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攥緊手,段庭急忙壓住我:「溪姐,溪姐!別衝動!」
我怎麼能不衝動!
談妥的條件被推翻,我舉著酒杯,剛站起來,譚鉛頤與寇文權一番耳語,笑著說:「好,我答應。」
「譚鉛頤!」
譚鉛頤給段庭使了個眼色,段庭捂著我嘴就往外拖。
「你放開我!我和他們公司拉扯多久!憑他幾句話,滿盤皆輸!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溪姐!消消氣消消氣啊!」
「譚鉛頤他——」
砰,門從裡面打開,譚鉛頤冷著臉出來,一把扛起我,說:「段庭,叫車!」
「哎!好!」
我眼前暈暈乎乎,又被他這麼扛著,第一次失態大叫:「譚鉛頤!你敢斷我財路!」
他把我摁進出租車,自己壓著我邁下車的腿坐上來,砰關上門。
「斷你什麼財路!那種髒錢你也掙!」
我氣瘋了,抓住他領帶,拽過來死死盯住他,「我不是叫你來砸場子的!」
譚鉛頤氣笑了,「那你叫我幹什麼?等他把髒手放你大腿上,我站旁邊喊加油?」
「狗賊!」我罵完,沒出息地哭出來,「我談一單子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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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醉了?」司機師傅從後視鏡看我,「哄哄吧,對了,給你塑料袋。」
譚鉛頤笑笑,「不好意思啊,麻煩慢點開,酒喝多了。」
我一勁兒往譚鉛頤身上湊,他抓住我的手腕,「錢溪,你幹嗎呢!非禮勿摸啊!」
我一臉痛苦,「想吐!我不能吐車裡!」
譚鉛頤臉色大變,「那你也不能吐我身上啊!停車!快停車!」
我蹲在馬路牙子邊,吐得膽汁都出來了。
由於失去平衡,跪在了石子路上,膝蓋血呼啦地破了皮。
譚鉛頤黑著臉,蹲在旁邊,遞衛生紙和礦泉水。
「不能喝你逞什麼強?」
我吐出一口水,譚鉛頤那張俊臉在眼前晃來晃去,我難得認真地跟他說:
「我想讓他們知道,女人也可以,別人拿不下的單子,我能拿;別人搞不定的事,我來搞定。美貌是我的優勢,卻不能是我的本事。」
我指指腦袋,「我的本事在這裡!」
然後又拽起掉了扣子的襯衣,往外扯:「不是在這裡,懂嗎?」
譚鉛頤按住我的手腕,
「錢溪!你瘋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個流氓!別扯了!聽話!松手!」
我眯著眼,「你敢說我掙髒錢?我特麼要是掙髒錢,我就——我就——脫給你看——」
譚鉛頤抱著我,急赤白咧:「別扯祖宗!你這樣被人拍下來,我就真說不清了!」
我被他連拖帶抱送回了家。
他把我放下,起身時,被我一把拉住領帶,扯回來,跌在床上。
「錢溪,松手。」他無奈地勸我。
我壓著他,醉醺醺地問:「你說我是你女朋友,幾個意思?」
譚鉛頤也不掙扎了,轉而解自己領帶,
「我啊,對你愛得深沉,明白了嗎?錢副總監。」
我維持著這個姿勢,紅了眼眶,哇地哭出來。
譚鉛頤的動作一頓,「怎麼了?」
「譚鉛頤。」
「嗯。」他眼神有點認真。
「我要搬出去,今晚就走。」
「很晚了。」
「晚了好啊,找個男朋友過夜。」
譚鉛頤眯了眯眼,「錢溪,你耍酒瘋就耍酒瘋,浪起來沒邊了是吧?」
我不聽他說話,起身歪歪斜斜就走。
「錢溪!」
「別叫我,小溪小溪,不浪怎麼叫溪!」
譚鉛頤猛地拽住我,重新扔回床上,「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惱了,脫口而出:「淦你!」
話一出,室內頓時安靜下來。
譚鉛頤胸膛一起一伏,緊繃的肌肉頂著我生疼。
「你再說一遍?」他一字一句,咬著牙,慢慢問。
我被他激起了鬥志,昂首冷笑:「淦——你——」
譚鉛頤低頭啃在我鎖骨上,脖子上,最後是嘴。
他突然想起什麼,提著我的腰拎到浴室,打開花灑,「刷牙!」
溫熱的水將我澆透,譚鉛頤渾身都湿了,襯衣之下,是蓬勃旺盛的肌肉,肩寬窄腰,身材不錯。
他捏了牙刷過來,「張嘴,含住。」
我猝不及防,被抹了滿嘴的牙膏,站在噴頭下,一臉憋屈地刷牙。
這算什麼?
譚鉛頤一臉淡定地脫衣服,看了我一眼,「滿意嗎?」
我有點後悔了,背過去匆匆漱口,然後灰溜溜地往門口走。
突然一隻手從後面摟住我,拉回去,撞在他身上。
「你想去哪?」譚鉛頤的聲音很好聽,尤其在混音效果的浴室裡,禁欲又誘人,「錢副總監一向言出必行,我等著呢。」
「譚鉛頤,這算什麼?419 嗎?」
身後久久沒說話,隻有浴室刷刷的水聲。
半晌,譚鉛頤的話像從嘴裡擠出來:
「你怎麼不說潛規則呢?我一表人才!我玉樹臨風!我圖什麼!圖你將來拿著今晚的事威脅我!圖你舉報到老板面前,好革我的職!」
「錢溪!你就是朵帶刺的玫瑰!想弄死我易如反掌!你竟然怕我渣你?!我才怕好嗎!」
我說:「有前女友的可不是我。」
他一本正經的解釋:「我跟她分了,沒劈腿,沒出軌,和平分手。」
「前幾天還來找過你。」
譚鉛頤一滯,「我冤枉!她欠了一屁股債!來借錢的!」
「你還借給她!」
譚鉛頤砰摁停了水龍頭,「我也沒錢啊!」
「那你錢幹嗎去了?」
譚鉛頤煩躁地抹了把臉,
「買房了,卡裡就……300,今晚打車,還剩 50。我後半個月吃土,你養嗎?」
我盯著他那張俊臉默默看了一會兒,扭頭就走。
譚鉛頤拉著我,「錢溪,你不是要睡我嗎?你倒是睡啊!」
「我困了!」
「你先睡完!你看看我!」
……
第二天一早,我在被窩裡,發現了一絲不掛的譚鉛頤。
身上密密麻麻全是抓痕,像被貓撓了似的。
而我,也沒好到哪去,腰酸背痛。
他早就醒了,支著頭看我,笑眯眯道:「早啊,女朋友。」
我愣了一會兒,啪,打在他臉上。
禽獸。
從那天起,譚鉛頤和我的地下戀情就開始了,但鬥了二十多年,死性不改。
譚鉛頤的鋼筆在紙上打了大大的叉,「錢副總監,你這個方案,我沒法通過。」
「為什麼?」我溫柔似水地看著他。
譚鉛頤輕咳一聲,一向對此免疫的他避開目光,冷淡道:
「太理想化了,產品不符合市場,建議你多去調研調研。」
「我做了充分準備。」
「恕我直言,沒看出來。」譚鉛頤拒絕讓步。
我盯著他,突然說:「我覺得你在公報私仇。」
譚鉛頤笑了笑,明媚笑容晃眼,
「我對你,隻有徇私枉法,沒有公報私仇。換做別人拿著方案進來,我已經開罵了。」
「我隻想請你公正客觀地看待這個方案,不夾雜私人感情的。」
譚鉛頤頓了一會兒,說:「意見我會寫給你。」
「好,謝謝。」
剛出辦公室,我收到了譚鉛頤的微信:「親愛的,中午想吃什麼?」
我沒好氣地回:「喝西北風。」
那頭沒了消息,下午,譚鉛頤給我寫了一封長長的郵件,寫滿了修改意見。
下午太忙,事情就拖到了晚上,我戴著眼鏡,坐在家裡改。
譚鉛頤湊過來,撓撓我下巴,「美女,還忙呢?」
我推開他,「嗯,改方案。」
公私分明,是我一貫準則。
譚鉛頤遞了杯熱牛奶給我,「本月業績領先了,錢副總監,歇歇吧。」
「好,馬上。」
譚鉛頤看起來不靠譜,但卻有真本事,我嘴上罵,可工作的事,該聽還得聽。
到了九點,譚鉛頤再也忍不住了,開始對我動手動腳。
「你好香,今天噴了什麼香水?在辦公室就想吻你。」
「沒有,洗發水的味道吧。」
譚鉛頤低低喚了句:「老婆……該睡了。」
我笑眯眯地看著他:「哥哥,我覺得你在阻礙我的工作。」
下一秒,譚鉛頤就像被人灌了興奮劑,扛起我就往屋裡走。
「喂!你個禽獸——」
「你戴著眼鏡喊我的樣子,真性感。」他兩三下就剝了個幹淨,「在公司的時候,不許這麼喊,知道嗎?」
「哦……這麼喊,對我百依百順嗎?」
譚鉛頤在我嘴上親了一口,輕輕地呢喃:「百依百順,方案替你寫,業績都歸你。」
「情根深種啊……總監的位子呢?」
譚鉛頤笑了,「幹脆把打下的江山都給你得了,貪得無厭。」
情到正濃,有人按了門鈴。
譚鉛頤裝沒聽見,「寶貝,繼續。」
「譚鉛頤!譚鉛頤!你開門!」
譚鉛頤臉都黑了,一聽就知道是佳人。
我慢悠悠攏上浴袍,坐起來,扎好頭發,「去吧。」
譚鉛頤深吸一口氣,猛地衝出去。
然後門外又吵起來了,門被鑿得咣咣作響。
「復合吧!」
「我說了很多遍!我們性格不合,以後別來了!」
「我沒錢啊!」佳人嚷嚷。
「難道我有錢?!」譚鉛頤叫屈,「老子都淪落到吃軟飯了!你指望我!咱倆誰比誰好啊?你借我點?」
啪!
清脆的耳光響起。
佳人抽抽搭搭,「你混蛋!」
譚鉛頤不甘示弱,「睡了你才是混蛋!老子就拉過一次手!還被你爸拎著酒瓶打,你好意思!」
「我認識那個女人!你們公司的!你不分手我就去鬧!」
「你敢!」
我嘆了口氣,聽著門口菜雞互啄,好一會兒才沒了動靜。
譚鉛頤頂著巴掌印回來了,關上門,湊過來,「媳婦,疼啊……」
「你活該……」我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從冰箱裡抽出冰塊給他敷在臉上,「眼光夠差的。」
譚鉛頤連我的手一起摁在臉上,
「我沒跟她好多久,她爸是酒鬼,欠了賭債,我一開始給過她錢,後來有天晚上接到電話,她被扣了,才知道,她跟她爸一樣。之後……就分了……」
「就是你連夜翻牆那次?」
譚鉛頤嗯了一聲,「我倆在警察局門口分的。這事丟人,我就沒好意思說。」
「合著你大學蹭我飯,就是為了給她還債?」
譚鉛頤不說話了,一副我做錯了,我認罰的態度。
說不生氣是假的,回到臥室,譚鉛頤半裸著跟進來。
我心跳慢了半拍,紅著臉推他:「你幹什麼?出去!生氣呢!」
譚鉛頤不肯走,「我以色侍人,吃軟飯啊。」
「……」
這天晚上,譚鉛頤格外賣力,明明我上一刻還小聲罵他,下一刻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我是被譚鉛頤從被窩裡拖出來的。
「媳婦,要遲到了。」
我也不知道他哪來的精力,昨晚快到天亮,這才幾個小時?
「幾點了?」我哼唧一聲,懶得動。
「7 點 40。」
我驚得魂飛天外,大喊一聲:「我的全勤!」
10 分鍾後,我衣衫整齊地坐進譚鉛頤車裡,疑惑地看著譚鉛頤一身運動休闲裝,「你忘換衣服了。」
他發動了車子,神清氣爽地笑笑,「乖,再睡會兒,到了喊你。」
幾分鍾後,我站在辦公室,看著一群穿運動裝的員工陷入了沉思。
打開手機,高管群裡,老板於昨晚 10 點發了通知:
「家人們!明天下班冬雪湖團建!兩天一夜,記得帶好換洗衣物!」
下面緊接第一條是譚鉛頤的回復:「收到。」
10 點他在幹什麼?
哦,辛勤耕耘。
我走進辦公室,把譚鉛頤拉黑了。
開會時,老板和藹可親地問我:「小錢啊,你就穿這個去?」
我笑著回:「沒有運動裝,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