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修仙文中的反派魔尊,但我擺爛了。
什麼殺人滅門,再被片成生魚片,成就男主的事我才不想做。
包一個魚塘,種兩畝地,愉快的退休生活不香嗎?
誰料舒服了幾百年,夜半,我的門扉被人叩響。
修仙文中的炮灰男二,我此生的宿敵斜倚在門楣上,衣冠楚楚。
「死對頭,我好像無處可去了,介意床榻上多個人嗎?」
1
我是一個壞得徹底的反派。
此刻,我正蟄伏在山野密林中,緊緊地盯著一個百米外打坐的少年,摩拳擦掌。
聽聞他名喚江闊,是仙門百年難遇的修仙奇才,年僅十七歲便要突破金丹後期。
身為人嫌鬼厭、凡事都想搞搞破壞的魔尊,我自然不可能放過這個讓天才隕落的機會,一早就守在了這裡。
至於我為什麼不直接殺他。
原因很簡單。
自然是因為他的身邊有如今的仙門首座謝清榕護法。
謝清榕此人,難評,太難評了。
一個詞形容,正得發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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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中,有天下蒼生,有世間萬靈。
最是看不得我這種邪魔外道,偏偏他的修為總能高我一個境界。
我每次幹壞事被他抓到後,都會被他吊在他洞府不遠處的懸崖邊上。
腳朝天,頭朝地,一吊就是三天三夜。
若我生出逃跑的心,還會被他用鞭子抽屁股。
看不慣他還除不掉他,著實可恨。
沒想到這個江闊竟如此招人稀罕,竟然能把一心修煉的謝清榕引出來親自護法。
好好好!
謝清榕看重的人,我一定要毀掉!
我等了許久許久。
終於,天地變了風景。
沉沉的烏雲被撕裂,天際忽現一道白光,隨後雷聲滾滾而來,隱約可見銀蛇般的閃電於雲層中狂舞。
不多時,第一道天雷劈下。
隨後是第二道,第三道……
少年的臉泛起蒼白,整個人都戰慄不止。
謝清榕見狀,雙手結印,撐起了更強的結界。
我眯著險些被閃瞎的鳳眼看向風起雲湧的天際,直道不妙。
區區九道突破元嬰的天雷,怎麼還引來了龍的虛影?
謝清榕也注意到了此等異象,沉吟片刻,雙手掌心向下,合在一起,而後結了一個非常繁復的印指向天雷。
隨後,雄渾的靈力化作流光,攀上了沉沉的烏雲。
伴隨著他的動作,天雷逐漸凝滯,似是在猶豫到底要劈誰。
他居然想以身引雷?
看出這點後,我的神經末梢激動了起來。
不屬於他的渡劫天雷,不得把他劈得焦香酥脆、外焦裡嫩?
我當即決定不再等待,指尖凝聚滔天魔力,化作一道殘影衝了出去。
同時,第九道雷終於擇好了對象,驟然劈了下來!
就在我即將碰到江闊喉頸的那一刻。
隻聽「轟」的一聲!
眼前,是目瞪口呆的謝清榕以及迷茫懵懂的江闊。
衣袂翩飛,清雅絕塵。
反觀我,黑咕隆咚,外焦裡嫩。
我緩緩吐出一口濁煙,徒餘滿心悲憤。
特喵的誰能告訴我為什麼謝清榕引的雷能劈到我身上?
2
我覺醒了。
約莫是被那道天雷劈的。
負傷逃回魔界後,我發起了高燒,竟隱隱約約得知了一些後事。
原來我是一本名字叫作《草根修仙逆襲,坐穩大陸帝仙》的修仙文中反派。
江闊是天道之子,也是男主,謝清榕是男二。
我會在江闊拜入太初宗後正式登場,然後滅他滿門,生挖他的水靈根,逍遙而去。
而江闊則會視我如仇敵,跌落谷底後撿盡天材地寶,硬生生長出了變異雷靈根,自此在修仙界一飛衝天,開起三千後宮,享盡極樂人生。
至於我,因著本體是鮫人的緣故,在被他按到地上狠狠地摩擦後,又被他片成了生魚片,扔進十萬魔窟喂了惡獸,屍骨無存。
好可怕,氣得我病好後先去把那群惡獸揍了一頓。
雖然還沒吃我,但提前揍一頓準沒錯!
至於謝清榕,則是襯託江闊的工具人男二一枚。
他強大,但江闊會比他更強大。
他招女修稀罕,但江闊會把稀罕他的女修全部收入後宮。
甚至最後他還會腦子壞掉去殺江闊,結果自然不敵,亡於深海,讓江闊成為這天地間最強悍的帝仙。
比起我的慘,不遑多讓。
不過誰叫他揍過我這麼多次,我才不打算告訴他。
被江闊的雷劈過後,我終於開始荒廢了千百年的腦子。
假使江闊真是我夢中所說的氣運之子,我除了挖他靈根的時候可以裝一波,其餘的時候好像都挺慘的。
不對,我甚至是那個逼迫江闊更加強大的誘因。
滅門這事我能做嗎?
我思考了半天,得出結論。
不能,大大滴不能。
我還年輕,不要被片成生魚片。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躲個千把年,讓江闊把我給忘了,我就又是一隻好魔。
思及此,我茅塞頓開,當即化作一霞姿月韻少年郎,下了凡,來到鄉野田間。
「老伯,你這地怎麼賣?」
務農的老伯抹了把額頭的汗:「這是良田,得八十兩。」
我故作玄虛地搖了搖頭,伸出五根手指。
他有些生氣:「你這人是沒打聽市價嗎?肆意報價,簡直……」
「五百兩,一畝。」
老伯一拍腦袋:「簡直……簡直運籌帷幄,八面玲瓏,足智多謀,聰明絕頂。」
我受用地點點頭。
誇得好!
隻有價值五百兩的田地才匹配得上我無敵暴暴龍魔尊的身份。
3
我在凡間一苟就是幾百年。
聽聞仙門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沒有我滅門太初宗,江闊就從弟子做起,一路升到了掌門。
近日,更是因為謝清榕常年遊歷在外,越過他處理了好幾件仙門大事,成為下一個仙門首座的有力競爭者。
而我,幾百年不露面,仙門中人都以為我把自己浪死了,江湖已鮮少有哥的傳聞。
真是一次完美的銷聲匿跡。
我愉悅地撒完手中的最後一把魚食,枕著頭回我的小茅屋。
這裡是我經營了數百年的世外桃源,處處可見魚米稻花香。
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個大大的池塘。
是老伯當年贈與我的,剛好可以用來洗尾巴。
我很喜歡這裡,一直住到現在。
隻是今天,好似有些不太對勁。
暮色漸沉,夜風燥人。
我總有一種不妙的預感,就連頸側的鱗片也長出了些許,在漆黑的夜裡泛著幽藍的光。
在榻上輾轉反側,不久,便聽到了有人輕叩柴門。
聲音很輕,但持續了很久。
我終是不情不願地爬了起來,「唰」地一下打開門。
一道白色的人影斜倚在門楣上,墨發半束,眉眼倦懶,眼角一顆淚痣紅得燙目。
見我開門,闲散地打了個哈欠:「死對頭,我好像無處可去了,介意床榻上多個人嗎?」
靠!居然是謝清榕那個老登!
我隻覺被揍了千百次的屁股一痛,下意識就要關門。
「诶,等等。」
謝清榕抬手阻止了我的動作,「不問問我為什麼無路可去嗎?」
我磨了磨牙,當即抽劍給他捅了個透心涼,心飛揚。
「不問!因為你還有死路一條!」
天殺的,都把老子的翹臀揍出應激反應了,此仇不報非魔頭!
4
眼前的謝清榕被一劍穿心,卻沒流出多少鮮血,而是像一根木頭般從中間裂成了兩半。
落地後,便成了一個木制傀儡。
真正的謝清榕坐在我庭中桃樹的枝杈上,抖落一身桃花,微微一笑,自顧自地回答了他自己提出的問題。
「因為江闊,他不對勁。」
單是這一句,勉強挽回了我為數不多的理智,和ŧū́⁺已知答案卻選擇隱瞞的心虛。
「不對勁就不對勁,找我幹嘛?
「怎麼,想念我無敵暴暴龍魔尊的名頭了?要我出去給仙門找點事做嗎?」
謝清榕聽到我給自己取的名號,很明顯地抽了抽嘴角。
「沒有,先不提這個,你真的不邀請你的宿敵進去坐坐嗎?」
「你也知道你是我宿敵……诶诶诶幹嘛?我讓你進了嗎?」
謝清榕並不在意我上蹿下跳地反駁,自顧自地進了屋,環視一圈後,非常準確地走向我的床榻,然後熟門熟路地掀開被角躺了進去。
他此前不知在庭中坐了多久,睡下後,隻餘滿室桃花香。
我煩躁地捏了捏頸間的鱗片,蹲在床頭戳他的臉:「謝清榕,你有病是不是?好好的洞府不睡來佔我的床?你洗浴了嗎你就睡?我不睡你憑什麼睡?
「謝清榕?謝清榕!謝清榕!」
他疲懶地睜開眼,看我的手撫著鱗片,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玄桑,你發情期快到了吧?脾氣這麼火爆。」
5
我蹲在池塘裡吐了一晚上泡泡。
沒啥事,就是我魚帥心善,看他太累了,不想跟他搶。
絕對不是因為發現現在的他竟比我高了整整兩個境界,照修仙那套說,已是大乘期大圓滿,我他娘的打不過,隻有挨揍的份。
我不太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隻知自己是被謝清榕一聲聲呼喚吵醒的。
「嘬嘬嘬,小魚,嘬嘬……」
媽的,他當我是他養的狗啊?
我煩躁地捂住了耳朵,遊了上去,順便含了一大口水,躍出水面噴向他。
「謝清榕,你有完沒完?」
這次他沒使什麼傀儡娃娃,甚至都沒撐起結界,任由我將他澆了個湿透。
看我的眼神屬實算不上友善。
完了。
好像要做風幹魚片片了。
我的屁股又隱隱約約地疼了起來,下意識往湖底沉去。
他卷起袖子,捏了個很簡單的訣。
很快,我連同我那條長達兩米的大尾巴,一起被撈出了水面。
我的魚尾呈帝釋青色,其中隱隱有暗紅光澤流動,在陽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
因著他捏到了我敏感的腰部,還十分不適地甩了甩。
謝清榕見狀,提溜我的動作明顯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