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那麼美好,一如往昔。
對了,她喜潔。
而此刻,他身上全是汙穢。
季烆心神驟然一松,快步走了過去。
……
因著乘嫋的出現,眾人也算順利的過了問心陣。之前忙著救人,而今暫時安全了,大家便問起了黑淵之事。
乘嫋早就想好了說辭,不慌不忙解釋:“其實魔氣隻在黑淵上層。我與那出竅妖獸墜下時,我及時啟動了身上的防御法器,所以才沒有如那妖獸被魔氣侵蝕,暴體而亡。”
“原來如此!”
眾人聽了,都一陣慶幸。
“所謂福禍相依,黑淵下方反而是洞天福地,靈氣比其他地方更足,天材地寶也比它處更多。”乘嫋笑道,“我之所以來找你們,便是想請大家一同過去。”
“這……”眾人有些好不意思,“這不好吧,那地方是殿下發現的,我們豈能去佔便宜。”
少女不贊同地搖首:“怎是佔便宜?探索秘境本就是我皇室的責任。而今,既然發現了寶地,當然要告訴大家,如何能私吞?”
“這是元祖定下的規矩。”
說著,乘嫋摘下旁邊的幾片樹葉,默念口訣,下一瞬,樹葉化作數隻青雀。
少女下令:“去尋花小姐等人。”青雀們得令,瞬間四散飛開。
她不僅說,還當真這般做了。
Advertisement
花晶瑩等人很快就過來了。
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些狼狽,便是花家大小姐,在秘境待了幾日,身上也少了幾分光鮮。
幾乎沒人沒有受傷。
有些還是重傷。
這也正常,畢竟這仙人秘境中,妖獸的境界最低都是金丹。這便意味著,他們幾乎都是在越級鬥法,能活著已經不錯了。
花晶瑩看了乘嫋一眼,問:“你真要帶我們一起去黑淵?”
“當然,”乘嫋挑眉,“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
傳承之地早便化為灰飛,最寶貴的東西都在她手中了,其他東西無非是錦上添花,可有可無。
所以不如用這些東西刷刷名聲,收買一點人心,才算實現了價值。
不等花晶瑩再說,乘嫋直接道:“事不宜遲,大家一起走吧。當然若不放心,並不強求。”
自然是沒人留下。
*
因著皇室式微,這些年來,皇室對各地的掌控越發松動。如他們這般天子驕子,向來隻願向強者臣服,自然對皇室多有輕視怠慢。
然而此刻,眾人汗顏之餘,心頭更是震撼感動。
他們都讀過書,熟悉歷史,以前讀到元祖派人探索並鎮守秘境時,他們心中無甚波動,畢竟沒有親身體會過。
今次入仙人秘境,大家心裡其實都做好了受傷甚至死亡的準備。畢竟這麼多年來,死在秘境裡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們早就習慣了。
想要變強成仙,怎麼可能不付出代價?
可現在,他們跟著乘嫋到了黑淵之下,感受著濃厚的靈氣,看著周圍的天材地寶,卻有些羨慕生在元祖時代的前輩們。
這裡的東西,每一樣拿出去都能引來無數人的垂涎。
也是此時,他們恍然明白,元祖在時,九胥為何能強者輩出了。
乘嫋走在最後,看著眾人的反應,輕輕翹起了唇角。隨即,高聲道:“不患寡而患不均,未免衝突,按照元祖定下的規矩,諸君不如比試一番。排名靠前者,即可優先選擇,你們覺得如何?”
若是之前,大家自然不聽。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一來,這本就是皇室尋到的地方,若非皇室願意分享出來,他們什麼也拿不到;二來,說話的是於他們有大恩的帝女。
“便聽殿下的吧!”
“我同意。”
“我也同意。”
“想要什麼東西,憑本事去取,這才公平!”
“但憑殿下安排!”
乘嫋唇角笑意更深,提高聲音道:“既如此,那便開始吧。”
*
等到季烆上場時,乘進避開他人,悄悄把留影石給了乘嫋。乘嫋接了過去,沒說什麼。
乘進卻忍不住問:“殿下,您是在懷疑季少主與文姑娘的關系嗎?”
沒等乘嫋回答,他不由補充道:“我覺得您可能誤會了。這幾日,我們一直與季少主等人在一起。季少主一心隻想尋您,根本不關心其他事和人。而且他對文姑娘疾言厲色,從無柔和之態。”
“之前文姑娘舍身救了季少主,季少主也未曾對她和顏悅色,態度很是冷漠。”乘進道,“殿下若不信,可翻看留影石。”
乘嫋笑了笑,不答反問:“阿進,你有厭惡的人嗎?”
乘進有些莫名地點頭:“有。”
“那面對你厭惡的人,會怎麼做?”
乘進想也不想,脫口答:“自然是避而遠之。”既是厭惡之人,當然是能不見最好。
話一出口,他卻怔住了。
隻因他忽然想到了不久前,面對迷陣和妖獸時,配合默契的季烆與文喜。
“殿下……”
“馬上該論到你了,去準備吧。”
不等乘進說完,少女便笑著阻止了他餘下的話,“阿進,好好表現。”
正這時,季烆贏了鬥法,徑直朝他們走了過來。這一路過來,他目不斜視,一雙墨眸隻看著溫柔淺笑的少女。
分明是一心一意,怎會有外心?
乘進百思不得其解。
他本想說是殿下多心了,可想到季烆與文喜合力破陣御敵的畫面,堵在喉間的勸說至卻如何也說不出口。
“不要多想,我說了,我相信阿烆。”乘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讓你用留影石,是為了其他事。”
說罷,少女不再看他,而是抬頭看向朝他們走來的男人。
“阿烆。”
她向男人招手,唇角噙著甜美的笑。
季烆幾步便走到了她身邊。
“我好高興啊。”少女忽然說,“雖然沒有尋到萬年血芝,但想到出去之後,便是你我的結侶大典,能與你一同種下同命蠱,同生共死,我便好高興啊。”
她拉著他的衣袖,輕輕晃了晃,笑看著他:“算算時間隻有不到五日了,阿烆,你高興麼?”
季烆向來不如她會說這些甜言蜜語,然此刻,微頓片刻,卻罕見回了兩個字:“高興。”
第22章
因為都是點到即止, 所以比試進展很快。季烆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乘嫋竟勝過諸人, 最後以一招之差惜敗, 排在了第二名。
看到眾人驚訝的模樣, 乘玉抬著下巴, 驕傲道:“有什麼驚訝的?殿下本來就很厲害。若非沉睡了十年,浪費了這麼多時間,今日說不定誰勝誰敗。”
“當初殿下也不比季少主差。”
這自然是有些誇大其詞。
劍修在同修為之中, 向來是戰力最強。倘若乘嫋使用噬魂藤, 倒是能與季烆相當。但噬魂藤乃是她的底牌,而且也未完全馴化,所以十年前,乘嫋厲害, 卻還是比季烆差一線。
但眾人剛受了皇室的好,此刻當然也要賣個面子,便笑著附和了乘玉的話。
“殿下的確讓人刮目相看,若非浪費十年,現今想必也定然結嬰了。”這倒不是誇大其詞,畢竟眾所周知, 十年前乘嫋便已是金丹大圓滿。
論天賦和悟性,在這些天才之中也是佼佼者。
乘玉越發自豪:“那是當然,當時殿下已經在準備閉關衝擊元嬰了, 若非獸潮突至, 殿下……”
說到這, 乘玉終於想起了乘嫋損傷的靈根,臉色瞬間黯淡了下去, 話也再說不下去了。
周圍眾人也驟然想起了此事,心裡都不禁惋惜同情。這世間最難過的不是未曾擁有,而是曾經有過卻又失去了。
從雲端墜落,比之從未飛過,自然更加痛苦。
花晶瑩哼了一聲,臉色冰冷:“是她自己活該,誰要她去救人的。”說著,她看向後面低頭沉默的文喜,忽然又笑了一聲。
“其實真算起來,帝女殿下也沒有虧。自己毀了仙途,但也救了一個天才。這樣一算,也值了。”花晶瑩直視文喜,“文姑娘,你說是麼?”
其他人也不由跟著她看了過去。
因受了傷,此次比試,文喜表現一般。不過大家都知道她受傷,倒也不覺得有什麼。
可是與方才大放異彩、光彩奪目的少女相比,她總歸黯淡了許多。她望著不遠處方從高臺上下來的少女,怔怔出了神。
文喜手心握緊,沉聲道:“我必不會讓殿下失望。”
沒人看見她手心粘膩的汗。
*
臺上,乘嫋收了白靈鞭,唇角微不可查的翹了翹。
那本書裡,季烆與文喜一行也遇上了問心陣,這也是乘嫋能告訴乘進路線的原因。隻不過那時,他們剛從傳承之地出來,各分了一半仙力,雖未煉化,但身體狀態達到了最佳,正是最意氣風發的時候。
一個小小問心陣並未造成多麼嚴重的影響。
現在呢?
她看著對面的男人,笑著露出了淺淺的梨渦:“阿烆,趁著還有時間,我們再去找找吧,說不定能尋到傳承之地。”
……
無暇峰,書房。
姬赤野又不請自來,推開門,就看見藺霜羿又坐在案前翻書。
“你這幾天都在查什麼?”他走上前,瞧了一眼,“我看你這快埋進書堆裡,渾身上下都是書墨臭,以前也沒瞧見你多喜歡讀書啊。”
結果這幾日,藺霜羿都泡在了書裡,甚至還破天荒的出了無暇峰,去了昆侖藏書閣。
所以姬赤野很好奇。
藺霜羿這一次倒是沒有不理他,抬頭,問:“你可知道這世上有多少咒術?”回到無暇峰後,他便查衛九幽下到他與乘嫋身上的那兩道銀光。
查證一番後,確定這是一種咒術。
咒術與其他攻擊不同,無法用武力解咒。想要解咒,首先便要知道這是什麼咒術,才能對症下藥。
他精通劍術和煉器,於陣法、煉丹等雜術上也有所涉獵,唯有咒術,算是一竅不通。
這也不奇怪。
畢竟咒術本就冷門,又復雜,雖然有出其不意的優勢,卻有反噬的危險。通常而言,但凡對人施展咒術,下咒之人都需要付出一定代價。
是以,少有人研究咒術。
這幾日,藺霜羿翻遍昆侖藏書典籍,卻是毫無頭緒。查到的咒術,沒有一種能與衛九幽下在他身上的咒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