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有我相助,少君如何能順利避開明日的決賽呢?”
心中的隱秘被戳中,乘風雙手驟然緊握成拳,怒道:“你到底想說什麼,不用再兜圈子!你特意來此一趟,冒著風險,難道便是特意來說這些廢話的?”
黑影道:“少君不必動怒,我來此,自是為了少君。”
“其實少君實在不必傷害自身,您若是想要贏了帝女,想要贏這場比賽,其實容易得很,何必費這些力氣。”
沒等乘風開口,他補充道:“便是這次躲過去,那下一次呢?九胥大比過了,但少君之爭可並未結束。”
“說起來,鬥戰臺上的帝女可真是風華絕代,讓人移不開眼呢。”
“那一往無前的勇猛,那對敵人的狠辣,對權力的渴望,真是一點也沒有掩飾。”
“先是夜明晟,再是季烆。雖然決賽還未開始,但結果其實並不難猜。少君覺得,帝女與季少主誰會贏?”
嫋嫋會贏。
哪怕那麼多的人都更看好季烆,哪怕明面上看去季烆修為和戰力都更高,但乘風就是篤定,最後的勝利者隻會是乘嫋。
季烆算什麼東西?
他根本不配與乘嫋相比!
但這話,乘風並未說出來,隻是面色很暗。
“看來少君心裡也很清楚答案。既如此,您覺得季烆之後,下一個手下敗將,又會是誰?”
黑影忽而如一陣風一般飛至榻前,彎腰,湊到乘風耳畔,輕笑道:“少君不想輸給自己的妹妹吧?”
夜很深,風很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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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君天賦那般高,半點也不弱於帝女,何至於要避開她的鋒芒?勝利,您明明唾手可得,還猶豫什麼?”
那沙啞的男音像是魔的低語,充滿了誘惑。
乘風繃緊了身軀。
……
季府。
深夜,季家老祖帶著人從宮中回來。剛入正廳,季烆便迎了上來,語氣有些急迫問道:“老祖,嫋嫋如何了?”
宮中出事,季烆本是想跟著一起去查看,卻被老祖攔了回去。
甚至未免他不服管教,還下了禁制,把他關了起來。既不讓他去皇宮,也不讓他回無憂苑,隻把他禁錮在了季府。季烆知道季家老祖為什麼要這麼做,無非是怕他衝動惹怒師尊。
無非是因為他太弱了。
比之無暇劍君,他弱到不堪一擊。
“哼,有九胥第一保護,她能出什麼事?”季家老祖冷哼,臉色明顯不好,“你倒是擔心她,豈知她有沒有惦記你?”
季烆眸色如墨,聲音微啞:“老祖分明知道,嫋嫋是中了情人咒才如此。當日問情臺的一幕幕,您難道忘了嗎?”
這話,不知是在提醒季家老祖,還是在提醒他自己。
季家老祖哼了一聲,卻是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隻道:“放心吧,她沒事。這次出事的是乘風。乘風重傷,不能再參加接下來的決賽了。皇室損失慘重。看來,天命當真不在乘氏了。”
說到最後一句,他心情忽然就好了起來。
比起日薄西山的乘氏,當然是他們季家更甚一籌。
“……她沒事便好。”
季烆低喃了一句。
“接下來的決賽你要上心,莫要感情用事。”想到什麼,瞧著他心神有些恍惚的模樣,季家老祖心有不滿,帶著一絲警告“鬥戰臺上不能有私情,季烆,你要明白。”
“即便你再喜歡帝女,也不能讓她。”
季烆回過神來,蹙眉,沉聲道:“老祖不用特意叮囑,我都明白。大比第一,我不會讓給任何人。”
聽到這話,季家老祖才滿意了一些,他的確怕季烆因為私情誤了正事,好在季烆並非那般糊塗的人。他又看了季烆一眼,忽然道:“蠱師那邊傳話過來,說是同命蠱的解決之法已有了。烆兒,你是要現在便讓他們來稟,還是過了決賽再談此事?”
季烆驀然抬首。
輾轉數月,終於有了一個結果。
第74章
等了這麼久, 季烆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等著好消息傳來。
而今同命蠱終於了解決的法子,他心中一喜,自是立刻便要知道結果。他甚至等不及喚人來匯報, 便想要親自前去。
不過蠱師們並不在帝都, 而是在季家本家。這番趕去, 怕是來不及在明早趕回來。便是喚人來, 怕是也要等到明日了。
倒是能直接傳音,不過季家老祖說具體比較復雜,怕是傳音解釋不清楚。季烆便隻能無奈作罷。
季家老祖道:“反正法子已有了, 你也不用太過著急。這同命蠱早晚會解開。”
季烆自是知道這個道理, 隻他實在太想要與乘嫋回到從前,所以才失了平常的冷靜。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嫋嫋這個好消息了。
“多謝老祖告知孫兒這個好消息。”季烆一掃之前的陰霾,面上久違的露出了一抹笑意,“待明日見著嫋嫋, 我便把這好消息告知她。”
隻要解了同命蠱,她便能原諒他了,他們便還能回到從前!
他太過高興,以至於沒有看見一旁的季家老祖陡然暗沉的雙眸。待把季烆打發回去休息為明日決賽養精蓄銳,季家老祖卻未曾回屋,而是召了季長老和季父季母過來。
“烆兒和乘嫋已經不合適了。”
季家老祖面色冷厲, 眼裡冷光閃爍,冷冷道:“不計代價,乘嫋必須死。”若說之前他們還覺得能勉強繼續這樁婚約, 而今, 卻萬萬不能了。
且不說季烆對乘嫋的情根深種, 如今不僅乘嫋不受控制,最重要的是無暇劍君對其的態度實在令他們不安。
既如此, 這禍害那便盡早除去吧!
*
許是得了等待許久的好消息,心神激蕩,季烆根本無法靜下心來,隻覺得這一夜的時間太長了一些。
他在屋裡坐了一會兒,一直無法入定,幹脆便出了門。
因已入夜,季家老祖沒有再派人看著他,所以季烆順利出了季府。
雖然知道明日便能見到嫋嫋,但心裡的迫切非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強。強到讓他想要即刻便見到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但夜深,宮門早關。
當然,便是宮門未關,以他現在在皇室等人心中的形象,也是無法進宮的。
季烆知道自己見不到人,他隻是想要靠近她一點。
在宮門守一夜也好。
待到明日嫋嫋出來,便可第一時間把好消息告訴她。
這般想著,出了季府,季烆便要朝著宮門走。隻是走了一會兒,他忽然停了下來,沉聲道:“出來。”
話音落下,便見一道清瘦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是文喜。
隻不過此刻的她,看上去有些狼狽。身上的衣衫破了好幾道口子,面色蒼白,唇角還有未曾擦幹的血跡。
看到她這番模樣,季烆皺眉:“你怎麼在這裡?”
文喜忙道:“季師兄,我不是故意跟著你的。我隻是——”她神色有些黯淡,頓了頓,才繼續道:“我隻是出來走走,沒想到會遇到你。”
她的確不是有意跟著季烆。
與人打了一架,她受了一些傷,心情低落,不知不覺間竟就走到了季府附近。反應過來後,文喜本欲離開,不想便看到了半夜出來的季烆。
“季師兄是要去皇宮嗎?”文喜垂眸道,“我聽說今夜皇宮出了事。”
季烆面無表情道:“與你無關。你有這個時間出來,關心他事,不如修煉。”他的視線從她身上的狼藉一掃而過。
話落,轉身便繼續朝前走。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文喜心裡忽然生了一股衝動,脫口道:“季師兄是要去看殿下吧?我想你不用擔心,殿下有劍君保護,自是安全無比。”
此話一出,季烆驀然頓住了腳步,轉身,目光冷冷地看向文喜。
文喜咬了咬唇,啞聲道:“季師兄不覺得劍君對殿下的態度有點奇怪嗎?未免太過親近在乎了一些。”
季烆目光冰冷:“嫋嫋是我未來的妻子,便也是師尊的弟子,有何不妥?至於嫋嫋,她隻是中了情人咒而已。”
不等文喜再說,他冷聲道:“我不想再聽到這些話。若有下次,休怪我不客氣。”說話間,斬天劍發出了一陣嗡鳴,殺氣四溢。
文喜僵立在原地。
季師兄是想要殺了她嗎?
因為她揣測殿下和劍君,所以他想要殺了她吧。
心神劇痛。
文喜忽地嘔了一聲,猛然噴出了一口血,身體眼見著朝地上倒去。
季烆眉頭一緊,飛身過來,及時接住了人。
“文喜。”
他冷冷喚了一聲。
然文喜已經暈了過去,再無回應,身體滾燙無比,明顯是受了不輕的傷。
季烆朝皇宮的方向看了一眼,最終提著人轉身快速朝回走。
……
“夜重光真是該死,他怎麼這麼惡毒啊!”自從知道乘風被夜重光自曝重傷後,回天珠就忍不住罵罵咧咧,“他絕對是故意的,就是不想乘風參加決賽。”
因為憤怒,它都顧不上抨擊乘嫋移情別戀、見異思遷了。
乘嫋語氣平靜:“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實嗎?”
她望著平和如水的夜空,聲音淡淡:“隻不過這一切也太巧了一些,你說是不是?”
回天珠一頓:“你什麼意思?”
按理面對乘風重傷,皇室被襲,乘嫋該氣憤才是,但回天珠這才發現乘嫋似乎平靜的過了頭。
但此刻,她面上非但沒有任何憤怒怨懟之色,反而勾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淺淡笑意。
“夜重光不是夜明晟。”乘嫋沒有正面回答回天珠的問題,隻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他算不得老狐狸,但也沒那麼蠢。”
乖乖認錯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越獄隻會死路一條。
以夜重光貪生怕死的性子,哪裡來的膽子自曝?當然如今夜重光已死,死無對證,沒有證據,一切都隻能是猜測。
這一回,回天珠總算聽懂了:“你是說有人暗中控制夜重光?是誰?”
不等乘嫋回答,回天珠發現了漏洞:“可不對啊,皇宮開啟了防護大陣,便是藺霜羿也無法無聲無息的突破陣法,背後的人又怎麼進的來?”
是啊,連九胥第一都無法輕易破除的大陣,背後之人又是如何進來的?
乘嫋沒有再說話,隻是望著夜空,眸如幽海。
*
喧囂過後,宮中恢復了平靜。
乘嫋回了扶鳳殿,藺霜羿住進了扶鳳殿旁邊的小殿。他們到底沒有什麼關系,即便他打著保護的名義,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住進她的寢殿。
今夜鬧了這事,宮中的守衛更加森嚴。乘宿等幾位長老更是打定主意一夜不睡,堅守一夜。