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成功後,我留了下來。
我告訴太子,我有系統,但凡他負我,我就讓他永遠都找不到我。
他滿眼深情,聲聲懇切:「孤定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可後來,他還是為了白月光負了我。
白月光靠在他的懷裡,語氣輕淡:
「怎麼不讓你的系統把你接走呢?」
「殿下,我就說她是騙你的,這世上才沒有什麼系統呢。」
「姐姐編撰謊言籠絡殿下,著實品行低劣,這種事就算告訴我,我都是做不來的。」
太子皺了皺眉,面色不耐又冷漠:
「為了籠絡孤,你當真是不擇手段!」
「還說讓孤永遠都找不到你,我看你是巴不得永遠都不離開孤。」
我的腦中突然響起久違的電子音:
【宿主,想回家嗎?】
1
攻略男主成功後,我留了下來。
他很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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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嗔怒地告訴他,我有系統,但凡他負我,我就讓他永遠都找不到我。
他冷峻的臉上,薄如蟬翼的睫羽忍不住一顫。
「孤定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偏執,篤定。
所以我深信留下來是正確的,我們定會攜手到老,恩愛白頭。
可自從付晚姝回來後,他就變了。
付晚姝借著視線盲區裝作被我推下湖後,裴璟毫不猶豫地跳湖救人。
付晚姝靠在他懷裡,渾身湿漉,盡顯曲線玲瓏。
「表哥你知道的,我一向人淡如菊,向來與世無爭,可姐姐卻因為咱們年少的情分誤會我,還因此要置我於死地,我不爭,可有人卻認定了我要爭。」
她蹭了蹭裴璟的胸膛,神色悽楚:
「表哥,姝兒委屈。」
裴璟渾身一僵,卻並未推開,反而將人抱得更緊了。
他抿起唇看向我,俊美無儔的面容盡是驚怒。
我抿了抿嘴,還是解釋道:
「阿璟,我沒有推她。」
裴璟突然就炸了,怒吼道:
「你沒推她,難道她是自己跳湖的嗎?」
「姝兒體寒,最是碰不到涼水,你難道要告訴孤,她在拿命陷害你嗎?」
我的心髒仿若被一記重拳猛擊。
渾身戰慄。
是。
她就是自己跳的湖。
她就是在拿命陷害我。
這些話在唇間轉了又轉,最終隻落得幾個字:
「阿璟,你不信我。」
曾經說過隻會對我交付後背,隻會信我的人,滿目失望地呵斥我:
「孤親眼所見,如何信你?」
「姝兒不過是同孤有青梅之誼,你便如此嫉恨於她。」
「沈南溪,你當真變得不可理喻!」
話畢他抱著付晚姝轉身離開,再沒有看我一眼。
我的鼻尖忍不住湧上酸意。
付晚姝多次自導自演被我加害的戲碼,對裴璟說是我在嫉妒她同他的年少情分。
不過是小女子的小把戲,可裴璟偏偏就信了。
他信付晚姝。
不信我。
解綁系統時,系統的忠告猶在耳邊:
【人性難猜,情愛害人,不建議宿主因為愛情留在書中世界,請好自為之。】
我的眼淚忍不住啪嗒落下來。
我知道,我留下來終究是錯了。
2
可我終究是回不去了。
解綁系統就意味著再也無法聯系系統。
意味著再也沒有了回去的通道。
我抱坐在床上。
一片冰涼。
房門被突然打開,颀長挺拔的身影映入眼簾,聲音低沉:
「姝兒體寒之症病發,需純陽之體的女子取心頭血為藥引。」他頓了一下,「孤記得,你就是純陽之體。」
他將一把匕首放到桌上,眸色古井無波:
「孤給你機會,主動取血。」
「這是你,欠姝兒的。」
我抬眸看他,隻覺面前這個清貴俊美的男人是那般陌生。
那年南下巡鹽,裴璟遭到刺殺,是我替他擋了劍,救了他。
而我因此被一劍刺入胸膛,九死一生。
一向冷靜自持的裴璟徹底慌了神。
那夜瓢潑大雨。
他抱著我挨家挨戶敲門尋醫。
哪怕摔在地上滾了一身的泥,他都將我牢牢禁錮在懷裡,抱得異常穩固。
淚水伴著雨水,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狼狽得猶如一條喪家之犬。
他聲音嘶啞瘋狂:
「溪兒,我定會將傷你的人撕得粉碎!」
「溪兒,我絕不會再允許任何人傷你分毫,任何人!」
「溪兒,你要活下來,我真的不能沒有你,真的不能……」
空曠寂寥的長街。
他是那般情深意切。
可如今,他卻要為了另一個女人,要在我受過傷的胸膛上劃下刀痕,親自取血。
心口的舊傷驟然傳來一陣刺痛,痛意剎那遍布全身。
痛徹骨髓。
我艱難開口:「為什麼?」
他看向我的眸中閃過疑惑。
我強忍痛意,質問道:
「那年雨夜,你抱著我說再不會讓任何人傷我,如今你是要親手傷我嗎?」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
「裴璟。你負我。」
我的眼淚忍不住掉下來,聲音陡然悽切:
「可究竟是為什麼啊?你很愛付晚姝嗎?那我算什麼?」
他定在原地。
須臾間,慌了神。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抱住我,聲音急切:
「孤怎會愛她,她曾救過孤,救過孤的母後,孤是當恩人對待她罷了。」
「若不是你這段時間對她太過分,孤也不會冷待了你。」
「溪兒……」
他低頭就要吻我,被我狠狠推開。
他逐漸平靜下來,聲音轉淡:
「孤是承諾過不會讓人傷你,可你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扛,這是兩碼事。」
裴璟好似自覺太過冷酷,輕嘆口氣後低聲哄道:
「溪兒,乖,欠了別人本就要還的。」
「姝兒對孤亦是重要之人,你要和孤一樣好好待她。」
重要之人?
我微微皺眉,有些塵封的記憶慢慢顯露。
我才想起來。
京都曾盛傳付晚姝是太子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付晚姝卻早早被許配給鎮守邊疆的歷王,太子羽翼未豐,不敢和皇帝叫板,無奈之下痛失所愛。
此後,太子再未近女色,直到遇見我。
整個京都都說我是付晚姝的替身。
我曾直言問裴璟謠言是否屬實。
裴璟笑得不以為意,捏了捏我的臉說都是些捕風捉影的無稽之談。
他說付晚姝隻是對他有恩而已,說他唯一愛過的人隻有我。
我信了。
到頭來,卻是信錯了。
付晚姝就是他的,白月光。
我平靜看他,聲輕而篤定:
「我沒推她,更不欠她。」
「裴璟,你可曾記得我說過,我有系統,但凡你負我,我就讓系統把我接走,讓你永遠都找不到我。」
我直視他的眼眸:
「我向來,說話算話。」
一字一頓,字字清晰。
3
裴璟頓住,眼眸中閃過掙扎。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付晚姝被人攙扶著闖了進來。
她撲通一聲跪在裴璟膝頭。
那張柔弱的臉,蒼白可憐。
「表哥,姐姐她不是故意推我下去的,體寒之症是我的命數,不要因我而傷害姐姐。」
她伏在裴璟膝頭蹭了蹭,聲音輕柔無辜:
「我本不是什麼重要之人,死了便死了吧。」
裴璟憐惜之情溢於言表,看向我的眸子陡然間就冷了。
「南溪,有些話說多了,就難以讓人相信了。」
「來人,請太子妃取心頭血!」
粗使嬤嬤們齊齊闖了進來,她們用盡力氣將我控制。
刀鋒劃過我的心口,鮮血淋漓。
啊……
我疼得根本說不出話,尖叫一聲後咬牙撐著不讓自己痛暈過去。
可付晚姝卻暈倒了。
隻是因為看了一眼我的傷口,覺得太過血腥恐怖,就被嚇暈了過去。
一切皆因她而起,她卻還能如此心安理得地說害怕。
當真是,可笑。
我雙手攥緊了拳頭,指尖深陷掌心卻渾然不覺。
裴璟看到付晚姝暈倒,慌忙抱著她就要離開。
我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喊道:
「裴璟!你如此傷我可還對得起我?」
「你當真不怕我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嗎?」
他抱著付晚姝的背影一頓,愣在原地。
付晚姝此時卻醒了過來,嬌弱地說了一句:
「表哥,我好冷好怕……」
裴璟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再沒有看我一眼。
我這才明白。
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那自是,她一出現便光芒萬丈。
其他人皆黯然失色,皆成路人。
而我早已是那褪色的,路人。
4
我被整整取了七日心頭血。
七日的時間。
我變得面無血色,整個身軀極度貧瘠,虛脫。
滿是蒼涼。
而付晚姝竟真的好了。
過了幾日,我終於有力氣坐在梳妝臺前看看自己蒼白的面容時,付晚姝面色紅潤地出現在我的臥房。
她說她是來道謝的。
「若不是姐姐割血,我也不能好得這般快。」
「我要謝謝姐姐為我做出這般大的犧牲呢。」
她一襲白衣勝雪,烏發垂落如瀑,陽光稀稀落落地灑在她身上,清雅好看。
好一朵聖世白蓮。
我皺了皺眉沒理她。
她站在暖洋洋的陽光下,聲音輕而柔:
「可是姐姐,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血啊,我隻要吃兩服藥就好了。」
「都怪太子表哥,誤會了我不說,還害得姐姐割血獻身。」
她笑得那般溫婉,說出的話卻字字淬了毒。
我猛地看向她,下意識握緊拳頭,直至右手中的玉簪將手掌勒出了深深的印痕。
啪!
玉簪霎時被我捏斷,劃破皮膚,血流了滿手。
我怒道:「滾出去!」
若不是裴璟縱容,付晚姝豈能奸計得逞。
我恨極了裴璟。
我要和離!
我要離開東宮!
此生黃泉碧落,與他再不復相見!
我再次怒吼:「付晚姝,給本宮滾出去!」
付晚姝得意地欣賞著我的憤怒,嘴角微勾,不為所動。
須臾,她好似在窗外看到什麼。
她突然間摔倒在地,手特意落在碎了的玉簪上,剎那鮮血淋漓。
砰。
門被陡然踹開。
裴璟背光而立,如神祇降臨,救贖落難的聖女。
他急忙抱起付晚姝,查看傷勢。
他看向我的目光淬火,聲音冰冷徹骨:
「沈南溪!姝兒來跟你道謝,你怎又傷害她?你就這般嫉恨姝兒嗎?」
我的心口猛然刺痛,如被一根長針貫穿刺入,痛得四肢百骸陣陣戰慄。
我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盯著裴璟的眼睛道:
「太子殿下!本宮沒有傷她,沒有!」
「殿下讓本宮說多少次才肯相信呢?」
「是要讓本宮徹底死了,給付晚姝騰了位置,才肯滿意嗎?」
字字泣血。
生疏的稱呼讓裴璟一愣。
他闔了闔眼,轉眸看向我被碎玉簪劃破的手,眼眸劃過心疼。
卻還是語氣冷淡道:
「你從一開始就騙了孤,讓孤如何信你?」
我皺眉不解:「什麼?」
付晚姝虛弱地靠在他懷裡,語氣輕和:
「如今你既這般難過,怎麼還不讓你的系統把你接走呢?」
我驚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向裴璟。
他竟然將我的隱秘堂而皇之地告訴了他人!
付晚姝抬頭貼了貼裴璟,嬌嗔道:
「表哥,我就說她是騙你的,這世上才沒有什麼系統呢。」
「雖然姐姐她編撰謊言不過是為了籠絡表哥,但到底是品行低劣,這種事就算告訴我,我也是做不來的。」
我怔怔地看著裴璟。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信過我。
他不信我有系統。
不信我是為了他才留下來的。
更不信我可以永遠消失,讓他再也找不到。
他還把我的這些隱秘當作玩笑一樣,滿不在乎地講給了另一個女人。
讓另一個女人居高臨下地嘲弄我。
「裴璟,你把我當作什麼?你們的玩物?所以我的事情就可以隨隨便便地說給他人嗎?」
裴璟面色掠過慌亂和愧疚,卻很快隱匿不見。
他皺了皺眉,矜貴的面容不耐又冷漠: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系統,你的確是騙了孤。」
「為了籠絡孤,你當真是不擇手段!」
「還說讓孤永遠都找不到你,我看你是巴不得永遠都不離開孤。」
胸前的傷口疼得愈加劇烈,胸腔中的憤懑直衝天靈。
噗。
一大口鮮血噴湧而出。
我再也支撐不住,應聲倒地。
我不再開口,隻覺渾身冰涼,眼淚忍不住洶湧而出。
淚如雨下。
我的的確確,是再也離不開這裡了。
我再也聯系不上系統。
再也回不了家了。
都怪我。
裴璟蹙眉,不耐煩道:
「太醫說你身子沒什麼大礙,別在這裝虛弱騙孤。」
「你若想走,那就讓你的系統來接你,否則你就算死,也得給孤死在東宮!」
我的腦中突然響起久違的電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