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淋了雨,又喝了果酒,齊溪的腦袋有點昏昏沉沉的,感覺做什麼也提不起勁來。但一想到顧衍此時此刻肯定是和女朋友在一起,而自己則悲慘的一個人在出租屋內,這樣的對比未來太強烈了。
齊溪想了想,還是改了主意,她叫住了快要出門的趙依然——
“我能跟你一起去酒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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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溪原本是希望今晚能度過的熱鬧一點,但等跟著趙依然和她法院執行庭的同事真的去了酒吧以後就有些後悔了。因為酒吧裡非常生動形象地映襯了一句話——“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
執行庭的法官去處理查封勞斯萊斯事宜了,趙依然是第一次來酒吧,十分好奇,便索性坐下來點了杯酒喝,她拍了一堆照片和自拍,發了朋友圈,然後豪氣衝天地表示要給也同樣是第一次來酒吧的齊溪也點一杯。
“不喝酒了,我晚上剛喝了點果酒。”齊溪連連擺手,她也沒來過酒吧,隻能眼巴巴地看著酒水品類單挑,看了半天,她也才看到一個看上去像是沒酒精的飲料,然後她招來了服務生,“給我一杯苦橘冰茶。”
酒吧裡氣氛熱烈,沒一會兒,趙依然和齊溪身邊就坐了個人。
是個長得還挺周正的男人,穿著上看明顯身價不凡,手裡拿的是法拉利的車鑰匙。
對方朝齊溪和趙依然笑了下:“你好,我剛才就注意都你了,想問問你是做什麼的?可以交個朋友嗎?”
趙依然識趣地起身就要讓位,結果那男人倒是拉住了趙依然:“問你呢,怎麼走了?”
趙依然有些訝異,她指了指齊溪:“你不是在和她說話?”
對方挑了挑眉:“我在和你說話呀。”
“哦。”趙依然坐回了座位,但一貫熱愛中庸生活的她顯然對眼前不太中庸的男人也並沒有太大興趣,“助理法官。”
“好厲害,那你會判什麼案子?有什麼特別有趣的案子可以給我講講嗎?我家裡還有沒有從事法律這塊的,對你們這個職業還挺好奇的。”
趙依然瞥了對方一眼:“有的,我是刑庭的,刑庭你知道吧?其實也不判什麼大案子,就剛判了幾個開法拉利的富二代死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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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挺出乎意料的,這位開跑車的富二代倒是並沒有被趙依然的冷酷無情給擊退,還越挫越勇了,即便趙依然單音節回復,他也十分熱情,在他這樣堅持的搭訕下,還真的和趙依然找到了點共同愛好,兩個人聊了起來。
就這樣,齊溪唯一的陪伴趙依然就被對方瓜分走了。
齊溪一個人更加百無聊賴,便開始喝起了自己的苦橘冰茶。
隻不過第一口下去,齊溪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因為並沒有任何茶的味道,也不苦,柑橘味道很充足,除此外倒是充滿了檸檬汁和可樂的甜味,混雜在其中的,似乎還有些酒味。
但名字都叫苦橘冰茶了,應該是茶飲才對,難道是按照冰紅茶的標準來制作的?
至於那隱隱的酒精味,齊溪聽說過有些無酒精雞尾酒味道做的也會帶點含酒精般的口感,生怕是因為自己第一次來酒吧不懂鬧笑話,也沒敢問服務生,隻再喝了那麼幾口。
她從晚飯後沒正經喝過水,此刻也有些口渴,這苦橘冰茶又挺甜的,還挺好喝,於是不自覺就多喝了那麼幾口。
等強烈的酒精反應上頭,齊溪才終於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不對勁。
隻是已經晚了。
她覺得整個人暈乎乎的,酒吧裡的燈光變得在光怪陸離,眼前行走的人群也產生了重影,她好像掉進兔子洞裡的愛麗絲,周遭的一切變得虛幻而不真實,以至於她都產生了幻覺——她看到了顧衍。
所有的一切就像慢鏡頭,齊溪用雙手支著下巴,她看到顧衍推開酒吧的大門,然後沿著長長的甬道往裡走,他的神色難看,穿著的風衣上有被室外風雨打湿的痕跡,像是風塵僕僕,和這酒吧聲色犬馬的氣氛格格不入,不像是來喝酒的,像是來抓奸和鬧事的。
一方面,齊溪為自己這種喝醉了酒也能幻想出顧衍的現狀感到無力又絕望,另一方面,她又覺得自己好像挺好笑的——顧衍怎麼會來抓奸?他和他的女朋友恐怕此刻正沉溺在溫柔鄉裡不亦樂乎。
酒精放大了她這段時間以來的委屈、不安、痛苦和掙扎,齊溪突然就有些自暴自棄了。
趙依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和那個富二代走離了吧臺,因此就剩下了齊溪一人,她這樣長相的女孩子,又帶了明顯醉酒的紅暈,此時又是獨身一人,眼神都變得迷離和遲緩,簡直像是入了豺狼窩的呆兔子,很快便有不懷好意的男人上來搭訕——
“美女,一個人嗎?要不要跟我一起玩?”
這人不僅動嘴,還開始試圖動手動腳,就要伸手來攬齊溪的腰。
“你放開她。”
顧衍冷到極點的聲音就是這時候響起的。
齊溪身邊那個男人抬高了嗓門:“你誰啊?我和人家美女說話,你管得著嗎?”對方說著,就想來摸齊溪的手,“美女,你說,你要跟哥哥玩嗎?我懂很多東西,保證你能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哦。”
因為酒精,齊溪的腦子變得很慢,因此她的思維也變得很直接,像是完全沒有辦法用委婉的社交語言去成熟地處理眼前的處境。
她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像是踩在棉花糖上一樣飄忽的感覺麻痺了齊溪的理智,她想,應該是幻覺或者夢境吧,所以才會根據自己這個夢境主人的意志制造出會拋下女朋友來關心她的顧衍,那既然自己是這個夢境的絕對掌控者和主宰人,為什麼不放縱點按照自己想要的劇情來編排呢?
反正隻是一場夢。
有了這樣的想法,齊溪也索性不再約束自己的行為了,因此她非常任性地大力推開了自己身邊那個毛手毛腳的男人,語氣像個扔掉不稱心玩具的小孩:“我不要你,你走開。”
然後她直勾勾地盯著顧衍,指了指他:“我要你。”
夢境裡的顧衍果然愣了愣,臉上冷酷的表情有些瓦解,露出了驚訝而茫然的神色,他繼而微微皺了下眉,唇角帶了不悅的平:“怎麼喝成這樣?趙依然呢?”
顧衍顯然還想要說點什麼。
齊溪卻不想顧衍再開口,生怕即便在夢境裡,這男人也要說出什麼煞風景讓她難受的話來。
她踉跄著徑自撲到了顧衍的懷裡,然後死死抱住了他,把頭埋進顧衍的大衣裡,像個任性的孩子:“我要這個,就要這個。”
即便是在夢境裡,被齊溪抱住後,顧衍的身體還是顯而易見的僵硬了一下,但齊溪已經不想管那麼多了。
這個夢境太真實了,連顧衍大衣上室外風雨冰冷的觸感,還有顧衍身上的味道模擬得都那麼像。
明明是根據自己要求出現的顧衍,明明應當是自己滿意的劇情,但齊溪卻分明感覺到了滔天的委屈和不甘心,以及巨大的悲傷和難受。
還有人比她更悲慘更可笑的嗎?
需要通過幻想才能得到想要的。
酒精讓她腦海裡繃緊的那根弦輕而易舉就崩塌了,齊溪變得一點也不冷靜,一點也不理智,更談不上多有品。
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淚腺和情緒,像是受到了滔天委屈的小孩子,開始噼裡啪啦地掉眼淚。
都是顧衍的錯。
齊溪一邊抱著顧衍不撒手,一邊又開始控訴他的過分行徑:“都是你,你太討厭了,我真的太討厭你了顧衍。”
“為什麼明明有喜歡的人,為什麼明明有女朋友了,還對我這麼曖昧?”
“我好後悔,我就不應該想著和你修復什麼關系,像之前一樣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我根本就不應該靠近你熟悉你了解你,這樣我就不會傷心難過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所有人都這麼好,既然已經有女朋友了,那就好好的和別的異性保持距離,不要說讓人容易遐想的話,不要做讓人容易誤解的事。”
“不要優柔寡斷不要好像什麼都想要,不要總是給我希望,也不要總是在我面前和你的女朋友聯系來聯系去。我本來就是個很小氣的人,還很善妒,但我又沒有立場妒忌,你這樣逼我,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齊溪知道自己這樣子很無理取鬧,但是她已經控制不住了,她的聲音哽咽,像個被拋棄的小狗一樣嗚嗚嗚地低低哭叫著,發出微弱但其實並沒有什麼力道的控訴:“我真的真的好討厭你,我明明都避嫌了,我明明都回避了,你為什麼還是每次都能重新貼上來,我都想離開競合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當我是放風箏嗎?風箏飛遠了就拉拉線把我收回來……”
“你可真有手段,我輸了還不行嗎?以前在學校裡就一直是你第一我第二,現在我更是輸的一敗塗地,我認栽了,你離我遠點行不行!”
齊溪不斷的哭,顧衍看起來完全慌亂了,他根本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隻是笨拙地解釋和重復:“齊溪,我沒有對你曖昧過。”
這竟然還要狡辯?!
齊溪又委屈又氣憤:“我生病了給我送什麼藥?還每個藥上都標那麼清楚怎麼使用?我嘴上弄到甜品了還幫我擦,明明不喜歡粉色不喜歡榴蓮,還隱忍著收下,你什麼意思啊顧衍?你這個臭垃圾!人渣!你既然有女朋友了,就應該好好對你的女朋友,不要和別的女生還有那麼多互動和交往!這樣既對不起你的女朋友,也不尊重別的女生!”
“我幹什麼要浪費時間在你這種人身上,我現在喊一聲,要和我談戀愛的能從地球這一端排到那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