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新來了一個年輕的項目經理,漂亮多汁。
不少同事都在嗑江總和她的 CP,說兩人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沒有人知道,他們口中的江總,其實是我的未婚夫。
1
我是公司有名的關系戶。
特點就是,特別慢。
辦公效率堪比樹懶,別人半小時能搞定的工作,我要花三小時。
但沒有人對我不耐煩,甚至交待工作都得配合我的節奏 0.5 倍速。
因為我是主管囑咐要多加照顧的人。
有人打聽我跟主管啥關系,主管諱莫如深地往上一指:「上頭有人,我可高攀不上小喬。」
於是我的關系戶地位就更牢不可破了。
公司新來的女經理周寧,聰明能幹,明豔動人,還和江總畢業於同一所大學。
簡直是我的對照組。
他們說周寧和江總男才女貌,配一臉。
沒有人知道,他們口中的江總,其實是我的未婚夫。
2
Advertisement
其實我根本不想上班。
可我又不能辜負了江爺爺的一番好意。
江爺爺說我要有正常的社交,接觸外面的人和事,所以才把我安排在自家的公司,又享受著特別的照顧。
我確實是關系戶,隻是大家都沒想過平平無奇的我背後是大老板。
周寧自上個月入職後引起的話題就沒停過。
她長得很漂亮,五官精致,身材高挑,能力又好。
聽說她能懂江總的理念,理解他的需求,並默契而完美地配合工作。
她站在江總身邊,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公司很多人都在偷偷嗑他們的 CP,當作枯燥工作裡的娛樂。
我在洗手間靜靜地打量鏡中毫不起眼的自己,這樣呆呆的我站在江黎身邊,任誰都不會覺得我是他的未婚妻吧?
嘆了一口氣,我仔細地把手洗幹淨又擦幹,才緩慢地一步步往外走。
下班時因為電腦出現卡頓情況,我等關機耗了一些時間,等我去到停車場時,江黎人已經在車上了。
拉開後座車門的瞬間,車裡人和車外的我都愣住了。
周寧也在。
她原本在和江黎交談著些什麼,兩人眉宇間都是笑意,被我突如其來的開門打斷了。
我呆呆地保持著開門的動作,直到江黎溫聲開口,「小喬,你坐前面好嗎?我和周經理有事要談。」
我停了幾秒才遲鈍地反應過來,乖巧地點頭,「好。」又向周寧補充了一句問好,坐在副駕駛座上時還聽到周寧好奇地問:「阿黎,她是我們公司的員工?」
「葉喬,跟我一起長大的,目前在你的部門工作。」
「啊,是嗎?」周寧從容地笑了笑,「我沒留意到。」
項目部員工很多,周寧剛來不久,我的存在感又很低,她沒注意到我也很正常。
周寧又問了一句,「鄰家妹妹嗎?」
江黎低低嗯了一聲,然後兩人的談話就重回工作上了。
3
我抬眸從後視鏡中看了江黎一眼,沒有作聲。
我隻是反應慢了一些,其實智力沒有問題的。所以鄰家妹妹和未婚妻的區別,我懂的。隻是江黎似乎總覺得我跟尚未懂事的小孩童沒什麼區別,連生活自理能力都沒有。
我家和江家有一點點淵源。
我爸爸是江家的司機,在一次和江黎父母出門時遭遇了嚴重車禍,爸爸試圖把後座受傷昏迷的江黎父母都救出來,結果車輛爆炸,三人都當場死亡。
後來調查發現那不是意外,而是江家被人刻意針對才出現的車禍。
江爺爺一直覺得虧欠了我們家,所以媽媽臨終把九歲的我託付給江家時,江爺爺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而我因為小時候生病發高燒沒能得到及時救治,燒壞了腦子,反應一直都很遲鈍。因此江爺爺交代江黎一定要照顧好我。
江黎明白個中緣由,答應了下來,這麼多年也一直把我照看得很好。
江爺爺很喜歡我,雖然我總是慢吞吞的,他一點也不嫌棄,經常樂呵呵地讓我陪他釣魚。
二十歲那年,江爺爺病危,一度以為自己會撐不過去,看向我的眼神滿是擔憂和難過。
他要找到一個能照顧我一輩子的人才能安心離去,給我已逝的父母一個交代,於是吩咐江黎以後要娶我。
當時的江黎愣了幾秒,沒有反對。
身份從妹妹轉變到未婚妻,我們的相處其實並沒有什麼不一樣,也不會因此而多了幾分未婚夫妻間會有的親密。畢竟我對江黎而言,由始至終都是責任。
那麼多年過去,我們一向相安無事。
但我忘了,那是因為江黎還沒有遇到喜歡的人,所以對我佔著他未婚妻這個身份無所謂。
可他總會遇到那個人的。
我微微偏頭,發現他正專注地看著周寧研究項目書的側顏,目光柔和。
心髒處莫名仿佛有根線在拉著往下沉,有種說不出的沉重感。我想,江黎現在大概率已經遇到了。
4
周寧開始出現在我和江黎的生活裡。
家裡阿姨中午都會把我們兩人的飯菜送到公司,我會趁無人注意的時候去江黎的辦公室一起吃飯,後來周寧也加入了。
周寧第一次看見我跟江黎一起時明顯怔住了,但很快就把異樣壓了下去,笑得很燦爛,像明媚的太陽。
我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熟稔的。
也許是我不曾知曉的校友時期兩人就已經有所了解,現在共事就更加親近了。
總之,在周寧開玩笑般把自己不愛吃的西藍花夾到江黎碗裡,讓他幫忙解決別浪費掉時,一向有潔癖的江黎全盤接受。
她甚至都沒有用公筷。
他們的話題總是很多,我融不進去,隻在一旁安靜地吃飯,偶爾看一眼江黎。
江黎一邊回應周寧的話,一邊還會習慣性幫我剝蝦。
周寧看到他照顧我的舉動,總會默默地打量我一眼。
我很少見江黎那麼多話說的時候。雖然他對我總是很溫和,情緒穩定,但我覺得在周寧面前,他似乎整個人都鮮活許多。
下午上班的時候,項目部不少人都外出辦公了,剩下的人都陷入忙碌裡,隻剩下我沒什麼事可做,看著忙碌的同事又幫不上忙。
周寧拿著一份文件從辦公室出來,略略掃了一遍部門的人後視線落在我身上。
她走到我的工位上,跟我說:「小喬,這份重要資料原件需要在下午四點前親自送到客戶那,你送一下?」
現在是下午兩點二十分,我按著她給的地址導航打車到客戶公司要差不多一個小時,應該沒問題。
我接過資料點了點頭,「好的,周經理。」
5
然而離客戶公司還有幾公裡的時候路況不好,不知前方發生了什麼事,堵車得厲害,等了又等都沒怎麼動過。
我看著時間流逝心下有些焦急,最後隻能選擇提前下車另尋辦法。
我走得不快,步行過去肯定會遲到,最後我把目光落在馬路邊上一排排的共享單車上。雖然不太熟練,但也總比走路強。
行人車輛都多,路況復雜,我騎得小心翼翼,卻還是在一個拐彎處因為顧著看導航而跟一輛保姆車撞上,手機也掉到地上摔黑屏了。我的雙手擦出血痕,疼得眼淚都冒了出來。
司機大驚失色地下車,後座也有一個男人跟著下來查看情況。
他們的車速也不快,所以我受傷不算嚴重,隻是簡單的擦傷。但對方很謹慎,堅持要送我去醫院檢查包扎,疼痛間還隱約聽到他們說什麼別讓狗仔亂寫。
眼下對我來說,送資料更加重要,可我手機摔壞了,詢問他們才知道離四點沒剩幾分鍾了。
我焦急地重復著「送資料」三個字,並不知道客戶那邊已經等不及一遍遍地打電話催公司,而公司因為聯系不上我早已亂成一團。
保姆車上還有其餘兩人坐在最後一排,我沒能細看,隻聽到一道好聽的嗓音問:「有沒有受傷?」
我一心惦記著送資料,恍惚地搖了搖頭。
下車攙扶我的那個男人說:「也哥,我們先幫這位小姐送了資料再帶她到醫院檢查。」
對方嗯了一聲,倒也沒說是我的不專心才造成了麻煩,隻提醒我下次要小心就沒再說話。
緊趕慢趕,到達客戶樓下時已經四點十分,我的膝蓋也有傷,走路不方便,就由那位助理大哥幫忙送資料上去,還無辜地替我挨了一頓狠批。
到醫院包扎,再把我送回公司,已經到了下班時間,江黎發現我不見了。
當我一瘸一拐回到部門辦公室時,第一次看到江黎在公司大發雷霆。
「葉喬的智力有問題,誰讓你們給她派外出的任務的!」
我站在門口煞白了臉,局促不安得像個小醜,在眾人驚詫又意味深長的目光中無所遁形。
6
我的情況一向都不跟外人說的,以免遇到有意或無意的傷害,江黎怒急脫口而出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
周寧被這樣盛怒的江黎嚇到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眼裡透著委屈卻又被倔強地壓了下去,努力穩住自己的語氣,抱歉地解釋,「我不知道小喬的特殊情況,這次是我安排不當了。」
江黎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對著周寧欲言又止,最終緩和了臉色走向我,把我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大礙之後帶我回了家。
他為自己的失言道歉,我明白他隻是太擔心我的安全,便沉默地搖了搖頭。
因為受了傷,江黎讓我別上班,在家休息幾天,等康復了再說。
我沒有反對,甚至松了一口氣,因為在那裡上班其實我也不自在,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也無法分清同事們到底哪一句是真心,哪一句是假意。
至於公司那邊,沒了我也根本不會有一丁點的影響。
興許是內疚,江黎對我的態度又溫和了幾分,甚至在我二十四歲生日那天,還說帶我去山頂看流星雨。
我還沒看過流星雨,聞言眼睛撲閃撲閃的,隱隱透著期待,惹得江黎低笑一聲,揉了揉我的發頂。
那天吃完晚飯和生日蛋糕後,江黎驅車帶著我到了半山腰。車子沒法直接開到山頂,要靠人順著階梯步行上去。
山頂是觀賞流星雨的最佳地點,所以不少人都在這個時間點步行上山。
我習慣性地伸出一隻手拉住江黎的衣角。
可以說我們倆的這種習慣是一起形成的。因為我走得慢,小時候在校園裡又不方便牽著手,江黎就讓我拉住他的衣角。久而久之,江黎也習慣了即便衣服扎進褲子裡,也隻扎前面,留著後面,方便我一伸手就能拉到。
我曾經覺得,拉住這小小的衣角,就可以拉住我的整個世界。但很快現實會告訴我,江黎不是我的全世界。
7
山頂人很多風也大,江黎一邊把外套披到我身上,一邊把我護在懷裡以防被擠到。
離流星雨出現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江黎接到了周寧電話,不知道她遇到了什麼事,隻隱約覺得聲音裡都帶著哭腔。
江黎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最後低聲安慰她別害怕,自己立馬趕過去,讓她先報警處理就掛上電話了。
觸到我的目光時江黎愣了一下。他需要盡快下山趕去周寧那,可是我走得不快。
「小喬,我有急事要處理,你先待在這裡看流星雨,我會打電話讓張叔趕過來照看你,等我處理完事情就過來陪你,可以嗎?」
我沉默了幾秒,點了點頭。
他不放心地叮囑,「一定不要亂跑,也不要往人多的地方擠。」
江黎把我帶到山頂的亭子裡坐著,「就坐在這裡等張叔,有什麼事給我們打電話,不要理會任何人的搭訕,知道嗎?」
「好。」我猶豫了一下,問,「你,會來得及趕回來,看流星雨嗎?」
「我盡量。」
說完他急匆匆就下山了。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看了一場流星雨,張叔車子堵在了山腳下,我等了好久他都沒能上來。
流星雨結束,喧鬧的人群漸漸散去,隻有我一個人坐在亭子裡安靜地等著,陪著我的隻有頭頂那盞並不明亮的燈。
一個陰影落了下來,伴隨著有點熟悉的嗓音,「怎麼每次碰到你都可憐兮兮的樣子?」
我聞聲抬起頭,一個穿著黑色長款風衣,身形颀長的男人背著吉他戴著口罩站在我面前,隻露出一雙好看的桃花眸。
8
是上次送資料時遇見的人,雖然他當時坐在最後一排沒怎麼說話,但我認出來了。
我知道他是好人,所以彎了彎眉眼打招呼,「你好呀,張也。」
「你好,小葉子。」他笑著回應,在我身邊坐了下來,「在等人?」
我輕輕點了點頭。
為了給我解悶,張也取下吉他給我彈唱了一首歌。
那是一首充滿溫情和治愈力量的歌曲,每一句歌詞都散發著淡淡的溫暖,是一個關於尋找自己的故事。
我們都是浩瀚宇宙中的小小塵埃,但渺小的我們也是自己的一個宇宙。
我們是深愛自己的理由,努力生活,總會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清晰的自己。
張也的嗓音獨特又有厚度,輕聲吟唱每一句歌詞時溫柔又有力量,像極了此刻夜空中閃閃發亮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