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禮帶我出去玩,我妹非要跟著。
結果遇到綁匪,拿槍指著我妹當人質,要傅禮籌錢。
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傅禮當時的眼神。
他滿眼擔心,對綁匪說:「能不能換個人質,她懷孕了,受不得驚嚇。」
他看著我:「笑笑,對不起,她懷了我的孩子。你替她吧。」
半年後,我從綁匪那回來了,挺著大肚子。
傅禮卻瘋了:「孩子是誰的?」
1
我以為我很了解傅禮,畢竟我們青梅竹馬,從小娃娃親。
我做夢都沒有想到,有一天,他說我十九歲的妹妹懷孕了。
要我替我懷孕的妹妹做人質。
我看著他,跟傻子一樣,問出了一句蠢話:「我妹的孩子,是誰的?」
傅禮嘴抿成一條直線,拒不回答。
綁匪都笑了:「我都看出來是誰的了。」
他點了根煙,指指傅禮:「到底誰當人質?」
傅禮抿偏過頭不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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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時如墜冰窟。
我真的沒想到,從小一直說著要娶我的傅禮。
曾經把我當成掌心寶,小心翼翼呵護的傅禮。
為了我連別的女人一眼都不看的傅禮。
現在擔心地看著我的妹妹,要她小心,不要傷到孩子。
然後看著我:「笑笑,我一定救你出來。你先委屈一下,孩子無辜......」
最後跟綁匪說:「讓她做人質,我帶另一個離開。否則我一分不給。」
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
傅禮英俊的側臉,曾經最讓我痴迷,可此刻看著他凌厲的下颌線條,怎麼看,怎麼無情。
「傅禮。」我顫抖著說:「我可以去當人質。」
事實上,我不當也沒有辦法了。
傅禮看著我的眼中,再也沒有一點心動。
那些心動,都轉移到了我十九歲的妹妹身上。
我吸了吸鼻子:「但是,能不能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和我妹搞上的?」
我閉上眼,拼命回憶:「是有次我摔傷,給你打電話,你說你在開會,可聲音卻在喘的時候嗎?」
「還是,我過生日的時候,你脖子上帶著紅痕,你說是蚊子咬的,可卻不讓我看的時候?」
「還是,」我的眼淚,無聲無息落下來:「我媽的忌日,你本來年年陪我去看她,可是今年,突然十二個小時不接電話?」
「明明,明明有那麼多次,我應該懷疑你的......」我狠狠捶了下頭。
可是,我一次都沒有懷疑他。
我一次都沒有懷疑過我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我愛到血肉裡的男人,他會背叛我。
他會睡了我的妹妹。
我這個,認回來的妹妹。
2
我妹妹,是我爸的私生女。
我媽就是被她的存在氣死的。
我媽不在以後,她和她媽媽登堂入室,住進了我家。
從那天開始,我爸就似乎不再是我爸,而是我妹的爸爸。
他把最珍貴的珠寶給她,地段最好的房子給她,最真摯的父愛給了她。
他對我說:「笑笑,你別生氣,晴晴從小就沒有爸爸,而你父母雙全,爸爸隻是想彌補一下之前的過錯......」
他似乎忘了,妹妹是個私生女,沒有爸爸才是正常的。
我看著他給大學捐款,把妹妹安排進去。
看著他把公司的股份轉給她。
看著他把一腔父愛,全都給了這個妹妹。
看著妹妹帶著她的媽媽,住進了我家。
她的媽媽睡了我媽的床,戴著我媽留下來的珠寶,和我媽以前的朋友出去喝茶。
我深切地知道了,什麼叫人走茶涼。
連佣人對我都變了嘴臉。
我以為隻有傅禮對我不會變。
傅禮會將我摟在懷裡:「別怕,等我把你娶回傅家,這些人統統得來巴結你,包括你後媽和妹妹。」
我那時候,真覺得我和傅禮能天長地久。
可後來我妹妹在傅禮面前,一次又一次地因為體弱暈倒,磕紅了額頭卻咬著牙不說一句疼。
一次又一次像隻驚恐的小白兔,指著我身上的奢牌問傅禮,這是什麼牌子,她小時候條件不好沒見過。
一次又一次地,露出胳膊上的劃痕,又急匆匆遮住,仿若無意般紅了眼圈,最後在傅禮的追問下,哭倒在傅禮懷裡。
她邊哭邊說,小時候沒爸爸被霸凌,她得了抑鬱症,不自殘就難受。
而傅禮的手,從僵硬著不知往哪放,變得軟和下來,最後輕輕放在我妹背上,溫柔地拍撫著。
就如此刻。
他們相擁著,連頭都沒回,消失在我面前。
似乎確認了,我回不來了。
3
我看著傅禮的背影走遠,心口一陣劇痛:「傅禮,這是你最終的選擇,對嗎?」
傅禮一言不發。
隻是摟著我妹,加快了步伐,最終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我萬念俱灰,轉頭看向那個痞裡痞氣的綁匪:「現在,你要帶我去哪?」
他笑著點了支煙:「人質沒有詢問的權力。」
那一刻,天上星星亮了一下,映亮了他棒球帽下的眼睛。
那雙狹長的眼睛裡,全是冷意。
我以為我會死。
可我沒想到,我在綁匪手上活了大半年。
直到警方找到我們的位置,進來解救我。
綁匪大笑著被捕,最後看了我一眼。
那一刻,他狹長的眼睛裡,全是笑意。
而我,回到了我的家。
迎接我的,是挺著大肚子的我妹,後媽和親爸,以及眼神晦暗不明的傅禮。
看見我,傅禮往前邁了一步,一錯不錯地盯著我:「笑笑!」
我妹抹抹眼淚:「我們都很擔心你,吃不下睡不著,都瘦了好幾斤。」
哦,是嗎。
我也沒看出誰變瘦了。
除了傅禮,他倒是憔悴了。
傅禮輕撫我的肩膀,啞聲說:「你是不是受了不少苦?」
我不動聲色地歪了下肩膀,往後退了一步:「你別碰著我。」
傅禮雙眸暗了暗:「笑笑,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我回來後請了偵探,請了僱佣兵,到處找你......」
他喑啞道:「我以為你會沒事的,我以為我回去立刻打錢,馬上僱人找你,你就沒事,可我沒想到你會失蹤這麼久......」
「這半年我每天都在煎熬,笑笑,我都恨我自己。」
我被逗笑了:「你恨自己?那你是恨你跟未婚妻的妹妹上床啊,還是恨當時沒戴套啊?」
傅禮愣住了。
從前他沒見過我伶牙俐齒的樣子。
我被教育得時刻要注意形象,淑女到像個假人,連戴套這兩個字,我都羞於說出口。
傅禮繃緊了唇角:「我知道,你恨我。」
我搖了搖頭,繞過他往裡走:「想多了,我讓你離我遠點,是因為我懷孕了。你別碰著我的孩子。」
「什麼?」傅禮愣住了。
幾秒後,他強扯出一個笑臉:「笑笑,你是在氣我,對不對?」
「你一個人去哪裡懷孕——」
話音剛落,他閉了嘴。
可能他終於想起來了。
他把我扔給了一個極度危險的男人,大半年。
傅禮臉沉了下來,煩躁地走了兩步:「笑笑,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我接受不了你懷孕。」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茶幾上我媽收藏的英國古董瓷盤,說好要給我當嫁妝的那一套,現在盛裝著我妹最愛吃的奶糖。
我笑了:「為什麼要這麼驚訝呢。當初你轉身的時候,後果心裡不清楚嗎?你無法接受我懷孕?那晴晴懷孕,你猜我怎麼想?」
我抬起手,把盤子裡的奶糖倒進垃圾桶,拿著盤子上樓:「我媽的東西,你們最好不要動。」
我快走上去時,我爸才反應過來:「你等等,你說清楚,你怎麼懷孕了!」
我後媽附和:「對呀,一個盤子不值當的,你先放下,把肚子裡的孩子說清楚。」
我停住腳步,回頭朝他們解釋:「是我跟綁匪的孩子呀,不然還能有誰。」
我又指指我妹:「她的孩子可以不說清楚,我的就得說清楚嗎?」
我妹摸著肚子:「姐姐,我和傅禮哥當時是情不自禁,我們也不想的,可是已經懷了,還能怎麼辦呢......」
她盯著我手裡的盤子,眼中是隱隱的恨意,似乎倒是我搶了她的:「可好歹我的孩子,父母都是清白的人,你這個,父親是......」
「我這個怎麼了?」我看著我妹笑:「我這個孩子的父親,是天下最好的男人。」
「啪!」
什麼東西摔碎的聲音。
哦,是傅禮不小心碰倒了茶桌,摔碎了杯子。
他臉色煞白,幽幽看著我。
我以前總是說,傅禮是天下最好的男人。
從小說到大。
可傅禮卻把我推往深淵。
現在我從深淵裡爬出來,心裡的男人換人了。
傅禮卻開始失落了。
我不理解:「這不都是,拜你所賜嗎?」
4
我上樓回我的臥室,推開門後,卻險些以為我走錯了。
滿屋子的玫紅色。
玫紅色的床單,窗簾,玫紅色的臺燈罩,玫紅色的梳妝臺。
那是我絕對不會用在裝飾上的顏色,現在充斥著我的臥室。
這已經不是我的房間了。
這是妹妹的房間,隻有她才這麼喜愛玫紅色。
我嘆了口氣。
當初我媽走了,不到三天她的臥室就連家具帶布置,全都換成了後媽喜歡的橘色。
連隻是嘀咕了一句「臥室不如以前雅致」的,從小帶大我的保姆,也被後媽辭退了。
現在故技重施,我沒有住的地方了。
我妹跟在後面說:「我懷孕後需要陽光,就換姐姐臥室住了,姐姐要我搬回去嗎?」
我爸不以為然:「親姐妹計較這個幹什麼,讓她住你臥室就好了。」
我關上了臥室門:「不住,我看見惡心的東西會孕吐。」
我轉身下樓:「我去酒店住。」
我爸怔了怔。
以前我是絕對不會這麼忤逆他的。
我隻會無聲地哭。
我妹倒是哽咽了:「姐姐,我都說了,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搬回去的......」
我皺了皺眉,頓住腳步:「那你搬啊,我這麼明顯地不喜歡,你還看不出來?」
她愣住了,眼淚忘了掉了。
我做了個「請」的手勢:「你搬吧,我在這兒等著。」
我從前脾氣很好,從來不跟人發脾氣,我以為這是教養。
可有個人跟我說過,脾氣太好,是一種縱容。
縱容別人騎在你頭上拉屎。
那個人叫陸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