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3.
當然,這狗屎任務,我隻堪堪完成了一個背單詞。
盯著這個懲罰任務,我失眠到凌晨三點。
凌晨三點零一分,我被系統強制控制,打開了手機,開始敲檢討書。
從大一剛入學開始,到現在,所有我幹過的「壞事」,事無巨細地全部記錄下來,並且深刻反省自己的錯誤,再向我曾經得罪的同學致以最誠摯的歉意。
最後寫不下去,水了一千字的馬克思主義,然後抱著社死的決心,將這篇萬字《罪己書》發在了朋友圈。
狗*系統,我蓋著被子,將我能罵的詞全都翻來覆去單機循環罵了一萬遍,才沉沉睡去。
一覺睡到大下午,把自己睡成單眼皮。
打開手機,就發現 99+的消息,來找我的人無一例外,全是問我是不是因為和尉予談戀愛良心發現。
就連輔導員都很欣慰: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
我回復:冬天到了,您老人家的羽絨服漏毛了嗎?
哦,有個例外,就是尉予。
他是來私聊問我,為什麼我還沒做青年大學習的。
我回了一句:隻有團支書才配跟我說話。
他回:其實我是團支書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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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聊不下去了。
我剛下床,心想什麼死法比較優美,還沒想完,就聽見系統的提示音。
系統:今日任務更新了哦~還望宿主再接再厲!
系統:另外,獎勵宿主 12 小時沒講髒話,將發放 1 積分獎勵,請注意查收!
1 積分……你跟誰比摳門呢?
打開任務欄,上面赫然寫著一個不可能今天完成的任務:在圖書館待滿 12 個小時。
為什麼不可能呢,因為今天隻剩 9 個小時了。
系統:如果為任務做出努力,最後就算沒完成,系統也會酌情降低懲罰程度的哦!
……也行。
整理完書包,我沉痛地邁上了去圖書館的路。
在圖書館的路上,還看到了尉予凌晨四點發的朋友圈:我心碎,我流淚,我是午夜傷心的玫瑰,我是帶刺的王子,靠近我的人,都會被我刺出鮮紅的血液,熱血灑在我的身上,我的心卻依舊冰冷。
底下評論區十分壯觀。
同學甲:玫瑰王子,借我點錢行不行?
同學乙:自從初次相遇以來,你的身影就在我的腦海裡徘徊,於是今天我下定決心向你表白,卻沒想到你竟然是尊貴的玫瑰王子!我傷心離去,因為我隻是歐洲中世紀存活到現在的一隻吸血鬼平民罷了!是我配不上你!
我看得目瞪口呆。
甚至這裡也有輔導員的身影,他評論:咋了,和唐可瑜鬧矛盾了?
我嘴角抽搐:「……」
What the fuck?
甚至還刷到,有人把我的朋友圈和尉予的朋友圈截圖投稿到校園牆上,投稿留言:一起笑。
我的怨種同學還在評論區,一連艾特我和尉予。
我閉了閉眼,將手機塞進口袋,決心斷網一段時間。
沒事,沒事。
互聯網沒有記憶,很快,大家就會把這事忘了的。
啊,社死,真是一件美逝啊。
等這個狗*系統沒了,我以後還是一條叛逆的好漢。
向命運妥協的我,在圖書館找了個位置,剛擺出高數準備進行一個自學,身邊就落座了一個人,是尉予。
他滿臉不耐煩地遞給我一張紙條,上面的字醜得我忍不住蹙眉。
紙條上的字龍飛鳳舞:解除系統的方法目前隻有一個,就是完成系統的終極任務。我的任務是找到我的真命天女,你是什麼?
嚯!他還真的也有一個系統。
我打開系統,四處扒拉了一下,果不其然扒出了我的終極任務——成為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優秀學生。
?
我可能眼花了,再看一遍。
——成為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優秀學生。
我:「……」
當初是因為跟父母吵架,於是我立下誓言當個不良,現在讓我推倒我的 flag,我的面子何去何從啊!
我關掉了系統。
拿筆回復尉予,照葫蘆畫瓢:找到我的白馬王子。
4.
真是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換在剛開學那陣,我絕對想不到,我會跟尉予扯上這種亂七八糟的關系。
比如,我們這種一聽就很中二的聯盟名稱:中二病也要談戀愛。
因為我的告白讓他喪失了四年擇偶權,我要為他的真命天女負責,所以我要替他找尋他的真命天女;而他也很「好心」地表示,會給我介紹他的帥哥朋友們——不過我婉拒了,因為我的任務跟找對象一點關系都沒有。
剛熬到圖書館閉館,我拽起書包就跑,生怕系統直接給我判定任務失敗,然後看著尉予在身邊,就給我發一個強吻的流氓懲罰。
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出意外。
比如,走在路上被玩大冒險的學長搭訕。
我剛想擺手拒絕,就被尉予半路截胡。
他單手拎著書包,一隻手橫在了我和學長之間,「男人是絕對不能逃避戰鬥的!」
我:「???」
那學長:「???」
「我,尉·億萬女生的夢·守護公主殿下的騎士·予,接受你的決鬥。」
「我是不會給你機會傷害我的公主殿下的。」
救命,腳趾頭它也是會累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把尉予推在身後,跟學長道歉,「不好意思啊,他通宵看了三天的日漫,可能穿越去異世界了。」
「你是中二病嗎?」中二病本人尉予反駁,「去異世界得被車撞才有可能。」
最後,收獲了學長不理解但尊重的眼神。
學長一走,我剛想說什麼,就見尉予一臉深沉地望著天。
「不用道謝,仰望夜空,你就知道,我來自哪裡。」
我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
突然慶幸我的系統隻是會把我的髒話變成示愛的語句。
脫離系統控制的尉予,一臉沉重地坐在花壇邊。
比起曾經那樣陰陽怪氣,說起來他這樣順眼多了。
不過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後坐在他身邊,打開百度搜索心靈雞湯,準備進行一個朗誦。
「我決定了,」他突然開口,一臉認真地看著我,「從明天開始,不管幹什麼,你都要跟我在一塊。」
「啊?」
「不是,帥哥,這關我什麼事啊。」
「你毀了我的清白,難道你不想負責嗎?」
「我毀你哪門子清白……好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是渣女,你繼續。」我看著他要哭不哭的樣子,從善如流地改口,還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肩,思考要不要說什麼「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的話來安慰他。
不就是社死嘛!多大點事啊!
他眼睛紅紅的,像小白兔,「直到系統解綁,你都要跟我待在一起,當我有那些舉動的時候,你就負責給我打掩護。」
我這人就是吃軟不吃硬,看著他那可憐兮兮的模樣,估計是天之驕子當多了,乍一下社死掉落神壇的落差感。
真是,越想越可憐。
但是一想到他先前陰陽怪氣的樣子,我瞬間又喪失了大半的同情心。
我就算了,畢竟我這人最不要面子,像他這種各方面都不錯的學生,估計這兩天丟的臉都比上前十九年了。
好慘,我憐憫地想。
「啊啊啊,知道了。」
「那這樣,再順便幫我一個忙,」他揉著眼睛,十分自然地使喚人,「剛剛有沙子進我眼睛裡了,你幫我看看。」
「……」怎麼有種被欺騙感情的錯覺?
隻是剛靠近他,死去的系統就突然開始攻擊我。
系統:距離今日結束還有 4 個小時,智能判定宿主圖書館學習任務失敗。宿主今日學習表現評定等級 B+,懲罰程度酌情遞減。
系統:故沒有完成任務的懲罰是……與距離最近的人產生親密交流,方式不限。
我的大腦當機了三秒,最後果斷甩了尉予一巴掌。
尉予摸著臉滿臉震驚,我訕笑了一下,嘴上繼續惡毒:「你這塊發霉的小餅幹!
「誰給你的膽子發霉?」
系統:檢測宿主完成懲罰,方式為「打是親罵是愛」。
5.
因為這幾天,每天被迫學習,我感覺我的發際線都高了許多。
加上還要面對各種突發狀況,比如尉予突然腦子當機,用很尬的臺詞去撩別的女生。
在每天的相處下,我們發現,他這「病」會隨機觸發,觸發對象是距離他最近的人,男女不限的那種。
「可以啊,」我理著我的學習資料,吐槽,「真命天女的性別也別卡太死。」
今天有事得回家一趟,跟尉予待不了太久。
「我得走了,你這……」我背起書包,「你要不去找你的好哥們替你打打掩護?」
下一秒,也不知道我這話哪裡踩到了觸發條件,尉予突然牽起我的一隻手,放在臉邊。
眼神帶著些混亂的迷離,陽光正好透過玻璃窗,淺淺地映在他的臉上。
「殿下……」他一臉惡心,掙扎著說。
我有點混亂。
「臣誓死追隨你。」他半邊臉蹭著我的手心,痒痒的。
我更混亂了。
「不是,」我另一隻手拍上他的臉,想把另一隻手解救出來,「我有事得回家一趟,你要不回寢室待著算了。」
好不容易離了他,沒走幾步,回頭就見他含情脈脈地抓著另一位男同學的手。
「喂你幹什麼啊!」那個男同學花容失色,「我不是同性戀啊!」
我:「……」
算了,好歹還有個互幫互助條約在。
我大發善心折回去,揪住了他,對著男同學點頭哈腰地道歉:「對不起啊我弟弟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
「對不起啊對不起……啊我*****!」被尉予突然掐了把腰,我脫口而出就是一句連貫的髒話。
系統兢兢業業地發揮作用:啊我對你一見鍾情!
那男同學抖了抖:「啊祝你們百年好合告辭!」
我:「……」對尉予重拳出擊。
脫離控制的尉予,憔悴地喪著臉,手卻死死抓著我的手臂。
雖然知道是為了避免其他人觸發他的系統,但這親密的姿態,不管跟他待了多久,我還是有點接受無能。
「你那個,你回家幹什麼?」
「能幹什麼?」我瞥了一眼他的手,「帶你見家長啊。」
他瞬間彈開了一米遠。
「這不行吧,」他說,「我沒帶戶口本。」
我:「?」
「而且很明顯啊,你這不是佔我便宜嗎?我可是……」
「啊對對對,你可是『完美』的代言人。」
跟他扯皮扯了一路,差點忘了今天回家是要幹什麼來著。
當尉予跟我一起站在我家門口的時候,我才發現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我把他帶回來幹什麼!?
隻是尉予好像覺得沒什麼不對勁,他還兀自上去摁了摁門鈴。
「诶,你家有人嗎?你不會真帶我來見家長吧?
「話說我空手來見伯父伯母,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過我這麼優秀,一定人見人愛……」
我開始掏門禁卡。
沒什麼不好的,反正我爸媽已經離婚了,今天回來也隻是因為我媽突然想說跟我見一面。
掏出了門禁卡,我想也沒想就放上感應區,「咔嚓」一聲門就開了。
「等一下!你是不是太快了,你都不跟我對一下劇本嗎?」尉予扶著門,不讓我進去的意味明晃晃。
「對什麼劇本?」莫名其妙地,臨近家門,心裡的煩躁更甚。
沒什麼耐心地扒開尉予的手,抬腳就進了門。
「啊真是……算了,」尉予緊跟在我身後,嘀嘀咕咕,「算了,醜媳婦也要見公婆。」
救命,難不成剛到我家就要犯病嗎?
家裡還是我幾個月前出門時的樣子,看起來我媽還沒來。
自從高考後,爸媽貌合神離的婚姻關系正式斷開後,這個家基本就是我一個人住。
「隨便坐吧。」我放下書包,準備去給他倒杯水,「我媽媽待會兒要來,你是待著跟我一起,還是找個房間藏起來?」
剛說完,瞬間覺得有點不對勁。
藏起來幹什麼?清清白白的同學關系,為什麼我媽來了還要讓他藏起來?
「算了你待著吧,」我把水遞給他,囑咐,「待著當啞巴,謝謝。」
「那你這要求有點高啊,」尉予保持著幼兒園小朋友的坐姿,「你媽來了,我也起碼得打個招呼吧……話說我該叫阿姨還是伯母啊?」
?
有區別嗎?
「隨便吧,你以前去朋友家怎麼叫就怎麼叫唄。」
門口傳來開門聲,我起身去迎接,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沒有小時候那樣的欣喜和期待。
也許是早就知道這個家早就已經回不去了。
「媽媽……」剛喚了她一聲,目光就掃到了她手邊牽的小男孩。
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面孔。
小男孩緊緊牽著媽媽的手,奶聲奶氣地喊著我的媽媽:「媽媽,這是哪裡啊?」
一個從未見過的小孩子,霸佔著我的媽媽。
那一刻,氣血似乎都不受控制地湧上我的大腦。
隻是下一秒,一隻手就輕輕搭在了我肩上,是尉予。
尉予扶了一下我的肩後,飛快收手並向我媽鞠了個標準的 90°躬。
鏗鏘有力但是嘴瓢地朝我媽打招呼:「同學你好!我是唐可瑜的媽媽尉予。」
?
就好像一盆冷水,強制把我的不甘和怨氣冷凍了一樣。
……
如果時間能夠回溯,我一定會選擇把尉予關在房間裡。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