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沙棘來的人,上次陛下沒把方牧的人處理幹淨,易千城一定知道我與方牧的死有關系了,這才派人進府殺為父。”
連祁沉吟不言,地上的屍體看不出什麼,猜測的話,他也偏向是沙棘來的人。但這群人來的目的卻可能不是父親說的那樣,來行刺他為方牧報仇,很可能,他們是為了連笙。
他沒有把猜測告訴連城主,除了自己親衛,沒人知道連笙在哪裡。連祁隻道沙棘守衛森嚴,他的人進不去,擔心颍東安危,這又趕了回來。連城主半信半疑,但大兒子畢竟是主心骨,他這個時候回來是件好事,也就沒有深究。
連祁讓父親加強府中的守備,自己去了書房,下屬低聲道:“公子,姑娘出了小巷,去了一間酒樓,買通了幾個小乞丐,讓他們守在城主府不遠處,又為他們描述了以前院子裡伺候她的丫鬟婆子的模樣。她們採買時,讓小乞丐遞個信去見她。”
連祁目光冷了冷,阿笙果然還是想自己去查這件事。
“由她去,買通她院子裡的一個婆子,給她說說城主府的事,別叫她起疑。”但城主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是他說了算。
梁臻回了信,表示願意合作,樂意之至。連祁看完,將信燒掉。對於梁臻這個人,他半分好感也無,可是論兵力,他比不上易千城。連祁揣度,梁臻手上的兵力加上颍東的,也不敵易千城。但是浣水再摻和進來,就不一定。
易千城再厲害,也不會勝過三城聯手。他是連家長子,祖祖輩輩守護的颍東他不能不管,但是他也不能再容忍連笙待在易千城身邊,想到易千城對她做過夫妻之事,她的身子屬於另一個男人,如今心也慢慢靠了過去。他的心裡燒起一把火。融了原來的冰,卻成了燎原之勢。
妹妹他要,颍東也要保住。
他會試著不再以哥哥的身份與她相處,等時機到了,再告訴她羽娥姑姑的事。若她知道自己不是連家的女兒,會接受自己嗎?
不急,哪怕颍東來了人,隻要不是易千城,他總能慢慢找出應對之策。易千城此刻還在封幕,等他趕過來,自己已經部署好一切了。
……
連笙要辦的事總算有點眉目,現在隻等那幾個小乞丐報信兒就成了。她心情好了些,接下來幾天也沒提出要出門。
丫鬟們松了口氣,就怕姑娘再折騰。天氣越來越冷,連笙午睡的習慣依舊沒改,大冬天往暖和的被窩裡一鑽,愜意極了。她才睡下,意識正朦朧,下巴卻痒痒的,她伸手去撓,小手被人攥住。連笙一驚,睜開了眼睛。
男人的眸如深潭,面無表情地看她。因為困,她眼角有點點淚光,肌膚白嫩|嫩的,下巴處被他剛按出了了一個印子,一副嬌氣的模樣。
連笙以為自己在做夢,薄唇星眸,凌厲的眉眼,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易千城怎麼會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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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沾染了外面的寒意,貼得這樣近,也盡數傳到了她的身上。何況他死死摁著她的雙手,肌膚相觸,冰涼的感覺告訴她不是在做夢。
她渾渾噩噩地,喊了一聲夫君。聲如蚊蚋,卻打破了他臉上的表情。
“你倒是過得很愜意。”
他開口,她便聽出來了,易千城生氣了。非常生氣。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清歌(羽莘)】小仙女的地雷,麼麼噠~
感謝“小小小鞠”、“蘇漓”、“lanzzzing”、“沄仲”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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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請了兩天假,今天二更補上,晚點放上第二更,愛你們~
第38章
易千城確實要被這個小沒良心的給氣死了, 他從封幕趕回沙棘, 又從沙棘趕到颍東。連祁這隻狐狸,給了他許多錯誤的暗示, 先去城主府搜了一大圈也沒看見人,後來戒備加嚴,他又磨了好幾天。直到陰差陽錯看到一群小乞丐才知道連笙在這座宅子裡。
靜謐冷清的宅子,香甜入睡的美人。要不是知道這是他的女人, 還以為是誰在金屋藏嬌!
偏偏她那個好大哥將她帶來這裡,她一副安穩度日的樣子, 讓他的心火越燒越旺, 忍不住出言譏諷。
連笙放軟語調:“夫君, 你怎麼來了颍東?”
他語調森寒:“方牧死了。”這事是所有人的傷心事,他此言一出, 兩人都沉默了一刻。連笙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知道方牧死了,那會怎麼看自己呢, 她先前寫了一封信給易千城, 至今都不知他的態度。
總得有人率先開口, 連笙低聲道:“抱歉。”他見不得她這幅樣子, 扣起她的下巴, 語調微高:“哪裡錯了?”連笙一愣, 反應過來他是問自己為何道歉。她訥訥道:“方大人的死,一定會有個公道的。”
易千城眸中傷痛一掠而過,他嗯了一聲, 糾正她:“方牧不是你殺的,也不是你害死的。你犯的錯不在此。”
不在此?那是什麼?連笙一雙水眸看他,裡面透著淺淺的疑惑,全然不知除此之外自己還有哪裡做錯。他扣著她的雙手猛然用力,連笙驚呼一聲,下一刻連忙噤聲,向外面看了一眼。易千城悄悄來的颍東,暴露了會讓他有危險。
他卻不在乎這個,要不是將外面的人都清理幹淨了,他也不會在這裡與她說話。
他道:“悄悄跟著連祁離了沙棘,還是想做回你的颍東姑娘?”他臉上的表情談不上好看,仿佛她一點頭,下一刻就要掐死她。
連笙哭笑不得:“夫君,我先前寫信給您解釋了,我覺得方大人的死有蹊蹺,您又身在封幕,我想回來調查真相。環兒身邊的兵力不宜分散,恰好哥哥可以護送我,這才回的颍東。”
他皺起眉,信?他可沒有收到什麼信,連笙這模樣不像是在撒謊。連笙得知他沒有收到信,微微驚訝,紅唇半張。
“我將信交給哥哥了,一共寫了兩封,讓他交與宋大人。”難道宋大人太討厭她,沒有給易千城?
易千城心裡想的卻不一樣,要是宋元真的收到了信,沒有那個膽子不給他看,他從封幕趕過來是大事,宋元雖有私怨,但不會在這種大事上犯糊塗。
宋元壓根兒沒有收到信。
易千城眼裡閃過一抹陰寒,化作譏诮,又藏匿了下去。她那個哥哥倒是有一身好心機,就是不知對連笙是個什麼心思。親兄妹,倘若他膽敢有什麼齷齪的想法,定不會放過他。
連笙懵懵懂懂,心裡有一絲懷疑。易千城微微眯眼,見她這模樣,看來連祁藏得很深。既然連祁要藏著,他也不打算點明,連笙想不通其中關鍵,他不會做推波助瀾的人,反而讓連笙看清了連祁的心思。
她心裡有隔閡就夠了,就算他不說,她也會猜測有可能是那兩封信根本沒有送出去。
易千城趕了半個多月的路,精神時時刻刻緊繃著,見她沒事,終於放松了下來。他終究心有不甘,妻子迷迷糊糊被人帶走了,倘若他沒及時趕來,還不知道騙她的那隻狐狸會做什麼事。
他心裡不爽利,看她那張白白淨淨的小臉就來氣。
“我乏了。”他突然開口。
連笙聞言去看他面容,他走了月餘,又恰在冬日,倒沒有曬黑,但是面容瘦削了不少,臉上的稜角看起來更加鋒利,如一把出鞘的寶劍,暗藏鋒芒。他一向愛潔,此時下巴上卻隱隱能看出胡渣子,眼下泛青,看起來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雖然他說是為了方牧之死趕來的,但是連笙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說:才不是呢,他不知道你是否安全,這才趕過來的。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安慰自己,但心裡確實泛起了甜蜜,看他這樣子,她有些心疼,伸手去撫他眼下。他手指微動,放開了摁住她的手,讓她的小手來到臉上,輕柔地撫了撫。
連笙有幾分害羞,自那事以後,易千城就去了封幕,仔細算來還是二人第一次見面。都說小別勝新婚,此時她心中揚起淡淡的喜悅,想念也情不自禁往外冒。
她紅著臉頰,沒去想女子應當矜持的問題。“你累了嗎?”
他眸子如黑曜石,緊緊盯著她,感受到她的溫柔,心中歡喜,眼神也軟下來,嗯了一聲,然後道:“讓我歇會兒。”
他說完也不待她同意,翻了個身,將人摟在懷中。連笙驚了一瞬,頓時想起這是什麼情況,見男人已經閉上了眼,她低聲在他耳邊道:“夫君,這是我哥哥的宅子。”她哥哥的宅子,就意味著易千城的行蹤不安全。
她提起連祁,他心中淡淡不悅。易千城自然知道這個地方不適合休息,但不急在這一時。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懷裡是她軟乎乎的身子。
他口幹舌燥,想起了那晚她在他身下的嬌媚樣,著實勾人。
連笙見他沒反應,依舊閉著眼,有些著急。連祁時不時便會過來,要是他見了易千城,會不會為難他?她將焦慮寫在臉上,伸手推了推他:“夫君。”
他沒睜眼,感受著她的擔心,心裡舒坦了幾分。手撫上她的腰,感覺她身體明顯緊繃了一瞬,他有些想笑,是怕痒還是敏感?
“胖了。”他睜開眼,淡淡評價道。連笙臉上的擔憂變作氣惱,她長得美,也愛美,何況沒有哪個女子樂意被說胖。她嘴唇微嘟,顯然有些惱。
易千城愛慘了她氣惱了小模樣,面上不顯,他的手輕飄飄地略過她的腰,落在她那對玉兔兒上,眼裡泛著笑意,又重復了一遍:“胖了。”
他動作輕佻,縱然穿著冬衣,她還是明顯感覺這男人輕輕擰了下……那裡。連笙的臉瞬間紅了,又瞧見他眼裡的戲謔,哪裡不知道他是故意逗著自己玩!她不知是該羞該惱,伸手去推他的手。
易千城挑挑眉,她推他,他故意不動。她那點力氣,他不配合又哪裡推得動,反而像引導他揉了揉。
他眸色漸深,連笙瞧不見,隻以為這男人欺負自己。她微紅著眼圈,在他手上擰了一把。易千城苦笑,收回自己的手,挑起她的下巴吻了一下,淺嘗輒止,在安撫她。見她委委屈屈的樣子,他心裡感嘆,真嬌啊。
易千城起身,抱起還在榻上的連笙,連笙下意識抱住他的脖子,卻不敢出聲。易千城低聲道:“帶你走。”
“我……我哥哥他……”連笙靠在他懷裡,他回道:“勿擾。”莫名地,她心裡安定下來。任由易千城抱著她往外走,易千城走了幾步,想起外面冷,榻上有披風,他取來裹住她。
連笙感覺到他的細心溫柔,心裡甜蜜,抿著唇兒笑。
他卻在低頭時看見了她的發簪,一支寶石鳳簪。他雖不懂這些女子的飾物,但那發簪式樣精美,一看便是用心打造的。連笙方才躺著,他隻顧著看這張魂牽夢縈的臉,沒注意到她的發飾,此時突然發現,心中的額懷疑便像野草一般瘋長。
以前他沒見過連笙帶著簪子,如今她頭上素淨,隻帶了一支發簪。
“哪裡來的?”他出聲問,見連笙面露不解之色,他加了兩個字,“簪子。”
連笙想起鳳簪,沒隱瞞他,“哥哥送的。”易千城臉色微變,但見連笙坦誠的模樣,心裡鬱結散了些。他空出一隻手,將發簪隨手一扔,也不知道扔到了哪個角落,抱起人就往外走。
“夫君,簪子……”瞥見他陰森森的目光,連笙閉上嘴。
他威脅道:“再提就把你扔出去。”
連笙抱緊他一分,不敢回頭看那簪子。去到外面,連笙才看到宅子裡的下人全倒在地上,她一驚,抬眸去看易千城。
易千城看她這眼神,出聲道:“沒死。”
連笙舒了一口氣,想起剛才在室內被易千城那般戲弄,還不敢發出聲音,滿心擔憂,就知道是他故意使壞。她眨眨眼,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男人悶哼一聲,身子抖了一下。連笙以為他要把自己丟出去,忙抱緊了他的脖子,埋首在他懷中。
他見她這模樣,哼了哼,眼裡卻含著笑意,步子生風,走出了這令他看一眼就心煩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