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費力地睜開眼，就看見表情一言難盡的我。
「怎麼了？」
我努力揚起一抹笑。
「你還好嗎？」
祁修檢查了一下自己，發現了胸前的濡湿。
我主動交代經過。
「謝謝你。」
知道我給他嘴唇擦過水，祁修臉上有些羞赧。
「我沒事了，回去多休息就好。」
我木訥地點頭。
他這是都忘記了？
【什麼忘了？】
祁修忍不住在心裡緊張起來。
好，石錘了。
他就是有讀心術！
祁修臉色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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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許久。
他打破安靜道：「你知道了？」
聲音小小的。
「你讀心術什麼時候有的？」我直白地問。
祁修尷尬地摳著床單。
「和你一起有的。」
我，黑人問號臉。
16
好家伙。
難怪他知道我有讀心術的時候一點都不驚訝。
原來他也有！
但他一直不說！
「那個。」我目光亂瞥，「醫生說讓你下次注意，不要這樣運動。」
說完，我轉身就跑。
爹的！
我亂七八糟的想法肯定早被祁修聽完了。
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第二天上學，我將凳子搬得離祁修遠遠的。
前桌轉過頭，小聲試探：「你們吵架了？」
我搖頭否認。
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又轉回去。
祁修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裝看不見。
碰到不會的題，我還讓祁修讓一讓。
「我出去問個題。」
【你生氣了？】
祁修看著我，心裡小心翼翼地問。
我表情不變：【沒有。】
【可是……】祁修眼神有些委屈，【你不理我了。】
【沒有啊。】我語氣正常地回。
【你都不挨著我了。】
【啊，夏天太熱了。】
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背，示意祁修讓一下位置。
【班上沒有比我更厲害的人了。】
祁修坐得紋絲不動。
【你問我吧。】
【今天不想問你。】
祁修垂下眼，連眉心的小痣都顯得落寞。
前桌驚奇地盯著我們僵持幾分鍾。
「你們在幹什麼呢？竟然像在說話一樣。」
這傻孩子還猜對了。
「讓我出去。」我說。
祁修猶豫幾秒。
甚至凳子都慢慢挪動了點。
我看著小小的縫隙，正要擠出去。
他卻忽然在桌底下拽住我的手。
【不要。
【你出去了就再也不會找我了。】
我震驚地往下瞥。
被他觸碰的肌膚滾燙起來。
這是普通同學該有的距離？！
17
祁修抿了抿唇。
手卻沒放。
【普通同學不是這樣的。】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猛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你的心跳吵死了。】
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祁修無辜地看著我。
心裡默默反駁：【你的也在吵。】
「……」
我瞪了他一眼。
祁修立馬改口：【是我的太吵了，我讓它別吵。】
他煞有其事地看著心髒的位置，心裡罵道：【別吵了，別吵了。】
我對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微微嘆了口氣，決定還是先做題。
【教我。】
我目光示意我放在桌上的習題。
祁修咧開嘴，語氣輕快。
「好！」
「好什麼？」前桌又探頭過來。
「沒你的事。」祁修趕人。
他快速地蹭到我身邊。
「你看，這題是這樣做的。」
這之後，我們似乎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明明雙方什麼也沒有多說。
因為互通讀心術，有時候我問題直接在心裡 call。
【祁修，這個不會。】
【來了。】
尤其是班上安靜的時刻。
我們在心裡對話。
總有一種不為人知的隱秘快感。
好像有了一個獨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小世界。
完了，戀愛腦又要長了。
祁修正寫著自己的作業。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嘴角藏笑。
【我也覺得。】
時間飛逝。
每天的日子都是寫題寫題。
二模考試前。
祁修說：「我考試的時候盡量控制自己的內心活動不影響你。」
「你還能控制？」我一臉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祁修嗯了一聲：「應該可以，之前控制過。」
剛有讀心術的時候，他對我的想法很多都控制著不讓我知道。
隻有情緒起伏時才會泄露些許。
一想起這個我就氣！
他太聰明了！
難怪他這麼早就知道我有讀心術，我卻不知道他有。
裝著呢。
「好。」我點頭，又想到一個問題，「那我要是這次考很差會被笑話吧？」
18
「相信你自己。」祁修眼神鼓勵，「不會比上次差太多。」
在祁修的輔導下，我進步很快。
可再快也不能一個多月提高一百分啊。
沒事。
我已經在提高了。
何況上次壓根不是我的真實水平。
我安慰自己。
不要太在乎別人的眼光。
他們眼裡的我本就不是真實的我。
二模考試。
我和祁修又分到一個考場。
讀心術隻有在兩個人距離比較近時才會生效。
開考前，祁修向我投來了一個眼神。
【加油。】
我抬了抬下巴：【看我的！】
考試時，我埋著頭唰唰做題。
祁修果然很神。
他說大部分的題型都是固定的，隻要掌握方法，就可以觸類旁通，舉一反三。
寫某些題時，我甚至能想象出祁修說這道題的樣子。
我拿起筆像是拿起武器衝鋒陷陣的戰士。
而祁修是我身後沉穩堅定的軍師。
考試結束。
祁修笑著問我：「怎麼樣？」
我難掩笑容：「我感覺考試從來沒有這麼爽過。」
雖然還是有很多不會的題。
但我覺得我已經在我能力範圍內做到最好了。
祁修與有榮焉。
他說：「以後會更好的。」
考試成績出來後。
我並沒有引起多少矚目。
比起上次摻大水的成績，我這次著實不太夠看。
可比起我從前的成績，我是實實在在地提高了六十多分。
老高並不知道實情。
她安慰我別因為一時成績的下降就認為自己退步了。
前桌還開玩笑地說：「這次沒考那麼好肯定是祁修題押得不準，怪祁修。」
祁修也不否認。
經過這次，我對學習更有幹勁了。
19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我拼了命地學習。
看別人上廁所都帶著寫滿公式和單詞的小本子。
我也這樣做。
祁修攔住我。
「勞逸結合, 過猶不及。」
他真的好清醒。
在高考的大環境下，每個人都是爭分奪秒。
幾乎將自己除了吃飯睡覺的所有時間都奉獻給學習。
如果不這樣學, 就會感到一種強烈的愧疚感。
好像隻有我在偷懶。
但是祁修說適當的休息不是偷懶，而是蓄力。
「不要盲目跟著別人的步調走。
「在我們的步調中，我們完全可以完成計劃, 取得預計的成果。」
他的語氣慢條斯理。
一下就讓我緊繃的弦放松了。
很快三模了。
我已經真實地達到了一模的分數。
高興之餘，我又有些小失望。
我和祁修還是差得太多了。
肯定沒法進入同一所大學。
想著想著，我又覺得我很貪婪。
祁修這麼多年的積累才能遊刃有餘地考那麼高。
我憑什麼三個月和人家比肩。
隻要我一直在進步就好了。
終有一天，我也能和他站在一起。
高考前, 學校組織了最後一場高考動員。
高三的學子, 站在學校操場的中間。
大紅色的條幅迎風飄揚, 校園裡跳動著激昂的樂符。
「高三加油！高考必勝！」
學弟學妹們大聲吶喊。
我心中難忍激動。
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我們排成隊，過龍門。
兩側紅旗舞動, 還有擊鼓助陣。
祁修悄悄鉤了鉤我的手指。
【勝利就在眼前。】
20
高考前一天晚上。
祁修給我發信息：【出來看月亮嗎？】
我往外探了探頭。
漆黑一片，哪有月亮？
【因為是借口。
【我想看你。】
我驀然聽見祁修的心聲。
往下看。
祁修正站在樓下。
我和媽媽找了借口溜了出來。
因為我家離學校不遠, 所以我們散步去了學校。
兩個人繞著操場走了一圈又一圈。
「我們去一個城市吧。」
半晌，祁修打破安靜道。
我莞爾：「好呀。」
「你想去哪個城市？」他難掩緊張。
我眼睛一轉, 故意道：「去上海吧。」
祁修點頭, 毫不猶豫。
「那我也去上海。」
我撲哧一笑。
「騙你的, 去北京。」
我知道祁修一直想去清華。
聽見這話，祁修眼睛一亮, 連忙道：「北京好，北京好。」
分開時, 祁修摸了摸我的腦袋。
「高考後，我想……」
說到一半，他又止住了話。
「嗯？」
【算了，高考後再說吧, 別影響她考試。】
我便隻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
「檢查好證件和考試用具。」
最終，祁修叮囑了幾句。
我重重點頭。
「祝你順利。」祁修遞給我一個幸運符。
「這是我上次去祈福求的。」
我笑道：「很巧啊，祁修同學，我也給你求了。」
說著，我從兜裡拿出一個幸運符。
高考。
我和祁修在不同的地方考試。
讀心術失效。
我認真平靜地考試。
沒有受一點影響。
出分的那天晚上，祁修又是發信息。
【出來看月亮嗎？】
同一個地方, 他問了上次沒有問出口的問題。
「周卿卿，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番外 1：
我總是跑去清華蹭課。
其實也聽不懂這些專業內容。
主要就是想看祁修認真學習的樣子。
正如此刻。
他抬頭聽講, 記著筆記。
我坐在他身旁。
好像一瞬間穿越回了高中。
但我比以前更大膽。
【祁修好帥, 想親。】
我撐著下巴對祁修發花痴。
祁修眼神一閃，耳根漸漸紅了。
我再接再厲, 繼續在心裡調戲他。
祁修握了握拳。
他瞪了我一眼，卻沒什麼威脅力。
【別鬧，老師在上面。】
嘿嘿，就是這樣才刺激嘛。
祁修聽到我的心聲, 無奈極了。
【笨蛋，抄都跟不上。】
「（「」【乖啦。】
他親完佯裝鎮定地看黑板。
當天。
我們上了清華表白牆。
【可惡！臭情侶不要在教室玩親親！玷汙我神聖的學習殿堂！】
有人評論：【我像是路邊的一條狗, 莫名其妙地被人踹了一腳。】
底下跟了個評論：【還是單身狗。】
番外 2：
正式和祁修在一起的第七年。
他向我求婚了。
我們並沒有所謂的七年之痒。
越相處也就越認定對方是自己要過一生的人。
祁修向眾人大大方方地展示他的愛情。
顯示屏上出現一張紙巾的照片。
「這是我老婆第一次送我的禮物。」祁修說道。
正是我們第一次產生交際的那張紙。
他竟然說是我送他的禮物。
這樣顯得我好摳搜啊。
我捂臉。
不久，又出現一堆糖紙。
上面用標籤貼著：「好甜，喜歡。」
除了這些，還有上課傳的紙條、高考求的幸運符。
這些年幾乎所有見證過我們相處的小東西他全都妥善地收著。
最後, 祁修單膝跪地，舉起手中的戒指。
「周卿卿同學，請問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我伸出手。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