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嘴角抽搐,你說話就說話,咋還顯擺上了!
不過,又問:“是這樣嗎?”
陳清風:“真的,你聽我的,東西不分貴賤。你送了,他們就高興當然是這樣。要不這樣,這次你聽我的,看看效果,要是不好,以後你出門就別搞這個。”
小李子想一想:“行!”
他又問:“那去哪兒買?我這手裡沒有太多票。”
他手裡的,幾乎隻有糧票。
畢竟這才是出差用得到的。
陳清風微笑:“咱們不是要去滬市轉車嗎?聽說,滬市有個淮國舊。不要票就能買東西。”
小李子:“咦?”
陳清風:“我在火車上聽說的。反正咱們都要去轉車,就耽誤一點,去看一看。就算不買啥,也不枉費咱們來一趟。”
小李子:“你說的對。”
陳清風微笑――忽悠,成功!
雖說出門在外,很多時間都是自己定,但是小李還是希望早早的完成任務,然後回家鄉的。平時在家的時候不覺得,但是出門在外這感覺就相當明顯了。
正因此,兩個人是一點也不耽誤,一大早就立刻帶著介紹信去嘉興酒廠找人,當然,他們其實並不打算入手多少酒的。這一次來,主要也是希望中間有個引薦人,從而可以購入一些旁的東西。
這年頭兒,大家都是這樣,即便是不認識,帶著介紹信,也能南方北方的聯系上。更不要說,這種還算是有著“牽連”的。他們廠子介紹的這位領導也姓陳,是個四十五六歲的中年漢子。
許是當過兵的關系,腰杆兒筆直,聲音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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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風仗著同姓,笑著拉關系:“這說不準咱們幾百年前還是一家人呢。”
陳主任爽朗:“那倒是,我祖上也是北方的,我爺爺還是在北方長大。”
兩人倒是很快的嘮了起來,都是大男人,闲話家常倒是不太多的,說個差不多,陳清風他們就把來意說清楚了。其實也不算是很復雜的一件事兒,畢竟現在大大小小的廠子,都時常這樣的。
南方的來北方找貨源;北方又來南方找貨源。
大家也沒啥不好意思的,全國各地都一樣。
陳主任想了想,說:“你們這次來,對酒的需求不大?”
陳清風看了一眼小李,這方面的事兒,小李是比他知道的。畢竟他是個外人。
小李倒是也沒有藏著掖著,直白的說:“也不少的,咱們廠子打算進五十箱。也不知道方不方便。”
廠裡要這麼多酒,當然不是為了自己喝,雖說北方也有酒廠,但是到底還是又不同的。他們在這邊進點貨,回去還能跟一些兄弟企業做一些交換。五十箱看似不少,一些廠委的領導,換一換就沒有了。就不知道這麼多,人家幹不幹。
陳主任想了下,說:“行的,五十箱,我給你們想辦法。”
小李聽了這話一臉感謝,陳清風卻聽出話裡的意思了,陳主任並不覺得五十箱很多,雖然他說的是想辦法,但是一點也不為難。也是,從個人來看是不少,但是從一個廠子出發,哪裡會覺得多呢。
陳清風垂垂眼,露出無害的笑臉。
小李說了一句話,又不曉得說什麼了,他求助的看向了陳清風。
陳清風立刻接上:“那太謝謝陳主任了,我們這次來,真是沒有找錯人。其實這是我們第一次出門,一路上都忐忑,就不知道遇到個什麼樣的人。好在,聽說您是部隊退下來的,我們這才放心不少。我家裡人也是從部隊轉業的,我就知道,這經過部隊洗禮的,就沒有壞人!你說我們怎麼就這麼幸運,遇到了您!”
陳清風的馬屁拍的啪啪響。
他說:“對了,雖說您這裡是酒廠,我們拿這個出來,真是班門弄斧,但是我們這是野櫻桃釀出來的,跟您這邊,還是有點不一樣。您見多識廣,也嘗嘗咱們這自己釀的酒。”
這瓶酒,是陳四嫂之前為了感謝,送給姜甜甜的。
姜甜甜不怎麼喝酒,陳清風這次出門,就給帶出來了!
陳主任一愣,隨後接過酒瓶子看了看:“這是你們自己釀的?”
陳清風:“也不是我,是我家親戚。實不相瞞,這不第一次出門嗎?我琢磨著,我們要是膽子不行,就喝點酒壯膽。這就把它帶著了!但是沒想到遇到您,我們這壓根兒也不用壯膽啊。咱們一見如故,您可別嫌棄我這禮物不上講。”
陳主任:“我可不能要你們的東西,這哪像話。”
陳清風立刻:“您可別誤會,這不是送禮!誰家送禮送這麼不值錢的東西,可不得讓人給打出來。您是酒廠的人,我更是不該在您面前班門弄斧。這真是一點點小心意。您也喝一喝,換個口味兒。再說,咱們幾百年前可是一家子,我叫您一聲陳叔,也不為過吧!既然叫了叔,您就得收下我這當小輩兒的酒了。”
陳主任被他說的心裡這個熨帖啊!
這小伙兒,說話真中聽啊!
他想一想,這酒確實也不是太過值錢的東西,說:“行,我就收下了。”
他看了一眼手表,說:“走,這也中午了,一起吃個飯,我來做東。”
陳清風:“那我們就不客氣了,謝謝陳叔。”
小李目瞪口呆。
不過,事實證明,陳清風的嘴甜還是有好處的,陳主任倒是挺盡心盡力,不僅酒廠的事兒幫他們定了下來,還幫他們聯絡了旁的單位。
這一路下來,順順利利。
眼看著陳清風不光是嘴甜,算賬也透亮,陳主任對他的喜愛更甚,都恨不能將人留下來了。
最後,他們定了姚莊蘑菇,這不是什麼野蘑菇,是大面積種植的。其實北方也不缺蘑菇,但是誰讓今年雨水少呢!山上能撿到的蘑菇少之又少,所以這一次,他們就定了這邊種植的蘑菇。
除此之外,還定了許多斜橋榨菜。
這是小李和陳清風有志一同覺得必須得定下來的。兩個人在國營飯店吃了一道榨菜絲兒炒肉,這味道,真是絕了。這些東西,湊了整整一卡車。車由酒廠出,當然,費用是小李他們廠子來結算的。
也虧得,蘑菇和榨菜都是相當不佔地方的,要是進其他的貨,那麼一輛卡車許是不夠,還要增加成本呢。
卡車就有兩個座位,酒廠肯定是要配兩個司機輪流開車的,所以陳清風和小李,還是按照計劃坐火車回去。卡車上了路,兩個人也跟陳主任告別,準備踏上歸途了。
陳主任收了陳清風的櫻桃酒,對他印象也好。不過幾天的功夫,就把這小伙兒當成自己人了,雖然知道陳清風就是出來跟著幫忙的。但是人和人交往,也不是隻看這個的。
聽說陳清風他們要走了,他給他們兩個人一人裝了一盒西塘八珍糕,一盒五芳齋的粽子,一隻當地有名的文虎醬鴨。
他說的清楚:“我都給分開裝了,你們一人一份。路上吃。我的地址和電話也都留給你們了!你們有事兒給我打電話和寫信都行!”
隨後格外的拍了拍陳清風的手,笑了笑。
果然,陳清風後來在他的袋子裡還看到了一大包杭白菊。八珍糕也多一盒。
陳清風曉得,這是偷偷多給他的。
雖說每天看起來忙忙碌碌的,時間過得賊快,但其實,陳清風他們已經出來十多天了。
陳清風拿了家裡人的錢,覺得榨菜這東西實在是太實在,所以自己格外買了一編織袋子。反正買了都買了,又買了一袋子蘑菇。小李看著陳清風買,自己也打算買,不過卻被陳清風攔住了。
他說:“你就算買,也不用買太多的。你們家三個人都在廠子裡上班,總歸能分不少的。有那個錢,你不如買點別的。”
這麼一說,倒也是這個道理的。
陳清風家是沒有人會分的,所以他買一些。但是小李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所以小李也聽了陳清風的,沒買特別多,隻一樣買了半袋子,湊了一袋子。
雖然帶著不少東西,但是兩個人還是在上海停留了一天,專門去了傳說中的淮國舊。小李一路上除了吃就是睡,倒是沒怎麼在意,但是陳清風倒是把一切都打聽的清清楚楚。
他們之前中轉的時候沒有停留,尚且沒感覺。這一次真正的停留一日,這就感覺到大城市的差距了。
這裡別說是他們的北方小鎮,就連嘉興也是不及十分之一的繁華。整個城市洋氣又氣派。
他們學著別人的樣子一起坐公共汽車往淮國舊走,大概是太過土鱉,以至於好些人都用異樣的眼神兒看他們,小李有些尷尬,倒是陳清風臉皮厚,完全不當一回事兒。
雖然感覺得到別人鄙視的眼神兒。
可是,他又不會少一塊肉。
他們也不能多一塊肉。
有個屁用?
陳清風風風火火的拽著小李找到了淮國舊。
這一看,真是如同老鼠掉進了米缸啊!
陳清風自己這邊帶了四十八,加上這趟出門的三十,還有蘇小麥給的十塊。一共是八十八。他手裡還有蘇小麥的一百二。雖然蘇小麥沒有明說,但是陳清風還是有點懂蘇小麥的意思的,都是千年的狐狸,就不要玩兒什麼聊齋了。
所以這二百零八,陳清風是全部放在一起的,毫不猶豫的全都買了的確良褂子。打算回去找個機會倒買倒賣!
男款十八,女款十五。
一點都不虧!
畢竟這可不要票呢!
至於大姐的一百塊,還有他娘的一百塊,陳清風則是打算買一點實用的東西。像是他家老娘給的一百塊,陳清風已經花掉了三十八,買了兩袋子菜。這也剩下六十二。
陳清風買的風風火火,小李再次目瞪口呆。
他可真是沒想到,陳清風有這樣的戰鬥力。
陳清風理直氣壯:“我估計就出來這麼一次,家裡人都得帶點東西的。帶了這些,能穿好些年呢!看著是花了很多錢,但是其實還是省了。畢竟你想,回去之後,這的確良男襯衫,你能花十八買著?二十五還要布票呢。”
這麼一說,小李忙不迭的點頭。
“現在花了,其實就是省了!我就是身上在沒錢了,要不然我一分也不留!”陳清風語重心長。
小李:“兄弟,你說的太對了!”
這麼一想,小李也不客氣了:“來,你幫我參謀參謀,再買點啥。”
現在買,就是省。
最後,兩個人除了車票錢,一分錢也沒留。
陳清風:“糟糕,忘了還要吃飯了。”
不過又一想,陳清風淡然了:“就這個天兒,粽子和醬鴨也放不住,咱們在車上都給吃了。要不然真的壞了,回去還心疼。”
小李:“可不是麼!”
兩個人買的痛痛快快,終於踏上了回程。
陳清風這次出門,走了十八天還沒回來。
陳家人心裡多少都是有些擔心的,最擔心的,就是姜甜甜了。
蘇小麥倒是安撫她:“你不用這麼擔心,小六猴精的,不會有事的。”
姜甜甜點頭:“我知道的啊,但是知道歸知道,總歸還是擔心的。他是我的男人呀。”
她吐槽:“這個沒良心的哦,出門這麼長時間,一點動靜都沒有,真是不靠譜。”
蘇小麥看她孩子氣的碎碎念,笑了出來。
上一輩子沒有這麼一茬子事兒,所以蘇小麥也不知道陳清風幾天能回來,但是她還是又勸了幾句,並且說:“要不這樣,今天我做點好吃的吧。”
姜甜甜悵然的抬頭:“做好吃的,也要有好的材料呀。”
其實家裡有鹹的野豬肉,但是陳大娘可不會輕易的拿出來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