雖然對方試圖掙扎,但顧衍的力氣應該很大,因為這男人隻是用一隻手,就制住了對方的扭動。
顧衍甚至還有餘裕說話,他的樣子平靜自然到像是自己手裡揪了把大蔥而不是個大漢,聲音冷靜鎮定地對齊溪道:“別擔心,抓到了。”
區別他對齊溪說話的模樣,顧衍看向這個被抓的跟蹤者,態度就不是那麼友好了,他扭住了對方的手,然後一把拽掉了對方的鴨舌帽和口罩——
“你為什麼要跟……”
隻是顧衍的質問還沒說完,他盯著對方的臉,有些愣住了。
別說顧衍,就是齊溪,此刻也有些意外。
這位跟蹤者長了一張非常年輕甚至稚嫩到充滿青春痘的臉,頂著一頭有些被染成綠色的頭發,活脫脫一個青春期非主流。
顧衍皺了皺眉:“你幾歲了?成年了嗎?”
“還差幾天就要成年了!”對方一開口,果然是明顯的變聲期嗓音,用與他健壯的身材不匹配的畏怯眼神,有些戰戰兢兢的,“對不起,我、我不是想做壞事的……”
大概是顧衍的存在給齊溪壯了膽,她看了對方一眼,質問道:“那你穿戴成這樣幹什麼?打扮得鬼鬼祟祟的,明顯是追著我在跑!”
“戴帽子是因為我頭發染失敗了,本來要染棕色,結果理發師拿錯成了綠色,不戴帽子遮著,頂著這一頭綠毛,我就像是戴了一頂綠帽子似的;戴口罩是因為我臉上最近長痘長太多了……”
這男孩可憐巴巴地看向了顧衍:“你能不能把我手松開。”他又看了眼齊溪,“我、我是有東西要給她。”
顧衍這才注意到對方鼓鼓囊囊的口袋,他沒松開對方的手,而是徑自自己伸進對方口袋,把口袋裡的東西掏了出來。
竟然是一瓶碘酒、一盒創可貼和一管燙傷藥膏。
並不是齊溪此前想象的武器。
齊溪松了一口氣,但顧衍卻皺了皺眉,表情更戒備了:“你怎麼知道她被燙傷了?”
那綠毛臉色有點尷尬:“因為是我哥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