憧憬著未來,我心情就好起來,微笑著,一字一句跟傅禮說:「可是傅先生,你連給我愛人擦鞋都不配。
你隻配和晴晴這樣的貨色攪在一起。」
掛了電話,站在窗外看著夜色,長長松了一口氣。
所有恩怨,到此為止。
往後餘生,我有陸展。
「......」
一年後,有兩件大事。
我女兒出生和陸展出獄。
女兒出生的時候,傅禮得到了消息。
我家別墅法拍後,又讓我買回來,全部改造成我媽當初設計的風格。
現在是我和我的女兒居住。
我抱著女兒回家,下車時看見傅禮的車。
傅家元氣傷得挺厲害,傅禮現在幾乎是從頭開始,以前的風光不再,潦倒了許多。
但他終究有能力,傅家現在還是在緩慢恢復。
我妹生了孩子,卻沒做成傅太太,三天兩頭逼婚,傅禮怎麼都不答應。
我妹被逼得溫柔不再,每天和傅禮無止境地爭吵,吵得孩子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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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禮白天要力挽狂瀾,挽救傅家的生意,晚上要和我妹鬥爭。
再見面時,他憔悴許多。
看見我懷裡的孩子,他眼神黯淡,擠出一抹苦笑:「即便他坐牢,你還是要給他生孩子。」
他低了低頭:「我現在相信,你是真愛他了。」
我急著帶女兒回家,隻是回了他一句:「啊!對對對。」
傅禮又苦笑了起來。
笑得幾分心酸,幾分滄桑。
眼看我要關門,他突然像是問我,又像是問自己:「如果當初,我不迷戀那點新鮮感,是不是現在,這就是我和你的孩子?」
我搖了搖頭:「傅禮,這世上沒有如果,隻有回不去。」
我想了想,又說:「但我很感謝你選擇了晴晴,不然我怎麼能遇上我的愛人。」
那個如一道光,照亮我至暗時刻的男人。
一切塵埃落定時,我終究還是對命運充滿感激。
感激命運給了我一個真正對的人。
傅禮身子晃了晃,臉色白了幾分。
過了一會兒,他笑了。
隻是笑得勉強:「那就好,那以後,我就不打擾了。祝你餘生幸福。」
他轉身,背影在夕陽下顯得寥落:「再見。」
我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小時候。
小小的傅禮舉著手對小小的我發誓:「我傅禮一輩子對顏笑笑好!如果做不到,就罰我一輩子孤孤單單!」
那時候誰也不知道,誓言隻是笑話的一種。
我嘆了口氣,抱著女兒回家。
我爸判了,後媽判了,我妹和傅禮相看兩厭。
前塵種種,徹底結束。
下個月,陸展該出獄了......
一個月後,我帶著女兒去接陸展。
陸展把女兒抱到懷裡,朝我眨了眨眼睛,像要笑的樣子。
可是下一秒,他突然掉起眼淚,哭得稀裡哗啦,緊緊擁住了我們。
我反手抱住他,淚水打湿了他的肩膀。
現在,我終於又有家了。
陸展番外
1
我叫陸展,街頭長大。
別人都說我狠得嚇人。
可他們不知道,我要是不狠,我早就死在了九歲那年,死在了那場關於雞腿的對峙中。
因為我狠,我成了街頭食物鏈的頂端。
因為我狠,在我成年後的僱佣軍生涯中,我數不清有多少次死裡逃生。
也因為我狠,我硬是從單槍匹馬的僱佣軍,變成西亞異軍突起的僱佣軍集團高層。
我在二十六歲這一年,徹底在這個世界上站穩了腳跟。
我看著國內的新聞,看著當初坑了我爸的那個人,現在已經成了人人尊重的顏總。
我想是我回去報仇的時候了。
我回國以後,見了見當年一起在街頭的朋友。
他沒有混出來,還在做些上不了臺面的營生。
最近接了單生意,是幫一個千金小姐冒充綁匪。
據說這千金小姐勾引了姐夫,懷孕了,可姐夫怎麼都不肯公開。她想來想去,想出了這麼個主意,要人冒充綁匪,試探她姐夫的心意。
我看了看僱主的名字,挑了挑眉。
好玩了。
顏綱的女兒。
2
我拿了支仿真玩具槍就去了。
畢竟對一群沒上過戰場的人,仿真槍就綽綽有餘。
我冷眼看著顏家那兩個嬌滴滴的女兒,和夾在中間那個花心的男人。
好笑。
他們在玩這種過家家時,我在浴血廝殺。
我們命運的巨大差別,全都拜他們那個忘恩負義的爸爸所賜。
我對他們,是沒有任何好感的。
尤其那個男人,和姐姐訂婚卻睡了妹妹,為了保那還沒出世的孩子,把自己的未婚妻推出來擋槍口。
隻是那姐姐有點傻。
都這種時候了,她還在問,孩子是誰的。
我都看笑了,忍不住插嘴:「我都看出是誰的了。」
她呆在了原地。
一雙眼睛黑幽幽的,閃著水光,彷徨而痛苦。
看著那男人摟著妹妹離開的身影,那雙漂亮的眼睛,瞬間就黯然下來。
當時太陽正在下山,天色一點一點昏暗,夕陽的光映在她眼中,滿是絕望的昏黃。
那一刻,我清楚地聽到我的心,跳動了一下。
我想起來,當初我爸沒了,我媽扔下我頭也不回地離開時,我也是這樣。
站在夕陽下,獨自被絕望淹沒。
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抖。
我又想起我調查的結果,顏綱騙走我爸專利沒兩年,就找了小三,生了私生女。
徹底發跡後,更是帶著小三和私生女登堂入室,氣死了原配。
留下一個女兒沒人管。
我看著面前被絕望侵襲的女孩,聽著自己怦怦的心跳。
我決定給她一個選擇的機會。
她可以選擇對這一切麻木忍受,做一個被顏家犧牲的倒霉蛋。
那我下手不會軟。
也可以選擇,與顏家反目,為自己和母親討公道。
那我,不介意教會她決絕,勇敢與堅毅。
我讓她自己想,是活著報仇,還是忍氣吞聲。
她想了一夜。
那一夜,我心裡少有的忐忑。
說真的,我怕她選在我的對立面。
第二天她來找我的時候,我甚至不想讓她說出答案。
但謝天謝地,她選擇讓那些壞人遭報應。
所以,我的計劃改變了。
我不再打算親自動手,我讓顏綱的女兒來動手。
讓他的親生女兒,把他送進監獄。
我開始訓練這個老實又柔弱的女孩。
先從她的體魄開始。
一個人的體魄強大,她的精神就不會脆弱。
她似乎也憋了一口氣,不要命地跟著我訓練。
不到半年,她的格鬥術、追蹤術,已經躍升普通人裡的頂級水平。
她可以面無表情地狩獵,殺死獵物,任由血濺一臉。
我一直堅信,比起愛來,仇恨更能改變一個人。
闲暇下來,我經常看著她的身影發呆。
有那麼幾個瞬間,我突然不太想回西亞了。
即便那是我起家的地方。
有那麼幾天,我的夢裡總是重復出現她的笑臉,穿著新娘子的白色婚紗。
醒來的時候,我清晰地聽見腦海裡一個聲音說,陸展,你完了,你陷進去了。
可還有一個聲音在說, 陸展,你一個街頭長大的僱佣兵, 你有什麼資格肖想她這種美好?
我每天被兩種聲音拉扯, 心裡焦躁不堪,甚至開始躲避她。
可是我發現我躲不開。
我隻是聽到她做夢的哭聲, 都一躍而起, 衝了過去, 將她抱在懷裡, 心疼不已。
我的女孩, 到底受過怎麼樣的傷害。
她在我懷裡醒來, 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 滿是信任與說不出的悸動。
直直地打在我的心上。
說不清是誰主動, 我們同時吻向了對方。
那天過後,我有家了。
又有人愛了。
3
我開始思考,我怎麼能正大光明地待在我的女孩身邊。
我結束了西亞的生意,把一筆還算龐大的積蓄轉回了國內。
然後我舉報了自己。
我沒傷人,贖金也給傅禮退了回去。
而笑笑堅稱,這隻是我和他策劃的一個惡作劇。
我請的律師給力,最終對我的判決是一年。
一年後, 我就可以站在陽光下, 和我的女孩攜手一生了。
而這一年, 我讓她放手去自己復仇。
我還是調了兩個手下在暗處保護她。可讓我驕傲的是, 她竟然全程沒用到我的人。
靠自己, 把所有的仇報了。
很快一年就到了,出獄那天,笑笑站在監獄門口等我。
一襲天藍色長裙,素面朝天, 長發披肩。
懷裡抱著個胖嬰兒, 大眼睛滴溜溜地看著我。
看見我出來,笑笑把嬰兒遞給我:「你的女兒。」
我很難形容我當時的感覺。
我雖然隻有二十多歲, 但在腥風血雨中打滾了十多年, 每天腦袋系在褲腰帶上, 根本不敢奢望有家人。
連死去的家人都不敢想起, 怕沙子迷了眼睛,看不清對面的槍林彈雨。
可那天,藍天白雲,陽光明媚, 我愛的女孩抱著我們的女兒,朝我笑得歲月靜好,仿佛我們倆之前受過的苦, 隻是一場夢。
夢醒了,往後餘生,就隻有安寧與甘甜。
我隻流過血, 沒流過淚。
可那一刻,我的淚滴在了我女兒的臉上。
我一手抱著笑笑,一手抱著女兒,走向屬於我們的陽光。
兜兜轉轉, 幾經艱難,命運還是給了我一塊糖,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