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千城能奪了封幕又如何,一個心不夠狠,身有軟肋的人,即便在他手中的東西,也不一定保得住。
向寒不在乎方法卑鄙,隻要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就好。一旦連笙和易環落在了他的手上,他就不信易千城不妥協。
傅承昱皺眉,心裡有幾分不安寧,他總覺得有大事要發生。淵淮太平靜了,實在不像向寒的性子。
他來淵淮已經一個多月,淵淮平靜地如同一汪死水,傅承昱提筆寫下今日淵淮的情況,仍是一個“安”字。他將信鴿放飛,目光又落在了桌上的簪子上。
那是易環的簪子,是她十六歲那年落了水,昏迷不醒時,他悄悄放在懷中的。
那是他這輩子最膽小的一天,也是他這輩子最膽大的一天。易環舊病復發失足跌入水中,他跳下去將她救了上來。
她臉色蒼白,冷得瑟瑟發抖。一個對危險感知分外靈敏的姑娘,此刻縮在他的懷中,像是依賴著她的所有。
他隻有這一次機會,將她扯進自己的生命中。讓她從遙遠的棲凰山,來到自己身邊。
他顫|抖著伸出手,拉開了她的衣襟。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小小小鞠”的營養液,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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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將軍……我明天一定要召喚將軍成功
第36章
傅承昱悄悄把易環送進了她的院子, 他動作又快又輕, 沒人發現。心中卑鄙醜陋的念頭一旦升起,就再難拋卻。
易環天生對危險的感知很強, 或許也是因著這個原因,以及初見的不愉快,她見了傅承昱總是拘謹且逃避的態度。如果今天的事悄無聲息地揭過,過不久她又會回到棲凰山, 他想見她一面得再等整整一年。
他不怕等待一年,可是他怕這樣的等待沒有盡頭, 或許哪一天她突然愛上了某個人, 那從此連等待都沒有意義了。
傅承昱心裡在唾棄自己, 手上卻沒有猶豫,先前易環滴水的外衣已經脫了, 此時他幹脆將易環的衣服脫了個精光。傅承昱不是什麼君子, 壓根兒沒避諱的想法,少女纖白的身子如美瓷, 他看了一眼臉上燒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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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昱咬牙, 不敢再看, 忙用錦被將她緊緊裹住。易環小臉蒼白, 呼吸聲沉重。傅承昱摸了摸她冰涼的臉頰, 沏了杯熱茶喂她, 她臉色這才好些。
他坐在她床邊,眼也不眨地看著她。傅承昱忍不住設想她醒來後的場景。不該看的他已經看了,她醒來打他也好, 罵他也罷,甚至心裡瞧不起他唾棄他都好,隻要她這次不再回到棲凰山,願意嫁給他,什麼都沒關系的。
他最怕的,就是兩人之間毫無牽扯,歲月把記憶磨了個幹淨。
易環睫羽輕顫,睜開了眼睛,對上了傅承昱一雙灼熱而期待的眼。她指尖微動,發現了此時自己的不對勁。縱然被錦被裹得嚴嚴實實,她還是立刻感覺到了自己身無片縷。
眼前這個混賬做了什麼再明顯不過,易環又羞又怒,胸腔下一顆不受控制的心四處亂撞,她深深呼吸兩口,讓自己平靜下來,開口的時候聲音裡的冷靜淡漠讓她自己都感到意外:“謝謝你救了我,現在請傅大人出去,我要換衣服。”
易環這樣的反應讓傅承昱有一瞬十分無措,他臉上的表情幾變,最後用玩笑的語氣試探道:“環兒別羞,反正都看了也抱了,我可以負……”
“出去——”易環出聲打斷他,聲音裡的冷淡和拒絕再明顯不過。
那一瞬他幾乎感到絕望,可是等心中的骯髒想法平息下來,他終究是不敢真正讓她清譽受損,也不會把這件事聲張出去。
“好,我走。”傅承昱出門,心中那隻飢餓的饕餮又老老實實縮回了原地,被關在囚籠裡。
……
現在回憶起來,那場他狠下心來制造的糾葛,連一個水花都沒有,便偃旗息鼓。唯一留下的,隻有桌上那根簪子。多可笑,他去封幕的一年也隻能對著一根簪子痴心妄想,如今來了淵淮,還是隻有這根簪子伴著他,冷冷地嘲笑他。
“大人,大事不好——”
外面突然喧鬧起來,動靜越來越大,即便沒人報信,傅承昱都知道出事了,向寒終於有動作了。
傅承昱推開客棧的門,皺眉問道:“何事?”
大隱隱於市,傅承昱來了淵淮以後,讓沙棘的士兵都喬裝一番,住進了淵淮城中最繁華的地方,毗鄰花街柳巷。這附近打聽消息快,下屬能迅速分散掩藏好自己,也能迅速被召集起來。
“向寒他、他正帶著大軍搜查……”
傅承昱臉上露出一抹諷笑:“他這是瘋了麼?”在自己城中出兵,這人就是一個瘋子。傅承昱沉吟片刻:“大概多少人?”
報信的人額頭沁出冷汗,極為驚恐:“很……很多,屬下不知道具體的人數,但是,整條街都被圍起來了,一個人都出不去。
傅承昱的臉沉下來,向寒竟然為了搜捕自己出動了大軍,他還真是看得起自己啊。
“大人,現在怎麼辦?要召集兄弟們嗎?”
傅承昱搖頭:“不必,向寒大軍出動,我們打不過。讓所有人藏好,別暴露了自己。”
“是!”
向寒知道他在淵淮,但一時摸不準他在哪裡,傅承昱在封幕的一年,闲得實在沒事的時候,就自己捯饬簡單的易容,此時向寒似乎放棄了封幕,竟然率大軍圍攻自己!
傅承昱不打算硬扛,打不過就躲,很顯然的道理。
但是這件事,他總覺得不會這麼簡單,向寒在城中大肆派兵搜查自己,能有什麼好處?即便他能殺了沙棘在淵淮的所有人,也不能對易千城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頂多折損他一名手下。
傅承昱皺緊了眉,心中不安的預感一閃而過,他突然睜大眼——糟了!環兒!
……
“將軍,沙棘寄來的信。”傅儀把兩封信一同交給易千城。
易千城挑了挑眉,接過來,心裡喜悅,他以為連笙終於開竅了,舍得給自己寄封信了。
第一封信——
是方牧的死訊和連笙失蹤的消息。
“將軍,怎麼了?”傅儀見易千城臉色大變,臉上掩不住悲怮。捏著信紙的手緊了又緊,後來又變為憤怒。易千城沒有接話,唇抿成一條直線,拆開了第二封信。
這封信是當初連城主寫給梁臻的,請求梁臻出兵殺了方牧,還洋洋灑灑表示了連城主投誠的決心。
易千城的臉色越發冷,心中憤怒和悲傷交織,恨不得將連城主碎屍萬段。
他的視線重回第一封信上,白紙黑字,“夫人被劫”四個字讓他的心緊緊揪起。連笙出事了!
“軍師,封幕這邊,就拜託你了。大軍部署完畢,城主府中也已經安插了內應,商賈們自會在外配合軍師,按照原計劃,一旦城主府中發出消息,就下令攻打。”他頓了頓,聲音毫無波瀾:“我要回沙棘一趟。”
“您要回沙棘?”如此關鍵的時刻,幾乎隻差三天就能奪了封幕,將軍這個時候竟然提出回沙棘!
“方牧死在了沙棘,連城主背叛了盟約,連笙被劫走了。”他的聲音淡漠而冷靜,將三件大事說與傅儀聽。
“方大人死了!”傅儀覺得不可置信,隨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道,“將軍,連城主背信棄義,早晚會讓他付出代價!但如今拿下封幕迫在眉睫,方大人的死木已成舟,您要追究最好等封幕的事完了以後。”
“軍師,連笙被劫走了。”易千城回眸看他,袖子下的指節泛白,面上看不出情緒,唯獨聲音很冷,泛著濃重的寒氣。
傅儀嘆口氣,見將軍的模樣,知道今日不可能再勸動他。其實知道連城主叛變以後,傅儀就下意識不想去想夫人被劫一事。連家的人啊……讓他們半點沒怨怎麼可能。
方大人的事再怒也可以放一放,等到日後再追究。將軍決定現在回去,縱然他不說,也一定是為了夫人。傅儀心中復雜,一時竟不知當初勸說將軍娶夫人是對是錯。
易千城當日就離開了封幕,天氣越來越冷,寒風刮在臉上生疼。他面無表情,分不清是心更冷還是身子更冷。
方牧死了啊……他十來歲就跟著自己,十年前的一場疫病讓他成了孤兒,易千城將他帶回來,訓練成自己的親衛。他還記得方牧剛來城主府的時候很忐忑羞澀,他飯量大,害怕城主公子嫌棄自己,每頓都隻吃一點,後來訓練的時候餓暈了過去……
易千城第一次上戰場,方牧也拿著長纓槍偷偷跟去了。奮力護在他周圍,易千城皺眉呵斥他的時候,他就嘿嘿笑:“我比公子還大些,哪有縮在後頭的道理。”
方牧二十五歲還沒娶媳婦兒,每當被人調笑這件事,他就憨憨地笑:“我等我家將軍名動天下了再找,到時候沾將軍的光,給我個白白嫩|嫩的小媳婦兒。”
沙棘最困苦的時候,方牧默默跟在他的身後,任勞任怨。十年的兄弟,如今折在了颍東!
倘若說之前連城主冷眼不救的態度讓易千城心懷恨意,那此刻就是恨意滔天。害了方牧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連家……連家……連笙……阿笙。
他閉上眼,心裡一陣刺痛。許是風太大,他眼眶被吹得微紅。連家的女人啊。他明明該恨她,但現在這又是在做什麼,聽到她被人劫走,心中的憤怒恨不得將那劫走她的人撕了。
除了憤怒,他心中竟然對連笙沒有一絲恨意,有的隻是濃濃的擔憂。她還好嗎?那麼嬌嬌弱弱的模樣,有沒有受苦?易千城不敢再想,帶著親衛日夜往沙棘趕路。
宋元看到易千城下馬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將軍此刻不是應該在封幕嗎?怎麼會回了沙棘?
易千城的披風揚起凌厲的弧度,宋元趕緊行禮。易千城問:“可知劫走夫人的人是誰?”
宋元低下頭,聲音壓制:“將軍……他們連家的人,害死了方牧!”
易千城本在往府裡走,聞言停下了腳步,冷厲地開口:“我問,劫走夫人的人是誰?”
宋元咬牙:“屬下不知!”
“護主不利,等封幕之戰結束以後,自己去領二十軍鞭。”
“是!將軍!”宋元抱拳領命,縱然心有不甘,但易千城的命令他不會違背。想到連家的人,他的心中全是恨意,宋元的父親死在了五年前西羌入侵的戰爭中,他的姐姐也被西羌人凌|辱,最後自殺了。
如今好兄弟方牧被連城主害死,連家的人,叫他如何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